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恐惧【已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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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呆住了。
今天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永生难忘。
这是他们第一次，听到部长如此直白地表露出情绪。
切原后知后觉部长似乎生气了，擦了擦眼泪，挠了挠头，正想说些什么，却触碰到幸村冰冷的眼神。
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被吓得咽了下去，只剩下满脸无措，急急忙忙地将视线转向自己依赖的前辈。
柳没有注意到切原。
所有人都明明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心里却夹着那么巨大的惊惶。
人们因为一时的猜疑而引起的恐惧，往往会由于忧虑而无形增长，先不过是害怕可能发生的祸害，接着就会苦苦谋求防止的对策。
害怕的滋味说也说不出来，那种焦灼不安的样子，像是夜间动物害怕黎明，焦灼地来回转悠似的。
在其他人都在思考幸村说这句话的原因，丸井敏锐地捕捉到幸村身上极端的厌倦和烦闷。
见惯了幸村意气风发、说一不二地傲立在赛场上，丸井难以适应幸村毫无生机地躺在病床上，被刺鼻的酒精气味围绕着，厌世又颓丧的气息。
“幸村。”丸井犹豫了许久，开口道，“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们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你永远都是我的部长。”
如同在沙漠里行走了很久的旅人，骤然看见眼前有一片绿洲。
幸村的眼里恢复了些光彩。
他终于从纷杂的记忆里挣脱出，得以喘息片刻。
幸村愣了两秒，他的笑容灿烂得没有声音，眼睛格外明亮，好像太阳生在了湖水中。
丸井看见幸村终于露出了笑容，也不由得跟着笑了，
切原虽然不明所以，但看着部长开心了，嘴角大大咧开。
画面和谐得像是昏黄的旧照片上的笑，过了许多年，依然灿烂如初。
大家都松了口气，即使那只是稍纵即逝的微笑，也足以抚平他们心中的恐慌。
幸村只是在有着无边痛苦的记忆中，找到了被放置于角落的一刹那宽慰。
U-17训练营时被所有人遗忘，只有丸井还关心着自己，始终如旧。
这支撑着他独自一人熬过无数个默默训练却看不见未来的黑夜。
可这种关心，也是有期限的。
幸村知道，丸井其实从来没有特别执着于胜利，也并不特别热爱网球，他的梦想仅仅只是开一家蛋糕店。
网球对于丸井以及其他人来说，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
只有他自己，将网球看做生命的全部。
可偏偏只有他自己，打不了网球。
偶尔，心中的阴暗在痛苦中滋生，缓慢地攀爬上心口。
幸村也会想，凭什么只有他打不了网球呢？为什么是他？
笑容很快隐没，像雪在阳光里迅速消融。
——
丸井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幅画面。
很久前的烟火大会上，他曾远远地看见过幸村。
他笑着站在那里，不卑不亢，以至于路过他的人，也都纷纷微笑起来，包括丸井。
他比头顶的烟花更绚烂。
丸井当时就觉得，他一定会活得很好，
而看见他，自己就像一阵春雪后，梦见走进春天的花园，醒来时香气满身。
现在丸井恍惚间，觉得幸村好像一直背负着慢慢凋残的孤独，耀眼的孤独，义无反顾的孤独。
他终将熄灭，在一片苍凉残照中熄灭，却永远在散步烈烈朝晖中燃烧。
丸井坚信疾病不会击倒他。
后来他偶然知道，那时的幸村在等真田。
所以，才会笑得这么开心吧。
所以，丸井才特别喜欢给幸村讲笑话，
他多么希望，幸村能一直因为自己而笑。他甘愿一次次出丑，也甘愿一次次上当。
多将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吧，幸村。
不要再望向真田了。
我也陪了你许久，该看向我了。
丸井曾无数次期盼。
但现在，丸井只希望幸村快乐。
即使幸村的快乐不是因为自己，也没关系。
——其实现在想来，那时人群川流不息，在身边像晃动的电影胶片，连绚烂的烟火在他身后都呈现出黑白色。
只有他是光彩夺目的。
而丸井的眼里，也只能看见他了。
他怀揣着自己的色彩，前往自己一心想去的地方。而自己，只能在身后默默注视，亲眼看着他一点一点走向别人，走向灭亡。
人生是旷野，不是轨道。
丸井自我安慰道。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恐惧【已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