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岛渔》三十月湾

25、时间带来了什么？

　　余清婉昨晚看了喜欢的日剧看到三点多才睡，一觉起来已经中午快一点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间照进来，还照到了被子上。
　　洗漱完之后才打开手机看有什么消息，她又有一名前队友要结婚了，给她发来了电子请帖，婚礼日期选在了520这个情侣扎堆和表白的日子。
　　余清婉连忙发了个红包过去，还说当天一定到。
　　她和前队友的年纪最大的相差两岁，大家都是快三十的熟女，余清婉想着说不定每年都得有一个要结婚的，看来得经常参加婚礼了。
　　余清婉的组合也要步入了结婚时代，这让她也有点感慨。
　　她看着自己旁边的那个架子，都是偶像时期的回忆。
　　余清婉拿出一本年历，那是她们出道第一年出的，那时候定价190元一本，她那时还想真的有人会花差不多两百块买一本只有她们照片的年历吗？
　　结果，那时候居然卖了一万多本，这在当时可是不错的销量，虽然比不上那些天王天后的水平。
　　那时她们才刚刚有起色，买年历附赠两张小卡和一张生写，粉丝不知道怎么的有那种心理，就一定要买到自己喜欢的那个偶像的小卡才行，就像开盲盒一样，一定要开到自己喜欢的。
　　现在那些小卡恐怕挂二手网站都卖不出去了。
　　余清婉在蓝色纸盒里翻出一张CD，这张《橘色太阳花》是让她们被人们知道的一张改变她们人生的单曲，家里已经没有CD机了，余清婉找不到机器来播放，现在的笔记本电脑也放不了CD了。
　　她就用蓝牙音响投放出来，很久没听了，现在她不怎么挺那些欢快的歌，每个人的part都不到十秒，大多都是合唱，她甚至现在都听不出自己的声音在哪一个部分，她经常是两人唱一句，单独的part屈指可数。
　　余清婉听完这首之后没有继续听下去，她时不时就会怀念自己这已经和芝麻糊一样糊的青春岁月，然后又会有些伤感。
　　时间没有被任何事打扰还在一天天流逝，转眼间，春天来了，小区楼下的树也长了新芽。
　　春装也上新了，余清婉点开她合作的那家女装的店铺首页就是她穿着连衣裙坐在草地上野餐的样子，这已经是一个月前拍的了，拍的那天还有点冷，回来的时候店家给了她十多件春装。
　　做平面模特的好处除了赚钱还有就是能免费得到她们最新的产品，余清婉已经很久没有买过衣服了，除了贴身的衣物以外其他的都是送的。
　　这天，余清婉要去看一个大学同学的音乐剧演出，《绽放》的音乐剧巡演来到了她这个城市，她本来已经买好了票，没想到同学于静已经提前准备好了一张前排票给她。
　　余清婉只好把自己买的那张票低价出售了，她还心疼了一下，880买的500卖出去了。
　　她翻出一件新的春装，复古绿雪纺上衣，这件的花纹很好看，她看着觉得像八十年代的风格，现在也流行复古穿搭。
　　余清婉订了一束百合花，她到花店去取，然后直接抱着那一束百合花去到了剧院。
　　音乐剧在非超一线城市还是小众的，场内没有坐满人，上座率大概百分之七十。
　　余清婉因为以前大学就是音乐剧专业的，还是会看到有演出就会买票来看，上一次是和叶岛之一块来的，没想到他看得比她入迷多了。
　　音乐剧表演结束之后，全体演员上台致谢，观众都在鼓掌。
　　余清婉抱着百合花去到后台，于静坐在镜子前喝水，她从镜子里看到余清婉过来，马上放下手中保温杯。
　　“余清婉！我在观众席上一眼看到你了。”于静满脸高兴的样子。
　　余清婉赶紧把花送给她，然后说：“表演很精彩。”
　　于静接过花，低头闻：“这百合味道真大，谢啦。”
　　余清婉本来想请于静吃饭，尽一下地主之谊。但是于静说要和组里的人去聚餐，还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余清婉拒绝了。
　　余清婉和大学同学的联系并不多，于静是她大学时期接触最多的人，上课两人总挨一起，大一的时候宿舍还不是上床下桌，那时还是双人床，两人是上床下铺，还曾经因为谁老晃有过小争执，后来想起来就觉得滑稽。
　　余清婉就只住了大一半学期，后来就住在公司租的宿舍了，班里只有于静和她联系着，那时可能同学觉得她出道了，不太好相处，都不怎么和她说话，但是见到还是会打招呼。
　　余清婉问于静要了酒店的地址，叫了跑腿送了自家甜品店的几杯甜品过去，余清婉后面才想到应该直接请她们所有人剧团的人喝的。
　　还没来得及叙旧，第二天于静就去了下一个城市巡演了。
　　叶岛之的房租续了一年，她又经常上去25楼去找他了。
　　她和他说着自己的大学往事，自己大学的时间很零散只能靠后面死补才没挂科，考四级的时候还是和公司请假考的，她甚至都认不全自己班上的同学，但是班上的同学都认识她。
　　“你怎么都不怎么说你高中时候的事？”叶岛之喜欢听余清婉分享他不知道的事，但是大多都是成年的事，最多的故事都在她的偶像时期，高中的事很少提到。
　　“因为，我的高中时代很普通啊，上学下学，考试复习，也就是后面艺考了和一些文化生不一样罢了。”余清婉说。
　　“你和我说一点你的上学的事吧，我想听。”余清婉眼睛亮亮的看着他。
　　叶岛之伸手搂过她：“我们食堂的饭特别简单，也不怎么好吃但是卖相很好。学校旁边有一家越南餐馆，那里的越南菜都很好吃。”
　　“你怎么都离不开吃的？”余清婉问。
　　“我以为你会喜欢听这些吃吃喝喝的。”叶岛之揉揉她的头发。
　　余清婉手玩着他的卫衣抽绳，然后打了个蝴蝶结：“你怎么不多谈几段大学恋爱？大学的时光太难得了，青春该挥霍的时候就要挥霍。”
　　“想什么呢，忙死了怎么挥霍，尤其是期末的时候最忙碌。我是本科毕业才谈的恋爱，之前都忙着呢。”叶岛之说。
　　“你告白的？”余清婉好奇。
　　“不是，是她问我要不要在一起试试，我那时不知怎么的就答应了。”那时，正是毕业典礼，夏瑜从她的学校跑过来给他送了一束花，说是祝他毕业快乐。那时他收下请她喝了一杯咖啡，夏瑜看着他说：“我想和你在一起，你要不要试试。”
　　“确实，你不像是会主动的人。”余清婉说。
　　叶岛之垂眸。
　　“我谈过的两次恋爱，都是我主动的，那时不做偶像了，就像找个人试试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就看上了一个综艺节目的编导。结果还骗了我的钱，气死我了。”余清婉说。
　　“哦。”叶岛之才发觉自己不是很喜欢听她的恋爱故事。
　　“果然偶像剧里的爱情都是骗人的，现在哪有纯真的恋爱，多多少少都掺了点利益。”余清婉想起之前那两段渣男史，还是有点生气。
　　“那我们呢？”叶岛之问。
　　余清婉把身子往怀里挤了挤：“我们，开心就好？我们现在不是很开心吗？也不用考虑别的什么。”
　　“别的什么是什么？”叶岛之问。
　　“现在就我们这年纪，谈恋爱大多为了结婚，结婚在中国又是两个家庭的事，一堆事情麻烦死了，不是房就是车，还得门当户对。想想都头疼。”余清婉扶额。
　　“那你想结婚吗？”叶岛之问她。
　　“还不想，我想多点时间陪妈妈。”要是结婚，肯定还得应付婆家人，对她来说有点吃力。
　　余清婉想想后又说：“要是你那天想结婚了，你可以先告诉我，我会祝福你的，但是我不知道我还会不会有结婚的想法，我觉得钱还没赚够，没有安全感。”
　　叶岛之手一紧：“我估计晚婚。”
　　“现在年轻人都是晚婚晚育挺好的，太早结婚生子思想不够成熟，支撑不住家庭的。”余清婉说。
　　“嗯。”叶岛之轻声应着。
　　“叶岛之。”余清婉叫他。
　　“嗯？”
　　“我饿了，想吃你做的意面。”
　　叶岛之晚上去医院看望叶爸爸，现在已经和他印象里的父亲完全不一样了，瘦弱秃头，说不了几句话。
　　最后一次见健康的叶爸爸还是在前年的春节，那时叶爸爸还在年夜饭上面喝了不少酒。
　　叶妈妈已经在选墓地了，说着要挑一个风水方向好的，这样能让叶爸爸在下面安息也能保佑自己家人。
　　叶岛之握着叶爸爸的手，感觉骨头在扎手，有点温热又仿佛没有温度。
　　这几天，家里来看叶爸爸的亲戚越来越多，病房里的果篮很多，但是叶爸爸都吃不了，他就让护工一些带回家。
　　叶爸爸现在还能口齿不清的说一些话，拼拼凑凑几个字就变成了一句话。
　　每次叶岛之来的时候说话也不多，就是安静的陪他坐着。
　　这晚上，叶爸爸碰了碰他的手，叶岛之以为他想喝水或者上厕所。
　　结果，叶爸爸吞吞吐吐说了：“有女朋友了？”
　　“有了，但是妈妈还不知道。”叶岛之也不想瞒着现在的叶爸爸了。
　　叶爸爸笑了，他已经很久没笑过了。
　　“结婚的钱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到时候你妈妈会告诉你。”叶爸爸难得说了这么长的话。
　　“现在说还太早了。”叶岛之不忍心再想下去。
　　“我知道，我看不到了。”叶爸爸说。
　　叶岛之自己印象中的好父亲，出了什么事就会好声好气和他说话的人，纵使那年家中发生变故，他也会和叶岛之说：“不要学我，是我犯错了，你不能学。”
　　叶妈妈一直和他重复说：“你爸爸对不起我们。”
　　过去和现在重影在一起，叶岛之的心揪在一起。
　　一个星期之后，叶爸爸去世了，叶妈妈反而没有哭，一直在操办着后事，亲戚们都来帮忙。
　　叶岛之一直在陪着叶妈妈，后面一天晚上叶妈妈哭着抱着他呜咽：“这是不是报应，才让他不到六十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