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渔》三十月湾

76、不是天生的冷血动物

　　在离开徐九九家之前，徐九九还和余清婉说要她别着急要孩子，也不要怕四十岁了生不出来，一定得把自己的人生享受好了再去决定要不要生孩子。
　　余清婉倒是还没怎么认真想过这个事，在她的众多好友里面只有两个人有了孩子，好像大家都没有看上去那样过得好，江艺书爱玩乐，她是坚定的丁克，说这辈子都不想被孩子捆绑。
　　她不知道，叶岛之会是怎么想的。
　　到了晚上，叶岛之来机场接她，还给她买了一束花，余清婉看到有花还是挺开心的。
　　“想吃什么？”叶岛之问她。
　　“烧鹅。”余清婉现在好想闻到烧鹅的味道，脆皮烧鹅沾酸梅酱，太想吃了。
　　“打包还是在店里吃？”叶岛之问。
　　“店里吃吧，想快点吃到。”
　　叶岛之开车来到了老字号的烧鹅店，晚上来吃饭的人很多，两人到的时候还得排队等号。
　　等他们的烧鹅上来的时候，余清婉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叶岛之夹起一块鹅背放在酱料碟里沾了酸梅酱后，放到了余清婉的饭上。
　　烧鹅的背部在上庄是余清婉最喜欢的部分，皮脆带一点骨头和紧实的肉。
　　余清婉看着，便从旁边的碟子夹了一根菜心给叶岛之。
　　“吃菜。”她笑笑。
　　饭桌上的菜吃到一半，余清婉已经饱了，叶岛之还在吃剩下的，余清婉想了想然后问：“你想要孩子吗？”
　　叶岛之手一顿，看她：“不想。”
　　男人不都是想留个后吗？丁克反悔的也大多都是男人，说着不要孩子结果等妻子人老珠黄了又去找年轻的女人生育，叶岛之不会在敷衍她吧。
　　“为什么不想？”余清婉好奇。
　　“我想更多的只和你相处，不想要第三人参与进来。”叶岛之说。
　　余清婉听到后心里居然还荡起了涟漪，散着粉红色的波光。
　　“那你想多少岁要孩子？”余清婉问他。
　　“四十？五十？我没有很想要孩子，我们目前两个人生活不好吗？”叶岛之觉得自己和余清婉待着的时间本来也不多，还要个孩子，岂不是更加疏远了。
　　“如果我步入中年，生育不了了，你会不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余清婉没忍住还是问了。
　　叶岛之脸上有点沉重：“你想什么呢，我怎么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要生也只会和你生，你是想要孩子了吗？我觉得我们才新婚还不适合。”
　　“没有没有，我只是怕你反悔不认人，我还没想要孩子。”余清婉解释。
　　“我可以去结扎。”他冷不丁地说这句话，让余清婉一愣。
　　“啊，别，也没说以后不会要。”余清婉不好意思笑笑。
　　回到家后，余清婉去看了家里那一盆垂头茉莉，土壤是湿的，家里的其他植物也浇上了水。
　　余清婉抬头看晾衣架，有男人的衣服，她真的是和叶岛之在一起住，真的结婚了。
　　她觉得自己老是没有结婚的实感，但是生活中的小事都在验证了这个事情是真实发生存在的。
　　等到晚上洗完澡上床的时候，叶岛之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鼻子能闻到沐浴露的味道。
　　“你是不是还是不放心我？”他说。
　　余清婉看着自己腰上的手，低声说：“我觉得我没有安全感，你能明白吗？”
　　“你不相信我真的很喜欢你吗？”叶岛之凑得更紧了。
　　“我觉得我分不清喜欢和爱了”余清婉觉得喜欢是对一个人有好感，那爱呢？爱又是什么？她曾经很喜欢叶岛之，她喜欢他的脸，喜欢他认真和她说话的样子，喜欢他在亲密时刻时呼唤她发出的气息。
　　叶岛之的脸埋在余清婉的背上，背弓得有些难受。
　　“我觉得我爱你，但是我现在不敢和你说，我其实也没有安全感，我觉得我可能变成了恋爱脑，但是男人恋爱脑有点难以启齿。我以前没有幻想过我的伴侣究竟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现在我只觉得是你就行，我离不开你了。”他想说永远都离不开你了，但是又觉得永远这个词太假，说出来余清婉听着可能觉得可笑。
　　叶岛之想过，自己到底有多爱余清婉？爱一个人是愿意为她付出的，他想和余清婉一起坠入没有尽头的爱河，而不是为了找个饭搭子，因为这个人是余清婉所以他才会爱她。
　　余清婉有些温热涌上眼间，她想起了过往，微微哽咽说：“其实，当初和你分开的时候，我也很难过，就连看到叶子都会想到你，想哭但是又觉得太丢脸了，想着我又不是没了男人活不下去。当看到你的信的时候，我很难受，我们已经过去了，我没有办法给你回应。你说你真的很喜欢我，但是我又有点不敢接受你的喜欢，我怕你的喜欢会伤害我接着伤害我的妈妈。”
　　是人就会有感情，她不是天生的冷血动物，又怎么不会难过呢。
　　叶岛之把余清婉转过来，余清婉的眼眶有点发红，再盯着叶岛之看的时候眼泪就流了下来。
　　“我说我爱你，你愿意相信吗？”叶岛之抚摸着她的脸，眼里带着情意。
　　“可以给我一些时间吗？”余清婉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叶岛之抱着她说：“好。”
　　这一晚，余清婉睡得很好，她好像很久都没有睡得那么舒服了，一睁眼就是叶岛之坐在桌子前办公的模样，他的背还是那样的直。
　　床头桌旁有一杯昨晚上喝剩下的水，余清婉起来把剩下的水都喝完了，然后走去把窗帘拉开。
　　“想吃什么？”叶岛之问她。
　　“等会儿出去吃吧，想吃鱼片瘦肉粥。”
　　余清婉快速刷牙洗脸，然后换了一身休闲装，和叶岛之来到了一家小巷子的粥店，店里有两个阿姨，一个在蒸肠粉，一个在煮粥。
　　里面都是人，好在来的时候外面的一桌人刚走，两人就正好有了位置。
　　才坐下一会儿，余清婉就出汗了，外头只有一个立式的风扇，只有转到这边的时候才有风吹过来。
　　粥端上来，余清婉没急着吃，先晾着，这家店有冰豆浆，余清婉喝了几口，怕等会儿喝多了粥就吃不下了。
　　“哎，叶老师，你也来吃粥啊。”两个人抬眼看向声音的主人，是学校里的一位男老师，正带着孩子来吃早餐。
　　“这家粥好吃就来了。”叶岛之说。
　　“快和叶老师问好，这是爸爸的同事。”男老师拉着旁边的小孩让他离近点和叶岛之打招呼。
　　小孩倒是不害羞，笑嘻嘻地说了早上好，叶岛之便也对他说了句早。
　　这位男老师看向余清婉，余清婉笑着点头示意。
　　“和女朋友一起吃早餐，你们这感情真好啊。”
　　叶岛之和余清婉对视一眼，然后余清婉笑着说：“我们结婚了。”
　　男老师一脸喜色，像极了知道了八卦的村口大妈。
　　“啊，新婚啊，恭喜恭喜啊，什么时候喝喜酒，份子钱一定送到！”
　　“还没定呢，定了让他告诉你。”余清婉看一眼旁边的叶岛之。
　　“请帖一定送到。”叶岛之接话。
　　小孩可能饿了，一个劲拉着他爸爸的手要往里面走。
　　“别说啦，我要吃肠粉，要吃肠粉！”小孩的脸上满是无奈。
　　“急什么，肠粉又不会跑，那叶老师祝你新婚快乐哈！”说着就带小孩进了店里。
　　余清婉摸着碗边，感觉粥差不多温了，拿起勺子往粥里搅了几圈，又让热气散出来一些，吃了几口，余清婉觉得这粥还得是现煮的好啊，味美鲜香。
　　“那你想什么时候办婚礼？”叶岛之突然说。
　　余清婉抬头，其实她刚才也就是随口一说，她以前参加婚礼都好累了，更别说自己是新娘要筹备婚礼了。
　　“我还不想办。”她说。
　　叶岛之低垂下眼：“但是，网上不都说没有婚礼的婚姻后面都会离婚。”
　　余清婉连忙摆手，怕他误会：“不是，我是觉得太麻烦了，而且婚礼还得请人来吃席，到时候要是有谁忘记请了就尴尬了，还有就是你亲戚那边也不好办啊。”
　　要是叶岛之的亲戚应该怎么解释啊，要是真办婚礼，怎么可能不遇上。
　　“我们就办一个小型的仪式就请朋友，你觉得怎么样？”叶岛之说。
　　“再说吧，我不是很着急。”余清婉低下头吃粥。
　　回去的时候，余清婉主动牵了叶岛之的手，他握住她，两个人就这样慢悠悠地走。
　　余清婉悄悄瞄了叶岛之一眼，又看向前方，他们要在下个路口走过斑马线。
　　“我现在，没有那么想离婚了。”余清婉犹犹豫豫地开头，居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嗯，为什么？”叶岛之问她。
　　“可能因为没有那么烦了？”余清婉自己疑惑地说了个问句。
　　走到路口，两个人停下来等绿灯，车子从他们面前快速驶过。
　　“你会不会发现是你多喜欢我一些了？”叶岛之看着她。
　　“或许吧，我不确定。”余清婉说着挽着叶岛之的手臂靠了靠。
　　绿灯闪起，两人一起牵着手过去。
　　到家后，余清婉收到江艺书的消息，要她下午陪她看电影，一部西方的爱情电影重映了。
　　一般女人恋爱后看电影，都会找男朋友去，江艺书的男朋友，不仅是一个不爱看电影的人，还很不喜欢爱情电影。
　　“化妆吗？”余清婉问她。
　　“化！”江艺书回。
　　看到江艺书的消息，余清婉这就坐在梳妆台前准备好化一个全妆，旁边的桌子叶岛之还在用来办公，余清婉瞄了一眼，还在备课中。
　　“我等会儿要和江艺书去看电影。”余清婉对他说。
　　叶岛之本来还为今天能和余清婉在一起一整天而暗自窃喜，怎么还是只能待半天。
　　“那要我送你去吗？”他问。
　　“不用了，等下她来接我，晚上再送我回来。”余清婉正涂着妆前乳才发觉自己忘记涂防晒了，翻着桌上的一堆化妆品，好在找到了脸部的防晒喷雾。
　　化完妆后，余清婉打开衣柜挑衣服，她有好几件衣服商家送的都还没拆开，开了一件蝴蝶结碎花短上衣，剪掉吊牌就直接穿上了，再配了一条牛仔拼接短裙，站在落地镜前一看，真是完美的小个子穿搭。
　　余清婉转过身，叶岛之正在看着她，余清婉皱眉：“你不会不让我这样穿吧？”
　　他摇头，然后说：“好看，晚上我去接你吧。”
　　“不要，江江会送我回来的，而且我们看完电影还要吃饭，哦对了，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你自己看着煮吧。”
　　余清婉对着镜子又整理了一下，更加觉得不错了，乐滋滋地欣赏着自己的这套穿搭。
　　余清婉的手机在桌上响动，叶岛之拿过看：“江艺书打电话过来了。”
　　余清婉走了几步拿过手机接听：“我也好了，嗯嗯，懂了。”
　　她拿了个乳白色的手提包，就开心地出门了。
　　叶岛之看着她出门快乐的样子还有些不乐意，她对朋友也太好了点吧，她好久没有精心打扮和他一起出去了。
　　备课完之后没事做了，叶岛之就会看余清婉的社交账号发布的内容，每条发的图片的视频底下都有叫老婆的，余清婉还会给“老婆亲亲”的评论回复亲吻的emoji表情。
　　我都还没叫过她老婆呢，叶岛之心里想着郁闷，就把那条“老婆亲亲”的评论点了举报。
　　余清婉和江艺书看完两个多小时才结束的电影出来，就在商场里逛。
　　在一家金店门口，江艺书停下了脚步，然后说：“我给你买点黄金吧，你看我们这关系你结婚送钱有点太俗了，送黄金吧。”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和你客气什么。”余清婉笑。
　　对于像她们两个这样打扮时髦的人，店员都是很热情的，一个劲的在说这个有多好，那个又有多好，店里就没有不好的东西。
　　江艺书说着是要买来送给余清婉的，结果自己还被忽悠着买了两条链子，余清婉后来选了一个金钥匙，觉得看着不老气。
　　晚上回到家后，余清婉觉得怪怪的，叶岛之都没怎么和她说话，之前老是勾搭她说话，话不是挺多的么？怎么这么安静地就坐在床头看书。
　　新到的落地灯回来之前叶岛之也已经把它装好了，今天逛街有些累了，余清婉现在就困了，躺在床上拉上被子。
　　“我先睡了，只开你那边的灯就行。”
　　余清婉只关了她自己这边的灯，叶岛之这时也把他那边的灯关了，然后把手里的kindle放好，身子挪了点位置把余清婉抱在怀里。
　　余清婉就着翻了身，面向他，伸手搂着他，脸埋在他的胸腔里：“今天逛街好累，我闭眼就要睡着了。”
　　已经觉得自己要进入梦乡了，余清婉觉得怎么不对劲，脖子怎么热热的。
　　“你干嘛呀。”余清婉因为困意，声音软绵绵的。
　　那股热气来到耳边，呼气说：“想要。”
　　“要什么？”余清婉眼皮抬不起来。
　　“想要你睡我。”他直接说。
　　余清婉猛地睁眼，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是炙热的，暧昧不清的，像是会让人掉进去就爬不出来的万花筒。
　　她的手轻轻的移动往下探寻，然后收回来。
　　“你求我。”余清婉的眼神毫不畏惧，像是在看着囊中之物一般。
　　“求你。”
　　叶岛之说完就吻了上去，唇舌间的温热让人快化了，久旱逢甘露，湿湿嗒嗒的露水流向各处，彼此像是含了一颗快要融化的方糖。
　　在要攀上高峰之时，皮肤泛红，身子发软。
　　她看着叶岛之的样子像是涂了身体高光，叶岛之最后整个人重重的倒在她上方的枕头上，不停地喘着气。
　　余清婉怕他闷着，伸手推他：“别捂着。”
　　叶岛之翻了个身，又把她搂进怀里，余清婉觉得不舒服，让他起来洗澡去。
　　结果，是两个人一起去了，浴室的镜子上都是水雾，还有她的手印，他扶着她才没让她滑落下来，这一晚本来就因为逛街累得要死的四肢，在晚上还加重了酸痛。
　　她想，一定得给家里买个功能齐全的按摩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