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暮隅桑

1、第一章

　　第一章：壹

　　是夜，已到了凌晨，街上的人早就寥寥无几了，靡里面却依旧灯火通明，嘈杂的交谈声伴着DJ舞曲，异常的混乱奢靡。

　　楼上，男人身着酒红色西服，弯着嘴角扫视着下面的人群，向身后的人挑了挑手，低声说了句什么，便含着笑转身离去。

　　杜飞嘴里叼着烟，身旁的小弟阿翔连忙凑上前去点火：“老大，咱们咱们的人都安排好了，明明白白的，我干事您就放心吧。”

　　说着，一金发美女扭着腰走了过来，美女妆容妖艳，衣着高档，正是靡的总管叶夭夭。

　　“杜哥，真是好久不见，这段时间怎么都没来玩啊？”

　　“哦呦！叶总管！这不是忙嘛！”杜飞手指掐着烟，吸了一口，示意叶夭夭凑近说话。

　　“叶总管也知道，我这短时间是在给宣爷做事……”杜飞刻意压低了声音。

　　叶夭夭听后勾了勾嘴角，低笑：“杜哥是成大事的人，我这不也是为了这事来的。”

　　“噢，宣爷那儿怎么说的？”杜飞瞬间双眼放光。

　　叶夭夭眸子里滑过一丝得意，不紧不慢地说：“宣爷让我告诉杜哥，他在楼上包房等你，杜哥可别耽误了……”

　　杜飞咧开嘴角，喜出望外：“哈哈哈，我这就上去，这就上去！”

　　杜飞走出了几步，又回头折了回来，指着阿翔等一众小弟：“都给我看好喽！要是出一点差错，看我不弄死你们……”

　　见杜飞走了，叶夭夭与阿翔他们闲聊了几句也离开了。

　　叶夭夭的笑容逐渐收起，眼神也变得凌厉。一处拐角，叶夭夭与一个男人擦肩而过，笑着点了点头。

　　男人在暗处：“邵队，一切就绪。”

　　外头不远处，警局的指挥车里，邵一哲对着对讲下达了命令：“准备行动！”

　　靡内，原本一些跳舞喝酒闲聊的客人突然起身，人群开始躁动。

　　“不许动！”
　　“别动！警察！”
　　……

　　司空默收拾着行李，寝室里空荡荡的，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平时在学校里穿的都是警服，大多数时间都用来训练，也没什么用来娱乐消遣的东西。

　　他慢慢悠悠的叠好每一件衣服，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

　　门被推开，是方亿明。

　　“想什么呢在这？叠个衣服你磨蹭半天……”

　　“又没什么事，你着什么急？”司空默拉好皮箱，又去摆弄着抽屉里琐碎的物件，只拿起一个朴素的木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警徽和一枚勋章，手指抚摸着勋章每一处，像刻在心底的烙痕，难以拂去。

　　方亿明没在去打扰他，默默站在一旁等候。良久，司空默合上了盒子。

　　“亿明，你开车了吗？”司空默问道，说着把盒子揣进了兜里。

　　“啊！开了，就在楼下。”方亿明答道。

　　“能……”司空默今天格外地沉默。

　　方亿明在刚才掏手机看了一眼日期，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去墓园吗？那咱们走吧。”

　　司空默点了点头。

　　外面下了雨，细碎又有些急促，两个人打着一把黑伞，司空默手里捧着白菊。两人走到一处石碑旁停下，大理石的墓碑显得庄重。

　　缉毒英烈尹南之墓

　　“我父亲在我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因为任务牺牲了，南叔是他最好的朋友，从小就照顾我……他对我来说，跟父亲没什么区别。”

　　“高考那年，他不让我报考警校，我没听他的话。他没生气，只是默默地托人把我转到了刑侦，”司空默把花放在墓碑前，蹲下，静静地注视着墓碑，“那天也下了雨，他被找到的时候，中了两枪，抢救不回来了……”

　　那天大雨磅礴，云景市西山脚下。

　　“快！搜山，把老尹人给我找到！”邵一哲焦急地吩咐着手下的警员。

　　“邵队！这雨太大了，雨水冲刷气味，怕是不好找啊……”

　　“不好找？那就加大人手！”

　　司空默在学校刚做完体能训练，闲得没事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西山这边，小警员谢宇手机铃响了，掏出来刚要接，一看显示屏上来电的人，手一抖手机差点掉下去。

　　“谁啊，怎么不接？”邵一哲问。

　　“邵队，是，是，司，司空默……”

　　“你们别拦我，都给我滚开！”司空默顾不得那么多就往外冲。

　　“阿默，司空默！你冷静一下。”方亿明要拉他，被一把甩开。

　　“南叔现在生死未卜，你现在让我冷静？！”司空默双眼猩红。

　　“外面现在下着大雨你去了能帮上什么忙吗？！”方亿明问。

　　司空默咬着牙，蹲在地上，嘴里喃喃道：“南叔会没事的，南叔会没事的……”

　　方亿明看他这么难受，叹了口气：“算了，你去吧，学校这儿有我……”

　　“邵队！人找到了！但是……”

　　“但是什么，你快说啊！”

　　“中了两枪，没气了。”

　　“南叔，南叔怎么样了？”司空默赶到西山冒雨找到邵队一行人，“南叔呢？我问你们话呢！”

　　邵一哲看到司空默瞬间头都两个大了：“谁让他来的？学校那边没拦住？”

　　一行人面对着司空默，都沉默了，看见担架上盖着的白布，司空默再也欺骗不了自己，情绪一时间崩溃了。

　　方亿明拍拍司空默的肩膀，递给他手纸，司空默仰头看着他笑了：“没哭，哭不出来了……”

　　司空默起身，长叹了口气：“就是有点感慨，一晃两年过去了，我都毕业了。”

　　“时光总是在不经意间就过去了，看开点挺好。”方亿明笑着说，他也有一点感慨，两年前的今天，某人就像疯了一样……

　　“走吧走吧，我就是来看看他……”司空默说，又向远处看了一眼，几棵柳树成荫，柳枝在烟雨中随风摆动，“南叔，那个人也来看你了。”

　　柳树后，站着一个人，戴着帽子口罩，只留了一双眼睛在外面，似花瓣般，眸子里闪烁着星点的光，目送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远处。

　　不久后，墓碑前又多了一束花。

　　“咚咚咚”一切安顿好后，两人就风风火火地赶去警局报道。

　　“报告！”

　　“请进。”得到了允许，司空默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昂，是司空默和小方啊。”办公室里是云景市刑侦科科长马思远。

　　“马叔！我们俩来报道了。”司空默说。

　　“马科长。”方亿明规矩的站在一侧。

　　“以后在警局不能这么叫听到没有！得有点规矩。”马思远瞪了司空默一眼道。

　　“是是是，马科长。”

　　“你看看人家小方，比你稳重多了！”

　　“是是是。”司空默漫不经心地应和着。

　　“去……看过老尹了？” 马思远突然问道，声音有丝低沉。

　　司空默没有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行，等一会儿，会有人带你们熟悉环境，好好干吧。”马科长起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

　　“哎哎哎，好嘞，那我俩退下了，不打扰马科长了！”司空默应下，拉着方亿明要往出走。

　　刚出门就撞见个穿警服的中年人，司空默笑嘻嘻道：“邵叔好！”

　　男人点了点头，觉得这人眼熟，愣是没想起来是谁，回头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有所思。

　　“我道是谁来了，原来是老邵啊。”马思远起身迎过去，顺手给邵一哲倒了杯水，“最近怎么样啊？工作开展得看来不错啊，都有闲心来我这溜达了。”

　　“唉，别提了，前两天我们从线人那里知道了一次交易活动……一切都布置好了，还是让他们给跑了，就抓了几个小喽喽。”提到这个，邵一哲气得直咬牙捶腿。

　　“消消气消消气。”马思远乐道。

　　“刚刚，来你办公室的是你们科新来的小孩儿？”邵一哲问。

　　“是啊。”

　　“怎么有一个看着这么眼熟……”

　　“眼熟就对了，不认得了？你俩上次见面应该还是老尹出事的时候呢。”马思远道。

　　邵一哲眼眸微缩：“那小子是……阿正的儿子！”

　　“怎么，才想起来啊……”

　　邵一哲摇摇头道：“这不能怨我没认出来啊，两年没见了，变化挺大，司空墨和阿正长得可不像啊。”

　　马思远点点头：“大概是长得更像他妈妈吧。”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这小子都毕业了。”邵一哲感慨道。

　　“老尹当年的事，还是没有一点消息？”空气中的气氛突然填了几分凝重。

　　“没有……当年和老尹一起派去做卧底的，还有一名警员……老尹出事后，那名警员也消失了，这两年我们一直尝试联络他，至今还下落不明……”

　　“如果……联系上那名警员，当年的事就能查清了？”

　　“对！那年行动只派了他和老尹，不过这人是老尹带着的，队里所有人都没见过他，还有这么长时间了都联系不上，我们怀疑，那名警员也……牺牲了。”

　　“啧，可我们也不能看着这件事不了了之啊！”马思远表情沉闷。

　　“那批毒贩不可能销声匿迹这么久，我们现在接手的案件，或许和他们有牵连也说不准。”邵一哲道，“一会儿，我就去跟领导汇报下一步行动计划了。”

　　“嗯，别太有压力，注意休息……”马思远提醒道。

　　“这事不除，迟早是块心病。”邵一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