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汉灿烂若出其里》楠舒

9、去日苦多

　　“陛下，臣的伤口有碍观瞻，您不若先行回避吧。”
　　“回避个屁，朕什么没见过。”话虽如此，可当文帝亲眼见到那伤口，只觉触目惊心，将火气转而撒到梁邱飞、梁邱起身上。
　　“废物!你家将军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俩是瞎了还是残了，子晟啊你到底要做甚啊?”
　　梁邱兄弟丧气地耷拉下脑袋，不敢直视文帝，一声不吭。
　　“孙医官说，得亏有人先将箭拔出，你们说是谁，朕好嘉奖。”
　　梁邱飞不知这是文帝在套话，“是程家小娘子…”转眼就收到来自自家哥哥鄙夷的眼神。
　　“你不必看他，快跟朕说说。”
　　“陛下，少主公是听说程县令一家在上任途中遇险，才前往支援的。”
　　“所以，子晟是为了去救那程家小娘子，而这小娘子也为子晟勇敢拔箭，哎呀呀…”
　　养伤期间，在文帝“强硬”要求下凌不疑在床榻连续躺了几日，直至伤口转为愈合之势，文帝才允准他下地行走。
　　午后，文帝来探望凌不疑，正巧遇上孙医官来换药这档口，文帝只好坐在外屋等候，一边喝茶一边开始唠叨起关于凌不疑的终身大事。
　　“臣只想和舅父一样，娶知心相爱之人共度余生，与其像城阳侯那般，朝秦暮楚地弃我阿母，使得两人相恨半生，若如此，臣宁肯子然一身。”
　　“朕可听说了，你之所以耽误治疗是为了去救骅县新上任县令程止家女眷，朕又听闻，程止有一外女，模样娇俏，贤惠能干，你从实招来，到底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娘子了?”
　　“臣的私事，臣自有决断，陛下莫操心了。”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娶新妇，好歹给我个准话。”
　　“陛下真是三句不离娶新妇。”
　　“朕把你当亲生儿子教养，你的终身大事还不能管了吗，娶新妇的事你要放心上，不然改日朕索性就应了城阳侯和汝阳王联名上奏的，你与裕昌郡主那桩婚事。”
　　“臣已心有所属，和裕昌郡主的婚事恕难从命。”
　　“那就抓紧些，别让朕苦等。”

　　在程老县令下葬的这天，凌不疑率领黑甲卫赶来宣读圣旨，追封程老县令为关内侯。程止率领骅县百姓送别程老县令，所有人悲痛欲绝。
　　凌不疑了看着和楼垚程少商一起跪在一旁的程姝，才几日不见她又清瘦了许多。
　　“少商，如今我才知道为何父兄一直让我求取功名，原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利用自己所长造福百姓，收获百姓赞誉，这才是读书人的追求。”
　　“阿垚…”
　　“嫋嫋，我向你保证，以后我一定要向程老县令学习，与你一起造福一方百姓。”
　　与此同时，袁慎的夫子皇甫仪看到程止对桑舜华温柔呵护，他突然就放心了，决定就此回去了，袁慎也不好多说什么。
　　程小妹身体有所好转，“婠婠阿姊，小妹想去看一眼大父。”
　　“好，阿姊带你去。”
　　程姝带着小妹站在坟前为程老县令吹笛，天空下起了大雨，凌不疑本想着去劝慰她，“老县令之举过分悲壮，让我久久不能释怀。”程姝见到来人，开口道。
　　“你莫开口。”见凌不疑打算开口，“我只是此时释怀不了，我知晓作为武将，带兵冲锋陷阵，取得胜利，以战死沙场为荣，我也知道你并非真的想杀戮，杀戮是为了更好的守护，可我不愿你…”
　　“我答应你，会保护好我自己。”
　　“啊…”程姝不知道眼前人会听自己的话。
　　“这是我出门前为家里人求的平安符，如今这般也大致可逢凶化吉，我出门前也为将军求了一个。”
　　“子晟多谢婠婠胜意。”
　　“婠婠阿姊，那日便是这位将军救了小妹。”
　　“那小妹，该当如何呀？”
　　“小妹多谢凌将军救命之恩。”

　　程少商觉得自己无用至极，也不能像父兄那般上阵杀敌，只能在此修缮屋舍。
　　“少商，我不允许你这般自暴自弃，在我的心中，你就是最好的女娘，你精通建造之术，帮助骅县百姓重建家园；你言语激励，让那些存了死志的人重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和信心；你帮助骅县的老百姓改造农具恢复生产，现在只要走出去，骅县的老百姓哪个不夸你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子。”
　　程少商听了楼垚的话好过了一些，看着凌不疑程姝带着程小妹走了过来，又开口道“我这次追随你而来是第一次不听从父母兄长的意思，这一路走来，在我眼里看到你无惧无畏，沉着冷静，也看到你身上的柔软与光芒，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娘。”

　　　楼垚给家中长辈写信说了自己倾慕程少商的事情，楼家便将聘礼送到了程家。程始为这件事情专程跑到了骅县，本来一开始端着架子的他，听到楼垚真心的夸赞自己的女儿，当即就喜笑颜开的认了这个女婿。然而萧元漪并不满意这门亲事，她担心楼垚所在的楼家二房本就弱势，要是程少商嫁过去会受委屈。萧元漪要将楼家的聘礼送回去，可程老太太却不舍得到手的财宝飞走，直接耍赖要萧元漪必须答应这门婚事。萧元漪见状说出如果程少商嫁的不好会影响程姎，甚至还会影响到她的孙子，程老太太这才焉了。
　　樊昌在狱中写下了血书悔罪，文帝念在他与自己曾有同袍之谊的情分上决定对他网开一面。凌不疑坚决反对，他结合樊昌在谋逆前后的一系列表现，判断他根本没有悔罪之心，以至于他如今只拿和文帝的同袍之谊说事，却不肯招出同党余孽。文帝觉得凌不疑说的有道理，凌不疑说自己已经将他押回都城受审了。
　　汇报此事的官员突然说起“如今楼家与程家已经在议亲了。”
　　文帝一看凌不疑面无表情，“这议亲的是谁啊？”
　　得知是程少商和楼垚议亲后，文帝看着凌不疑松了一口气，“得亏不是程止家的。”文帝暗暗想。
　　萧元漪气势汹汹的赶到了骅县，不想刚来就遇到楼垚爬到树上给程少商捡风筝。楼垚见状赶紧给萧元漪问安，萧元漪却不接受楼垚的示好，一连几个反问将楼垚问的说不出话来。程少商见状忍不住为楼垚说话，程姝等人听到动静也赶来打圆场，但是萧元漪一点面子都没有给，程始见状只能让楼垚先离开。
　　晚上，程少商和楼垚偷偷地见面，不想被萧元漪抓了个正着。桑舜华见萧元漪又要教训程少商，忍不住的为程少商说好话，可是萧元漪依然不领情。萧元漪一直指责程少商做的不对，程少商也觉得委屈不已，本以为历经了生死他们能够亲近一些，但结果还是这样。面对萧元漪的指责，程少商反唇相讥，“阿母根本就看不起我，在您心中只有姎姎阿姊才是最好的女儿，您之所以不同意我和阿垚的婚事，不是因为楼家有什么不好，而是觉得我配不上。”
　　“你对楼垚并没有喜爱之情，那又如何能成为夫妻共同抵抗未来的风雨。”程少商就是不承认，说世间的夫妻有很多种，没必要一定要和别人一样。看着母女两越吵越激烈，程姝愁的不行。

　　程少商为了了解男女之情的滋味，威逼利诱让符登找来了很多描写男女爱情的小人书。原本程少商还不好意思看，可是楼垚过来后说他们以前在书院也经常看，毕竟孔夫子都说过，食色性也。程少商想到孔夫子说的肯定没错，于是邀请楼垚一起观摩。楼垚和程少商一起看书。
　　程姝陪着桑舜华一起劝说萧元漪，“姒妇也莫要过分的阻止嫋嫋和楼垚在一起，楼垚是个秉性不错的人，嫋嫋与婠婠一般，一向都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萧元漪长叹一口气，她承认楼垚是个好人，对自己对程少商都很好，“但是楼家二房毕竟弱势，我是担心嫋嫋嫁过去会受委屈。”
　　桑舜华却不这么看，“楼家二房弱势，兄长必定不会欺压于他们，嫋嫋嫁过去的日子并不会难过。”
　　萧元漪还有一个担忧，“我是担心姎姎日后的夫家没有楼家的门楣高，再说理应是姎姎成婚后嫋嫋再成亲的。”
　　桑舜华嗔责“姒妇就是太守规矩了，不过既然你如此担心嫋嫋，我倒是有个主意。这世上的年轻男女若是遇到父母阻扰都认为自己是苦命鸳鸯，势必会和父母抗争，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们自由发展，或者到时候他们就能发现彼此不合适。”
　　程姝听到自家阿母这般说，自己倒是有些不懂如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