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合集）捕获给你的星球、夏日和晚风》配影

7、年代文里的苍白男大学生X穿越成村姑的现代人你（5）

　　教室里并没有钟表，对于大多数村里人来说，其实也不需要这种东西。

　　即使是在夜晚，你看着外面泛青的深黑天空，也多少能够猜测得到已经到了再过几个小时就会天亮的时候。

　　这个时候回去反而可能弄醒家里人，倒不如快天亮的时候直接去地里除草，假装这一天起得早。

　　陈竞隐约猜测到你的想法，他想了想，“要不去旁边的休息室？”

　　说是休息室，其实也好不了多少，是给教课的老师们复习课本的地方。

　　掉了漆的红木桌子和单人床，床上单薄地盖了一层被子。

　　应该没多少人在这里呆过，被子闻着还是洗衣粉的香味。你躺在床上，工业香精的气息更浓，然后陈竞关了灯，在黑暗中摸索着坐到书桌前。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已经断断续续睡了几次，你很难入睡，闭着眼睛，头脑有一点感冒要来的木讷难受。

　　黑暗中眼睛看的不清楚，听力却会提高许多。想来坐在椅子上打盹的陈竞比你更加难受，有一点局促地坐在小木凳上。

　　你听到他断断续续地调整坐姿的声音，老旧的木头椅子发出较为明显的吱呀声后他立刻被定身一样一动不动。

　　你假装入睡，什么都听不到。

　　这样逼迫自己躺着，你倒真的恍惚着入梦了。

　　但其实睡得一点也不死，有一种半梦半醒的感觉。

　　迷迷糊糊地，你又听到椅子响的声音，你想睁开眼看看，但是鬼压床一般，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

　　额头温度上升，你因为疼痛反而清醒了些，终于睁开眼。木桌前的窗帘拉开了一小半，月色透过玻璃照进来，光笼罩在陈竞身上。

　　他借着一点月光在看书，应该不是他常看的数学书，而是什么外文小说那种，他似乎被书中的故事打动，眼眶正红着。

　　你没想到他看书也能红了眼睛，他明明是那种偏执固执的人，却又清晰可见的脆弱。

　　你起身的动静引来陈竞的转头，他见到你的瞬间情感更为汹涌，眼睫上的泪水终于掉落。

　　你沉默着看陈竞哭泣。

　　其实也不能算是沉默，你其实是想说一些什么的，但是因为不善表达所以没能说出来。

　　“为什么哭？”虽然陈竞在你面前很容易哭，但大都有迹可循。这一次的哭泣有一点像是没有头绪的感情发泄。

　　你的眼瞳大，瞳色黑白分明，侧过头看他的动作也有一点孩子气。

　　陈竞害怕你平时面无表情的样子，也害怕你现在一脸天真问他的模样。这会让他有一种被逼迫在角落的紧张，你们之间被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总是他。

　　你开了口，陈竞的视线和你对上，眼睫上挂着两滴泪水，这一次终于没落下来。

　　“因为你。”陈竞回答你的问题。

　　你心中有着猜测，他的哭也许是源于他面对你时的狼狈不堪，或者是你面对他时的若近若离。

　　你们对视几秒。

　　他不明说，你也不回答。

　　此时已经是黎明前的黑暗，外面的色彩依旧沉沉，却已经有了灰白的迹象。

　　你要早点走。

　　陈竞用手背擦过眼睛，额头的一小缕潮湿的头发被他蹭的黏在脸上。

　　外面的天色开始泛白，你们谁都没有说话。

　　如此不同的你们两人，在某些时候又非常相似，比如固执。都是别扭又要强的性格。

　　你想过好多次，你和陈竞不会真的一起的，他会和哪个格外喜欢读书或者画画的女知青在一起，偶尔看到枯败的村落的时候想起你。

　　这种感觉十分糟糕，你知道陈竞目前是你能够找到的条件最好的人。即使你的父亲总是嘀嘀咕咕一脸看不起他的样子，甚至有的时候为了表现出可笑的顶梁柱的姿态，还要在他来给村民办事的时候骂他几句。但你知道如果父亲听说你和陈竞在一起了，他肯定又会变一张脸告诉你读书人就是最好的选择，一定要好好把握。

　　可是你不要。

　　你们明明是平等的，你们真的在一起后你却会低他一头，仿佛占了他的便宜。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你在陈竞面前似乎就多出来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尊严，你宁愿融合进这个干冷严寒的黄土村庄，也不想和他一起。

　　你明明已经想过好多次不要再见面了，可你们还是纠缠不清。

　　陈竞靠近你，然后触碰到你的手腕，这是一个很是微小的动作。

　　你的手也跟着动了动，你说，“有一点痒。”

　　陈竞弯了眼睛，他似乎觉得你们这一次称得上是漫长的冷战就这样结束了。

　　你之前冷着脸说【要离得远一些】的话不作数了。

　　他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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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很好看，这是没有上过学的母亲也知道的事。橘红染遍天空，跟在你身后的弟弟跳了一次又一次，试图踩在水边最大的几块石头上。

　　你找了个地方坐下，托着腮看他很有活力地蹦来蹦去，完全没有把打水的任务放在眼里。

　　你闲得没事，倒也不在意陪他一会儿。

　　他一个人跳着无聊，又跑到你跟前，要学习写字。在你的弟弟看来，你是家里很是聪明的人，你既然去上了课，那必定是会的。你便也不负他希望地写下几个，引来小孩儿崇拜的视线。

　　他崇拜过后，又忧心起来，“你可不能嫁之前那个。”

　　他脸黑成一团，还一脸严肃的，你觉得这个表情很是有趣，“之前哪个？”

　　“就隔壁村那个，他看着还没我机灵。”他倒很是自信。

　　“那我嫁给谁？”你忍不住轻笑。

　　你的弟弟眼神闪烁几下，视线落在你和他相似的眉眼，“你不适合嫁人，你适合读书，做官，发财！”

　　归根结底还是落在了喜闻乐见的发大财上。

　　你的视线变得柔和，揉了揉他略微干燥的短发，摸着像个小狼狗一样的粗糙感。

　　“托你的福，”你开口，“我一会儿还得去上课。”

　　你是你们家文化课程的打卡代表，有的时候还要帮二丫她们一起打卡，一个人就是一个村。

　　这个教学模式先进称不上，但是很模范，很适合宣传推广写报道。最近县里的领导对于你们这个课程很看重，还举行了几次活动。

　　你到教室时不算早，上课的老师还没上讲台，就和坐在第一排的几个人聊天。看到你走进来，那个知青忽然咧了嘴，“是她，就是她，前两天小测的第一名。”

　　被人簇拥着的中年人也跟着回头，和你对上视线。

　　你不知他是谁，停顿几秒，本能地喊了领导好。

　　那人视线落在你身上，有一种谜一样的慈爱感，他笑呵呵地起身，要走过来和你打招呼。他这个气质就很像高中时候普通话不标准的校长。

　　你快步上前两步，走到他面前，被拍了两下肩膀。

　　“多好的小姑娘，脑袋聪明形象也好。”

　　你硬生生受了他的赞美，开始发呆。

　　听着这位你不知道的领导说了几句，最后绕到要好好宣传上。

　　总不是你想的那样吧？你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看到今天讲课的知青向你露出灿白的牙齿，就好像受到表扬的人是他一样，“那我明天带着她去队里照相，后天就能登报。”

　　你立刻露出了胃痛一般的神情。

　　那位知青却完全看不到你略有几分明显的拒绝，是真正的看不懂气氛，他笑容更灿烂，“正好给陈竞那个闷葫芦显摆显摆，我带出来的学生可比他带的优秀多了。”

　　你开始真实地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