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陌生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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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月色嶙峋佝偻。
幸村精市从惊讶中缓缓回神，却又被往事拖入深深的漩涡。
似怅惘，似怀念，又似厌恶。复杂的情绪充斥在他的瞳孔中，由于情绪的失控在一瞬间被加缪敏锐地捕捉到。
晚风潮湿，月亮颓败。有人低吟起十四行诗。
“你认识我？”在顷刻间，加缪的大脑迅速针对截获的情绪作出准确的判断。
月亮已挂梢头。
艾格布莱特湖面上偶尔略过几只海鸥，夜间的酒吧成了流浪者的天堂，蜷缩在酒吧门口颤颤巍巍，和酒吧中满身酒气的醉汉混在一起，便没有人可以随意驱赶。
问句以肯定的语气说出。幸村的瞳孔微缩，难逃命运的荒谬感浮上心头，但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
毕竟，只要一天不放弃网球，故人终会重逢。
吧台上插着艳丽鲜艳的红玫瑰的高脚杯，旧橱窗中的书页却已经落灰。当醉酒的人们一起高谈阔论着美洲西部骤降停息的一场风暴时，寒鸦还在一点点拾捡着枯枝。
拾荒者漫步在大街小巷上，宇宙中的万物都在野蛮生长。
偶尔也伴随着冗长聒噪的旧火车，拖着黎明的阳光，正噗嗤噗嗤从隧道中爬出。
“噗嗤——”玩味的笑容挂在加缪嘴角，“认识我其实也不稀奇嘛。”
加缪眨了眨眼，“毕竟我在法国可是很受欢迎的哦。”
幸村的目光描摹着这位异国故友的脸庞。这种感觉陌生又熟悉。
他们曾是知音，对于网球上的想法近乎一致且彼此欣赏。
可惜，相逢恨晚。遇见加缪时，幸村的身体已经快要撑不住了。高三时的任性，世界赛上大放异彩的代价太过惨重。
这是加缪唯一一次和他意见不同，也是他唯一一次失态。
甚至不顾自己法国队队长的身份，执意闯入日本队的新星幸村精市的房间。
如古希腊雕塑般深邃的脸庞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红晕，汗渍从发间滑落，可两人都没有在意。
他们两人之间，冷静的一直是幸村。以往，加缪最爱他这一脸的淡漠和理智，却不显得不近人情，反而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温柔。只是那双紫眸的浩瀚波澜，很难因一人而掀起。
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加缪罕见地没有先开口说话。所以显得更加清冷寥落。
目光彼此胶着，最终还是加缪先投了降。只是他紧咬着牙关的样子，看来是怨恨难消，到最后着实难以下咽，迫不得已跑到这里倾诉。
“你真的一定、一定要这样做吗？”眼眶微微发红，说不清是因为实在是着急，还是仅仅是委屈心疼。加缪的目光炙热而专注，幸村第一次不敢直视一个人。
也是他第一次知道，一个人的目光原来真的可以这么炽热，烫得人皮开肉绽，却又不得不小心缝合，以免露出破绽，输得丢盔弃甲。
走了一会儿神，却还是难以忽视这执着的目光。幸村叹了一口气。
“这不是你也认同的吗？为了胜利，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
“但这次不一样！”还是忍不住了，忍到最后不想忍了。积攒了数日的怒火霎时被点燃，烟火纷飞，焚烧得让加缪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坠落，不停地坠落。数夜无眠让他的情绪崩溃。
加缪红着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过要治好这个病。”身旁的手死死地攥着，愤怒又无力。
冷静，冷静下来！加缪！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呢，不过是短短认识几个月而已，幸村精市他只是网球上格外出色罢了，他…他还有他的那些队友们担心。况且，既然你只是欣赏他网球方面的才能，那让他上场呗，拖着那个残破不堪的身子上场呗。
到底……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愤怒呢？
只是——只是惜才罢了。只是不想看着一个网球天才彻底与网球无缘而已，对，仅仅是这样啊！
呐喊在心底不断响起，可是这些纠结幸村一概不知。
他望着加缪那痛苦又心疼的眼神，这其中蕴含的复杂情感令他一时间难以说出什么苍白的语言平复。
他只能再次叹了口气，“加缪，我是不可能放弃网球的。”
“网球就是我自己。”
淡荷色的荷叶往外翻卷，法国的有些建筑看起来是这么苍老，好像从十九世纪到现在都从未改变一样。
只是，再次望向加缪的眼神，幸村才清晰地意识到一切都还未发生。
他们现在，仅仅只是陌生人。
于是，他的脸上浅浅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加缪，很高兴认识你。我确实曾经听说过你的名字呢，但并没有见过你。”
“今后，请多多关照啊！”
行李箱的滚轮划过地砖，敲下混乱的音符，又似是滚在加缪那有些乱的心上。
这是怅然若失的感觉。加缪静静地凝望着幸村纤瘦的背影，若有所思。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陌生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