《青梅青梅》晨亭

29、两个女孩

　　洛小芙的脚够不到地面，坐在凳子上晃啊晃。长椅另一边的纪云舒被椅子传来的震动弄得有些心烦，拍拍洛小芙的腿，谴责地看她一眼。
　　洛小芙挑衅的回瞪她，晃脚的动作更大。纪云舒不服气，干脆也晃起来。长椅被晃的嘎吱嘎吱直响，让人忍不住担心它随时会坏掉。
　　老旧的风扇上挂满了烟熏的黄垢，老板端上两碗热气腾腾的混沌，有些心疼的劝说：“这个板凳年龄大了，不禁事，再晃就跨掉啦。”
　　两个小女孩互相不好意思的看了一眼，低头吃着混沌偷笑。
　　风扇在头顶呼啦啦的转，发出的声音总有一种会让人被“削顶”的错觉。老板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扇着蒲扇，干瘦的身体像这家老店一样年迈。
　　“爷爷，好久都没你这儿来吃过馄饨了，还是老味道。”洛小芙吃了两口，被烫得实在不行，就吐着舌头和老人家闲聊。
　　老人本来在藤椅上昏昏欲睡，听到有人和他说话，顿时来了精神，于是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下午的阳光刚过了火辣劲，出了树荫就几乎看不到直面阳光暴晒的人。
　　馄饨店里热极了，洛小芙扇着自己沾满汗水的衣襟，扭头看了眼同样汗如雨下的纪云舒，心里满是后悔。
　　本来两人回家基本都是中午，但洛岩以为洛小芙吃过午饭了。纪云舒问洛小芙下午有什么安排，洛小芙说想重温一下小学的情怀，就被拉到这家二十几年店龄的馄饨店。纪云舒刚吃过午饭，可看见洛小芙兴高采烈地往店里冲，也就跟着点了一碗。
　　洛小芙不知道纪云舒吃过饭了，欢天喜地的告诉纪云舒：“我告诉你哦，这家店好老了；我幼儿园就在这儿吃了。”
　　纪云舒说：“我知道，我以前当纪律委员的时候，来这里抓过抄作业的同学。”
　　洛小芙：“......牛逼。”
　　店门口有几个老人搬了张桌子过来，老板用蒲扇冲着两个女孩招招手：“天太热了，你们在店里扇会儿风再走。”说完，抑制不住笑意的坐到牌桌上去开始打老人牌。
　　洛小芙扇着衣襟，悄悄问：“云舒，我觉得，店外面的温度可能比店里低一点......”
　　纪云舒默默吞完最后一个馄饨：“我也觉得。”
　　洛小芙假装咳了两声，在两人吃完后往店外面走。老板眼睛都还斜在牌面上，招呼着：“再坐会儿嘛。”
　　洛小芙干笑两声，纪云舒拉着洛小芙的手：“不啦爷爷，她有点感冒，要去买点药。”
　　“哦哦哦，身体要紧，快去快去。和啦！！”老头一高兴，激动的蒲扇一丢，笑得牙齿打颤。
　　洛小芙嘴角抽搐：“好害怕爷爷一激动哽过去了......”
　　“嘘，别让他听到。”
　　“哦，对对对。”
　　出了店门，外面的温度果然要低一点。马路两边绿树成荫，带着热气的风吹过身上，居然也没有太热。
　　洛小芙不经意一瞥，木然脸色泛红，逐渐红到耳根。她结结巴巴地说：“云、云舒，要不我们回家玩吧。”
　　“怎么了？”纪云舒不解。
　　洛小芙红着脸指指她的胸口，纪云舒低头看下去，红着脸把书包抱在了胸前。
　　天气太热了，衣服打湿了。
　　幸好纪云舒穿了件黄色的短袖。
　　洛小芙紧紧跟在纪云舒身后。纪云舒回家的时候，家里只有个纪云渺在看电视。洛小芙跟在后面冲她笑笑，纪云渺鸟都没鸟她，洛小芙一下子成了个苦瓜脸。
　　纪云舒让洛小芙进了房间就把门关上。她看着呆头呆脑坐在椅子上看着她洛小芙，咬牙切齿没好气的问：“你还想看我换衣服吗？”
　　洛小芙揉揉鼻间：“哎呀，被发现了。”
　　“洛！小！芙！”
　　“欸欸，我错了我错了。”洛小芙连忙转身背过去。
　　快入秋的风从窗外吹过，穿过纱窗，吹动了窗帘。洛小芙伸手去拨，窗帘就被轻轻的撩开一条缝。缝外阳光明媚，放眼望去就能看见宽广的草地，上面镶了块澄澈的湖泊。
　　洛小芙想：真神奇，我的窗子能看到城市，云舒的窗子能看到绿野。
　　窗子上的人影晃动，洛小芙倏尔拉实了窗帘。渐渐的，鼻间涌出了热意。洛小芙一把捂住，嘟哝一句：“我去——”
　　纪云舒换好衣服，看着洛小芙迟迟不肯转过身，就走过去拍她肩膀：“你怎么了？”
　　洛小芙转过湿漉漉的脸，纪云舒看着洛小芙流鼻血吓了一跳。洛小芙脸上挂着促狭的笑，极其猥琐的嘿嘿嘿笑出声：“云舒~，你的好大哦~。”
　　......
　　洛小芙鼻子上敷了冰袋，规规矩矩地仰躺在纪云舒床上，脖子上还勒着纪云舒的手臂。她有些呼吸困难的说：“云舒，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了嘛。”
　　纪云舒黑着个脸，眼神凶煞：“光是看哪儿够啊？现在不还让你挨着吗？”
　　洛小芙呜咽一声：“对不起嘛云舒，我也没想到玻璃反光嘛。”
　　听到这里，纪云舒火气更大，忍不住晃起手来：“你还好意思说？你还好意思说？洛小芙我怎么以前没看出来你是个老色批！”
　　洛小芙假装悔恨不已，哭的惊天动地：“都是我的错，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看到不该看的？为什么我会看到比我还大那么多的？我真的就是个禽兽！我......”
　　“洛！小！芙！！！”纪云舒气急了，抓着枕头往洛小芙身上砸：“你给我闭嘴啊啊啊啊！”
　　洛小芙窝在被子里，弱弱的说到：“没事，我会对你负责的，真的。我可有责任心了。”
　　纪云舒一脚把洛小芙从床上踹了下去。洛小芙龇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纪云舒还要冲上来收拾她。洛小芙赶紧一个滑跪，单膝跪在纪云舒面前，一脸严肃：“我真的错了......”
　　纪云舒冷“哼”一声。
　　洛小芙接着说：“所以我真的会对你负责的，我发誓。”说完，举起了四根手指。
　　枕头忽地飞到洛小芙脸上，洛小芙“哎呀”惨叫一声。
　　......房间里有空调，两人并排趴在床上，听着李健唱的《从前慢》。悠扬的曲调让人听得浑身放松。在洛小芙的耳朵里，温柔的嗓音好像能催眠一样，她已经一个星期没睡好了。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 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
　　洛小芙恍惚间就听到了这么一段。她在心里迷迷糊糊泛起嘀咕：现在生活这么快，一生还能只爱一个人吗......
　　纪云舒趴在床上，已经安静睡着。洛小芙也紧挨着她，耳边是她微不可闻的呼吸，慢慢的，也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