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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后镜时代 第一章 时分秒 ...


  •   科技的迅速发展一定是一件好事吗?在二十二世纪初,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存在于二十一世纪人类幻想中的一切并没有让他们的生活发生实质性的改变,贫富差距,阶级壁垒仍然将每个人划分归类,富裕的上层人享受着金钱带来的便利,掌握着最先进的科技,站在权力的巅峰俯瞰着众生蝼蚁。贫困的下层人与老鼠、虫蚁一起生活在破败的街巷中,只是活下去就已经耗费他们大部分力气。

      时镜算是幸运的少数人之一,她出生在一个相对来说没有经济负担的家庭,父亲是一名商人,乘着零件制造产业的东风起家,如今她父亲的公司就代表着业内顶级水平,和各大新兴产业保持着紧密的合作关系。

      她的母亲是被誉为“鲛神之泪”的天才钢琴家,十七岁时便在安吉利特歌剧院举办了首场个人演奏会,少女的活泼与灵动透过舞动的琴键直达观众心间,这场演出在当时引发了反响极其强烈的音乐热潮。当然,高雅的音乐艺术是只有上层人能够享受的娱乐活动,她的母亲是音乐世家沉寂数十年后在音乐界绽放的新星,将逐渐衰落的家族从谷底带回巅峰。

      那是时镜父亲第一次参加音乐会,其实他不懂音乐,这一次也只是为了让投资人能够支持刚刚步入正轨的公司做出投其所好的邀请。吸引他的并不是悠扬的旋律,而是台上的那个人。

      他对她一见钟情,然后展开了火热的追求,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不论如何进行报道,媒体总是用这些话语来总结他们的故事。不论时镜母亲接受或者拒绝,其实故事的结局只有一个,或者说她从来就只有一个选择。

      她不仅仅代表着她自己,而是代表着整个家族,而她的家族正需要财力的依仗,时镜的父亲是最好的选择,年轻而前途无量。这是她最好的选择,家族这样认为,大众这样认为,她自己也这样认为。所以他们结婚了,在时镜出生之后,她的母亲选择了隐退,她父亲的事业蒸蒸日上。

      这是一个令人羡慕的幸福家庭,时镜也这样认为,在今天下午四点二十五分之前。

      早晨7:45

      时镜从昨天晚上就开始期待这一天的到来,虽然只是旁人看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一个星期五,但对在床上辗转反侧却难以入眠的时镜来说,这一天却不同寻常。下午六点半,她走出校门的那一刻,就是她期盼已久的新生活的开始。所有在基础教育阶段毕业的年轻人都将踏上他们各自选择的新征程,一切都是未知而富有挑战性的......

      “嘿!镜!”

      凯瑟琳从背后搂住了时镜的肩膀,“昨晚睡得如何?”

      时镜指了指自己的黑眼圈,“根本没有睡着......”

      两人先后走进了教室门,大家看起来都很兴奋,在教室里聊得热火朝天,她俩费了一番功夫才来到座位上坐下。

      凯瑟琳转过身来趴在时镜的桌子上,“你想好要去哪个设计基地了吗?还是说...准备直接去你爸公司呢?”,她用手指在桌子上打着圈,一副很苦恼的样子。

      “我哪里都不去...”,时镜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上,“我要去远航者基地。”

      凯瑟琳从桌子上弹起来,瞪圆了眼睛,“你没在开玩笑吧!”

      时镜附身靠近凯瑟琳,“不是之前告诉过你了吗?怎么这么惊讶...”

      “可是!”凯瑟琳打断了她,“我还以为你之前只是随口说说,就算你想去,你爸也不会同意的,他不是早就说过...”,凯瑟琳越说越大声。

      “小声点啦,所以我要这次要偷偷去,不会让其他人知道,远航者从来都是只要放人进去就不会轻易放人出来的,只要我能通过资格测试,他没办法拦着我...”

      “大家安静一下,我们准备开始”,老师走进了教室,凯瑟琳只好悻悻转过了身,时镜踹了踹她的椅子,用气声悄悄对她说:“记得帮我保密!”

      中午1:30

      冗长的毕业典礼终于来到了尾声,时镜很讨厌这种繁琐的仪式,几乎是在半梦半醒之间度过了全程,混沌中她看见一些零碎的彩色片段,但又根本看不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好像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凯瑟琳拍了拍时镜的肩膀,“镜,醒醒,校长说要拍一张大合照。”

      时镜还是感到有些头晕脑胀,“不是之前已经拍过了吗?”

      凯瑟琳耸了耸肩,“是要全年级一起拍一张合照,不知道他老人家哪来的兴致,可能是马上要退休心情变得很好的原因?他还说要去南边泽天峰攀岩呢,不知道他这身子骨架不架得住,有需要的话,我到是可以给他推荐几款制作精良的机械臂,我还是建议他去爱德华那里改造一下再去,你觉得呢?”

      听着凯瑟琳的分析,时镜慢慢缓过神来。窗外的滴答声越来越紧促,响亮,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下午2:20

      窗外的雨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雨滴重重地敲打在窗户上,远处传来轰隆的雷声,白色的光芒闪过,像有人开启闪光灯用老式相机定格了这一刻。如果可以的话,时间能够停止在这一刻似乎也不错。

      时镜看了看智能手环,时间有些紧张,不能再等下去了。“凯瑟琳,等下老师如果问起来的话就说我去厕所了,我要先回家一趟,晚点联系。”

      凯瑟琳揪住她的衣角,“外面的雨太大了,镜,等雨停再走也不迟。”

      “我得赶在我爸回去之前拿到户籍证明,你知道的,资格审查要用,今天是最好的机会。”时镜朝凯瑟琳眨了眨眼。

      凯瑟琳没再继续阻拦她,她很了解时镜的性格,她决定要做的事情没人能拦得住,“路上注意安全!”,她小声对时镜说。
      时镜点了点头,弓着腰从教室后门溜了出去。

      下午3:00

      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人们大多数都待在室内没有外出,街上的车也很少,时镜只好一路跑回了家,就当是测试前的体能训练了,坏天气并没有影响到她的心情。

      “汪汪!”刚进家门,Jake就围到了时镜身边,用身体蹭着她的腿。

      “Jake!我身上都是水,万一“感冒”了我又要带你去机械维修店看病了,你上次不是说过不想再去了吗?”时镜揉了揉Jake的头,将它推得离自己远了点。

      Jake头顶的全息投屏显示出一个委屈的表情,“等我找到东西就下来陪你玩,嗯?”看到Jake重新显示出笑脸,时镜笑了笑,跑上了二楼。

      时镜没有先去房间换衣服,而是直接推开了父亲书房的门,她探了探头,确认里面没人之后,闪身进入了房间,将房门反锁上。

      星期五是母亲固定的祷告日,早上七点出门后直到晚上十点她才会回到家,而父亲一般会在晚上五点到家,吃完晚饭之后会直接进入书房工作,也就是说她最多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来找她需要的户籍证明。

      时镜将书架周围仔细翻找了一番,又站在桌子前,将桌子上的文件浏览了一遍,仍然毫无发现。

      下午4:15

      时镜蹲了下来,拉开了底层的抽屉,用手在抽屉的内壁摸索,她摸到了一个暗格,用手按下按键,从桌子内壁的底部弹出了一个小抽屉。时镜赶紧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找到了!时镜从那之中抽出了户籍证明,纸张被放置的时间久了,和后面的一张黏在了一起。时镜将两张纸分开,正准备和其他的一起放回抽屉,她突然看到了纸上的内容。

      仿生人?父亲的公司确实在和一家仿生人制造公司合作,但这个由父亲和这家公司签订定制合约的仿生人为什么和母亲的脸完全一样......

      啪的一声,合约落地,这一刻时镜的脑中闪过许多曾被忽略的记忆。

      “爸爸,为什么我要一个人睡呀?”五岁的女孩眨巴着她葡萄般的大眼出声问道,眼中清澈明亮,仿佛你对她撒谎便是天大的罪恶。

      男人蹲下来试图与女孩对视:“是谁说自己是长大了,成年人都是一个人睡的,难道某人要当耍赖皮的小狗?”

      女孩哼哼着,显然不乐意了。

      男人称热打铁道:“囡囡想不想当大英雄?”

      闻言女孩懵懵懂懂地点点头,心道,不就是一个人睡嘛,大英雄她当定了。

      “大英雄都要学会一个人睡的哦。”

      “好!”

      旁边的女人并未插话,只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女俩的互动,眼中闪过挣扎,然后垂了垂眉眼,不发一言。

      就这样女孩开始了享受一个人的夜的日子。

      “啪、啪、啪……”一阵有节奏的声音透过窗子传到小房间里,惊扰了已然入梦的女孩。女孩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思绪回笼,连鞋都顾不上穿,便迈着脚丫寻声而出。

      女孩有些疑惑,这么晚了,爸爸妈妈怎么还不睡?那声音又是什么?有点像鞭子划过地板的声音,女孩暗自思索着,敲响了父母的房门。

      “爸爸,你们有听见什么声音吗?都把囡囡吵醒了。”

      门开了,男人顺势抱起了女孩,温声提醒:“囡囡下次记住,有再要紧的事也要记得穿鞋哦。”说话间,男人垂了垂眸,试图遮掩眼中的疯狂。女孩顺势攒紧了放在男人脖颈的手,却捕捉到男人眼中异样的情绪。可她太小,无法理解,只知道看着便很压抑,闷闷的,像是被搁浅在岸上的鱼,大口大口呼吸依然挽留不住生命。

      “妈妈,抱抱。”女孩像是察觉到什么,禁不止用软糯糯又略带委屈的语调向女人撒娇。

      看着女儿,女人略带疲倦的面容扯起一丝淡淡的笑,从男人手中接过女儿,轻轻地抚着她的背安慰,在女人吴侬软语的江南小调下,女孩睡着了,也忘了追问那声音是什么。

      刚把女儿送回小房间,男人立马又将女人拉回了卧室。

      晚上10:30

      男人刚下班回来,便带自己进了卧室,喝完酒的他显得陌生极了,确切来说她没想过他会动粗。在几巴掌下来的那一瞬间,女人是蒙圈的,她不明白绅士有礼的男人为什么会这样。

      女人夹杂着震惊、怀疑、失望还有许多不甚分明情绪的目光,一下子刺痛了男人,同时又莫名戳中男人的心,让他内心止不住腾起一阵阵诡异的的兴奋感。紧接着,男人掏出一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皮鞭,一下一下甩在地板上,鞭子划过地板的弧线也好像是在女人心上划刀子,啪塔啪塔鞭声阵阵,女人的心也狂跳不止。

      思绪回笼,女人看着眼前的男人,眼眶微红,身子微微颤抖,单薄无依。

      男人似乎在应对女儿的过程中醒了酒,静默一瞬,缓缓出声,“过来。”

      女人闻声身子瑟缩着,她害怕迎上前后等待自己的又是一个巴掌。

      男人见状主动上前抱紧了女人,抚着女人的脖颈,下巴蹭着她的头,嘴里喃喃不住地道歉与诉说,他的纠结、他的遭际、他的失控、他的诺言,如此种种一一坦露在女子面前,赤裸裸、毫无保留,可以说世上没有比他更真诚的男人了。

      听着男人的道歉与解释,女人内心其实已经原谅他了,甚至有些自责自己不够关心丈夫,没能理解他。

      男人得到女人的原谅,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说是微笑可任凭谁看了只感觉是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那个笑或许称为连接地狱的通道更为合适,可惜女人埋在男人的怀里,对此一无所知。

      这日,刚刚过完6岁生日的时镜,甜蜜入睡。时母忙于时镜的生日宴也早早地回房休息,自去年起,她的精力大不如前了。

      时父看着床上妻子熟睡的面孔,起身前往酒窖,他觉得今晚没有酒精,无法发泄自己。

      身边空下来,女人睁开了眼,心情杂乱的她怎么可能真正入眠,故而翻身下床,望着窗外,眼神放空,任凭思绪翻飞。

      此时已是深秋,树梢只剩几片零星的叶,风过,落叶无声。

      酒灌了一瓶又一瓶,男人的大脑反而越来越清醒,而那些心烦意乱的情绪堵在心头,不上不下的,磨人极了。像是觉得没意思,他站起身来,手里拎着一个酒瓶,身子晃了晃,脑袋也有些沉了,他想他大概醉了。

      回到卧室,原以为已经睡着的女人已是醒着。男人脑中闪过零零碎碎的画面,耳边也似是回响着皮鞭摩擦地板的声音、身体坠地的声音、棍子敲桌的声音……男人烦闷极了,锤了锤脑袋,心中随即燃起一股破坏的欲望。

      似是发现了动静,女子回过头来,直愣愣地看着男人,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又喝酒了。女人弓起身子,开始不住地往床跟挪动,睫毛不住颤动,眼中的畏惧像坠落的玻璃,零零碎碎,尖锐又晃眼。见状男人眼皮微掀,脑中一阵剧痛,回忆来的猝不及防——女人在哭泣,在求饶,男人抡着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在女人身上,明明是痛苦不堪的场面,但他能感受到画面中男人的愉悦与释放的惬意,甚至这种感受会传染,破坏欲像是海藻误食污水席卷海洋一般疯涨。

      “砰。”女人被推倒地上,一如既往,她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映。男人的拳头一下一下落到女人身上。

      “疼,疼,好疼……”女人声音细细小小的,像是进入了梦魇。嘴里吐出零星的几个字,皆是喊疼,距离香消玉损只是一拳距离。

      听着女人的声音,男人眉眼间带了喜色,兴奋、疯狂像是要跑出眼眶,向世人炫耀它们掌控的一席之地。对,用脚,念头一出,脚踢在女子的身上,女子忍不住呼嚎出声。血液加速涌动,兴奋灼烧着男人的神经。看着女子挣扎、痛苦,男人的嘴角咧开,肩膀抖动,进一步加快了施暴速度。“不够不够,换个地方。”内心的声音催促着,像是缺水的海绵,急需更刺激的东西填满他的心绪。不再是毫无章法的拳打脚踢,男人发现他踢女人腹部的时候声音叫的更大,更令人心颤,见此,他的眼中闪过惊讶的光芒,像是找到宝藏的男孩,惊喜极了,踢了一脚又一脚,眼中光芒大盛。

      渐渐地女人的声音小了,男人兴致大减,一如往常,将女子送入治疗仓,而自己则唤来机器人整理房间。

      翌日,男人很自然地接手送女儿上学的任务。

      “囡囡,今天是爸爸送你上学哦。”

      “那妈妈呢。”

      “妈妈昨天太累了,在休息,囡囡乖,不要打扰她。”

      “好,囡囡会乖的。”

      男人回到家,女人早已转醒,正害怕地缩在角落,她疑惑,她无措,她不知道丈夫为什么会这样,喝了酒就会施暴,但酒醒后又会道歉。周而复始。

      看着女人战战兢兢的样子,男人眼中闪过懊悔,但随即计上心头。

      “亲爱的,看着我,我是爱你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许我是个疯子……你惩罚我吧,打我也行,但不能不理我。别害怕我,好吗?”男人断断续续地诉说,将自己的骄傲踩在脚下。

      女人瑟缩着,双眼呆滞,像个破败的布偶娃娃。

      见女人一直不吭声,男人内心的疯狂再度暴涨。又一场拳打脚踢上演。

      自此23:59这个时间好像成了某种约定俗成的讯号,时间的脚步一旦踱步到这儿。二楼某间卧室便会上演一场“交响曲”——女人的呜咽,男人的喃喃自语与诡异的大笑。窗外的鸟儿再已搬了家,似是厌倦了这场剧。

      这天女人照例送女儿上学。

      “妈妈,你看起来很累,是病了吗?”小时镜问着还用手努力探上女子的额头。

      女人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回应;“没有生病,但确实累了。”

      “是不是爸爸欺负你了?”

      “怎么会,爸爸最爱的就是妈妈和囡囡了,囡囡的想法是不对的。”

      “那妈妈回家后好好休息,让爸爸陪你。”

      “好,那囡囡要乖乖在学校哦。”

      是夜,夜凉如水。雨,悄然而至,淅淅沥沥;风,应声而起,噗呼噗呼。

      窗外风雨交加,小时镜却砸吧砸吧嘴睡的香甜。而和她同处一楼的父母也上演着一场动作片。

      “砰、啪、砰……”男人一脚将女人踢出好远,因为小沙发的格挡,阻停了在地面滑行的女人。还未等女人喘息,男人又握住其脚腕,用力一拖,之余头皮刮蹭地板层发出呲的响声。男人一个巧劲儿手抄,女人回到男人的怀抱。一秒之隔,女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落在床沿边,血顺着额头淌满了整张脸,配上女人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诡异。

      痛感,密密麻麻地爬满心房,可女人的心却好像找到了归宿,满足、快感将其他的感觉逼退。男人在对自己拳打脚踢时的愉悦、兴奋感染着女人,额头的鲜血像是在为这场认可礼赞,血滴在地上,散开成一朵颓靡的花。这场狂欢还在继续,男人看着依顺的女人,脚下的力道不断加重,砰砰砰,女人像皮球一样滑溜的翻滚,分不清是风声还是人声,发出、释放,最后悉数滚入狂风中。

      滴答,滴答,血染了一片又一片区域;呼哧呼哧,屋外的风敲打着窗棱。女孩眉头紧皱,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睫毛颤动,似乎想要从噩梦中挣扎出来,半晌,又归于平静。她不知道,如果她醒来,将会有更大的噩梦等待着她。

      ……

      记不起是多少次了,今晚男人照例对自己的妻子实施“宠爱”。女人坐在床头,手指攒紧床单,神色间隐隐透露着几分期待。
      “砰、砰、砰……”一声声踢打的声音,敲在两人的心上,兴奋从心房蔓延到周身。“重点,再踢重点,看看她,眼前的这个女人,她惨叫的样子多么迷人。”男人放任心中的声音驱使自己,心头的愉悦不断涌动,唯有这一刻,他才感觉他真的活着。

      “呃……”女子偶尔闷哼出声,双眼微闭、顺着男人的动作献上自己,经历这段时光,他们已经无比契合了。

      痛,好痛,巨大的疼痛奔涌而来,将女人从那场极致的享受中拉扯出来。渐渐地女人感觉到自己的身子有些地方麻痹不堪,一股惊慌涌上心头,同时又有另一种快感。她开始呼吸急促,溺水后的窒息感,被千万个针扎的刺痛让她说不出完整的话,脑中一阵阵发黑,她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力在流逝。

      男人还在踢打。突然一股股红色液体顺着地板缝流到男人脚下。他赶忙停下,发觉女子的脸色泛着青白,嘴角有血不断溢出。
      慌乱席卷身心,男人轻车熟路地将女子放入治疗仓。

      “滴,生命体征加速流逝,本舱体仅能维持治疗者情况30分钟,请火速前往医院就诊。”男人见状赶忙拨打总医院星电。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小时镜,她看见自己的妈妈被送往救护星舰,只是一个劲儿地追,嘴里焦急地唤着;“妈妈、妈妈……”

      总医院病房,一切都那么安静,但众人都明白,那位男人的妻子没救了。

      病床旁,男人绝望地握着女人的手,这次他心中的懊悔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他自责,为什么他做了这么多还是留不住她。男人不停亲吻女人的手,嘴里还不住道歉,那模样像是孩童即将失去最心爱的玩具,天真而无望。

      女人看着男人,她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倒是淡定许多。耳畔回忆起女儿焦急的呼喊,女人终究有些动容,面颊里有歉疚有释怀,或许,就这样结束吧。对不起,我的女儿,妈妈是爱你的。女人在心中忏悔。

      思绪回笼,她深深望了望男人,像是要把他刻入脑海,嘴角蠕动,却未吐出一字。临近死亡,女子恢复了往昔的优雅淡定,但只有她知道,她的死亡就是对丈夫最好的报复,她竟有了一丝快意,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魔鬼吧。

      女子望着男子,眼中有恍惚,有回忆,有惊疑,还有一丝留恋。仿佛透过这一幕回到了曾经互相倾慕、恩爱两不疑的青涩时光,回过神来,只余唇角淡淡的苦涩,带着岁月斑驳的痕迹,愈深愈远。随后,她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只期许留住这美好的一刻。而这一闭眼,她再也未能醒来,安安静静的,做了睡美人。

      时镜闭了闭眼,像是要借此忘掉这些回忆,可这些隐秘的角落正是自己挖掘真相的起点。那些不曾细想的记忆,现在见缝插针地漫上时镜的心绪。她明白了,她都明白了,明白了所有的不对劲。在爸爸第一次诱哄自己一个人睡的时候,在偶尔听见奇怪声音的时候,在妈妈缺席送自己上学的时候,在妈妈每一次垂眸的时候,甚至在妈妈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这些记忆都在撕裂时镜的心,一点一滴都在指证着那个曾经温婉动人的女子,真的是被父亲摧毁的。

      下午4:25

      时镜阅读完了所有的内容,其他的纸张记载着详细的需求和制作流程等等。时镜发丝紧紧贴在脸上,水珠和汗珠混杂在一起滴落在地板上。

      怎么会这样?

      她撑着地板的手微微发抖,虽然她的内心感到无比慌乱,但她知道现在不能继续待在这里,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亲,还有她的母亲,或者说那个和她母亲没有差别的仿生人。

      时镜将纸张从地板上挨个捡起,将书房恢复原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时镜将文件放入包中,将头发吹干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拨通了凯瑟琳的电话。

      “凯瑟琳,你现在在家吗?我现在过去找你。”时镜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电话那头很快传来肯定的答复。

      凯瑟琳听到敲门声,从客厅小跑到门口给时镜开了门。

      “叔叔阿姨在家吗?”时镜带上了门,看着凯瑟琳说。

      “他们今天在公司加班,应该不会回来了。”凯瑟琳觉得时镜和往常不太一样,虽然她还是保持着平静,但直觉告诉凯瑟琳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回你房间说。”

      “好。”

      “镜,到底发生了什么?”,凯瑟琳让时镜坐在椅子上而自己盘坐在地上,“我很担心你…”,凯瑟琳紧紧握着时镜冰凉的手。

      “凯瑟琳...我不知道怎么说,你先看看这个。”时镜把文件从包里拿出来,找到了设计图中原生仿生模拟对比图。

      凯瑟琳微蹙眉头,她所有设计学相关的科目成绩都很出色,很早就决定高中毕业后要进入设计院,这张设计图并不复杂,按理说这对她是小菜一碟,但是她却看了很久才给出了答复。“镜,这张图很完美,但就是因为这一点,我感到很奇怪。”凯瑟琳看着设计图,“用一句话来形容的话,这是一个完美的复制品。”

      她接着说道:“通常来说,仿生人的制作是为了满足某种需求,所以设计者在设计过程中对对它们的躯体加以改造,以便它们能够更好地完成它们的使命。比如说远航者基地的战斗型仿生人,在设计之初,设计者就把它们的前臂及手掌部分金属化,更方便它们进行作战。而这张图上的仿生人是完全采用人造人类组织的材料打造的,因为价格高昂,使用这种和人类组织完全相同材料制作的仿生人是很少的。而它还有一个和它们最大的不同,仿生人的记忆芯片插入口往往在耳后,即使使用了这种材料也很好分辨出来,而这个仿生人,它的记忆芯片是直接被植入了大脑,也就是说只从外观来看,它和正常人无异,除非打开它的大脑,否则谁也不会发现它是一个仿生人。”

      “我明白了,凯瑟琳,谢谢你。”时镜逐渐平静了下来,“但我现在还暂时无法向你解释这件事情,对不起,凯瑟琳,我还是有些混乱。”

      “镜,不用说对不起,如果你需要帮助,一定要告诉我。”凯瑟琳抱住时镜,拍了拍她的背,“对了!你拿到户籍证明了吗?现在赶快去报名吧,马上就到截止时间了。”

      时镜也猛然想起这件大事,赶在远航者军事基地官网截止报名三小时之前完成了信息上传。忙活了一阵,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时镜决定今天就借住在凯瑟琳家,等明天回家再找父亲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只传送了一条消息告诉他们自己在凯瑟琳家,让他们不要担心她的安全。说实话,她还是有很多疑问,但她的大脑显然无法处理更多的信息,昨晚没有睡好,今天又经受太多刺激,只觉得一阵头晕脑胀,时镜就沉沉睡了过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后镜时代 第一章 时分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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