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他》红红红与黑

16、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一个俗套的故事

　　“那封信，朝哥是什么时候收到的？”
　　明朝慢慢放松身体，向后仰躺在床上。
　　抛去一切重担的感觉很轻松。
　　“遇到你之前吧，我都准备和过去和解了，突然冒出来一个你。我就想，先缓缓吧。我现在不够冷静，等新人适应工作了，我再来考虑这件事。然后就没有然后。你吸引了我所有的思绪，让我无时无刻不关注你，一点考虑其他事情的精力都没有。直到常青出现，我意识到，如果不处理好过去的事情，发生在我和他之间的事情，迟早也会发生在我和你身上。所以我想离开一段时间，但是你一点时间都不给我，发现我有所动摇就直接冲到我的面前，让我不知所措。”
　　看出来明朝已经彻底冷静下来，盖远鸟轻笑一声。
　　“怎么还怪到我身上了？”
　　“不怪你怪谁……那幅画，我跟着了魔一样把那幅画拿过来给你……那是我高中画的，囊括了我的一生。”
　　稍微回想一下自己是怎么评价那幅画的，盖远鸟抬手蹭蹭鼻子，没有说话。
　　反而是明朝笑出声。
　　“想什么呢，那么心虚？”
　　盖远鸟移开目光，当没听到。

　　“信给警察看过之后我就烧了……但是留的有照片，当时是想着万一他家人想看呢，后来就一直放在相册里，还没想好应该怎么处理，你就出现了。”
　　一直以来，盖远鸟都没有安慰他人的经验，也没有被好好安慰过。
　　他们是一样的，都习惯独自舔舐伤口。
　　抿了抿唇，盖远鸟难得紧张地开口。
　　“不原谅，不是很正常吗？只是一封信，只是为了让他安心才写的东西，连道歉都算不上的东西，干脆扔了眼不见心不烦。”
　　明朝轻轻抓着盖远鸟的手。
　　“你都不知道他写了什么。”
　　“那什么时候不能道歉，非要挑死前？你会为这种事情感到烦恼也是真的蠢，难道，因为他后悔了，因为他死了，你就没有被伤害过了？”
　　“倒也不是……”
　　“笨死了。”

　　被一句话怼回去的明朝沉默两秒，略显讨好地拽着对方的手晃悠。
　　盖远鸟顺势躺下，两人紧密相依。
　　伴着微微亮起的天空，明朝双眼紧闭，呼吸平稳。
　　望着明朝的脸，喊几声对方的名字，盖远鸟轻轻撑起上半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颈侧，轻轻张开嘴，牙齿轻咬着脊椎上的皮肤，留下细密的痕迹，与肩膀遥相辉映。
　　等天亮，和盖远鸟一起去办公室与众人告别之后，靠在动车椅背上的明朝将信的照片发给盖远鸟。
　　人的想法总是千奇百怪。
　　明朝现在不想与过去和解，想要盖远鸟救他。
　　自私也好，依恋也罢，不可否认的一点是，盖远鸟确实能够给明朝带去安全感，让他觉得未来的一切都可以击败。

　　盖远鸟看到照片的时候，下面跟的有对方几个小时后发来的信息。
　　「你在我睡着的时候都干了什么！！」
　　明朝打字不是很喜欢使用标点符号，这次看来是真的生气了，但是盖远鸟开心的同时又有些不开心，因为这代表他的标记确实是有必要的。
　　回信息，发表情包，没有得到回应也不要紧，明朝只是在害羞。
　　二人对彼此的了解都在逐步加深。
　　即使相隔万里，他们仍心意相通。

　　然后点开照片。

　　亲爱的明朝：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我们的过去，发现没有什么是能够让你开心的。
　　我想要道歉，却也知道你并不想再见到我。如果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应该会露出和当时差不多的表情吧，但是你会很快冷静下来，然后有条不紊地把一切都处理好。你已经长大，成为一个在苦难中可以保护自己的存在。我本以为我不会对现在的你心动，因为我在意的是那个可以被我给予痛苦又无力反抗的弱小生物，我对你做的一切都能得到很好的回应。
　　现如今，我就要死了。
　　脱离你的我和每一个普通人一样，轻易就被生活压垮，然后自然而然地走向死亡。踏上顶楼的围栏时，我才明悟，你离开我的世界的那个瞬间，我这碌碌无为的一生便已迎来终结。你本应是那个使我觉得生命是如此美妙的存在，我相信你能够感受到我们心意相通的瞬间，但我将你变成枯萎的花朵，我将鲜活的一切从你身上剥夺。
　　倘若一切能重来，你应该在一早就离开，将我抛之脑后，任凭我在悔恨与苦难中度过余生。
　　不要怨恨我，明朝，我不值得你投来任何目光。

　　想念你的
　　唐一鸣

　　又隔了几日，像是无意间提起，盖远鸟望着电话。
　　“你会去他的葬礼吗？”
　　唐一鸣的葬礼在离青城不远的另一个城市，来回用不上一天时间，葬礼就是明天，盖远鸟知道明朝收到了消息。
　　“不去，我不想因为他的死开心，也不想因他的死难过，就这样吧，已经不是什么非要在意的事情。”
　　“好。”
　　停顿两秒，明朝戳了戳手机壳。
　　“他们家的人现在都没有因为他的死来找过我，你插手了吗？”
　　唐一鸣的家人并不知道信上有什么，只是从警察那里知道明朝手里有唐一鸣最后寄出去的信，至于能不能问出来信的大致内容，就看警察怎么回复对方。
　　明朝当时甚至和警察说过可以把信给对方。
　　“什么？”
　　“没什么？”
　　盖远鸟刚才确实没有反应过来明朝指的是什么。
　　“是，我插手了。”
　　“给钱了？”
　　“没，找了人警告一下。”
　　“嗯。”
　　“你不生气？”
　　“啊，对，要谢谢你。”
　　“……真的不生气？”
　　“嗯，不生气。”
　　“哦。”
　　“那幅画。”
　　“嗯。”
　　“是未完成品，等我回去，一起完成吧？”
　　“诶？我们、一起？”
　　“嗯。”
　　“我是会画画，但是，没关系吗？那是你高中画的画。”
　　“嗯，我很期待你会添加什么上去。”
　　“好。”
　　“那今天就先这样？”
　　“但是我想听你的声音入睡。”
　　“不要撒娇。”
　　“朝哥。”
　　“……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