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夏优雅》春日里

16、Chapter 8⑵

　　长长的走廊上，一个人的步伐，竟有这那般空旷的回响。
　　高跟鞋与地面碰触发出的尖锐，规律清晰。
　　优雅行走间的卷发，轻轻弹动。
　　尽是风华。
　　飘逸的裙摆，不显张扬地随发，舞在遗落的阳光下。
　　声音，骤然停止在一间办公室前。
　　纤美的手指，在门板上轻叩。
　　“请进。”
　　门把被扭动。
　　尖锐的声音，再次飘起。
　　埋首文件中的男子，因空气里多出的一丝微妙的香气，才致使他抬头。
　　“Amy。”男子惊喜地站起，走出桌案。
　　“欢迎吗？”
　　一个拥抱，代替他回答。

　　“从你18岁接任代理理事长到正式接手，我还是第一次有幸参观你的办公室。”
　　傲雅烈不置可否地笑笑。“这只能说明我被你忽视得彻底。”
　　“得了吧，你会在意？”
　　“我不该在意吗？”
　　面对他看似正经的反问，Amy仅是配合的点头。
　　“怎么样，这次打算待多久？”
　　“我离开剧院了。”
　　“放弃了？”
　　她脸上的血色渐渐褪去。
　　然后，便是沉默。
　　许久许久后，Amy半回忆着，飘渺出声。
　　“10年了，认识了他10年。10年之间，足以让一个女孩变成女人。可是，在他的眼里，我依然只是当年那个14岁的小女孩。无论我多努力，多想证明我的蜕变，最后的结果永远伤人。”
　　“有时候，他真的很残忍。明明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不但不回应，还一再撇清对我的感情，仅仅是亲情而已。亲情？我和他有什么血缘关系，凭什么会是亲情……”
　　“或许，我们相遇得太早。或许，等我再长大些了遇上他，就会让他爱上我……可是，如果不是因为那次的迷路，我是不是还可以与他的生命有所交集。我常常自我矛盾，因为他，我变得患得患失。每天生活在害怕没有他的情绪里，我无法想象，当我的身边不再有关于他的东西，我会不会疯掉。”
　　“所以我不会放弃的，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他的手。我要紧紧抓着，不管有多少阻碍艰辛，我都不会离开他。就算，就算待在现在的他身边，我会痛苦，我也会撑下去，直到他爱上我。”
　　“我相信，他会爱上我的……”
　　她的面颊，早已湿成一片。那份执着，却更加深刻。
　　抽过一边的纸巾，傲雅烈为她擦去那脆弱的泪珠。
　　“烈，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爱很爱他。”
　　“傻瓜。何必把自已搞得这么累，这么辛苦。”
　　“因为我爱他。”
　　毫不犹豫的回答，坚定不移的信仰。
　　也许这样的爱恋会让她遍体鳞伤，但停不下来了。
　　她已泥足深陷了。
　　傲雅烈蹙眉。他身边的女子，为何总是如此痴情。
　　他讨厌这样子。
　　从小看着姐姐痛苦的生活着，那时他无能为力。当他有足够力量改变的时候，他毅然决绝。
　　而现在，他依然强大到可以为另一个他在乎的女子博得她的幸福。
　　这其中，不管有伤害到谁，一样无所谓。
　　一切会同4年前。
　　只要他关系的人不再伤痛。

　　情绪缓缓平复的Amy，眼角仍残留未干的泪痕。
　　“烈，对不起，一见面就跟你说这些。”
　　她的声音，明显还在痛苦里的余韵里。尽管努力压制着。
　　“用不着这么见外吧。”他知道，如果不是真的太压抑，她是不会这么失常的哭诉。
　　“除了你，我也没有人可以告诉。”
　　“这次回来，是想了结这里？”
　　Amy笑了。“知我者，莫过你。”
　　“我决定向家里坦白一切，然后回去美国。”
　　“你爸妈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但他们的反对改变不了什么。”
　　“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你的舞蹈，与父母决裂，值得吗？”
　　即使将要面对一场暴风雨，她亦坚持。“我只能说，我不会后悔。”
　　望进她眸中，傲雅烈看到她的不顾一切。
　　“我突然很好奇那个男人。”
　　“他很优秀。”Amy颇为自豪的说。
　　“却大你14岁。”
　　“烈！”
　　“OK，我闭嘴。不过，有机会的话，安排我跟他见一面吧，也好让我死个明白。”
　　“你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你可是我的女朋友。”
　　Amy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希望这几年我的身份，没耽误你的幸福。”
　　“你觉得像吗？”
　　她没说话，上前抱住他。
　　“我太幸运了，一直有你的守护。”

　　玩了一下午的网络游戏，上官若终于被迫下线。
　　“让你的眼睛和颈椎休息一下。”
　　“你的病人全看完了？”
　　“今天的工作结束了。”
　　上官若走到他身后，帮他捏肩膀。
　　“桑医生，您辛苦了。”
　　“这么乖啊。”
　　“Jun,下班后可不可以陪我去一个地方？”
　　“可以。”
　　“你都不问去哪里哦。”
　　“你又不会把我卖掉。”
　　她笑起。“上午桀叔叔打电话给我了。”
　　“事实证明，讨厌的人未必做讨厌的事。”
　　讨厌？她怔了怔。
　　咖啡厅的那些对话，像电影回放一样，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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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像说过，不想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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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好像说过，不希望刻有我任何的记忆在你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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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这些话她全说过。说的时候，满是讨厌和排斥，也坚定他对于她，仅仅代表一片空白。
　　至于最后，空白上为什么会莫名多出的色彩，她同样茫然。等意识到时，便已经抹不掉了。
　　那个名字，那些记忆，存在了，占据了，她不是没有努力清除过。但是失败。
　　从那以后，她放任它们。
　　尽管如此，这些都与它们的主人无关，也无权知道。这些，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察觉她的出神，Jun选择不予打扰。
　　他习惯纵容她，包容她的一切。
　　也是当初接近她，便下定的决心。
　　他要的很简单，在她身边。无论她的心在哪里，思绪在哪里，只要有着笑容，就已足够。

　　夕阳西下前的天际，染透红云。
　　青石板铺砌的马路旁，绽开着夏天的味道。
　　空气中有种安定。
　　荡漾着幸福之际，甜甜的气息。
　　纯真的小脸，没有那些复杂情绪，简单而轻易。
　　因为被牵握的手，是喜欢的那个人的手。
　　顺着掌心的温热，上官若抬头看向他的侧脸。
　　他的菱角，一如从前的分明。俊朗的模样，依然保留着初见时的干净，不曾因时间的流逝而染上沧桑的痕迹。
　　唯一不同的，是他眸底的忧郁。
　　淡了，散了，看不清了。
　　也许，那痛仍一直扎根在左边最深邃的某个角落里，不愿消失离去。但是，已不霸占整颗心。
　　他的心，可以强壮地延续生命，她便很开心了。
　　“怎么啦，这么痴迷地盯着我。”
　　他的打趣，让她脸颊发烫。
　　“怪不得有那么多护士喜欢你。”上官若佯装吃醋。“长得帅，又幽默温柔，还是个天才医生。”
　　“现在学会糗我了。”
　　“当然不是啦。”她笑眯眯的。“我觉得，有这么优秀的Jun在我身边，是一件很幸福很幸福的事情。”
　　Jun宽厚而温存的掌，罩在她头上，宠溺地凝视她。
　　就是这样亲切的温柔，让她迷恋不已。
　　“真的不用带礼物去？你不是说他有个儿子。”
　　“不用，桀叔叔不会在意的。”她想了想。“而且，我也不知道童童喜欢什么东西。”
　　“会不会难过？”
　　上官若仰起头，眸光变得模糊。
　　“会不会难过啊……”她浅浅微笑，轻轻摇头。“Jun，我很开心桀叔叔过着幸福的生活，有个美满的家庭。”
　　Jun无言地搂过她的肩。
　　“Jun，我没有很坏对不对？”
　　“傻瓜，你很善良。”
　　她咧开嘴笑了，笑得干净透明。
　　橙红的霞光，柔柔包围着她，让她变得迷离。
　　只是那双眼睛，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