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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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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再见。”
“妈妈,下午放学能早点来接我吗?”
“好~”
“爸爸,拜拜。”
“哎,好。”
娄阳幼儿园门口人山人海,是新一届的大班来报到。
祝珂珂在门口召集刚来的孩子,“小朋友们和父母告别后,就跟在我后面好吗?”
“好。”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的车辆越来越少,大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最后只剩下孩子在幼儿园里。
祝珂珂左顾右盼数着人数,“十一,十二。”
怎么少了一个?
祝珂珂和正在发饼干的宋佳说,“宋老师能帮我看一下孩子吗?我们班少一个,我再出去找找。”
“好的。”
话音刚落,她就跑出门找人,这可是她第一次当老师,不能因为这个就被撤职吧,况且院长没有通知她今天是否有人请假,群里也没有家长跟她说。
她边走边看手机,突然顿步,划到名单最底面,刚刚名字都和小朋友对过,可唯独这个江柏舟没有叫过,看来就是少他一个了。
刚踏出门,就看到现在路中央的男孩。
她慌忙一把拉过来,江柏舟像头倔驴,非要往路中央跑,他们这样一来二去的,祝珂珂开口问道,“小朋友,马路上很危险的,跟老师回学校,父母才不会担心,知道吗?”
江柏舟知道,前天雨夜他还看到一只野猫被车压死,内脏也暴露无遗。
所以他想死掉,因为这个世界没人喜欢他这种小孩。
他像是被所有人抛弃了,无人在意,无人问津,默默地,孤单的,只有他自己。
“我知道。”江柏舟说。
祝珂珂看着他带着手套。
刚入秋也不太冷怎么戴手套?
刚准备触碰他的手,江柏舟很警惕的收回去,神情有些惶恐,祝珂珂一时间也有些恍惚,开始转移注意力,问他叫什么。
江柏舟吞吞吐吐的,“江…柏…舟。”
“江柏舟,老师带你回学校好不好呀?站在这里太危险了。”
“我讨厌…上学。”
“讨厌上学?为什么?”
江柏舟觉得这件重要的事不应该随意告诉别人。
即使说了又能怎么样?
晏紫怡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都很厌恶他,更别说让他的老师感同身受了。
再加上他身上的病………
如果他说了出来,面对他的很可能是无形的尖矛,亦或是被孤立,被指手画脚,被嫌弃,被世界抛弃。
“……不习惯。”祝珂珂试探着,想要获取一点信任
“是因为想妈妈吗?”
“不想。”
祝珂珂这就搞不懂了,不想父母,不喜欢学校,秋天带棉手套。
她刚要问,被来的一辆车打断。
车里下来一个男孩子,个子高高的,和江柏舟比起来,高一个头,蓝白上衣黑长裤,左手的手腕上清晰可见的一颗痣,江柏舟的右手上刚好也有一颗。
江柏舟很激动,想要跑过去一把抱住他,但是没有,他们昨天才刚认识。
故清的妈妈素颜也很美,在晨曦的光辉下,到不觉得她已经三十有余了。
“您好,我是故清的妈妈,请问你是祝老师吗?”
祝珂珂比她矮一点,微微仰头道,“故清妈妈你好,你昨天的请假我看到了,忘记回复你,不好意思。”
楚碧辞笑道,“没事,故清我送来了,还要多麻烦您。”
“您言重了,不麻烦。”
故清盯着祝珂珂身后的江柏舟,楚碧辞刚准备把故清推给祝珂珂,顺着故清的视线看到江柏舟,她不认识这个孩子,但记得江柏舟是他们家的对户。
故清从小班到现在都没有一个朋友,她还是第一次发现故清能对一个人这么看。
出于好奇,她微微弯腰,对着祝珂珂身后的孩子说,“你好呀小朋友,”转过头把故清硬生生的推到他面前,“你要是没有好朋友,就去找他,他叫故清。”
江柏舟点点头,也愿意从祝珂珂身后站出来,“我知道他的名字。”
“知道?”楚碧辞看着默不吭声的故清,意料之外的惊喜,他儿子会有朋友!
故清板着冷脸,“昨天刚认识的爱哭鬼。”
祝珂珂尴尬的笑了笑,楚碧辞没再多管,只让故清别欺负人家,要听老师话,还送给江柏舟一颗奶糖,但是他没有拿。
因为他的手…
故清替他接过,说着要帮他保管。
【幼儿园内】
祝珂珂:“小朋友都洗完手了吗?”
“老师!”洛南桑指着江柏舟,“他没有洗。”
“柏舟,你为什么不洗啊?”祝珂珂蹲下来想要帮她摘掉手套,还没碰到。
江柏舟哭着藏着,不允许任何人碰,祝珂珂越靠近他,他哭得越厉害,故清从人群里走出来,挡在他的面前。
“他说了不要。”
祝珂珂瞬间觉得百口莫辩,“啊…哦。”
【放学】
门外的小朋友一个接一个的被接走,最后只剩下江柏舟和故清。
祝珂珂有事急着回家,把他们家托付给门卫,他们俩个人站在门口,谁都不搭理谁,突然夕阳刺眼,恍惚间,眼前出现一只白净的手,手心里放着一颗大白兔。
江柏舟把视线转向他。
故清扭着头不敢看他,故作镇定,“我替你保管的,现在还给你。”
江柏舟说,“…你不吃吗?”
“我不欺负小孩。”
江柏舟声速不快也不慢,“你是属猪的吗?”
故清第一次被人这样说,江柏舟看他冷着脸,感觉自己说错话,急忙辩解,“我不是说你,我是问你属什么。”
他道,“不是。”
“哦,那我们之间应该同岁。”
故清非要揪出来理来,回复道,“我比你大两个月,我就是你哥哥。”
“哥哥…”
故清的耳朵都产生回音了,耳尖一股酥麻的静电感突然袭来,将他搞的虚实不清。
他听着那句哥哥,越来越上瘾,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喜欢被他叫哥哥的感觉。
不知道是晚风太冷刮得他脸颊通红,还是因为别的。
江柏舟第一次伸手触上他的衣角,轻轻拽了一下,“阿清哥哥…可以这样叫你吗?”
因为今天早上出门时候,他听到楚碧辞在门外喊故清阿清,就这么一叫,他记了好久好久,吃饭的时候记,下课坐在教室里记,他好像很害怕哪天早上起来就忘了。
妈妈说他是个废物,是她生活里的一大污点,说……都是因为他,才让她落得现在这个处境。
江柏舟孤独的时候不知道该想谁,又没有什么人值得他去想。
某天皮炎传到他的身上,可晏紫怡每天都对他漠不关心。
前年,晏紫怡离婚,法庭上法官问他要和谁在一起,他走向晏紫怡,接着他们母子俩提着行李从台州离开到娄阳。
不久,晏紫怡再婚了…
那个大叔叔很帅,江柏舟第一次见到他,以为他会是电视里谦谦公子的形象。
但他忘不掉那一夜,被他锁进全黑的房间,里面很吓人,他的头很晕……直到他闭上眼,门才被打开。
此后晏紫怡把他带到一个书房里,他也从那天认识了故清。
这件事虽好,但还有一件事苦恼着他……
江柏舟身上的病越来越严重了,才上大班的孩子能懂什么,只明白痒就要用力挠,因为这种方式导致他的皮肤病越来越严重轻轻挠一会就会流血。
即使这样他也感觉不到痛,只有痒,让他难受,身上的挠痕令人发指。
娄阳幼儿园是江柏舟转学的第三个学校,前两个都被劝退,因为他的病。
晏紫怡也不在乎他,每天还吃什么饭还是那些,辣的,海鲜,几乎就只剩下米饭是清淡的。
可是没有人告诉过江柏舟那些都是他不能吃的。
江柏舟不知道自己小时候到底做错什么了,能够让他的亲生母亲这么厌恶他。
“歪,歪!”
故清的声音叫醒他。
江柏舟慢慢回神,眼前有了焦距。
故清盯着他的手,“你还要揪着我的衣服多久?”
“对…对不起。”江柏舟慌乱的抽走手,害怕把故清传染了。
故清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拉下脸说没事。
此时,楚碧辞停车下来,看到同样在等待的江柏舟,笑道,“柏舟,你妈妈没来接你吗?”
“…没有。”
故清走到车旁,淡淡的说道,“妈妈,能接他一起走吗?”
“这个…要是柏舟的妈妈过来找怎么办?”楚碧辞又说,“柏舟你知道你妈妈的电话吗?”
江柏舟怯怯摇头,“…不知道。”
故清在一旁站着道,“笨。”
楚碧辞琢磨一会说,“那这样,阿姨把你送回去,我叫祝老师联系你妈妈,行吗?”
“…谢谢。”
“好,那先上车吧,”楚碧辞伸出左手想要牵他。
江柏舟自知不可以,两只手放在口袋里,死活都不拿出来,楚碧辞听别人说过柏舟的病,今天下班特意去医院预约了医生。
现在江柏舟正好在她身边,可以带去看看。
江柏舟还浑然不知,在车上坐得笔直不敢吭声。
到了医院,他还是搞不明白楚碧辞为什么来这里。
难道是生病了?
楚碧辞停好车从上面下来,打开后车门道,“柏舟,陪阿姨去拿药好吗?”
江柏舟呆呆的笑脸,被风吹的红扑扑的,像个小太阳,和她儿子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故清从车上下来跟在他们后面,江柏舟时不时回头看他。
楚碧辞笑弯了眼,开始一手牵一个小朋友,后面江柏舟放下警戒,把袖子给她。
坐上电梯直达三楼,映入眼帘的是大大的三个字【皮肤科】
走过大厅,来到一个门外,上面的牌子写着【宫医生】下面是对他的简历。
进门,宫医生正在盯着电脑看,看到进来的三人,起身问好,“楚女士,你来啦。”
楚碧辞右手前倾,“嗯,帮我看看这位小朋友。”
“好,”宫医生半弯身子,笑着对江柏舟说,“小朋友好呀,可以告诉姐姐,你平时哪里痒吗?”
江柏舟惶恐,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痒的,身体一怔,向后退了几步。
故清挣脱楚碧辞的手,站到江柏舟面前,“你不要欺负他。”
楚碧辞和宫医生笑得合不拢嘴,慢慢的向他们解释,江柏舟开始接受治疗。
故清坐在一旁一动也不动,看着欲哭无泪的江柏舟问楚碧辞,“妈妈,他是生病了吗?”
“…这…对,生病了。”
“是什么病?”
楚碧辞不想多说,害怕故清会觉得那样的江柏舟很恶心,“…你长大就明白了,宝贝,我们先安静的等着舟舟检查完成,好不好?”
故清道,“好。”
楚碧辞这个儿子知道的太多,故清也很优秀,但她只希望故清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每一次都会尽力劝说故濯,让他少给故清上数学课。
每天紧绷着神经,看着数学题一直做,也不出去溜达溜达,总坐在卧室太不有益于健康了。
故濯很听她的话,倒是故清不会让自己闲着。
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江柏舟这么一个朋友,她不想让故清孤独,更不想让江柏舟被人孤立。
宫医生第一次见到这么严重的,“…我的天哪,吃饭的时候忌不忌口啊,宝贝。”
江柏舟不知道什么意思,他只能说一些自己常吃的,“有时候会吃海鲜和辣的菜。”
“没事宝贝,别怕,能治好的,那你也答应我,以后辣的东西,海鲜都不要吃好吗?”
江柏舟听到能治好后,他几乎把毕生的信任都搭进去了,轻轻点头道,“好。”
“单子开好了,你带他去拿药,一个月再来复查。”
楚碧辞点头谢谢。
三人拿完药,已是下午四点多,刚来到医院,楚碧辞就和祝珂珂说过江柏舟被她带走的事,祝珂珂答应她给江柏舟的妈妈打电话。
而晏紫怡根本就没有打算去接江柏舟,电话在床头响了又响,她还在和杨世勋商场,并且手机还关机了,于是就没有接到电话。
刚到家门口,江柏舟准备下车回去,却发现家里的大门紧闭,楚碧辞便邀请他去家里玩会再回去,江柏舟犹豫一会,还是顺应着跟过去。
刚进门,就迎来故清哥哥,爸爸的青睐,一家四口人对他都特别热情,有那么一刻能够感觉到这就是家的感觉。
故清拉着江柏舟的袖子上楼,并带着他一起进自己的卧室,里面有需要书,大多数都是关于理科的,尤其是满衣橱的玩具,光耀夺目让江柏舟羡慕不来。
楚碧辞借着送水果进来,她就是想给江柏舟涂药。
江柏舟一开始很抗拒,最后还是摘掉手套,楚碧辞没有变得厌恶,一点有一点的给他涂药,看着他身上的抓痕,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故清在一旁站着,一句话也不说。
江柏舟能感受到药膏在他身上的作用,确实不痒了。
后来,江柏舟遵循医生的话,不吃忌口的东西,身上手上的皮炎完全没有了,晏紫怡也是最近才发现这件事。
其实她也早就知道江柏舟为什么每天下午都会去对面那户人家,为什么楚碧辞会开始主动找她搭话。
她并没有多管,全然当作没看见。
此后饭桌上的菜,多了一件清淡的菜。
随着江柏舟一天一天的长大,他上小学五年级那年,终于可以在饭桌上吃饭了。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晏紫怡对江柏舟多了一点关心。
江柏舟也始终相信自己是最幸运的那一个,如今他有人爱,有人在意,但这远不比他与故清相识那一年的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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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阳市九月清晨】
“我吃饱了,先去收拾东西了。”江柏舟起身快步走到卧室,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长舒一口气。
今天那个姓杨的没有在家里,晏紫怡对江柏舟的态度简直比以前还要好,江柏舟听说过晏紫怡有产后抑郁症,也就认为她之前对他的所作所为,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江柏舟。”
门外站着一个男孩,没有敲门,一味的喊着他的名字。
晏紫怡闻声开门,微微低头看到已经长到她腰部的故清,江柏舟把书包抱在胸前,从卧室里跑出来。
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他们两人刚要走,晏紫怡一把揪住他,“又吃糖?牙不想要了?”
江柏舟瞪圆眼睛,两边的腮帮子鼓鼓的,像是在装无辜但又不是。
晏紫怡被他逗笑,警告一番后,便放两人离开。
从小区刚出来,江柏舟偷偷摸摸的把奶糖塞进故清书包侧旁的口袋里,最后一个放不下了,他只好自己吃了。
故清全都看见了,江柏舟每次都往他书包里塞,他都不会太过在意。
他不喜欢吃奶糖,一股奶粉的味道,每次收到的糖都被藏进一个大罐子里,里面还有他亲手编的星星。
其实收到那么多糖,早就该满罐子了,都怪他那个傻哥哥---故桐。
小学门口,故清停下来,还跟在故清身后的江柏舟正玩的不亦乐乎,心思完全没放在看路上,结果就和刚转身的故清撞个满怀。
故清嘴角微微勾起,嘲讽他,“你不会走路?”
“我当然会啦。”为了让故清相信他,他还亲自在人家面前走了几步,“你看,我没骗你吧?”
故清实在没憋住,轻声嗤笑,“…嗯。”
江柏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嘲笑了,气的一句话也不想和故清说了,转身就跑进学校,留故清一个人在门口。
后来的许多个小时,江柏舟也没有主动去搭理故清。
故清知道这次玩大了,但他知道江柏舟的性子,不可能会气一整天,一定会找个机会主动过来和他说话。
大课间活动,故清被老师分配到江柏舟那一组,一开始他们组没一个人去找故清说话,最终还是顾晓主动去找故清,但是故清没有多想和她说她。
盯着正在一旁拔草的江柏舟看。
顾晓还在他面前羞怯怯的说,“故清,我…我们能做朋友吗?”
听到这,江柏舟再也忍不住了,故清刚要说话,被他一句话堵住了,“不能!”
顾晓不明白是她哪里得罪江柏舟了,很厌烦的语气,“为什么不能?”
故清附和着,“为什么不能?”
江柏舟气的跺脚,“我说不能…就是不能。”
故清从台阶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下来,江柏舟正气愤愤的过来,他一把推开顾晓,一个吻落在故清的脸颊上,温热又捉摸不透他为何这么做。
江柏舟之所以这么做,都要归功于楚碧辞的教诲,大概是从江柏舟与故清刚认识那几天,楚碧辞闲着没事,在故清进洗手间洗手的时候,偷偷告诉江柏舟,“如果想要一个人永远陪在你身边,就要给他盖章,懂吗?”
江柏舟搞不明白,他一直都认为故清是他一个人的,觉得不必要盖章,但还是天真的问,“楚姐姐,什么是盖章?”
楚碧辞就纯属嘴闲,没想过江柏舟问这个,为了少年茁壮成长不被玷污,她还是一句话敷衍,“这个嘛,你需要自己领会哦。”
这让江柏舟更加好奇了,转身就去问故清,当时故清没在意什么,想到楚碧辞看的偶像剧,便说,“亲了一个人就是盖章。”
江柏舟还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现在故清被亲,算得上自作孽。
顾晓在一旁捂着眼,但还是不自觉的想要偷看。
故清刚刚的笑意全无,江柏舟的那个吻仍然停留在右侧脸颊上。
突然,江柏舟被故清用力推开,他看着故清那个眼神,他永远都忘不掉,和那些鄙弃他的人一模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又一次被这种眼神直视,内心深处不自由的发慌,想要逃离这里,可双脚却怎么也挪不动。
“对不起……”
话音落下,故清就离开了,渐渐的…消失在了操场……
顾晓想要扶他起来,被江柏舟拒绝,最后,这个地方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是他一个人…
那年秋风怡人,刚冒出新枝的桂花已花开满枝,香气诱人,可是闻的多了,就有些厌了。
此后,故清和江柏舟谁都不理谁。
江柏舟特意为了躲故清,开始上下学绕道走,故清每一次的主动靠近都被怯懦给遏制住了。
不只是过了多久,两人已经好久不说话,江柏舟清晰的记得故清离开娄阳市的那一年那一天,是他的生日,那一天他们刚和好,回到家,就被故清拉到小区公园说他要离开这里了。
江柏舟恍若收到了电击,耳边的声音变得越来越多,都是故清在说话,却说得他心揪了再揪。
当时的他们六年级毕业,心思都逐渐的定形了。
故清一把抱过江柏舟,因为他比较高,下颔放在江柏舟的头上,轻声细语道,“你信我,我一定回来找你。”
江柏舟的热泪浸湿故清胸膛的衣服,“…故清,你是不是在躲我?”
故清用力的抱住他,“绝对没有。”
江柏舟情绪有些过激,不听他的任何解释,用力推开他,“故清,五年级那会你就开始躲我,你是在躲我对吧……”
“不是…”
“不是什么?!”
江柏舟哭的眼睛红肿,他哽咽道,“故清……我讨厌你,我才不要等你,既然你要走就赶紧走啊!再也不要回来了!我才不稀罕你这个朋友!!!”
江柏舟句句气话,可是又句句诛心。
故清知道他们的关系已经来不及补救,便答应故桐去科宇上学。
江柏舟清楚记得那是一个被云雾遮盖的清晨,当时是五点二十九分……
故清在屋内准备行李,看着被搬空的书架,课桌上的只剩下几本全对的练习册,他大概是想起来什么,翻开练习册,里面夹着一张九十八分的语文试卷,名字是---江柏舟。
翻到最后一页,作文的第一句,写着“我最好的朋友他叫故清,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
【最后一句】“我特别喜欢他,特别的喜欢。”
故清眼眉微微弯起,纤细清瘦的手将试卷塞进书包里,楚碧辞在楼下喊他的名字,故清应声提着行李下楼。
脚下是一双白运动鞋,束脚裤黑白相间,身上的校服白黑很搭,里面是一件黑色卫衣。
楚碧辞看到后,不自觉的想起他小时候死活都不喜欢穿黑色衣服,如今却不再执拗。
“妈,爸呢?”故清的声音变得沙哑,看来是到变声期了。
楚碧辞一面帮他整理衣领,一面说,“你这么快就变声了,到了闵城多喝点水,知道吗?”
“嗯。”
故清的头发稍长,遮住了眼,但是只要轻轻一撩就能看到他的正容,是个十分清俊的少年。
门外的车笛声响起,他们都知道,是该道别的时候了。
楚碧辞笑着就盈了眼眶,看着故清扣上车门,远远的消失在大雾里。
江柏舟偷偷趴在窗口向外看。
看着故清一点又一点的把行李送上车,看车消失雾里……
窗帘被拉上的一瞬间,故清正从远处跑来,他推开大门就往楼上跑,楚碧辞听见声音进门,看着故清正在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疑惑不解问道,“阿清,找什么呢?”
“找罐子。”
“罐子?什么罐子?”
故清太着急没有回复她,终于在最后一个大箱子里翻出那一瓶装满奶糖的罐子。
楚碧辞没多问,毕竟是他的事。
再次告别后,故清在门口顿住一会,他在赌,赌江柏舟会不会出来。
故清走在无人的小道上,还坐在车上的故桐都快急死了,他上学都要迟到了,故清还磨磨蹭蹭。
走到车门旁,故清很不甘心,他输了。
江柏舟就站在不远处的杨树下,那里的雾最浓,没人看的见他在那里。
看着车离开小区,江柏舟再也按捺不住的话,终于说了出来,“再见了……”
可是声音太小,没有一个人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