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注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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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轻轻拂过，平静的湖面荡起一丝涟漪。
屏风后阴影下掩藏的身躯微微颤了颤，随后缓缓走出。
眼镜让来者唯一能暴露心绪的眼眸藏匿在暗处，唯有冷静下轻轻颤抖的声音泄露了他心中并不如表现得那般镇定。
可幸村却并没看出，也不想看出。
毕竟，莲二，你向来理智淡然，从无例外。
幸村的笑容未改，只是眼神里的冰冷和疏离深深刺痛了柳的心，真是奇怪，明明正值盛夏，他却觉得遍体生寒，冷得让他想要流泪。
柳恍惚想起几个月前他们还亲密地交流网球部的训练规划，如今已渐行渐远，全然是陌生人的样子。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吗？
可是……自己确实亏欠乾，况且……况且立海大输了这一局，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不是么？
幸村冷眼看着柳的挣扎，不知为何，突然格外想念呆在法国的时光。
算算时间，这时候大概是加缪要出去看戏剧的时间了。那个大少爷，出门前总是要来他房门口转悠一圈，东看看西看看，拐弯抹角地打探他的过往，然后顺便顺走几张速写画和一些诗集。约莫是了解了他的爱好，回来时也会给幸村带些小礼物，看到他眨巴着眼睛真诚地望着自己时，幸村总会不可避免的带着几分懊恼心软收下。
始终默默注视着幸村的柳，心中翻江倒海。他这些年一直观察着幸村，早就对其心思摸的一清二楚。虽然自从幸村病了之后，他越来越琢磨不透幸村的想法。
结合之前幸村和前辈聊的那些话……柳的心中泛起苦涩，他倏地脑中有了一个强烈又可怕的念头，这个念头狠狠砸向他这些天矛盾又愧疚酸涩的情绪，炸得他第一次失去了所有理智。
柳猛地抬头，撞上一双鸢紫色的幽深瞳孔。
世人提起他总是夸他淡雅如莲的君子之风和那恐怖如斯的数据网球，柳生也曾在又一次被鬼怪之说吓得魂飞魄散后，怪异地望着他不动如山的身影，似调侃却又意有所指道：“真不知道我们的军师会害怕什么东西呢～”
哦，后来才知道原来这是仁王。
那时，柳的大脑已然死机，在一片寂静中，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如既往的理智，却说出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是幸村的注视。”
柳生闻言，诧异地偏头看向那鲜少开玩笑的军师，若有所思。
说来也好笑，回忆完这段不起眼的记忆，柳依旧畏惧幸村的注视。
他总能看透自己隐藏在这副完美皮囊下肮脏而腐烂的灵魂，这令柳思忖的同时又感到格外仓惶。
神会救赎这副看起来纯洁无暇的完美皮囊下肮脏可怖的灵魂么？自从关东大赛后，那双失望又痛苦的眼睛，总是在柳午夜梦回时，出现在他的眼前。夙夜难眠，悔恨啃噬着他的内心，可他的骄傲，令他难以低下头。
更何况，是向幸村认错。
没错，柳。你没有错！立海大的三巨头之一，堂堂军师，怎么会出错！
“莲二。”若是有面镜子，良川泽木真想让柳莲二看看自己这狼狈不堪的蠢样。
幸村精市走上前，柳恍惚能嗅到一股清爽又细腻的花香，撒着淡淡的阳光，是幸村身上柔软又温暖的气味。
“我这次回来，一是为了完成我的使命和你们的诺言。”幸村望着柳，那脸上的惊慌失措，竟令他忍不住促狭地笑了，“二是为了正式和大家告个别，并彻底将学籍转到法国。”
不、不，不该是这样的！你明明说过，你明明说过还要带领大家走向世界的舞台……
是，是莲二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这样，不要抛下我们。
是我错了啊！幸村！
柳的眼睛早已睁开，沾染在睫毛上的泪珠，正扑闪着如同蝴蝶般摇摇欲坠。
可是，幸村一如以往般善解人意，体贴地说完：“莲二，你今天情绪有些激动。等你整理好情绪后再来找我吧。”
蝴蝶终究是抵不过狂风暴雨，在一片春和景明中坠落至深山巨谷。
注视着幸村离去的背影，柳觉得自己从未像今天这般如此强烈地痛恨着幸村。
凭什么他总能这般云淡风轻地说离开就离开？他一出现，自己这张虚伪的面具被毫不留情地撕下。自己那少的可怜的真心，更显得可笑可悲。
刚送完幸村的前辈良川泽木，一回头，便望见向来不动声色的学弟，半捂着脸，泪水从纤长的指尖溢出。等他再想进一步看清学弟脸上具体的神色，柳已经默不作声地转头，第一次不知礼数地离开。
良川泽木无奈地笑着，大口喝完了又一杯茶。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注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