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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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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阳之下,禄仁逸虽汗流浃背,但开心地翻着土。赵伯老夸这孩子勤劳能干,其他修行者根本没法和他比。禄仁逸只是笑着说那些人高贵嘛。
赵伯有些不满,道:“您可是六少爷!”
“少爷管什么用啊,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我能过上这么安稳的生活就是万幸啦!”
“您活得通透啊。”
“没有的事。”
如禄仁逸所言,他确实挺喜欢也很珍惜这样的生活,只是干点农活,学点手艺,不用打打杀杀,真挺美好。
等到差不多干完了活,一个上午已经过去了,禄仁逸走到旁边的亭子下乘凉。可当禄仁逸走过去才发现有位红衣姑娘恭候多时。
其实早上踩了禄仁逸一脚之后,武岑竺一回想起来就感到不安。因为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禄仁逸,这让她都不知道怎么相处得好,一时着急就踩了下去,她挺忧心禄仁逸万一不和她做朋友了怎么办,所以跑了没一会儿就往回走了,可那时只碰到了被拎着耳朵从饭店走出来的禄平,问清楚禄仁逸的状况之后打听了下落就跑到农田区来了。
望着那个在田间劳作的背影,她不免有些感慨。或许失忆了对他来说更好吧,起码不用像以前那么累,能看到脸上挂着笑、满嘴跑火车的禄仁逸真的让人很欣慰。
换别人家的宗族嫡亲被丢到田里干活,那多半是犯了错,出去了是要被人笑话的,好长一段时间都抬不起头来,可禄仁逸不一样,同样是被人笑话,可他乐在其中。
武岑竺其实来了之后站在那里也挺尴尬,但想帮忙时却发现不知道农具放在哪里,而她也不敢想当然地随便插手,因为听别人说这务农看似简单实则也需要学问。
就这样武岑竺坐在亭子里看着禄仁逸忙碌的身影,泡上一壶凉茶等着他休息。可这家伙太能干了,愣是等到所有活干完了才走过来休息一下。然后就撞上了武岑竺。
“啊,武姑娘。你怎么在这?”
“来跟你说声对不起。我早上不该那么鲁莽的,你毕竟是个普通人,你的脚……没事吧?”
“哈。没事,大抵是你动作轻柔,阵痛之后并无大碍,如今已然活蹦乱跳。”
“那就好。这是我泡的凉茶,给你消消暑……”
“啊,多谢。”
禄仁逸伸出双手去接,指尖触到了武岑竺细嫩的手指,吓得人家赶忙把手缩回去,然后禄仁逸没接稳,杯子掉在地上裂开,茶水洒了一地。
赵伯闻声赶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打翻个杯子。您忙吧,我来处理。”
赵伯看了一下尴尬的两人,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之后走开了。
“很紧张么?”
“嗯……”
“哎,我是不知道我们之间曾经到底什么关系,但如今,您一代天骄,何必呢?”
“你说我何必呢,我曾经都未有过嫌弃你的想法,如今又怎……”
“哦豁,如我所料嘛。”
武岑竺一愣,便突然意识到禄平交代的话,有些不知所措。
“别慌,我早猜到了。我其实从小就是个废人,对吧。这也没啥的,亏爷爷他们还特意编了个故事,漏洞百出又毫无意义嘛。”
“你不知道,你以前很在乎的,因为先天缺陷,你甚至在没有修为的情况下诞生了心魔,天天腐蚀着你的身心,禄爷爷也是担心你才让你失忆的,又不希望你一直沉沦,所以告诉你曾经辉煌过,对失忆的人来讲打击又不打,还能让你有点信心……”
“嗯哼,言之有理。但前提是如今的我和以前一样在乎流言蜚语嘛。不过我可以理解哈。”
“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这么坦然了?”
“因为……爱。”
“爱?”
“对天地的爱,自然的爱,生活的爱。”
“我无法理解。”
“当然,修行之人自然是一心修行,没那么多杂念。可我不一样啊,我有太多时间去胡思乱想,去感悟所谓的人生。高压环境下的自我解脱而已,说多了显得矫情呐。”
武岑竺有些心疼地看着禄仁逸,作为一个大宗族的嫡系子孙,没有任何修行天赋的他十六年来遭了多少人的冷眼,忍受了多少人的唾骂,除了家人以外无所依靠,无可交谈。从出生起就这般,又怎能怪曾经的他看不开呢。
“你……不是废人,你曾经救过我呢。”
“嗯哼?乐意跟我讲了?”
“十年前,天符宗和神武宗讨论婚事的时候我跟我叔叔来到天符宗,他们大人聊正事的时候我就跑出来跟你们玩,那时的你很不合群,都不跟我说话。后来玩捉迷藏的时候我跑到悬崖边上去了,我现在也佩服那时我英勇无畏的气概。是的,不出所料的我踩空了,挂在了悬崖边上。当我快抓不住的时候,是你找到了我哦。所以从那以后啊,我就一直跟着你,但你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我就逗你,你就会生气,你一生气我就哭,你就会支支吾吾地哄我,你知道么,你努力安慰我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言止于此,两人对视着,武岑竺眼中有万般春水柔情,禄仁逸也看得有些入神,无他,唯美若天仙尔。
可禄仁逸很快反应过来,笑了笑,说:“原来如此。多谢你分享的故事,感激不尽。”
“你这算什么反应啊。”武岑竺有些不满,这人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装蒜?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啊,姑娘,多情总被无情恼。”
“为什么!我不在乎世人的目光!”
“我已经不是他了,你懂么?我不曾救过你,更未有安慰过你。将来或有两全的法子,但如今我只能作这般说辞。”
“可站在我眼前的,就是你啊。”
“你仍要自欺欺人么,且不说我到底是不是禄仁逸,贵为一代天骄的你,又岂能操控自己的人生呢。我们彼此的镣铐从出生起便已戴上,注定关押在不同的牢笼。有朝一日你终会打破枷锁,而我注定是孤寂一生。此乃天命矣。”
“何谓天命?又何畏天命!”
“你且不知何谓天命,自是无畏,或曰能者不畏,凡人皆畏。你可明白?”
讲完这些,禄仁逸转身离开,武岑竺瘫坐在椅子上泣不成声,她有一种十年芳心喂了狗的感觉。可对于禄仁逸来说这是及时止损,毕竟如果这辈子真的只是一介庸民,还是远离那个世界的好。
禄仁逸回到房间里,躺在床上,望着房梁,有些怅然。但确实如他所言,他已经不是禄仁逸了,不能代替人家爱人家的姑娘,这一点都不道德。至于天命什么的,灯无烛你个不是人的东西难道真的打算让老子沉沦一生?!
正吐槽着,武岑竺踹开房门冲了进来,作势就要扑在禄仁逸身上。禄仁逸一个侧滚掉在地上,刚爬起身来就被扑空后的武岑竺迅速伸手拽住,武岑竺用力一拉便将禄仁逸拥入怀中,顺势就要亲上去,禄仁逸显然没想到刚才还矜持紧张的姑娘居然这么强势,头拼了命地往后倒,还念叨着:“姑娘莫要冲动啊,为自己的将来想想,不要回不了头啊!”
可武岑竺可不管那么多,伸出手去拦下出逃怀抱的头,一搂,便就亲了上去。薄唇的清凉在禄仁逸唇边荡漾开,他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向后倒了过去,摔在地上。武岑竺则双手撑在地上,给禄仁逸来了个地咚。两人的脸都红得不成样,彼此都可清晰地听见彼此剧烈的心跳声。
“我要你娶我。”武岑竺认真地看着禄仁逸说道。
“你……操之过急了。你现在头脑不清醒,许多事情你都……”
禄仁逸还想接着往下说,却被武岑竺纤细雪白的食指抵住了嘴唇:“我要你娶我。”
禄仁逸看着眼前的武岑竺,秀发轻垂,明眸流转着无垠星河,星星点点的爱意交织成了一整个夜空的浪漫,寄予明月化成洒下的清辉,落了禄仁逸一身掸之不去的清幽,此番怎脱俗二字了然……于是禄仁逸不由自主地应了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