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师尊也很苦恼》谢元辞

3、启程

　　不过，这个幻境能传达给池晏清的只有复仇，想让他走出去，必须让他有真正想要追求的东西。
　　这必须由他自己解开自己的心结。
　　楚衍叹了口气，深感教徒弟之麻烦，心道以后还是不要收徒了。
　　和老家伙相比，他可真是个好师尊，不仅要传道授业，还得时刻关注徒弟的心理健康。
　　为自己今后教徒弟之路而感到窒息的楚衍走进了幻境，站在了池晏清身后。
　　祭坛上的净塞亲眼目睹眼前的灰袍道人悄无声息的出现，不由警惕起来。
　　仔细一看楚衍的脸，看着那熟悉的的轻蔑的眼神，咬牙切齿：“楚，衍。”
　　楚衍慵懒地勾起嘴角：“看来你过得很清闲啊，手下败将。”
　　打了个响指，幻境的一切都定格在那一瞬间。
　　他轻点将池晏清的泥宫丸，荧白色的光辉环绕池晏清的周身，将其与幻境剥离，驱散了噩梦，池晏清紧锁的眉头逐渐开舒展开来。
　　池晏清迷茫地睁开眼，缓缓抬头看向楚衍，瞳孔一缩：“师尊…”
　　一时间不得言语，池晏清只觉得楚衍像是坠入凡尘的神祇，与他这个被世界厌弃的人格格不入。
　　“你还记得我这个师尊？”楚衍对池晏清先前不顾一切眼中只有仇恨的样子表示不满，真是白教了这么久的大局观，哼了一声，“回宗门。”
　　由于楚衍将池晏清对方才幻境中的记忆淡化了，此刻的池晏清更像一个孩子。
　　楚衍此次没有直接清除他的幻境记忆，而是留了一个浅浅的影子。
　　让人了解到自己的过去，又能减轻其执念。
　　希望这孩子到了真正恢复记忆那天，能彻底看通透吧。
　　池晏清听见师尊口是心非的关心，双眼弯了弯：“是，师尊！”
　　内心的凄冷的阴影，渐渐地，被一束光所驱散。
　　原来，有师尊是这样的感受。
　　若是让楚衍知道了池晏清的想法，必定给他一个白眼。
　　小崽子，等你师祖出关了，你就会明白，遇到我这个师尊是多么地难得。
　　……
　　十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楚衍因为先前的游历心境更上一层楼，呆在万剑峰上闭了几年关，竟顺利突破了渡劫期。
　　才百岁之龄便成了渡劫期老祖，堪称史上最年轻的渡劫期。
　　一时间，玄天剑宗的门槛都要被想要与楚衍结交的各方势力给踏破了。
　　“师尊，药王谷的大小姐不错啊，星辰宫的少宫主长得也很漂亮…”
　　已经长成大号圆球的瑞蒙云翔疯狂安利那些想要与玄天剑宗联姻的名单。
　　楚衍扶额，对这个又贪吃又颜狗的二徒弟很是无语。
　　“你要是想娶，看自己本事。”
　　“这，他们看上的是您老人家啊！”瑞蒙云翔挠头，“就我这副尊容，哪家小姐看得上啊…”
　　楚衍看了他一眼，中肯地点头：“能看上你，想来必定是真爱了。”
　　这些年瑞蒙云翔也不负饕餮异灵体的天赋，耗费了无数珍宝，不过十九岁的年纪，修为到了金丹中期，这个速度，与他当年差不多了，不过花费的确很大。
　　真想让哪个眼瞎的富婆把这只吞金兽带走！
　　不对，是把富婆拐回来，不然他这么多花销不就白费了！
　　“害，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师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楚衍脸黑了黑，往瑞蒙云翔脑瓜子上就是一掌：“太久没挨打，皮痒了？没规矩。”
　　“哎呦！”瑞蒙云翔捂住脑袋，小声哔哔，“这不是您惯的吗…”
　　楚衍瞪了瑞蒙云翔一眼，累觉养了这个球之后寿命都要折半了，直接走出了万剑偏殿的大门，重重地关上了门。
　　很快，他又被另一个徒弟的决定给整得哑口无言了。
　　“你要去魔域找你的生父？”
　　楚衍不知道该摆出惊讶或担忧的表情还是释然的表情。
　　惊讶或担忧的是池晏清打算这么早地去面对魔尊，危险重重。
　　释然的是随着池晏清记忆的逐渐复苏，他的眼中却没了当初浓烈的恨意，此去一旦解开这个心结，池晏清才能够真正摆脱前世的阴影。
　　“我意已决，请师尊成全！”池晏清跪在楚衍面前，“我会谨遵师尊的教诲，然后活着回来的。”
　　楚衍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自信：“…话不要说太满，如今的魔尊虽然寿元将尽，靠着血祭苟延残喘，但好歹是个大乘期，你连元婴期的不到，这不是羊入虎口？”
　　说来也奇了，明明圣族起初的修炼天赋极低，需要靠先祖流传下来的药方，才能踏入修炼之道。
　　并且能够随着年龄的增长，以及修为的增加和后天的灵材等影响而提升自身的天赋。
　　所以开始修炼的时候相较于其他人种来说很慢，但是如果有足够天材地宝突破修为，修炼会越来越快，而且到了后期瓶颈期比其他人族短数倍。
　　但重点是池晏清的圣体已经半魔体化了，这样了都能与瑞蒙云翔修炼的速度差不多。
　　有点像魔族前期修炼的速度，不过魔族后期会受业障所牵制，速度越来越慢，并且绝大多数情况下会遭到反噬，陷入疯狂或者直接遭受天劫而亡。
　　正如现在的魔域，大乘期修士只出了周鹤唳，正道足足有六位，而数量稀少且仅在天山上的隐世圣族根据他游历天山来的信息有三位大乘期。
　　难道是池晏清圣族血脉不纯的原因？
　　楚衍不认为池晏清还能够像纯种圣族一样越修炼越快。
　　不过，魔尊为什么要夺舍一个非纯种的圣族呢？
　　楚衍只是通过真知之塔了解池晏清前世模糊的命运轨迹，很多事情其实他并不清楚。
　　“师尊，”池晏清本以为会很难开口，没想到到了决定这一刻，心情反而很是平静，“魔族之人时常因杀戮过重而走火入魔，成为失智的怪物，而圣族天生具有清灵之气，可以保持神志清明。”
　　“不仅如此，圣族受大道庇佑，没有渡劫期便可飞升。而魔族的恶业一旦有飞升的契机，便会被天地规则直接抹杀。”
　　“魔族与圣族有子嗣的几率极小，而我身上同时流淌着魔尊与圣族圣女的血脉，他夺舍我之时，只要躲避天机，天道便会认为他就是我，他不仅不会被他所犯下的业障所束缚，反而会因为圣族的清灵之气而受天道庇护。”
　　池晏清平淡地叙述着他前生命运多舛的根本原因，坚定的眼中却是一种无声的控诉。
　　“只要我能随时与天道沟通，魔尊便无法夺舍我，所以，他唯一会夺舍我的时间，只有我出窍期的时候，在此期间，我非但不会收到任何伤害，反而会获得魔尊的全力支持。”
　　“此刻的我，就是成为最安全的正道间谍人选。”
　　池晏清的声音因为压抑着情绪而微微颤抖，却掷地有声。
　　“我不仅想手刃仇敌，还想成为魔域的主人，根除魔族暴戾的根本，亲手结束这万年来的正魔之争。”
　　“好志向！”楚衍听了池晏清的话语，目光带着欣慰，他这些年的苦心引导果然没有白费。
　　摸了摸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的头：“不过，你就这么确定你前世得到的信息都是真的？”
　　池晏清眼神很坚毅：“千真万确。”
　　楚衍低头看着他的眼睛，心知这孩子的脾性倔强得很，不过做事的时候是心思缜密的，想来这个想法已经被他准备了许久，所以也不打算阻拦。
　　拉着池晏清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只要你一日心向正道，玄天剑宗就一日是你的后盾。”
　　楚衍点了池晏清眉心：“这是真知之塔的时空之力，紧要关头无论你身在大陆的何处，都可以将你卷入真知之塔内，记住，仅此一次，不可滥用。”
　　“去吧，孩子。”
　　池晏清的眸子缓缓睁大，他没想到师尊竟这么快地答应了他的要求，还全力支持。
　　怀着复杂的心情，池晏清走出了玄天剑宗的大门，回头看了一眼山门上带着凌厉剑意的大字，摸了摸眉心。
　　此后数十年，他会将被正道和玄天剑宗上下的不知情者所厌弃。
　　不过…哪怕仅有一人记得他还是玄天剑宗的弟子，背负再多罪名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