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壶中酒》樕

4、第 4 章

　　应怜到军营的第一天夜晚便下起了大雨。三月的天气本就寒凉，加上大雨带来的潮湿，前些天烧伤的人中有不少人伤口都化脓了。应怜睡眠本就不好，半夜就被外面的脚步声吵醒，便走出去察看。他虽第一天来，但好多人都知道了他就是那个自愿来干苦差事的那个，看见应怜站在门口，二话不说就拉着应怜就往伤营那边跑。
　　应怜到了伤营，看了看化脓的伤口后就让人取来了些草药，捣碎后轻轻的敷在了士兵的伤口处，又用纱布包住……
　　“就这样完了？”被叶栖强行拉起来的储深质疑道。
　　“只要每日都换药就没问题。我虽然看起来小，但还是靠得住的……”应怜冷笑反驳道。
　　霎时间，营帐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叶栖急忙走出去，然后便看到了北边烧起来的军火。
　　“町军夜袭。”沈珏早已穿好战甲，给叶栖丢下一句话便急忙骑着释胤离开了营帐。
　　等叶栖和沈珏汇合时，整个军队早就调整好了队形。
　　“怎么回事？”叶栖问道。
　　“夜袭，估计一万人左右。不过我感觉没有那么简单，注意点。”沈珏刚说完，町军那边便响起了战鼓声。战鼓声，马蹄声和人声混在一起，响彻云霄，打破了静寂的夜。
　　两方战鼓声不绝。不过今晚的町军似乎有些反常：町军一向是先清除沈珏安排在外的重骑，然后再利用空隙进去轻骑中，但今日町军却直冲轻骑部队，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血肉打开了一条通道。
　　町军的战鼓声猛然停止了，换来的是町军震天动地喊声。
　　待在町军后面的一部分士兵突然从两面冲出，从刚才的“血肉之道”进入了沈珏的轻骑当中。沈家军一半的人用长刀，正面斩杀敌人;另一半则用短刃，骑着从町国过来的矮种马，埋伏在町军后面，从背后无声无息的斩杀町军，被称为夜鹰。
　　正在夜鹰准备从背后开始行动时，被围在沈家军中间的町军兵器突然变成了双矛，在可以保卫前面的同时又可以防止用短刃攻击的夜鹰。
　　夜鹰不论怎样都够不到其中町军的一根头发，只好撤出，试图从别处攻击。
　　不过前方也不好受，这次町军的改良武器前后头都如剑一般，而且又极长，近战得不到任何优势，只能防守。全靠在城楼上的射箭手。
　　沈家军这么多年来近战一直战无不胜，所以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近战当中，自然忽视了远战。
　　这次町军却突然来一个只有远战才能胜利的新军队，打得沈家军手足无措。只能全力防守。
　　新町军并没有要进攻的样子，只是让一批人进入到了轻骑当中，展示了他们的新武器。就像专门让沈家军来试刀的一样。
　　就在两方都停下来时，城楼上放出了第一批箭。
　　战争一触而发。
　　沈家军在混战中将重骑调到了内部，抵挡住了长矛，夜鹰则从左右两侧袭来。矮种马跑得极快，加上夜鹰的短刃，夹在沈家军中间的一批町军很快就倒了下来。
　　不过这只是开始。
　　一批新町军死后大量拥有双矛的町军从两侧围过来，让沈珏一下子头疼起来：这样下来，本来是主力的轻骑将变成了最没用的，而稀少的重骑和夜鹰倒成了近战的主力。
　　新町军很快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轻骑无法抵挡住长矛，只能与新町军开始血战。
　　一时间沈家军血流成河，不少人尝试背后攻击却都被那长矛刺穿了胸膛。轻骑更是手足无措，只能赌一把：跟新町军硬拼。
　　不过轻骑根本不占一点优势，短短几分钟就被新町军所杀了大一半的人。
　　这是沈家军第一次流下这么多血，这是沈珏接管北疆军队唯一一次伤亡超过三千的。
　　最终还是町军的人所剩无几了，才结束了这一场令沈家军血流成河的战斗。
　　凌晨时分伤营被塞的满满的，哭声，惨叫声，从伤营里传来。吵得沈珏同一些人心里又急又气。
　　整个伤营就应怜和另外一个老军医以及一些只会包扎的人在忙着。
　　很明显，这点人根本不管用。
　　到处是断了胳膊、腿的，被长矛穿过身体的……
　　应怜手忙脚乱的给每个人包扎上药，根本没注意到衣服上沾满了鲜血。
　　等全都忙完，应怜走出布满血腥味的营帐，看着同样红的似血的天空。终于明白了沈珏在他要求进军营里当军医时的劝告。心里想到：“我信你了。”
　　应怜想到从沈珏出去后再没有见过了便有些担心，走到沈珏营帐前徘徊着……最后还是一咬牙进去了，恰好看到沈珏独自处理伤口时的情景。
　　沈珏把取下来沾满鲜血的纱布胡乱扔到地上呆呆地看着应怜。
　　应怜看着沈珏全身的血发呆。
　　两人都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