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容则（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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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出了将军府，莞莞又去了左相府同学士府，她倒还是将这世女扮得极是得体，叫骆昀大为满意，孙惜言也终于不再对莞莞避而不见，气色也大好了，莞莞暗暗松了口气。
莞莞心里一直琢磨着答应暖玉的事，烦恼着七日后晚上如何溜出府去，她心中有鬼，这几日在府中扮尽了乖巧贤淑，骆昀还道是受了梁家暖玉的熏陶，终是收了小孩心性懂事了，大感欣慰，全府上下均慨叹终是苦尽甘来，小姐总算转性了。 紫苏自小就进了侯府，也算是同莞莞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同旁人。莞莞早就说过七日后晚上她要溜出府去，这几日这般老实安分，分明就是韬光养晦呢。紫苏虽担心莞莞再惹出什么乱子，却也清楚莞莞那个倔脾气，决定好了的事情，怕是谁也休想劝得动她了。万般无奈，也只得到时千方百计要为她掩饰过去了。
七日后。
时近黄昏，天色渐暗。莞莞着了身墨色劲装，面上蒙了黑纱，悄然跃上自家墙头。这几日她观察得甚是仔细，每日日落时分，都有一辆马车从侯府西院外过，那方向可不正与将军府顺路么？如若今日不出意外，她只要抓准时机跳入车中，再撒一把蒙汗药，便可搭得顺风车了。万一那马车不出现，她就只好自己小心行动了。
莞莞立在墙头，远远瞧见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心下大喜。转头对在下头把风的紫苏道：“我要走啦！千万莫叫爹爹发觉我不在府中！” 紫苏难掩担忧，面上满是忧色，咬住嘴唇，终究也只道：“小姐千万小心！” 莞莞俏皮地眨了眨眼，丢了个“尽管放心”的眼色，提了一股真气，纵身一跃，飘然若仙落在那马车车顶上，再一闪身便钻进了那马车里。
紫苏凝神听了半晌，闻得那马车似是毫无异状，如常地渐渐远去，方才安心少许。
莞莞闪进车内，还未来得及撒药粉，一只紫色衣袖的手执了纸扇向她袭来。莞莞侧身避过，那纸扇带着劲风，竟划落她鬓边几根青丝，令她心中暗惊，伸手进衣袖也不管是什么药粉便朝那人撒了去。那人执扇一挡，一挥，那药粉竟全数朝自己飞了过来。
莞莞赶忙屏住呼吸，一手摸出腰间藏着的银针，手一低，直取那人的关元穴！可惜莞莞只精于轻功身法，身手却是平平，那人却是武功不弱，轻易便制住了莞莞持着银针的那只手，另一只手飞快地点了莞莞的穴道。
莞莞大叹自己时运不济，竟是碰上了个不好相与的主，紫苏为着自己担足了心，结果还真是出师不利。抬眼瞧向那马车中坐着的人，不禁额角连连冒汗。
那人年约十八的年轻男子，丰神若玉，目若清泉，甚是俊秀。偏偏最让莞莞头疼的是，那人身上竟是穿着件紫色官袍，想来竟是个三品以上的高官了。心中七上八下，想着这下的爹爹那边怕是瞒不住了，万一娘亲知道了，只怕又要气得吐血，当下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不行不行！怎么也不能就此弱了下去。她毕竟是长乐侯世女，这人既在朝为官，难道还怕了他不成？心中决定先发制人，厉声喝道：“大胆！” “大胆？如今的刺客倒确是大胆了！你到底是哪家派来的？敏王余孽？还是余家人？是了，方才你是从长乐侯府外蹿进来的，难道竟是长乐侯府了么？”他一边轻笑道，一边扯去了莞莞的面纱。
此时车外金乌西坠，残阳如血，微弱地余辉透过车帘洒了进来，莞莞莹白的肌肤也染了霞色，一双杏眼中含着泪意，徒惹人怜，樱色的唇瓣如脆弱的花瓣微微颤动，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惊叹，迅速又回复了之前的冷冽，似是自嘲道：“以为派了个妖孽来就能得手了么？我竟被这般小看了么？” 莞莞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脸上烧得通红，却如何也不肯示弱，不屑道：“纵然我长得是美了些，那也是怪你定力不够！” 那男子面色寒冷如冰，蓦地戏谑一笑，道：“我不跟你废话，既然你不老实交代，我且搜搜你的身！” “你敢！”莞莞闻言又惊又怒，若不是被点了穴道此刻怕是气得浑身颤抖了。
“我有什么不敢？”男子越发认定她这是心虚，伸手便要去扯她的腰带。
如今已经入夏，衣着都相当单薄，莞莞自小便怕热，外衣下便是亵衣了，一见他要来搜身，连忙大叫：“我乃长乐侯世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男子动作一滞，嗤笑道：“小小一个刺客，竟然敢冒充世女？真当我是这么好糊弄的么？”言罢利落地扯下了莞莞的腰带，只见腰带里藏着数根粗细长短不一的银针。再解下莞莞的外衣，翻翻寻寻，寻得若干个小巧的瓷瓶以及牛皮纸包住的药粉。
莞莞被他扒得只余藕色亵衣，莹白如玉的肌肤露了大片，她心中羞愤难当，雪白的肌肤泛着娇嫩的粉色，却是媚色难当。那男子抬眼扫向她，一时竟有些血脉贲张。连忙转过头不去看她，恨声道：“你还要如何狡辩？” 莞莞由小到大从来都是被骆昀宠上了天的，唯一受过的苦也就是上回那顿鞭笞了，那毕竟也是她自己犯了错，心中也是服气的。却是哪受过今日这般羞辱，心中又是委屈又是气愤，眼泪刹时滚将出来，如决了堤般竟是一发不可收拾，哽咽道：“什么刺客！瞎了你的狗眼！今日你这般辱我，改日我一定毒死你！” 男子见她忽地撒泼起来一时竟有些不知所措，只是定定地瞧着她。
莞莞见他愣愣地盯着自己，更加生气，怒道：“你个登徒子！再看戳瞎你的眼睛！不许看！不许看！愣着做什么！还不帮衣服给我穿上！” 男子倒是难得地将她的衣衫又重新罩到了她的身上，他眼角瞥到了她颈间挂着的一块莹白的玉璜，伸手将其扯了下来，仔细端详，见那玉璜内侧赫然刻着“莞莞”二字，长乐侯世女可不就姓骆名莞莞？呆楞半晌，嘴角不易察觉地微扬，眉目间的清冷转瞬化作春风一度，道：“倒是则眼拙了。不想竟真是世女，半月前家父可在府上没少吃苦头。” 莞莞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不想今日真是晦气得很，竟是冤家路窄了。结结巴巴道:“敢问……尊父是……” 男子似是觉得她的反应有趣得很，面上笑意加深，清声道：“家父容景岚。不才容则，正是当朝刑部尚书。” 这容尚书在长安也是个赫赫有名的人物，虽说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多少还是算托了容相的福，但是这容大人却也不是个吃素的，起初任的是刑部侍郎，抄了不少官吏的家，屡破冤案，撬开了不知多少顽固犯的嘴。女帝很是倚重他，恰巧年初刑部尚书告老还乡，便擢升了容则为刑部尚书。因着他风度翩翩，温润如玉，全然看不出是个行事狠厉的人，人称“笑面修罗”。有人笑言，这天牢里的半数犯人，都是容大人给扔进去的。那些犯人的亲朋，自是对他恨之入骨，买凶暗杀的更不在少数。只是不想这容大人原来也是个武功高手，至今未曾有人得手。
莞莞虽是养在深闺，却也知道他的名声。此时见着本尊，还是在这般尴尬的境地下，当下也只能干笑道：“久仰，久仰。” 容则边着手替她整理起衣衫来，边道：“则今日轻薄了世女，必定会给世女一个交代，世女毋需担忧，则会负责的。” 莞莞一知此人乃是那赫赫有名的“笑面修罗”后，再见他的笑容便觉心中生寒，只觉这人深不可测，玄乎得很。慌忙道：“不用了，本世女不追究。” 容则挑眉，奇道：“哦？可是则却是毁了世女清誉。” “方才之事并无旁人知晓，不打紧，不打紧。” 容则似是有些困扰地道：“可惜天不从人愿，此事却是有旁人知晓了。”言罢展颜一笑，朝着车外朗声唤道：“白离！” 车帘蓦地打开，一个十六岁上下眉目清秀的少年将头探了进来，会心笑言道：“回少主！方才之事白离全都知道了！” 容则点点头，叫那白离继续赶车。又转过头来，朝着摆出一副“我也没办法”的样子，刻意笑得无辜，道：“世女，则定会寻个时机前去找侯爷提亲。” 莞莞心下恨得牙痒痒，却仍是垂死挣扎道：“容大人这般才俊，自然是要娶个贤良的夫人，今后必定妻妾成群，莞莞自知配大人不上。我大周民风开放，定然不会拘泥于这些。何况莞莞既为世女，断然没有出嫁的道理，怎可委屈大人嫁上门来呢？” 容则笑得毫不在意，柔声道：“则之知男儿敢作敢当，则既然与莞莞有了肌肤之亲，自当与莞莞成亲。何况莞莞颜色倾城，为红颜，死尚不悔，何况是嫁上门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若莞莞痴愚天真些，还真以为容则对自己一见倾心，闻得这般甜言蜜语，怕是早就娇羞无限，做尽小女儿姿态了。莞莞平日虽然贪玩，有些事情却并非不懂，只是不想去懂。此刻神思却是清明，容则是何等心思的人物？先头自己身份未明，对自己何等厉色，在知晓自己身份后，却又是百般纠缠。直觉这人别有所图，当是离得越越好，于是，莞莞顺口接道：“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 不等她说完，容则面色一冷，不由分说便用嘴堵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莞莞大惊，正要开口呵斥，对方却是将舌攻了进来，霸道地侵袭着她，顿时，莞莞觉得被一股清冽的香气包围，神思却是渐渐模糊了，恍惚间觉得容则将什么塞进了自己怀间，此刻却是顾及不上了。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容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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