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端倪（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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莞莞推了房门进来，却发觉里头竟是满屋静默，漆黑一片，心下一沉，难道容容竟还没有回来？
她今晚饱受惊怒，只盼着见着容则，好将心中不安排解一番，却不想进得房来，竟是要独守空房，不由得忿忿地嘀咕：“那齐舵主是个蛮汉，不想话竟是这般多。”
“莞莞？”这语声透着股浓浓的倦意。
莞莞一怔，循着声音慢慢摸索了过去，方发觉容则竟合着衣躺在床上，顿时心中欣喜，倏地扑进他怀中，蹭了两蹭，娇声道：“容容可回来了，怎地不点灯？”
容则微微坐起了些，顺势收紧了双臂，将她搂得更紧了些，语声尚带着困倦，笑道：“先前委实困了，倒是未顾得上，莞莞可是挂念我了？”
容则身上那股清冽香气好闻得紧，莞莞倚在他怀中，不觉又朝他胸前凑了凑，点点头，问道：“容容与齐舵主出去了那么久，可有商量出个什么来？”
“还能商量些什么，无非是些套话。只是齐飞这人倒是热情豪爽，硬是邀我喝了几杯。”容则无奈笑道，清目微合，面上确有酡色，只是此时屋中漆黑，却是看不分明了。
莞莞仰起头，在他微凉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笑道：“倒确是有些酒气。”
容则低头再她发间一吻，抬手抚过她的颊边，笑道：“我觉着莞莞身上不光有些酒气，倒还沾着几分脂粉香。”
莞莞浑身不由得一僵，这脂粉香自是从那眉娘身上沾来的，只讪讪干笑了几声，没有接话。
容则轻笑一声，抬了手，微微用力捏了捏她的耳垂，“可是又闯了祸？”
这……应该算不得闯祸吧？莞莞暗自腹诽，迟疑着摇头否认道：“大概，没有吧……”
容则闻言嘴角微扬，低了头凑到她耳际，在她耳廓轻咬一记，低低笑问：“真没有么？”
莞莞顿觉身体一软，心咯噔一跳，容狐狸素来难缠，哪里是她糊弄得过去的？她索性将心一横，腆着脸道：“好吧，容容你可答应我不许笑。”
“嗯。”容则轻声应道，嘴角早已漾开了笑，仗着黑灯瞎火的，莞莞定是瞧不着。
莞莞吸了口气，“本世女，被一个青楼女子给调戏了。”她顿了顿，又接口道，“不光给调戏了，还中了人家的媚术……”
容则闻言面上笑容无声地扩大，默默了片刻，终是调侃道：“不知却是何等倾国姿色，倒将这长安第一美人都给迷了去？”
莞莞不禁微恼，作凶狠状一把将容则按倒在床，朝他颈间就是一口，怒道：“我都说了是中了媚术了！”
容则被她压身下，只觉她身量纤小，轻盈如羽，抬手抚之，但觉柔弱无骨，心中一漾，语声中不由带了几分迷醉，暗声轻唤道：“莞莞……”
莞莞心中憋闷，赫然又想起周淼一事，更是惴惴不安，根本未注意到容则已然动了绮念，兀自拔高了声音，急道：“容容，我今夜在烟雨楼遇着了楼行之……”
容则蓦地听她提起楼行之，满腔柔情瞬时灭了大半，心神一凛，倒是记起了一件事来，冷笑道：“这楼大公子想置身事外，倒是把这包袱都丢给我了。”
莞莞被这般他打断，想起周淼曾说楼行之对齐飞说这案自有顾大人主持公道，不觉暗自忧心，这案子眼下难有进展，他们难不成要一直在扬州耗下去不成？更何况苏州和杭州那边还不知是什么情况，当是这边暂且不理，先行继续南下才是明智之举。只是这楼行之将这包袱推到了容容头上，丐帮的面子摆在哪里，哪里是好推脱的？
容则见她沉吟不语，自是知她心中忧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淡淡道：“他想置身事外，我偏偏就要拉他下水。莞莞，不必担心。”
莞莞用力点头，周淼也想要楼家出手，想来这楼家若能插手，定是大有助力了。只是，楼行之哪是这么好说话的人？想到此处，忧虑半分未减，反是愁云又增。
容则伸了臂抱住她，轻轻翻了个身，将她圈在怀中，凑近她，以额贴额，柔声低语道：“莞莞，信我罢。”
他语声轻柔，却是沉静若水，泰定如山，让她听了莫名的心安。莞莞不由微微一笑，乖顺地“嗯”了一声，埋了头钻进他怀中。
容则本是困倦，被她这一闹腾反是来了精神，静静相拥了半晌，容则美人在怀，先前淡下去的欲念自是又冒将上来，他俯首在她鼻尖印上一吻，语声迷离，“莞莞……”
“嗯？”莞莞含含糊糊轻咛一声，便再没了下文，转而却是闻得轻浅均匀的呼吸声。
此刻容则当真有些哭笑不得，怔怔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伸手拉过锦被，再将她拥得紧了些，心中甜涩参半。
扬州自是风流城，琼玉楼的眉娘调戏了一名唤孙宛的娇色小哥，此等香艳韵事不过一夜的工夫，竟已传得街知巷闻。
莞莞今日随了容则出门，正要与齐飞会面，待出了大门，惊觉街上人人侧目，无论男女，瞧她的目光皆是戏谑暧昧，她怔怔半晌，想起今早出得房门，连客栈的掌柜都瞧着自己笑，此时会过意来，心中自是将那眉娘恨得牙痒痒，不由得将这一腔怨气都撒到了落尘身上，狠狠咬牙道：“该死的落尘！”
容则不禁好笑道：“调戏莞莞的不是那眉娘么？落尘又怎地得罪你了？”
莞莞心中气闷，没好气道：“若不是他到嚎了一声‘孙宛，回去了’，我现在至于么？”落尘啊落尘！丢了脸面也就罢了，你竟还给我把名号也报了出去！你说我能不怨你么？
落尘正不远不近地暗暗跟着，他耳力极佳，莞莞这话自是被他一字不漏地听了去，当下只觉头大如斗，心中悲摧，看来自己这回是将这小魔星给得罪了，以后日子定然不会好过。
丐帮，忠义堂。
莞莞与容则方进大堂，老远便听得门外一阵爽朗豪气的大笑。
“顾大人！”只见一肤色黝黑的壮实汉子迎面进了来，他相貌也算周正，眉间英气逼人，跨步流星，想来必是个爽落人了。莞莞认得他的声音，心知此人就是齐飞了。再看他身边竟跟着周淼，不禁浑身一颤，心中七上八下起来。
容则淡笑颔首，“齐舵主。”随即瞧见了齐飞身旁的那位公子，见他容貌清秀，嘴角含笑，眸中华彩荧荧，尽显妖娆妩媚，与这张淡雅面孔委实有些不合衬，不由又多看了几眼，朝齐飞道：“这位公子是？”
“哦，这是周淼周公子，帮主特地托他来助我丐帮。”齐飞笑道。
周淼似笑非笑地扫了莞莞一眼，转而朗朗一笑，朝容则抱了拳，道：“在下周淼，见过顾——大人。”
他虽是礼数周全，声调却是刻意阴阳怪气，那“顾”字咬字极重，音调格外拖长，容则闻言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面上笑容未减，谦和有礼地拱手还他一礼，道：“周公子客气了。”
莞莞情知周淼对容容定然也是知根知底，此刻却是不说破，倒还陪着他们演起了戏，也不知是何居心。
“宛宛，别来无恙？”周淼眸光流转，正见她咬唇沉吟，轻笑着越过容则，一把勾住了她的肩。
莞莞狐疑地扫他一眼，正见他眸中媚然戏谑，心中暗恼，这周淼分明知她身份，竟还光明正大地占她便宜，只是此时当着齐飞的面，不便发作，生生忍了愠怒，强扯一丝笑容，微微扭动想要挣脱。
容则见周淼这般行状脸色微沉，清目凛冽扫一眼他搭在莞莞肩头的那只手，不着痕迹地一把拉过莞莞护在身后，嘴角却仍是含了笑，道：“怎地，周公子竟然识得我家孙宛？”
周淼低低轻笑，眼眸流转，道：“昨夜烟雨楼一聚，周某同宛宛一见如故，倒是好生畅饮了一番。”
容则眉眼一挑，有些狐疑地瞥了莞莞一眼，莞莞心中叫苦，杏目水光盈盈，满面无辜。
这真不是她有心隐瞒，昨夜本来不是要说的么，不是他半路打岔了么？
齐飞虎目一亮，奇道：“原来这位小兄弟便是眉娘看上的孙宛？”不由打量了莞莞一番，心道，确是娇俏可人，只是，男儿长得这般，也太女气了些！这眉娘怎地好这一口？
莞莞听齐飞又提起眉娘，心中委实郁闷，低头恨恨咬了咬唇，心中反复念叨：忍，我忍，我忍！待抬起头时，面上已然漾起了赧笑，“齐舵主可莫要笑话孙宛了。”
齐飞见她面有赭色，竟是满面娇羞，心中越发觉得这孙宛女气，暗自摇头，委实娇弱了些，倒像个中看不中用的。
周淼似笑非笑地扫了眼莞莞，暗道，骆莞莞，这回，这戏可不是作得过了头？唇角赫然上扬，促狭道：“宛宛这般精致如画的容貌，莫说女子，就是楼公子也看得呆了去。想来宛宛倒是男女通杀。”面上笑容灿烂，真是惟恐天下不乱。
齐飞一惊，楼行之那般眼高于顶的人物，原来竟是个断袖么？
容则轻笑着瞧向莞莞，目中清泉却是早已冰冻三尺，莞莞知他这般笑的时候，心中定是暗流淙淙，只是，她又觉自己委实冤枉，无辜地睁大了杏子眼，谄笑地瞧着他。
“还是顾大人好艳福。”周淼眼睛弯弯如月，轻声暧昧笑道。
齐飞心头剧震，如闻平地惊雷，瞠目结舌地瞧了瞧容则，又瞧了瞧莞莞，不想这孙宛，竟当真是个祸水蓝颜！他对顾衡极是欣赏，此刻更加觉惋惜，这般人物，怎地就断袖了呢！
莞莞见齐飞目中惊异，暗自苦叹，罢了，断袖就断袖吧！反正容容是自己的夫郎！抬眼瞟了瞟周淼，果见他目中满是兴味，眸中流光妖冶，正是幸灾乐祸。不由心中大骂：妖言惑众！这周淼当真是个妖孽！
容则倒是未见着恼，清目中寒光渐敛，眸中已是平静无澜，他淡淡瞥了周淼一眼，暗忖：此人行止轻狂无状，善惑人心神，先前更是玩弄他人之情绪于股掌之上，倒是万万不可小看了去。
容则温润一笑，宛如三月春风，“周公子当真慧眼，倒是让你们见笑了。”也罢！就认了我与莞莞是断袖，免得再遭旁人惦记。
周淼未再多言，目中讥诮，唇角一弯，兀自轻笑着落了座。
众人一时皆是默默，只各自落座，莞莞立在容则身旁，恨恨地瞪了周淼一眼，周淼若有所感，却是不以为意，赫然一笑，竟显妖冶魅惑，妩媚如荼。
静默片刻，齐飞暗觉尴尬，待要开口打破沉默，正巧一丐帮弟子匆匆进了来。齐飞见正是他今早遣去楼府的弟子，遂开口问道：“如何？楼公子可应邀？”
那丐帮弟子仍是气喘吁吁，却是半刻不敢耽搁，喘着气禀道：“应了。只是楼公子说不去烟雨楼，他说戌时，琼玉楼。”
齐飞暗自纳罕，楼行之不选自家地盘，却是要去琼玉楼做甚？
莞莞闻言亦是惊怔，待回过神来，不由咬牙暗恨，楼行之！你一定是故意的！
周淼目中笑意深深，淡淡开口，朝了齐飞道：“琼玉楼甚好，想来齐飞你也甚久未去了，可曾挂念纤舞姑娘？”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端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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