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青梅》晨亭

17、两个女孩

　　当洛小芙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纪云舒正面无表情地打算继续敲门。她看见洛小芙出来，微不可察的挑了眉。
　　洛小芙没睡醒，浑身软绵绵的就想往墙上靠。
　　纪云舒问：“你不骑车吗？”
　　洛小芙甩甩头：“车坏了，你先走吧。”
　　纪云舒抬头看了眼客厅里坐着的赵静淑和马上要出门的洛岩：“你爸爸妈妈不送你吗？”
　　洛小芙摇头。
　　“做我后座上吧，我们一起去。”
　　洛小芙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我上次想坐一下你车的后座，你还嫌我重欸。”
　　纪云舒晃晃手里撑着的自行车：“我没说让你一直坐着啊。”
　　洛小芙兴高采烈地和洛岩喊：“我先跟云舒先走了，爸爸你不用送我了。”
　　自行车放进电梯里，洛小芙站在另一边问纪云舒：“诶，你载过人没？我会摔地上吗？”
　　“载过我妹妹。你要是摔地上的话，那可就是真的太惨了。”
　　自行车停在楼下。纪云舒坐上去，示意洛小芙上来。
　　洛小芙上来了，纪云舒单脚撑地，蹬不动......
　　两人面面相觑。半响，纪云舒说：“你先下来，我先蹬起来，你再上来。”
　　洛小芙抱着两人的书包，腾的跳下车。
　　纪云舒脚一蹬，车轱辘就转了起来。洛小芙看好时机，一下子跳上去。自行车左右晃了几下，纪云舒载着洛小芙就走。
　　下坡的风带起了纪云舒的衣摆，洛小芙伸手替纪云舒按下，却看见纪云舒腰间的淤青。她伸出去的手顿了顿。纪云舒没察觉，她不咸不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抓紧，前面的路有点烂。”
　　洛小芙抓紧车坐下的弹簧。随着自行车的颠簸，洛小芙觉得自己坐着真的是太受罪了。她疼的哇哇大叫，扯着书包跳下车咆哮：“停停停，我屁股好痛。”
　　纪云舒刹车，转头看向蹲在地上装鹌鹑的洛小芙：“哎，我提醒过你的......”
　　洛小芙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盯着她：“靠，我感觉我都要开花了。”
　　纪云舒下车把她拉起来：“真的很疼吗？我们走会儿？”
　　洛小芙腾的一下站起来：“不，我也是有尊严的好吗！继续，我就要在车上！”
　　纪云舒翻了个白眼。
　　洛小芙站在后座上，左手洋洋得意的拍着纪云舒的肩膀：“看到没，这条路已经被我征服了~”
　　纪云舒呵呵两声，不再说话。
　　洛小芙自顾自地滔滔不绝：“哎，还是我厉害。聪明的小脑瓜装满了聪明想法，小小的我藏着大大的智慧，我......”
　　“扶稳，你快摔下去了。”
　　洛小芙挪脚，车子跟着剧烈晃动，吓得两人起了鸡皮疙瘩。
　　路边挂着绿色的小苹果，在来往的车辆里积了灰。
　　洛小芙齐肩的发丝被吹起，她想象着自己在飞。
　　她喊着：“云舒，再快点！”
　　“洛小芙你做个人吧。”
　　于是，纪云舒加速蹬起来。
　　迎面来的风将洛小芙的发丝吹乱，连同纪云舒的衣服也灌满。街边的银杏叶不时从洛小芙的耳边划过。她觉得自己似乎一伸手就能接住。
　　她忽然想起昨天看到的那朵栀子花，她拍拍纪云舒的肩膀：“一会儿补完课，我们去看看昨天的那朵花吧。好不好？”
　　“好。”纪云舒的声音被风打散。
　　洛小芙看着翻飞的树叶，忽然就问：“云舒，你喜欢补课吗？”
　　她其实是想问，云舒，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纪云舒说：“我不喜欢。”
　　洛小芙：“哦。”
　　两个人都没再说话。耳边世事喧嚣，她们默默无言地去做自己的正事。
　　当街上飘起了饭菜香气，洛小芙饿的头脑昏昏的从刘老师家出来。
　　走在前面的纪云舒冷不丁的听到洛小芙的大嚎：“老娘要吃饭！”
　　纪云舒拉过人走往自行车那儿走，指着车子示意洛小芙：“该你载我了。”
　　洛小芙可怜巴巴的晃着纪云舒的手：“好姐姐，求求你了嘛~，人家肚肚饿饿，没力气气了啦......”
　　“我觉得回家的路上，有个地方特别适合毁尸灭迹，真的。”虽然纪云舒在笑，但洛小芙果然收敛了。
　　她干脆利落的翻身上车，拍拍车把手：“女人，上车！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纪云舒在心里骂着二百五，强行忽视其他同学的目光，坐上了后座。
　　洛小芙借着下坡，自行车开始加速滑了下去。
　　“女人，看我带你浪迹天涯，不让要太迷恋我......”
　　纪云舒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她就只是中二一小会儿，忍忍就过去了，没事的。
　　“对了、云舒，你下午有空吗？”洛小芙在风中问她背后的纪云舒。
　　“有，怎么了？”
　　“我今天下午不用上课，我们把作业拿到外面去做吧。”
　　纪云舒稍稍思索了一下，犹豫地答应了了。
　　外面和家里有什么不一样呢？好像就是不一样。
　　吃过饭的洛小芙，匆匆收拾好作业就往外走。赵静淑问她出去干嘛，她说去写作业。
　　赵静淑有些不满：“在哪儿写作业不好？非要去外面写。写完记得回来把家里收拾一下。”
　　洛小芙敷衍的应一声就出门。等在楼下面的纪云舒，看见洛小芙出来，就打招呼：“去哪儿？”
　　洛小芙盯着前面想了想：“奶茶店？我记得有一家有桌子。”
　　“那去那儿吧。”纪云舒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小区。
　　奶茶店的人不多，两个人挑了角落坐下。
　　洛小芙咬着吸管，没做一会儿，余光里好像飘进来一个熟悉的人影。她定眼一看，是李迪，身边还会跟着一个隔壁班的女生。
　　“嘿，纪云舒。”洛小芙压低声音，示意她看过去。
　　纪云舒转过头看了一眼，撇撇嘴：“早知道了。”
　　洛小芙：！！
　　“你不给我说？”洛小芙怪叫。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没必要太在意的。我快写完了。”
　　洛小芙这才发现，纪云舒的作业只剩下了半张卷子。她幽怨的感慨：“你等等我嘛。”说完赶紧动笔。
　　“明天下午上完课，你有空吗？”
　　听到纪云舒在叫她，洛小芙抬起头看向纪云舒：“有啊，但是我不知道我会不会突然有事。”
　　“没事，我只是又想去书店买书了。”纪云舒无所谓的喝着奶茶，耸耸肩。
　　洛小芙写完最后一题，合上笔盖：“你上次买的书看完啦？”
　　“没，但是它出了第二册，我怕被抢没了。”
　　洛小芙点头：“我明天早晨问一下我妈妈，没事的话咱俩一起去吧。我也想买书了。”
　　“好。”
　　洛小芙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她把表伸到纪云舒面前：“五点了，要不要回去了？”
　　纪云舒顺着表的角度歪头看清时间，说：“走吧。”
　　到楼梯前，纪云舒却往另一个方向走，洛小芙疑惑：“还要去哪儿？”
　　“不是要 去看看那朵花吗？现在回家吗？”
　　洛小芙立马想起早晨说的话。她哦哦两声：“走吧走吧，我想起来了。”
　　等两人到那丛绿植前蹲下，却怎么也找不到那朵晚开的夏花。
　　洛小芙食指打着那花蒂：“可能被人摘走了，好气人啊。”
　　纪云舒安慰她：“算了，回去吧。”
　　“哦。”
　　......
　　过了期中考试后，读书还是读书，学生们该干嘛就干嘛。唯一不同的是，期终考也慢慢的临近了。
　　跟着纪云舒恶补了半个学期的洛小芙，在考完英语后长长的呼出一口。
　　平时的小考也能看出来，她的英语确实在慢慢进步。
　　回到家后，洛小芙难得的看见下早班的洛岩。
　　一成不变的问答，赵静淑插话：“等到你们放寒假了，我们出去玩几天。”
　　洛小芙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下周放假后第二天开始补课，上午英语，下午数学，补到开学前三天，中途过年放五天。”
　　“哈哈，好惨哦。”洛岩坐在一边嘲笑她。
　　洛小芙呵呵干笑两声，没在搭话。
　　赵静淑惋惜：“哎，还说你放假了一家人出去痛痛快快玩两天。”
　　洛岩说：“这下就只好我们和你弟弟一起去了，你开不开心？”
　　洛小芙觉得自己有病，为什么非要出来坐在一起看电视......
　　洛小芙拿到成绩单，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英语那一栏，激动的对纪云舒笑道：“我都不知道我居然进步了这么多！”
　　“厉害，差两分就上一百了。”纪云舒轻轻的给她鼓掌。
　　到了下午，家长会开始前，洛小芙看见赵静淑抱着弟弟站在校门口。她快步跑过去，领着赵静淑走到教室。
　　看赵静淑坐到她位子上后，洛小芙就想抱着洛子翼出去等着老师开会。
　　她伸手去接洛子翼的时候，听到赵静淑小声的嘀咕了一声：“感觉你长高了点呢......”
　　洛子翼长得不算很胖。洛小芙把他抱出教室后，和纪云舒带着纪云渺并排坐在台阶上。
　　洛子翼怕生，一直不肯从洛小芙身上下来。
　　周边不断有同学来逗弄着洛子翼，洛子翼害怕的死死拽住洛小芙的衣襟。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听同学说，家长会快开完了。两个人领着自己的弟弟妹妹回到教室门口找寻着自己的位子。
　　挨到老师叫学生进去拿扫帚打扫卫生时，满堂的欢呼，热烈的像是要把屋顶掀翻。
　　洛小芙抱着洛子翼，小心翼翼地站在赵静淑身边。
　　她正和赵晓云攀谈，话语间全是两个女孩的种种。洛小芙和纪云舒垂着头，静静的听着大人聊着自己的缺点，一时也没说话。
　　“这次考得不错，但你看看英语。没事多向你同桌学学。”赵静淑拿着成绩单，洛小芙看见她脸上很久都没看到过的笑容。
　　赵晓云也在和纪云舒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和赵静淑搭个话。
　　她们说的什么话，两个小女孩没听进去。直到最后，两个家长说要一起回家，洛小芙在那一时间感觉到别扭。
　　她不想和别人一起回家。
　　可说出来没礼貌，做出来没家教。
　　她害怕纪云舒对她有意见。
　　于是，两家人六个人，一路上只有两个大人交谈的热火朝天，四个小孩儿沉默。
　　“两个小姑娘都这么害羞，话都不说。”赵晓云笑盈盈的调侃两个初中女孩。
　　赵静淑也揶揄她们：“你们家孩子文静，有女孩子样。我们家这个，一天到晚神神叨叨的，真正让她出去了，见到谁都成了哑巴。”
　　......
　　直到最后到家，纪云舒拉着纪云渺，对洛小芙道别，洛小芙挥挥手。一场诡异的静默才得以结束。
　　洛小芙悄悄冲着纪云舒眨眨眼睛，纪云舒心里了然，用口型回了个“明天见”。
　　赵静淑看看时间，还早。她坐在阳台上，说：“你这次考的还好，但是我觉得你还能够再进步。所以我不想多夸你，你自己也不需要太多鼓励吧，妈妈一直希望你能是一个独立的女孩子。”
　　“是的。”洛小芙回答。
　　赵静淑满意的点点头：“时间这么早，要不要晒晒太阳？陪陪妈妈？”
　　洛小芙想看书，她摇头拒绝了。
　　赵静淑让她把洛子翼的奶粉冲了，陪着洛子翼玩会儿。
　　赵静淑说：“你弟弟在家里，最喜欢的就是你。我都快嫉妒了。”说完，脸上浮现出一点点嫉妒的神色。
　　洛小芙捏着洛子翼软乎乎的脸，笑笑不说话。
　　夜晚，洛小芙躺在床上，期待着寒假第一天的到来。
　　她和纪云舒有个秘密，再寒假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