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舟

3、第三章

　　子玉再次睁眼，入眼一片粉色，这教长期习惯于暗色调的她颇不习惯。

　　“既然醒了，就自己起来吃药，难道还要我来喂你不成？”冷漠威严的声音响起，子玉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样的声音，太过熟悉。艰难地抬头，看见的果然是——那个人！

　　“那个人”从没告诉过子玉她的名字，子玉之前一直管她叫主人，然而脱离她的掌控后，子玉在心中，一直将她用“那个人”三个字来代替。

　　子玉艰难地坐起来，发现身上都裹满了纱布，没有接过“那个人”手中的药碗，而是冷声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当初不是说好，让自己替她杀完那些人，之后自废武功就能永久离开吗，现在却何以如此——言而无信！

　　“你这是什么态度，若不是我救你，你这条命，早就没了。”“那个人”愤愤地将药碗往台上一搁，恨声道。

　　“可我没要你救我！”子玉声音沙哑，这句话几乎是吼出口来的。她不过是想要自由，想要和自己心中的温暖同在，可为什么，却偏偏不让她如意呢？

　　“真没出息，想死还不容易，这有根柱子，你现在就可以去撞，撞啊！姓郭那丫头现在活好好的，你现在就要为她殉情似乎太早了点吧。”“那个人”说话一向刻薄，半点不留余地。

　　“你说什么？”忽略掉“那个人”的语气，在听见她后半句话时，子玉不禁双目圆瞪，紧盯着那个人追问道。

　　“切，你那点破事难道我还不知道，姓郭那丫头被那叫杨过的给救了，不过你现在要死还来得及。”不能不说，“那个人”对子玉真的十分了解，一句话便正中下怀。

　　“你是说，襄儿还活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子玉顾不得自己有伤在身，第一次笑得如此明媚。她自己没有注意到，可“那个人”却注意到了，这样的笑容，在“那个人”看来，自是十分刺眼。

　　“就算她还活着又怎样，就凭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也永远别想靠近她身边。没用的废物，连自己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那个人”尖酸刻薄的话语一下直刺子玉心窝，打散了她刚刚才聚起来的好心情。

　　“只要她好好的，就好……”子玉喃喃道，不理会“那个人”的中伤。

　　“崇拜的偶像和别的女人一起双宿双栖了，那能算好？”“那个人”就是故意要刺激子玉，句句话直探到她心窝里去。

　　“我要去找她！”自己尝试过孤独落寞的滋味，不忍心让那样明媚的少女也尝试一次，子玉当下便要下床。

　　“凭你现在这副废物模样，真找到她，又能怎样？”“那个人”挑了挑眉，赤裸裸地挑衅。

　　“你到底想怎么样？！”子玉一把拧住“那个人”的衣领，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朝“那个人”发火，可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很简单，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自己变得强大，让她对你刮目相看。当然，我可以帮你。”对子玉的威胁毫不在意，“那个人”不紧不慢地说道。

　　“代价？”“那个人”从来不会白做好事，这点子玉深信不疑。

　　“替我做三件事。”

　　“成交！。”

　　“那个人”让子玉修炼一种禁功，以燃烧生命为代价以取得短时间的迅速提升，而修炼这种功夫，正是需要一点内力都没有的人。这也是为什么“那个人”之前费尽心思，让子玉自毁内功。

　　虽是急速提升，但是要从一个半点内功都没有的小菜鸟成长为一个绝世高手，子玉还是耗费了两年半的光景。这两年半来，她几乎是一心一意地修炼着武功，“那个人”会适时带来一些郭襄的消息，好教她安心。

　　两年半后子玉学有所成，用半年的时间帮“那个人”剿灭了两头强大的对手，算是替她完成了两件事。“那个人”利用子玉，迅速坐大势力，十分满意，允诺重放子玉自由，只是当自己让她去完成第三件事时，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必须尽力完成。

　　再次踏入江湖的子玉，第一件事便是赶往襄阳去见见郭襄，只是她人还未至襄阳，便听见关于郭襄离家四处探访神雕侠踪迹的消息。

　　都过了这么长时间，你还是念念不忘他。子玉低头，咬唇，但这样沮丧的情绪仅仅维持了片刻，三年来的历练，她早已今非昔比，再不是当初那个只懂得独自怆然的小菜鸟了。

　　此时的子玉腰悬一把寒光宝剑，身着一件蓝色裙纱，脚跨一匹高头白马，盈盈一笑，百媚生辉。此时的她，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蓝玉女侠”，再无需以男装来掩饰身份以求平安。

　　子玉乘马朝少寺山行进，昨日听闻郭襄被一个叫觉远的和尚带着飞奔着从那里离去，却不知他们人现在何方。无论如何，还是先去少林寺一探究竟为妙。却不料途中撞见了“那个人”的对头，正是她半年前去剿灭慕容世家时余下的漏网之鱼。那人看见子玉，仇恨之心顿起，当下起了加害之心。

　　重获自由后一心想着寻找郭襄的子玉终归是大意不察身中暗器，被中伤后逼向山崖，在无退路的她只能狠心滚下，生死由命。

　　话说郭襄本是上少林打听神雕侠的消息，不料期间经历诸多变故，阴错阳差地被觉远和尚带着一路逃奔至深山，那夜从觉远的念颂中记下一些关于九阳真经的片段，正欲白日讨教，不料大师却一夜圆寂，心中怆然。第二日与君宝告别后继续独自一人上路，心中却是茫然更甚，没有神雕侠的踪迹，她也不愿就此回家，于是骑上小毛驴，任它自己行走，小毛驴走到哪儿，她便停到哪儿。

　　小毛驴载着郭襄至一山涧处，便开始原地打转。郭襄疑惑，赶着驴子走了几次也不见它前进，心道驴子该是累了，便下驴牵着它到不远处的小溪边歇脚。

　　郭襄人还未至溪边，却不甚踢到一个软软的物体，疑惑蹲身，抚开周围的杂草，但见一个浑身血迹的蓝衣女子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姑娘……”郭襄小心地将她翻身，看见一张清秀却无半点血色的面容，没再罗嗦，当下将她放在地上躺平，为她检查伤口。

　　还好，没受什么内伤，只是满身外伤的情况也一点不乐观。郭襄将自己的外衣扯成布条帮她把几处大伤包扎完毕，又拿出一颗桃花岛特制的九花玉露丸想要喂她服下。年仅十九的郭襄虽是第一次亲自处理伤患，却半点没有寻常女子见血时的紧张，从容不迫，运用着自己那点皮毛医术，努力将这个宿不相识的女子从鬼门关前拉回。

　　药丸有拇指大颗，郭襄几次试图将她塞入蓝衣女子口中都不得法，想起曾经看到书上所讲的喂药之法，狠心将药丸放进自己口中咬碎，和上半口水一点点渡进这么陌生女子口中。

　　小东邪性格虽是豪爽，却也是第一次与人如此口对口的接触，且还是一个完全不相识的陌生女人。我这是为了救人，江湖儿女，不该拘泥这些小节。躺着的女子闭着眼看不到，小郭襄的脸上早就红作一团，不停在心中对自己解释着。

　　不知是药物见效还是子玉此时心中有了感应，于迷糊之中，她逐渐恢复了知觉。混沌之中，依稀记忆着唇上拂过的柔软触感，奇怪的是她竟无半点被人轻薄的怒意，反而觉得身上的疼痛渐缓。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清压在自己身上的究竟是何人，却老觉得力不从心，无奈只得再次睡去。

　　待她再次醒来，却是置身于一个洞穴之中，身下是舒服的干草。

　　是谁救的我？子玉艰难地起身，正好看见抱着一堆柴禾从洞口进入的郭襄，让子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这是……快要死了吗？无怪她有这般想法，听说人死前会回光返照，甚至能见到一直以来都想见而不得见的事物。此时的子玉看着眼前这个自己挂念了三年的人，想着自己命不久在，一时间又喜又悲，竟控制不住流下泪了。

　　“姑娘，你醒了？哎，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伤口又疼了。”见子玉坐起身来，郭襄连忙放下手上的柴禾，上前询问道。

　　这个声音，如此真实。以为自己快进鬼门关的子玉不想管其它，倾身搂住身前的郭襄，将头埋在她颈窝，呜呜呜地哭出声来。在最脆弱的时候，见着最想见的人，不管这情形是真是假，她都无法再继续坚强。

　　被人突然抱住的郭襄愣了一下，却并没打算将她推开。只是想这个苍白的女子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定十分委屈，于是反手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姑娘，你身上的伤已无大碍，再休息几日就会好的。你别伤心了，还是说，有谁欺负了你，我帮你讨回来。”此时的郭襄只是觉得怀里这个女子十分脆弱，十分需要保护，一股侠义之心油然而生。

　　抱了这么久，那人却还是没有消失，此时的子玉终于觉得有些蹊跷，悄悄在自己手臂上捏了一下，真疼！原来……这是真实的！

　　“郭……襄”子玉轻轻开口，生怕太大声了眼前这一切都被击碎。

　　“呀，你认识我？”郭襄抬眸，随即一想，自己行走江湖也有些时日，并无隐姓埋名，被人认出也不奇怪。

　　“恩。”子玉轻轻应了一声，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自己努力了三年，想要以一个崭新闪亮的形象出现在她面前，却没想到，还是这般狼狈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