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你不往》寒山施雨

5、第 5 章

　　“星宿，玩够了没？”

　　名唤星宿之人，乃是近日来罔顾魔君命令为祸凡界之人。此人生的一张美人脸，那高挑纤细的身材或是那乌黑秀丽的长发，都不及其眉眼半分。但凡拥有其中一样都将明艳动人的资质，在他身上却变得仿若陪衬。可魔君却好似从未在意过这些，他神色凝重的走来，目的是为了阻止星宿继续为乱凡界。

　　百年前星宿下凡游玩时，曾有缘碰上一位女子。初见时，女子十分惊叹，惊觉怎会有人长得比天上仙女还好看几分。当时的星宿正与魔君因意见相左而赌气去凡界散心，遇见此女之时，心气郁结得很，自是毫无半分好脸色。但这女子生来便是明艳的个性，丝毫没有理会星宿的疏远以及不耐烦。她满心满眼的想着如何能将他逗笑半分，一来二去两人便结伴而行了。良久的相处使得星宿心中的郁结化去许多，两人对彼此的好感也日渐浓厚。为了遵循凡界三书六聘的习俗，星宿还是决定前往魔界去请魔君为二人证婚。

　　当时的魔君觉得可笑至极，凡人区区百年寿命，怎得得以星宿倾心，稍许些时日星宿便会变心也未尝不可。可谁知，稍一耽搁两三天的时间，在凡界便已过了两三年。等星宿带着聘礼去到女子家中之时，却得到的是女子离世的消息。

　　原来是两人分别之日，女子接受了星宿的提议，并许诺愿意等星宿些时日前来娶她。便回去告知其父此事。本小门小户人家，觉得女儿喜欢此亲事便是极好，不求大富大贵只图幸福安稳。归家后，女子心心念念等着星宿上门求取，却苦等了一年又一年。四周的街坊邻居，也从一开始的恭贺祝福，到后来的嬉笑嘲讽。其父也觉得面上挂不住，便想给女子寻一门亲事快快些嫁了。

　　可怎知女子不愿，她坚信星宿会回来娶她的，起初，她百般劝阻其父，求其千万别为她去说媒，他愿意等星宿一辈子。“百年虽短，唯见君一面，胜过此间万般风景”此女说道。可谁知其父听过后更为生气着急，又急又气，觉得女儿是着了魔碰上了负心汉竟还要为了他苦守此生，恨不得立马为其寻一户人家嫁去。

　　可这两年间，又是求娶又是不见踪影，早已将女子名声尽毁。小小的县城内竟找不出一户好人家愿意娶她，一半是嫌女子风声过盛颇让郎婿家失了面子，一半是觉得此女自身并不愿嫁入，也不想多惹是非。

　　未曾想，小半年后，其父更是焦心，好好的女儿家，已是婚嫁之年，却还未等到求取儿郎。病急乱投医便想着将女子嫁去隔壁城中知之甚少的一户人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堵住悠悠之口。女子将这半年来的揪心看入眼中，每每说到拒婚换来的便是其父以死相逼。女子不敢有半分忤逆，离别前与其父好生道别叮嘱后，便上轿出嫁了。

　　其父当日高兴，虽未跟去郎婿家中，也在家中摆满酒席。谁知，宾客还未散尽，便传来了女子的噩耗。原来是此女在上轿前便将毒药藏于袖口，眼看着出了城门还未到落脚点，便在路上服毒自尽了。本是喜宴热热闹闹的，却在同一日办成了丧宴。

　　宾客散去，其父去女子房中收拾物件时，在案台上发现了女子的绝笔信。
　　“......

　　阿父莫怪，女儿怯懦，不敢当面与您道别，就以此信来告知阿父最后一番话吧。
　　阿衡很愧疚，阿父独自一人将我抚养长大，这十六年间，阿衡从未吃到过一丝苦。阿父对阿衡的爱阿衡无以为报，仅有铭记于心。愧对阿父，此后便留你一人在这世上白发人送黑发人，但女儿并不后悔。

　　也请阿父不要愧疚。女儿铁了心想与星宿厮守，即使他来得晚了些，女儿也只愿他一人，但女儿断不敢再激阿父了。阿父身体大不如前了，实属不易该因我而受到无辜牵扯。女儿爱星宿，但更爱阿父。女儿相信星宿总有一日会回来寻我，请阿父好好的生活，待我转告他，是我负了他，未如约等到他来娶我，与其相伴终生。

　　女儿此番算是嫁了，也算是堵住了悠悠之口让这些市井小人无从指栽。阿衡以此信绝笔，望阿父莫要过于伤怀。

　　不孝女
　　瑶衡”

　　当星宿听到瑶衡父亲转述的话时几欲暴走。收好其父递来的两人之间的定情玉佩，此玉佩本是星宿下凡时随手携带的一枚玉石，到了凡界后，听说此物十分珍贵，分别时星宿身上无其他值钱之物，便将此玉佩相赠。望其日后遇难时，得以寻一笔救命钱。谁知，等星宿归来之时，佳人已故为剩死物聊以慰藉了。

　　此后星宿便带着瑶衡的遗物离去，常年居住在这人魔交界处。近日更是听说其在捉人制丹想要复活瑶衡。

　　魔君此番前来，已是多年未见的故友，本不愿再为难，却怎知星宿竟是有经脉寸断之兆。故而来此一趟想要挽救其一命。

　　“阿临，你说，为何我总是寻不着她。我去鬼门关走了一趟，无论是否忘前尘的灵体都已查了一遍。为何我就是寻不着她?我明明早已想尽了办法，为什么就是不能再见她一面？”
　　“星宿，未找到灵体，说明她并非凡人，凡界生灵，除去归鬼界管的，便还有的是九重天上的历劫。你此番找不到，许是未找对地方，你捉人造丹，大量怨灵的恐惧愤怒之气使得此处瘴气越发浓重了，竟是使得魔宫也受影响。你该收手了。”相见故人，却见其如此模样，魔君亦是心痛不已。早知如此，如是不耽误这一两天，说不定结局会不同。但命中注定是如此。即使魔君再心疼终究是毫无转圜余地了。
　　“阿临你此话何意？仙界历劫，我们魔界向来是不得插手的。若瑶衡是天界人，那岂不是比在凡界跟无可能？我一时竟不知你给我的是希望还是绝望。”星宿以手捂面痛苦不堪。不是没想过瑶衡是天界中人，不过是不敢想罢了。仙魔界对立多年，更是有不得通婚的旧俗，且不是魔界有多怨恨，只不过是仙界中人自诩清高，不愿贬低其身份与魔族为伍。自多年前，先魔尊与仙界仙子结下一段缘又散开后，更像是坐实了两界不和。此后，两界之间的交流便少之又少。“凡人我尚可去鬼界翻阅吏书，若是仙界我又该作何打算？仙界的三生石仅仙界众人可显现过往，那岂不是说，我此生都无法再见她一面，哪怕是一面。阿临，我宁愿死，你懂吗，我宁愿与她完婚与他共赴黄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