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二十 ...

  •   元雅已经把里面的灯打开了,他们俩就顺着去了南屋。上周石浮洋倒是刚来过,不过今早元木起晚了,床上没太收拾,夏凉被扁扁地堆在那儿,甚至还有一条——元木噌地扑上床,用被子压住了内裤。虽然是洗过晾干的。
      座机显示屏上有一连串的来电显示,他愣了一下,转头问石浮洋是不是手机没电了。
      “猜对了,”石浮洋从书包里掏出那个铁疙瘩,“但有电也没用,你接不到啊。”元木用手比划成翅膀扇了扇,笑着说:“学人家行走江湖的,通信靠各自,下次我们也飞鸽传信。”
      说到这儿时门口传来响声,大概是桂花回来了。元木起身出去迎接,剩下屋里一大一小两个人面面相觑。好在元雅急着看动画,她一骨碌爬起来打开电视机,还热情地拍了拍沙发,邀请石浮洋一起看。
      动画片里的光头大侠正摘下了斗笠,要和伙伴们上场武林大赛的擂台。堂屋的桂花脱了汗涔涔的工作服,卷起来放到一边。“周阿姨说你把元雅接走了,我就直接回来了。”她边说边进屋,结果发现沙发上还坐着个人。“哎孩儿啊,什么时候来的?元木怎么没告诉妈一声!你们吃晚饭了没?阿姨去给弄——”
      元木赶忙拦住,安顿让她歇着。“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热的,”他说着朝石浮洋递了个眼神,“一起吗?”
      “来了!”石浮洋只是想找一个人的,结果蹦出来这么多个。他当然巴不得有人救场,飞快地跟了出去。
      堂屋没开灯,黑黢黢的,哪怕紧随着元木的路线他也差点撞到微波炉架子上。看他狼狈躲闪,元木还开玩笑说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
      “少贫,小心学哥以后不罩着你。”
      他俩晚上都没吃东西,一个忙着下课赶过来,一个考完试满大街溜达了一下午。本来不吃也没什么,但石浮洋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元木从冰箱里摸了三个鸡蛋,回身用胳膊肘碰他,说道:“学哥,人在我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他笑着没回应,去帮忙开了厨房灯。电流声噼啪地响了几下,发白的光照亮了元木的头顶。“你去看看阳台上有没有小葱?”元木说。他本想抬头瞥一眼,结果发现对方正盯着自己。
      石浮洋依言过去摸索一圈,最后从菜篮子里拎起一根瘦弱的小葱。但他迟迟没给元木递过去,反而站在没开灯的阳台招呼道:“哎,过来看。”
      “大厨忙着呢,”元木嘴上这么说,还是端着打鸡蛋的碗走了过去,“怎么,看见UFO外星人了?”
      “什么外星人,我让你看今天的月亮,又圆又亮。”石浮洋透过窗户望着,想起老家油乎乎香喷喷的月饼。“等九月份又要中秋节了,时间过得好快。”
      元木清脆地搅着鸡蛋,脑海里想到的是那首《月亮代表我的心》。只是觉得歌词很应景,就随口唱道:“你问我爱你——”但一唱半句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他故作镇定地走回原位,问石浮洋有没有听过这首歌。彼时他背对着那边,不然一定会看到石浮洋愣住的表情。
      “听过,不过一直没太记住词。”石浮洋仍然笑眯眯的,不过是违心地胡说。多亏元木没和他做过高中同学,不会知道他被封为行走的歌词本这件事。石浮洋记不住这首歌的歌词简直是大谎话。
      但他看着在那边低头猛搅、快把鸡蛋液打发了的元木,又觉得自己真记不住也挺好。说不定他会多唱几句呢。
      元木自然是不敢乱开口了,他把小葱接过来洗了洗,切成段撒到鸡蛋里,又把碗塞进微波炉。微波炉的小门透出橙黄色的光,嗡嗡地转着。
      “你抄过歌词本吗?”石浮洋忽然问道。
      “屋里呢,一会可以给你看。”他取了蒸好的鸡蛋羹,又热了两张馅饼。两人端着盘子站在厨房里吃,元木还掏出一罐老干妈。“我想起来以前的一个同学,特别爱吃辣。”石浮洋笑着说。他只舀了一点点放到饼上,和元木大抹匀了的红饼成了鲜明对比。“就像你一样,去喝羊杂汤的时候汤都红了。”他说。
      “我妹都比你能吃辣,”元木嗦了一口筷子,说道,“我想起来了,还没和你去喝羊汤呢。”
      “上次你说要是我暑假还在这儿就一起去。”石浮洋忽然掏出一颗薄荷糖,摊开掌心给他:“我先预订一下。”
      元木也笑眯眯地接过去了。
      吃完刷碗的活两人又争了起来,最后以元木举着两只沾满洗洁精的手把石浮洋赶跑结束。等他洗好碗筷甩着手出来,就发现石浮洋在门口穿鞋,一副要走的样子。
      “你跑什么,今天这么晚了,要不住我家吧?”他一边说,一边摸出来一部小灵通晃了晃,“也不检查自己落下了什么?”
      石浮洋无奈地笑了,把穿一半的鞋脱掉,问他什么时候拿走的。
      “暂时扣留,等你答应今晚住这儿再还给你。”
      所以石浮洋不得不留下了。实际上他也不太愿意回去,舅妈今年高龄怀孕,前几个月刚把工作辞了在家养身体。而他舅舅秦安恨不得把家里所有地方都包上棉被,生怕磕了碰了。石浮洋悄悄叹了口气,好像在哪都是给别人添麻烦。他羡慕起家在本地的室友,没课时就逍遥地跑了,剩下他们六个人大夏天挤在小宿舍里,简直像蒸锅,晚上热得只穿一条内裤睡觉。
      正想到这儿,他就被元木递来一张薄被子。今晚是要躺在一张床上的——那还是都穿着吧。
      这边的床比较宽,躺下两人绰绰有余。家里来客以及元歪脖回来的那一阵,都是和元木睡在这屋。不过现在他俩都只能坐沙发,因为某个小丫头霸占了床,还用两个长条靠枕表演她搭小房子的绝活。石浮洋拘谨地坐着,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在小姑娘三番五次瞥向自己后露出一个笑容。元木毫不留情地揭穿妹妹,解释说她是人来疯,在这儿孔雀开屏呢。
      沙发不大,之前元歪脖摊开坐一个人就能占满,现在他们俩几乎挨着。元木有思考自己要不要挪到床边,又怕太明显而奇怪。电视还在少儿频道,他盯了一会,目光划到下面的柜子,上面被元雅贴满了小贴纸。他上前一步,从某个盒子中扯出一个电池充电器。但刚举起来,就觉得手里一空。再看是石浮洋已经默契地接过去了。
      “预判了你的行动。”石浮洋笑着说。
      好不容易动画片播到了片尾曲,元木迅速起身把他妹赶出去。“洗漱睡觉,明天还得去周阿姨那儿,你妈可是交了两周的钱。”他把四处乱跑的元雅一直堵到卫生间门口,看着她不情愿地开始刷牙,才转身回屋。

      “元木,你的歌词本抄了这么多,该不会是个同性恋吧?”视线里的石浮洋有些模糊,元木想看向他,但目光紧紧钉在本子上。这是哪首歌?他记得班里同学也写,怎么就一口咬定自己是同性恋?
      他听见书架发出声响,似乎谁在全力摇晃它,恨不得下一刻就散架。吱呀、吱呀、吱呀——元木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了摇了一晚上头的电风扇。
      原来是早上,刚刚六点半。他闭了闭眼,在梦和现实的拉扯里回过神,总算想起来今天是高考结束第一天,而昨晚石浮洋在他家留宿。
      至于歌词本,好像昨晚是拿过来翻了翻,后来话题跑偏到上学时的各种糗事,元木只记得在黑暗里听石浮洋说话,不知在哪句就睡着了。
      但醒来前的噩梦多少让他觉得别扭,元木准备轻手轻脚地先起床。不过刚坐起身换了短袖,就发现石浮洋醒了。他的卷毛头发睡成了鸡窝,零星几根头发黏在脸颊上。
      “早上好。”石浮洋半睁着眼,手臂抬起晃了晃,又啪嗒一声砸到床上。
      “你再睡会儿吧。”元木说。他就近从床边下去,光脚走到拖鞋跟前,犹豫片刻,把吱嘎响的摇头风扇改成了定向。本来立志高考结束后要睡到日上三竿的,没想到还是醒得很早。元木伸了伸懒腰,顺手叠了沙发上的衣服,又扭头看躺着的石浮洋。昨晚他俩都穿得很整齐,短裤短袖一件没脱,和衣而眠,也因此元木早上醒来时出了很多汗。他换了衣服,但石浮洋又没得选。于是元木把没穿过的两件衣服闻了闻,挑了一件更香的黑短袖放到枕边。
      卧室门上挂了夏天用的帘子,免得关门太热,开着又飞进蚊虫。他刚拨开帘子要出去,就听见石浮洋坐起身的声响。“穿我那件吧,刚洗了的。”留下一句话,他闪身跑了。放到别人眼里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元木如是安慰自己。但石浮洋穿着他的衣服出现时,他还是默默尴尬了一会。好在没人注意这事,因为他的好妹妹元雅先是发现丢了一只心爱的袜子,伤心得哇哇大哭,三个人忙活半天在枕头下找到后,她又被早饭粥里的山药块烫得差点打翻碗。简言之,一早上鸡飞狗跳。
      目送着桂花带着元雅下楼,他俩才松了口气。元木回屋往床上一倒,仰面望着天花板。看了一会,他忽然问道:“你说,不出生会不会也算是件好事?”
      “怎么了,觉得你妹妹过得不好?”
      元木吸了口气,撑起身子看着他说:“我是觉得我遭罪。”也不知道谁先起的头,他俩不约而同地笑了半天。当然这话是开玩笑的,小学被喝醉酒的元歪脖追着打时他就在想,无聊的大人为什么非要创造小孩,一个无辜的、所有生活都只能仰仗大人的小孩。
      他简单收拾了床,顺便把歌词本放回书架。但架子上的书被元雅塞得里出外进,好不容易放上,又掉出来另一本东西。
      石浮洋拾起看了看,问道:“是相册?”
      “对,我妹的照片比较多,其它我也没什么印象了。”元木说着要放回原位,结果一瞥,发现石浮洋欲言又止,目光盯着他的手。
      “要看看吗?”他递过去。
      “我能看?”
      元木笑了,说道:为什么不能?又没有光屁股的。”相册是白底绿碎花的,看上去有些年份了。一翻开都是小婴儿的相片,石浮洋辨认半天看不出来,转头向元木求助。“这几张都是元雅刚满月那会儿,”他一连指了几下,“这张应该是我,我妈说是我周岁时找别人照的。我就说吗,大量元雅里夹杂着少量元木。”
      石浮洋被他逗得哈哈笑,又不信邪地翻了几页。“这大合照就只能是你上学时候了吧?让我看看——”是一张小学春游的合照,背景在黎明文化宫。他凑近了,在众多人里仔细寻找,问道:“是这个吗?”
      元木眼睁睁看着他的手指从自己脸上滑了过去,忍不住笑了:“什么啊,那是何大平!就是住自行车棚那儿的,我俩一直是同学。”
      “那这个肯定是了!”石浮洋面露尴尬,换了一个指。这次对了,小小的元木留着圆寸头,脸晒得很黑,站在角落里。“你们拍合照怎么不按身高排?你都快被挤出去了。”元木也凑过来看,没太记起当时的情景。无非就是其他同学争抢着挤来挤去,等摄像师说站好没、要拍了,他已经站在了边角上。
      厚厚的相册里大约放了上百张,从穿着夹袄站成丁字步的年轻桂花,到各个年龄段的元雅,唯独元木的照片少得可怜。石浮洋可能是第一个翻遍整本相册只是要找他的人。
      “这个是你吗?”在找错了三次路人小男孩后,他又锁定了一张。元木故意皱起眉,说道:“也不是。但我记得这个场景,我面前好像有个小孩,他的脑袋就在我嘴边——”
      石浮洋愣了几秒,又看看照片,终于反应过来:“耍我是吧,小男孩不是你,那后面的大鲨鱼是?”元木笑得前仰后合,说他刚才以为自己又认错的表情太好玩了。“这是我妈带我去溪湖找元歪脖,在一个公园拍的。” 照片上的元木一脸不情愿,歪歪扭扭地把头凑到铜塑的鲨鱼嘴边。
      惊爆!极地海洋馆来了一条大白鲨!
      何大平扫了一眼花哨的广告,无感地拿去替换了鸽子笼里接鸟粪的垫纸。鸽子见他过来了,咕咕地发出声响。“好了别催了,这就放你们出来。”何大平刚接手定时放鸽子的工作,但想到过不了多久就要离开鸽子、离开沈城,他难免内心一阵难过。“阿备、阿羽、阿飞,你们得听我爷爷的话啊,可别被人抓走煲汤了!”他边说边打开笼门,三只花色不同的鸽子扑啦啦飞出来。
      鸽子飞了两圈,其中两只忽然转头向门外去。“哎哎!上哪去!”何大平急忙追过去,一看它们正绕着个人打转。“嘿,元木!”何大平咧嘴笑了,“我说阿备阿飞怎么跑了,敢情是找你的。”
      元木确实只是路过,也不知怎么,吸引阿飞义无反顾地落在了头顶。他叹了口气,滑稽地顶着鸽子:“我连自行车都没骑,追着我干什么?”
      “你桑哪去?”何大平瞥了两眼和元木同来的另一个人,问道。他不认识这人,但他们俩穿得一黑一白,何大平隐约觉得黑色那件很像元木的衣服。
      “去老景那儿吃面条。这是我朋友,大学生。”元木说着,半开玩笑地拍拍石浮洋的肩膀。而后又介绍何大平:“何智,我们都叫他小名何大平,就你认错那个。”
      何大平挠挠头,不知道这两人在嘀咕自己什么。倒是大学生出现在这儿很稀奇,不知道元木什么时候交的朋友。他刚望着两人走远,转头就看见爷爷。老头甩着两条胳膊,问道:“咋啦?你爸来电话了?”
      何大平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爷,我才考完,我爸咋可能现在就接我走?你别操心啦,再嗦去青岛也只看看,万一大学考桑沈城的,我不还回来吗。”
      他爷没吭声,进屋找鸽子去了。阿羽飞进车棚的小屋里,四处啄,最后落到了桌面上。“哎阿羽,你让让,我要看今天的报纸。”老头把报纸抽出来,戴上花镜阅读。沈城的报纸他订购了许久,攒下的旧报纸在屋里摞起一堆。
      昨天没什么新闻,有人追着前几天的古生物化石又报道了一篇。再者就是股市近况,哪个区的琐碎事,或是到沈城周边报团游玩的广告。忽然一条别样的消息映入眼帘,老头叫道:“哎,有人登了寻人启事!大平,你瞅瞅,这不是你们那初中吗?”
      “寻人启事?枣谁啊?”

      “一个小孩。你们没听说?”老景端上来面条,说道。
      元木问:“在哪失踪?今年又有拐卖的了?”他说着清理了桌上的杂物,把先上的面推到了石浮洋跟前。
      老景说:“不能吧,她父母在报纸上登了寻人启事,说是自己跑出门没回来。我看还是中考生呢,就咱东区的。现在小孩又是被虐待,又是垃圾食品的,活得真不容易。”
      “会不会是离家出走了?”石浮洋说。
      “有可能,初中生压力也不小。昨天刚高考完,我就听别人讨论我们这届能有多少考上清华北大的。”不过说起离家出走,他又想起元歪脖。没见过脸皮那么厚的,债全背回来,自己倒是卷钱就跑。结果老景居然和他想到一块了,没接着说失踪小孩的事,反而问他最近有没有看到元歪脖。
      “没有,他三月份就走了,听说回小凌河找工作。要见也只能是在梦里。”这样还能踹两脚。元木心道。
      老景对这回答似乎有点意外,他啊了两声,最后说让元木留心,有一次他可能看见元歪脖了。
      “我妈就应该搬走,看他上哪找。”元木说着,盘算回家问问元歪脖是不是回来过。他去端回来了另一碗面,拎起隔壁空桌的醋瓶问石浮洋要不要加点。
      “这样就更对味了,”石浮洋拌了拌面,夹起一大口,“景叔家的面条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那当然,手艺一绝。”元木笑眯眯的,好像夸的是他家亲戚一样。“我的手擀面就是和景叔学的,独门秘方。”
      那边老景已经了回厨房,不过还是听到他们俩说的话,探出头笑道:“好吃再来啊!”
      一碗面吃完,他俩也差不多该分别了。石浮洋没打算去舅舅家,准备直接回学校。元木想再留他一天,但听说他还有几门课的期末考试得抓紧复习,只好作罢。“一背就是整本书唉,突击复习一周。”石浮洋苦笑着说。
      “好吧,那下次再见。”元木嘴上这么说,实际上准备送他到公交站。但石浮洋似乎看穿了他,拍拍他的肩,说道:“回去吧,你家就在近前儿了,还送我那么远干吗?怕我走丢呀。”
      “那电话联系。”他看着石浮洋下笑着晃了晃小灵通,摆摆手离开。
      等他返回来要拐进宣武巷时,老景又出现在门口,还叫他进去。“给你打包了点面条,带回去给你妈和你妹妹吧。”
      元木只付了一碗面的钱,连忙推脱:“景叔,你不能这么不经夸啊,面确实是好吃,但一夸就多送我一包,你得赔成啥样!”
      “你得拿着,给桂花和小雅的。”老景的力气很大,硬是塞进了他手里,“不然做多了的也浪费。”
      虽然没搞懂生面条怎么会浪费,但元木还是收下了。路上他又不合时宜地想起元歪脖之前问桂花和老景是不是有一腿的事,放以前他只觉得是邻里间的正常往来,但这包面条又让他拿不定主意了。
      不如帮他妈和元歪脖彻底离了吧,哪怕真让老景来和他妈作伴也比元歪脖靠谱。冒出这个念头后,他忍不住笑了一声。
      “元木,你猜我发现了撒?”
      刚路过车棚,何大平就像蹲点一样忽然出现。他还疑问了一下元木刚刚满脸笑容是怎么回事。元木当然没讲,岔开话题问他发现了什么。
      “你桑报纸了!”何大平边说边把他拉进屋,拿来他爷爷看的日报。寻人启事那条消息附带了一张照片,是一个小孩站在学校门口拍的,说走失时就穿着图上的校服。元木看着觉得熟悉,正回忆着,就见何大平指了指背景里的人。
      “这好像——是我?”还有石浮洋。他一下记起这是周末去一中那次,甚至在黑白相片里还能看出他胳膊上涂的紫药水,和石浮洋手背上的小花。原来这东西这么显眼啊,看着像什么情侣纹身一样。
      “对啊,你怎么在相片里?”
      何大平一问,他反应过来自己的关注点错了,忙说道:“相片是她家长带着去看学校拍的,我正好在校门口,本来想取东西,但没进去。”
      何大平嘟囔着:“我爷眼神真好,这都能认出来是你。哎,旁边那人斯谁?”
      “就是那会和我一起走的那个。他叫石浮洋。”
      “那之前和你一起闯大澡堂的那个朋友呢?”
      “也是他。”
      “你俩去的地方还挺多,”何大平挠挠头,说道,“我还以为你不爱交朋友呢。”
      元木差点脱口而出,可不止这些,从下雪天的火车站开始,什么进派出所,被偷摩托车,接二连三的好事坏事都被石浮洋赶上了。而且哪是他主动交的朋友,只是每次都能遇见。话到嘴边又停了,元木不得不思考起他和石浮洋之间微妙的关系。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