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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番外二 银戒(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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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年,绿叶新芽长满城中一树一冠的二月。
夜风怡人的晚上,庄时洲刚刚结束一天的劳累,正急匆匆地骑着车往家赶。
在一个十字路口等红灯时,他接到了某位德育老师的电话。
对方在临近熄灯的女生宿舍楼后方抓到了多对小情侣,其中有一对是庄时洲班里的学生,被抓时正亲得难舍难分。
庄时洲听得眼前一黑,不得不顺着原来的路又赶回了学校。
等他喘着气跑进德育办公室时,眼前又是一黑。
办公室里只站着两名学生了,一位站没站相、吊儿郎当,另一位规规矩矩、文文静静。
“分开劝过了,没用。”德育主任把他拉到了一边,“其他几对早妥协了,就你班里这两个,怎么说也不听。”
“男生还好,嚷嚷着什么‘她分我就分’女生就难办了,哭得眼睛都肿了也不肯妥协一点儿,倔得跟什么似的。”
庄时洲深感抱歉地想要说些什么,德育主任冲他摆摆手:“不用说那些虚的了。你赶紧拉出去劝,今晚劝不下来就只能通知家长领回去,然后处分或者记过。”
庄时洲揉了揉太阳穴,稍稍酝酿了下措辞。
按难度等级分,他先把男生叫了出去。
剪着狼尾的男生五官张扬、身形修长,比庄时洲还高几厘米,一脸不耐烦地看着庄时洲。
“时哥,我说了,她分我就——”
“安起云,站直再和人说话是对人最基本的尊重。”庄时洲正色道。
磨蹭了几秒后,安起云不情不愿地站直了。
庄时洲:“觉得自己帅吗,嗯?她一个女生,眼睛哭肿了也不愿意和你分,是不是很帅?”
他没有用质问的语气,样子真诚得好似真的在对朋友进行简单询问。
安起云不动声色地撇开了视线:“帅炸了。”
庄时洲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就好。我由衷希望你今晚梦见的是自己的英姿,而不是小姑娘直勾勾盯着你的红眼睛。”
宿舍熄灯后的校园很是静谧,偶尔传来一两声男生的嚎叫。夜风擦过安起云的后背,一阵凉意从他的背部直冲脑门。
他吓得浑身都哆嗦了一下,一抬眼就对上了庄时洲的笑脸。
安起云果断宣布:“其实也不是很帅,百害而无一利,我马上就分。”
庄时洲轻拍了两下他的肩:“说清楚。说完搬两张椅子再叫她过来。”
意气风发的少年走进办公室,话说得又快又狠,不到两分钟就成功让女生泣不成声。
庄时洲赶紧把人拉了出来,先安抚她坐下,又提供纸巾给她擦眼泪,最后还用塑料杯去饮水机接了杯水让她喝。
女生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拿着杯子埋头小口小口地抿水喝,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看起来就可怜兮兮的。
庄时洲在她对面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对不起,老师。”温思知泪眼婆娑道,“我让您失望了。”
庄时洲:“如果愿意就随便说点,如果不愿意就回去睡吧,都行。”
温思知抬头看向他,眼里有些许不可思议:“......这样吗?”
庄时洲温和地点了下头。
“那,那我,”温思知犹豫着又低下了头,“那我还是说点吧。”
她这一说就是一节课的时间。
温思知似乎是把庄时洲当成了树洞,讲了整整四十分钟,嘴巴一直没停下来过。她说没几句就要滴一滴眼泪,硬生生把庄时洲手里的满满一包纸巾抽光了。
等到终于说完了,她呆呆地坐在那里一言不发,像被抽去灵魂似的。
庄时洲只好坐在原地静静地等着。
校园上空,黑乎乎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白灿灿的发着光。
一朵云被风吹着走到那,遮住了清浅月色。
温思知眨了两下眼睛,回过神来后蓦然笑了:“好像,有点傻啊。”
庄时洲松了口气,把哭得虚脱的她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一路谨慎地护送着回了女生宿舍。
路过宿管办公室时,他进去给温思知借眼药水,亲眼盯着宿管阿姨给她滴好后才放下心来,又叮嘱她明天早上务必再滴一次。
温思知点点头,走上宿舍楼楼梯。
走着走着,她脚步一顿,回过头来冲庄时洲嫣然一笑:“谢谢你,时哥。”
等她一消失在视线里,庄时洲立时回了德育办公室,跟德育主任好说歹说了十几分钟,才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事情处理完已经十一点左右,庄时洲马不停蹄地骑车回家,紧赶慢赶,总算是在十二点前赶回了家。
家是一个星期前刚搬进来的新家,灯火通明的客厅里,姜玉生站在门旁,眼里亮闪闪的毫无睡意。
一听到门铃声,他火速打开了门,并张开了双臂:“哥!”
庄时洲用手艰难地抵住了他:“洗完澡再抱。”
姜玉生怏怏不乐地放下了手:“哦。”
接着又给庄时洲递上了换洗的衣服:“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等了好久。”
“处理早恋。”庄时洲随手接过衣服。
“高中了也能叫早恋?”姜玉生一副很好奇的样子,“分了吗?你觉得般配吗?”
庄时洲答:“是的。分了。不般配。”
说话间,他已经拿着衣服转身进了浴室。
姜玉生看着那扇紧闭的浴室门,忍不住喊了一声:“敷衍!!!”
他回到客厅,从暗处掏出了一个黑色丝绒盒,落寞地低下头摩挲着,心里相当委屈:
笨蛋,忘了纪念日还要再忘一个情人节。
——
浴室门打开的一瞬间,滚滚热气迎面而来。
庄时洲身上带着潮湿的水蒸气,耳根被熏得微红,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个不停。
姜玉生倚在墙上,很不客气地看着他:“十一点三十六了。”
庄时洲:“嗯。”
姜玉生怒形于色:“再过二十四分钟,情人节就过了。”
庄时洲不解:“我知道,怎么了?”
“......伸右手!”
一只被烫得白里透红的手伸了出来。
姜玉生看似凶狠实则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握住了它,另一只手则拿出了一个银色的小东西。
他垂着头,很庄重地把那个东西戴在了庄时洲的无名指上。
看着那个银色的戒指,庄时洲眼底满是笑意:“为什么送这个?”
姜玉生还是很生气:“让居心叵测之人知难而退!”
庄时洲忍笑拿过他手心的另一个戒指,以同样的庄重替他戴上了。
姜玉生盯着那戒指看了两秒,忽然转身就走:“好了好了睡觉吧。”
庄时洲一把拉住他:“怎么就睡觉了?”
说着,他从身上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条吊坠。
那是一条螃蟹和田玉吊坠,用黑色的编绳穿着,寓意八方来财、鸿运当头。
姜玉生不可思议地注视着它。
“过来点。”庄时洲道。
姜玉生温驯地凑了过去,脸上带着藏不住的兴奋和激动。
“下次慢点炸毛。”庄时洲双手绕过他的脖子,垂眸替他系吊坠,“上次忘了纪念日,我就把所有特殊节日设了提醒,以后都不会忘了。”
姜玉生扣住了他的腰:“嗯。”
抱了快半分钟,庄时洲松了手:“不是说睡觉?”
姜玉生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了狡猾的笑容:“是啊,睡.觉。”
当一个吻落到庄时洲的脖颈处时,他猛地反应了过来。
“不行,明天还有工作。”
“明天是周末~”很是得意的语气。
“......先松手,好不好?”
“不好,我查了一天资料了。”
“姜玉生......”逐渐迷蒙的声音。
——
“哥,别咬手。”
姜玉生边说边去拽庄时洲的手。对方眼含清泪、视线涣散,紧紧咬着手背不愿意出声。
拽开时,那上面已经有了一个深深的红色牙印,隐隐见血。
没了手,庄时洲就改为咬牙关,姜玉生让他咬肩他不肯,姜玉生让他发出声音来他也不肯。
一阵纠缠之后,姜玉生干脆吻了上去,舌头长驱直入。
庄时洲怕咬到他,不敢再咬牙,唇齿相交间嘴巴不受控制地漏出了声音。
他羞愤地想别过脸,又被不孝的弟弟先行扣住了。
姜玉生黑宝石般的眼睛下有着汹涌的潮水。
——
“哥,对不起。”冲洗完后,姜玉生瞧见那些痕迹,轻声道歉。
但等了半天没等到回应,他只好偏头去看,才发现庄时洲已经睡着了,呼吸深深浅浅。
他怔了下,展臂拥住庄时洲,大狗似的把人圈在了怀里,指尖在银戒上摩挲着。
月色被无声套牢在了那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