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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卖报哎卖报,时光容易把人抛,薄了烧饼,瘦了油条。爷,您买份报纸…卖报喽……沈天用写诗抛妻弃子不要命,丰子恺先生画画不要脸……这位先生您感兴趣不……”报童街头卖力的吆喝声跌入深深的无底窟洞。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还会关心不相干的人的死活。
行人皆来去匆匆,表情漠然,仿佛只要脚下功夫够快,就能躲过这料峭春寒。
“孩子,这报纸,可以借我看一眼么?”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朴素整洁的女人,她神情紧绷,话音带颤。
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仪态端庄,脸上却尽显疲惫之态。身上的旗袍,打着好些个补丁,针脚却细密齐整。
小报贩,看看手上的报纸,点点头,末了又改了主意,一手将报纸递出,一只手抻到了女人身前。
女人展开一方帕子,一个铜板孤独的躺在正中。
小报贩挠了挠腮,无奈地看了女人一眼,递上报纸,捏了铜板,一蹦一跳,吆喝着走远。
天用是他的笔名,兴许有重名儿的呢?可报纸的照片,赫然入目,这是一则讣告。却写的阴阳怪气,极尽讽刺。
瞬时,天旋地转,女人靠着街边邮筒,瘫坐如泥。
待晃过神,她跑向街道的西南角,仿佛在追逐着什么,口里念念有词:等我……等我
脑子里是空白的,眼中是混沌的,双脚只是任凭一股意念,将她带到了浦口码头。
这里泊着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船只,人流熙熙攘攘。
偏有一艘轮渡,被冷落在一旁,入口处挂了警戒线,它乖乖地泊靠在江堤边儿上。
趁人不注意,女人悄悄溜上甲板。
一眼望去,遍地洒落的纸张,雪般刺眼。
纸张上的字迹,她再熟悉不过。
这一字一泪,尽是他生前,未来得及卖出去的诗稿。
女人猫着腰,一边拾捡,一边小声的抽噎。
他生前最宝贝的东西,竟然叫人如此践踏。
那些斑驳的脚印,脏了这些诗,也污了他的名。
他终究太看重这些了。
细细想来,作为陪伴他六年的结发妻,纵使掂量掂量自己个儿,恐怕也不及这些虚无缥缈的万分之一。
“梅忍冬啊梅忍冬,过了今日,你便三十……已有二了,怎么仍旧贱到了骨头里。”她狠狠地扇了自己一耳光。
耳朵嗡嗡地鸣叫,脸上的痛麻,勾起她久远的回忆。
她叫梅忍冬,人如其名,她的人生就是一个接着一个,没有尽头的寒冬。
可这寒冬的开始,缘自一个叫沈丹忱的男人。
哪个沈丹忱?就是报纸上说的沈天用。那个如假包换的天才少年,诗坛奇才,民间谣传,生下来就是个“疯子”的沈丹忱。
十三年前,她还是富商巨贾家的千金小姐,父亲带她去拜会南京旧友沈家。
早就听父亲提起过沈老太爷有个多么了不起的孙儿。甲辰年五月十四日生人,当今国师亲自给瞧过八字,第一声啼哭伴着天降神瑞,都说打从这儿,沈家得了真神庇佑。
可现如今,沈家败落,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这位真神,被人们讥讽为:真神经。也就是真真儿的疯子。他亲手毁掉自己的大好前程,是硬生生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典范。
直至今天,又冒出一种说法:五月十四这个生辰,本就邪乎,五一四,这不就是我要死吗,怪不得早早当了落水鬼。老国师的话,就跟放屁似的。
可不是嘛,国师早就因为谋划复辟失败,被千刀万剐了。何止他说过的话,就连他那把老骨头,也同个屁似的,消失无踪了。
曾经被他预言过这个的孩子,尚留在人间,作人们茶余饭后的笑柄。
十六岁时的沈丹忱是什么样子,她恐怕倾尽天下溢美之词,都无法形容。
梅忍冬骨子里是个老古板,极其厌恶西风东渐,只要是洋玩意儿,定然不入她眼。
沈丹忱是个例外,头回见他,他偏着一袭洋装,奇怪的是,梅忍冬瞧在眼里,却并不觉得突兀,反而被他动若清风,静似柏松,通身上下,透出的少年英豪之气所深深吸引。
她每每回忆起来,十六岁的沈丹忱,白皙俊朗的面孔,缀一副澄澈透亮的金丝边儿眼镜。总觉得用“文质冰冰”四字形容他,是最恰当不过的,彬彬而后有礼,可那时的沈丹忱,对女孩的热烈观照,只是满脸鄙夷:“本少爷的容貌,实属超上品,你看看可以,千万别起什么念头!”
两家大人笑间被打断,气氛突然安静,登时叫她一个情窦初开的姑娘,下不来台,只羞的面红耳赤。
怨不得他无礼,是她姑娘家家儿,直眉瞪眼盯着人家看在先,才叫他不舒服的。从那时起,替他开脱,仿佛变成梅忍冬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没有错,沈丹忱是谁,大名鼎鼎的箐华四子,他怎么会有错的时候。
沈老爷子忙给孙子圆场,笑着唤他乳名:我说湘儿,你小子别臭屁了,就你这口轻舌薄的,将来,哭着喊着要媳妇儿的时候,不见得有女孩愿意跟你。还不赶紧给冬儿赔个不是,兴许以后还能留个缘法……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
从这一刻起,为这段缘法,梅忍冬开始了她十三年的追逐。
她想再次见到他,她努力读书,憋出了吃奶的力气。
可惜,常人和天才之间的万丈沟壑,任凭她化身精卫,也段不能填平。
无奈,她只能旁敲侧击,通过父亲的只言片语,来获知他的消息。
沈老爷子,沈丹忱的父母先后去世,父亲都去参加了葬礼。
父亲回来后,告诉她,沈丹忱被托付给哥哥嫂子养活。
后来,她陆续听说:
他逃课了。
他和老师动手了。
他被记大过了。
他被学校开除了……
再后来,她彻底没了他的消息,因为那一年她们家的织染生意,被军阀抢了去,她随父亲流落到无锡。
后来的后来,父亲被军阀头子打死,梅忍冬彻底没了依靠。
故而,不得不屈尊降贵,放下千金小姐的身份,给人浆洗缝补,图个生存。
即便是这样难过的处境,她依然贪心的记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也许,是天意怜悯。
民国十五年,沈丹忱先后被箐华开除三次后,几经周折,最终拿到了学位,并获取了赴美留学的资格。
这一年他和同学一起来无锡踏青游玩,出国前的毕业旅行。
就是在这里,阔别七年的他们重逢了。
她在湖边洗衣裳,游湖登船的他,被冒失的溅了一身水。
梅忍冬胆战心惊地道歉。
“你是冬儿?”沈丹忱有些迟疑的问道。
“我不是,你认错人了。”七年之后的相见,是这样局促,她恨不能钻到地底下,也不愿以这样的面目见他。
“少哄我,我认得的,你模样还和小时候一样,你的脖子后面这块胎记……”沈丹忱笃定的说。
“是啊,我也记得,你笑话我是丑八怪。”梅忍冬不置可否,将头上的蓝布头巾系在脖子上试图遮盖。
沈丹忱并没有搭茬,而是握着她的手,“这些伤……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显然,当时这一举动,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不过而今看来,他们之间,不过是因为家道中落,流离失所的共同遭遇,而同病相怜罢了。
不然怎的,七年未见,重逢时,他的热络竟像变了个人。
离别时,他记下了这里的地址,信誓旦旦的说,会给她写信。
梅忍冬,只是盯着手上的冻疮发呆,半晌,抬头嘟囔了两个字:保重。
人影走远,她想起初见那幕,赧然发笑,“看看就好,不要起什么念头……我听你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沈丹忱的信,竟一封接着一封,如雪片般飞来:
她从他的笔下得知,当年逃学是因为想看自己爱看的书,所谓记大过,开除云云,是他沈丹忱对菁华失望的宣战,人生应该是奋进的,不应当死气沉沉,所读之书,不应只是为了冰冷的成绩。他组织起一帮同学抵制早点名制度,遭到了校方的严厉镇压。还有,学位是校方硬塞给他的,他可不稀罕。
梅忍冬看着来信发笑,她着实理解不了,为何大家都是人,他偏要处处要与众不同。信中他夸大其词,从头到脚地吹嘘,她全然识破,却也没有不识趣地戳穿。
只是感叹,七年的岁月更替,他竟还是和儿时一样,还是那个臭屁少年,一点没变。
得知他在国外生活的不如意,她软语温存,小心翼翼地安抚他。
省吃俭用,将钱节省下来寄给远在异乡的沈丹忱。
她不懂什么叫国币兑换劵,她寄过去的铜板于他来说,不过是破铜烂铁。
她更不解的是,她的这一行为激怒了沈丹忱。
这是梅忍冬第一次和沈丹忱强烈自尊心的正面交锋。
他们在信里吵的不可开交,感情几近破裂。
最后,梅忍冬道歉了,她给自己洗脑,都是自己的错,他怎么会有错。
即便是这样,她卑微的道歉信,石沉大海,数月没有回应。
她一个柔弱女孩,孑然谋生已经很是艰难,为了接济他,她终日食不果腹。饿的倒在街头,不省人事。
只是醒来的时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沈丹忱奇迹般地站在她的面前。
“我在做梦吧!”梅忍冬掐了掐自己,却痛得直咧嘴。
她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医院的病房里,适才碰到脸上的伤,恐怕是晕倒时磕到的。
“你没事吧?”沈丹忱故作冷漠地说。
“你怎么回来了?学校那边难道出了什么问题吗?”梅忍冬察觉到他语气中带着些赌气,她并不在乎。
“我提前回来了。”沈丹忱轻描淡写。
“提前了整整三年吗?”梅忍冬担心的问。
“你别管了,那里是牢狱,我早就想逃出来了。”沈丹忱道。
沈丹忱又一次逃学了,梅忍冬实在不能理解他的做法。
这次救她回来的是杨念生,他是这家医院的医生,同时,他也是沈丹忱唯一的好友。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她从杨医生口中得知,沈丹忱这次之所以提前回国,为的不过是尊严二字。
美利坚对于华人的歧视,是他不能翻越的障碍。
他的教授在论文里写到,中国人都是未完成进化的猴子。还叫他们一一发表看法。
当然,沈丹忱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这书我不念了,这地儿,爷不待了。
后来,他转学到芝加哥大学,因为之前的事件,那帮外国人都不愿意跟他同坐一处,教授也不待见他,还污蔑他偷书。
凡此种种,致使沈丹忱忍无可忍,彻底撂挑子不干了。
梅忍冬理解他的愤怒,他的委屈,可也为他就这么轻易的放弃拿博士学位感到不值。
她再次给自己洗脑,相信他,他这么做必然有这么做的道理。
在她伤好出院的那天,沈丹忱兴冲冲地冲进病房,拿了一份报纸,一本诗集,塞进她的怀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温柔的对她说:冬儿,嫁给我好吗?
整个病房的医生护士还有病人都为他们欢呼。
“你小子这叫先斩后奏,忍冬,你瞧那报纸上写的。”杨念生提醒她,别光顾着傻乐。
梅忍冬这才看到报纸上这则结婚启事:我俩承双方家长介绍,并征得双方家长之同意,订于民国十七年十二月四日于南京乐淘大厦举行结婚典礼,特此敬告诸亲友。”
梅忍冬又一次在众人面前羞的面红耳赤。
“你可答应?”沈丹忱一脸期待的望着她。
“都听你的。”梅忍冬乖巧的答。
这一年,他们结婚了,梅忍冬终于讨得了她的缘法。
因为梅忍冬已经从一个千金小姐,变成一个落魄丫头。
兄嫂并不同意,婚礼往大了操办。只想一切从简。
沈丹忱因此跟哥哥断绝关系。
第二年春,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沈丹忱也在中山大学谋得一份差事。
另外,他的写的诗集也出了三本,成为诗坛新贵。
日子过得欣欣向荣,蒸蒸日上。
沈丹忱,向妻子夸耀,博士学位是个人经过努力都能拿到,然而写诗只能由他沈天用来写。
也以此宽慰妻子对之前逃学的事情无需介怀。
可好景不长,沈天忱在中山大学教英文,系里开会决定要把英文文学系,改名为英文系,沈天忱气的跳脚,极力反对,大骂校长,得罪了校方,他只有被辞退的命运。然而,他还跑到校长办公室叫嚣:我的英文是超上等,你们辞退我是你们的损失。
并且,他发誓,以后再也不教书了。
二十五岁初为人父的他,依旧傲慢轻狂。
丢了铁饭碗,又因为出言不逊得罪了出版商。
家里的诗稿堆积如山,却出版不了,卖不出半个铜板。
他整日借酒消愁,梅忍冬只好,一边带孩子,一边重操旧业。
那个时代,对于抛头露面的女人,总是不太友好。可外边的闲言碎语,梅忍冬不在乎,夫妻本就是要共患难。
可没想到,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些谣言,心思敏感的沈丹忱信了。
他像发疯了一样,终日待在家里,时刻监视着梅忍冬的一举一动。
她又和哪个挑水工说话了,哪个男邻居又多看了她一眼了……
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的越厉害,沈丹忱越是变本加厉。
他甚至开始对梅忍冬拳打脚踢。
那本被当作求婚礼物的诗集《海外寄忍冬》,也被他撕碎。
这本诗集记录着,他旅居海外时,对梅忍冬的每一分思念,总共收录了九十多首。
梅忍冬倾尽全力,支撑着这个家,带孩子,做苦力,挨打,在外还背着一个浪荡的名誉。这些都没有动摇她想留在他身边的念头。
直到家里揭不开锅,自己未足月的孩子,没有奶水喝,哭了七个昼夜,死在自己面前。
梅忍冬彻底绝望了,这个曾经让自己崇拜得像神明一样的男人。他没有错,错的是她梅忍冬,当初要是听他的话该多好啊……
她苦笑,不是警告你看看就好,千万别起什么念头么?到头来,苦了他,也苦了自己。这又是何必!
也许,自己这个不洁之人,离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吧!
梅忍冬这样想着,提笔写了最后一封信:“这一次,我不想跟你道歉了,我们离婚吧,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谁知道,她还没有走出家门,就被沈丹忱拦了下来。
孩子去世,贫困交加,夫妻感情破裂,已经让这个天之骄子,逝去了往日的光辉。梅忍冬觉得,此时衣衫褴褛的他,才有了点人气。
沈丹忱跪下来求她,求她不要走,自己可以出去干活,自己可以养家,自己不是个废物。
“好,我不走,我在家等着你,你出去给人家老板,校长,赔个不是。兴许,咱们的日子就没有这么难了呢?”梅忍冬难过地劝他。
待沈丹忱出了门,她将家里的衣物缝补浆洗一番。梅忍冬毫不避讳地走进邻居家,借了些粮食。给沈丹忱做了最后一顿饭,给他温在锅内。
“保重”她在纸上写下最后两个字。转身离开了。
谁曾想,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一声呵斥,将梅忍冬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警长我是丹忱的妻子,我……我上来看看,看看他还有没有留下些什么……遗物。”梅忍冬支支吾吾的道。
“警长,我可以为她作证,她是死者的前妻。”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杨医生……你……也在。”梅忍冬对刚才的话,不明所以。
“他一个臭乞丐,能留下什么遗物。”警长吐了口唾沫在地上这些诗稿上,又用脚拧了几拧。
“你!”梅忍冬怒不可竭。
“你瞪我干啥,你不也是个嫌贫爱富的,都前妻了,还来这搜刮死人的遗物,他的遗物跟你有什么关系。”警长反问道。
“警长,我刚也想问来着,我朋友当真没有留下点什么?也不肖说什么值钱不值钱的,我们不过图个纪念罢了。他沉江自尽,心里必定有很大的怨气,这怨气凝结在这遗物上,贪这种便宜,怕是得不偿失吧!”杨念生故意吓唬他。
“得,跟谁稀罕似的,给你们就是了。呶,就这些。”警长从怀里掏出来,两本诗集,一只怀表。
梅忍冬,将怀表轻轻打开,里面盛着一张沈丹忱和她在无锡拍的一张小相。照片里,他笑的灿烂,她一脸拘谨。她把相片抠出来,背面写着,我和冬儿。落款的日期正是,他们重逢那一日。
“这本诗集是他生前最喜欢的,他很崇拜这个诗人。哦……我记得这个诗人好像也是自杀身亡。丹忱他是一步踏错,满盘皆输啊。”杨念生长长地叹口气道。
“他没有错。”梅忍冬摩挲这手中那本《海外寄忍冬》,沈丹忱几时将它重新粘好的,她竟没在意。
“这份报纸,他生前拖我转交给你。”杨念生指着报纸上一则离婚启事,道:“你看看吧。”
离婚启事:
沈丹忱与梅忍冬女士已于本年三月脱离关系,嗣后梅女士之生活行动完全与沈某不涉,诸亲友处恕不一一函告。谨此启事”
“都怪我,都怪我,我不应该丢下他。我不应该逼他去同那些人道歉。”梅忍冬捧着报纸嚎啕大哭起来。
故事的最后,梅忍冬带着遗物削发为尼。只求日日诵经,用余生超度她的心爱之人,沈丹忱的英灵。
此文根据朱湘为故事原型改写,时人回忆,那位曾经穿着笔挺西服、神情傲慢的大学教授,一度住在黑暗狭小的码头饭店里,低声下气地问人借钱。他毕生所追求捍卫的尊严,终究同滔滔江水一般,付之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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