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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六刀 幸好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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柊是一种植物,常绿,喜光。
但它也可以默默忍耐着,在阴暗的角落里生长。
库斯塔直觉这个名字不是玛克这个屑王给他起的。
不过具体他也记不清了,谁知道呢。
毕竟他和柊两个都没有10岁以前的记忆。
或许就是因为身在最深重的黑暗里,却一直不识好歹地向往着光明,所以柊才会这么痛苦吧。
其实最一开始认识那五个人的时候,他并不赞成让柊和那五个人走得太近。
如果不是萩原研二的出现,警校里那一次,柊就能得偿所愿,被高桥行人杀死了。
和柊不一样,他没有愧疚之心,他不觉得让高桥这个折磨了柊快十年的家伙背上杀人的罪名有什么错。
毕竟但凡换成另一个人,早就已经因为难以忍受的霸凌而死去了。
从这种意义上来看,高桥行人并不无辜。
所以他大概是有些怨恨的——对那五个人。
不是因为他们不好,而是因为他们太好,太善良了。
他眼看着柊一点点对那五个人伸出了试探的触角,打开自己坚硬的外壳,露出里面最柔软的部分。
然后被伤得鲜血淋漓。
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伊达航和娜塔莉——
如果不能留下来,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靠近。
因为曾经感受过光明,所以更加无法忍受那些人离开后更冰冷孤独的黑暗。
库斯塔很想问问那些被柊看得比自己还重要的人——
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柊已经快被你们这些人的温暖和善意杀死了。
他是说真的。
柊真的快死了。
当然,人格的死亡不会像身体的死亡那样血腥,只是悄无声息消失而已。
明明柊才是主人格,但因为玛克那些洗脑,包括不允许他自杀的命令全部都是他来承担的,所以反而是库斯塔这个人格的存在更加稳定。
真是讽刺。
他的求生欲与死志,竟然都来自于那个人渣。
在娜塔莉公寓外昏倒后,他被玛克带回了暌违多年的研究所。
为了避免身份暴露,在警方内部卧底期间,除了定期的“心理咨询”,玛克很少与他直接接触,即便是组织任务,也只会通过邮件或者电话下发。
而且早在十几年前,被玛克安排进入学校上学的时候,他就很少以直接住在实验室里的形式接受实验了,改为定期服用或注射玛克提供给他的药物。
为什么不惜冒着暴露卧底身份的风险,也要把他带回实验室重新接受实验?
无论哪种答案,似乎都不是什么好事。
刚一到研究所,玛克就强行把他从昏迷中唤醒,无视他高烧未退的虚弱状态,使用药物辅助,给他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深度催眠。
整个过程中他和柊的意识都仿佛被不断的碾碎再重组。
头疼得像是下一秒就要炸掉。
在少量残存下来的记忆碎片里,库斯塔记得他曾听到有人暴躁地翻阅纸质资料的沙沙声,以及玛克骂骂咧咧地自言自语。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会有‘禁区’?”
玛克似乎是在催眠他的过程中,发现了某些他向玛克隐瞒的信息——虽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隐瞒了玛克什么东西。
理论上来说,他应该无法违抗玛克任何命令才对,更遑论是在被催眠的状态下询问的。
或许是那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隐瞒信息,彻底摧毁了玛克对他的信任——薛定谔的信任——在那之后,玛克立刻给他安排了一个小手术。
“在我把你脑子里那些羞于示人的垃圾彻底挖出来之前,你不要想着违抗我或者逃跑,”玛克粉蓝色的双眸透着慑人的冰冷,他用手指狠狠戳了戳他的胸口处心脏的位置,“我在这里装了一款新型炸弹,能够实时追踪你的定位,如果你敢离开这里半步——”
说到这里,玛克单手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心脏处骤然炸开仿佛能够撕裂胸膛的剧痛——即便是对于痛觉并不敏感的他,都在猝不及防之下,疼得喊出了声,几秒后才勉强忍住。
为了避免他咬伤自己的舌头,玛克还贴心地在他嘴里塞了医用纱布。
幸好是他。
换作是柊的话,说不定有多难受,甚至可能根本撑不过去。
他和柊不一样,他不怕疼,又几乎没有正常人的情绪波动,最适合替柊来承受这些。
幸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