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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问心无愧 ...

  •   琴酒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难看起来。

      他和苏格兰威士忌其实也合作过不少次,自然知道这个人的实力确实没话说,甚至属于组织代号成员里实力比较顶尖的一名狙击手了——如果不是这样,琴酒也不会对他有这么高的容忍度。

      但琴酒对他往往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看。琴酒这个人,确实冷血无情、一切以组织利益为上,只不过他大部分时间都直来直往,不屑于对自己做什么伪装。而这也就直接导致了他对像苏格兰威士忌这样圆滑虚伪的“假好人”内心十分看不上。

      更别提在组织后勤部的报销申请单上,苏格兰威士忌的报销金额和情报组那两位败家的王牌也差不了多少……从吃的、喝的、到开的车,简直就是在把琴酒辛辛苦苦赚回来的钱烧着玩。

      虽然琴酒每天都几亿几亿地为组织里赚钱,但实际上的他却由于太过认真打理组织产业,而导致自己的私人财产并没有增加多少。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是能对这些人有好脸色才怪。

      他赚的钱!他都没来得及享受!那些败家玩意凭什么?!

      不过苏格兰到底还是组织当中颇有些能力的代号成员,琴酒纵使面色不快,也没有过多犹豫,直接接通了电话——当然,与此同时,那把正指着千岛鹤的伯.莱塔依旧没有放下。

      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千岛鹤,致命的压迫感席卷而来,压制得近乎让人喘不过来气。那种由刀锋、硝烟和鲜血凝铸而成的可怕杀气,要是放一个普通人在这里,此刻怕是连站都站不稳。

      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千岛鹤究竟是不是卧底,以为琴酒的注意力转移就试图逃跑,都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电话一被接通,毫不拖泥带水地,苏格兰清润的声音就直接从手机的听筒传了过来。

      他面带笑意,先发制人,不打一声招呼便直入主题,丝毫不担心触动了琴酒的霉头……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琴酒早就看他不顺眼,所以放弃挣扎了。

      “听说你准备把帕图斯当老鼠抓了交差?啧啧,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还挺看重她的——”诸伏景光慢悠悠地开口,用着有些调侃的语气说道,“哎呀,莫非是因为我的缘故?又或者……你不打算给我点面子?”

      他说话的语调依旧是一贯的温暖柔软,但潜藏在其中的冷冽气息,却同样也是锋芒毕露,不可忽视。

      面对琴酒,他从来不需要掩饰自己的锋芒。只有尽力一搏,才有可能勉强与琴酒势均力敌。

      在这种情况下,还试图在琴酒面前装成一个真正温良的老好人的,无疑都是不识好歹之辈。

      琴酒听后,冷厉的脸上显露出厌烦的表情。他冷笑一声,对诸伏景光所提出的问题不置可否,反而把问题回抛了回去。

      “呵……相比于我,现在应该是你更需要解释吧?”

      “解释?”诸伏景光不紧不慢地笑说,“我需要什么解释?“

      琴酒哼笑一声:“在我处理组织叛徒的时候特意打来这个电话……对我的行踪竟然如此了解,苏格兰,你究竟是忠心耿耿,还是对组织包藏祸心?这倒是有待商榷。”

      正在通话的耳麦中传来了琴酒寒气逼人的质问,诸伏景光也不在意。他没有丝毫慌张,毕竟对于组织的每一位代号成员来说,面临琴酒的怀疑都是必经之路。

      能在组织混上一年、还取得了“苏格兰威士忌”这个相当有分量的代号,诸伏景光自然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他笑了一声,十分无辜地说道:“你在说什么啊,琴酒?我今天可是和帕图斯一起出任务的,任务地点就在这附近……任务结束后出现在这里,似乎也无可厚非吧?Gin,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一起出任务?”琴酒的语气总是那么充满戾气,鲜血与硝烟的气息仿佛时刻浸润着他的生命,“你这倒是提醒我了,有没有一种可能……”

      他撇了一眼那正站在他前方的金眸女子,带着十足的恶意,压低了声线,像是撒旦附在人类耳旁的低语,似乎想要享受着谁恐惧的声音。他咧开嘴笑着:“你·也·是·老·鼠?”

      此时琴酒的目光像一把利箭似地穿透了千岛鹤的身体,仿佛想要透过她,寻找出潜藏在组织当中真正的卧底,以及他们背后掌握的情报。

      诸伏景光的呼吸乱了一瞬。他在组织当中已经潜伏了一年了,此刻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安危——毕竟自己身份暴露,在现在看来还属于无稽之谈。但琴酒的态度又不得不让他再次心中一颤。

      琴酒不会莫名其妙赶到这边来“抓老鼠”,他对那个消息渠道应该十分信任。无论他对千岛鹤的怀疑此刻是否生效,从今往后,这个疑虑都会深植在这个多疑的杀手心中。一旦他认准了千岛鹤就是老鼠,那么局面就几乎再也没有了挽回的可能。

      就在苏格兰沉默的短短几秒钟,琴酒好像也想起了什么令他愉悦的事情,饱含恶念道:“毕竟你那令人作呕的假面,实在足以以假乱真啊……谁又知道你的本性究竟是怎样的呢?借着好相处的特性,在组织里确实混得风生水起,获得了不少情报吧,苏格兰?”

      分明只是电话通话,此刻的形势却已经可以称为是剑拔嚣张。琴酒周身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凝结成了漆黑色的冰霜。他一边通话,锐利的目光一边还紧紧追随着千岛鹤——像是一匹盯紧了猎物的狼。

      他的周身仿佛都成为了恶念的实质,只要对方有半点异动,就会毫不留情面地用爪子撕开猎物的咽喉。

      同样地,哪怕此刻并没有站在琴酒的面前,诸伏景光也感觉到了琴酒此刻身边那危险的气息。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真的露出了什么破绽,琴酒这个同样会玩狙击枪的全能型Top killer,绝不会吝啬于给他一枚正中眉心的子弹。

      没有理会琴酒威胁一般的语气,诸伏景光尽量用着调笑的语气说道:“放心吧,Gin……我是不会给你把子弹穿过我脑袋的机会的。”

      “另外,”他好像突然又想起了些什么,继续使用着那副温柔的形象——虽然琴酒明确表示过自己对此非常反胃——态度诚恳地说道,“关于以假乱真什么的……倒是感谢琴酒你对我演技的夸赞了。不过,我这边的建议是:如果眼睛感到疲劳,应该好好去休息一下,而不是逮着个人就说对方是老鼠——”

      “要知道,这可不太明智。”

      诸伏景光的声音清亮温柔,但任谁都能听得出,他说最后一句话时的调笑之意。

      这话其实说得已经相当过分了,甚至堪比直接挑衅了琴酒身为行动组组长的权威。这要是放在组织里那些身份仍有嫌疑的底层成员身上,琴酒也许还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已经让自己的子弹穿透对方的脑门了。

      ……但在对方怀疑自己是卧底的情况下,如果不这么过分,反而会显得心虚。

      而琴酒的表现也很好地说明了这件事——

      他握着手机的手掌紧了紧,周身气场那冷若冰霜的温度再次疯狂往下跌,一看就是心情变得更加差劲了。但与此同时,他的表情却反而变得更加舒缓起来。对诸伏景光这句看似嚣张却更显磊落的话,他甚至没有直接嘲讽回去。

      诸伏景光和琴酒所打的交道不算多也不算少,倒是实在不敢说自己对琴酒的性情了解颇深这种话。但对方毕竟是自己所隶属的行动组的组长,而组织杀人放火的勾当,也大多是出自琴酒的手笔,再加上此人在组织当中确实位高权重,所以他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确实是收集了不少与琴酒相关的情报。

      情报的内容杂七杂八,关于什么方面的都有,真假参半。但无论如何,有一条是绝对不容置疑的——琴酒作为从小就被组织培养起来的全能型杀手,对组织的忠诚度极高,是绝对不可能被策反的。

      相应地,如果一个人确实对组织有用,在不会给组织带来更多利益的情况下,琴酒也不会随意根据个人喜好而对那个人出手。

      也就是说,在大部分时候……跟在琴酒身边的人虽然时刻会胆战心惊——比如间歇性地体验一下枪口抵脑门的待遇什么的,但从某种意义上,甚至比朗姆的情报组更加安全。

      当然,前提是你得保证你对组织仍有较大的价值。

      十分幸运地,狙击手——特别是一名优秀的狙击手,在任何时候、任何组织当中都是稀缺人才,诸伏景光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在琴酒面前,拥有了免死金牌。

      想到这里,诸伏景光漫不经心地笑着,短短一年的卧底生涯,已经让他对这个伪装出来的状态无比熟悉。

      虽然表现出来的同样都是温柔好相处,但他总是能将几副面具区别开来。在这种黑暗的污泥之中用鲜血浇灌而成的精湛演技,自然比那些单是培训出来的演员们好得太多了。

      毕竟,要在组织这个黑暗的庞然大物当中卧底下来,一步行错便是万丈深渊。卧底这个职业,本来就是一群在黑暗当中试图披荆斩棘去守护光明的无名者,刀尖上跳舞也不过如此——

      他不会犯错,更不能犯错。

      诸伏景光没有显露出半点异色。他的声调依旧非常平淡,就像是组织成员之间偶尔的闲聊一样,虽然也称不上是轻松随意,但也绝没有任何紧张心虚。

      他非常自然地问出了这句话:“说到底,这一切分明也只是猜测罢了吧……?”

      “——因为一条带有主观猜测的情报,就要处决组织中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这样的方式,真的不会扼杀了组织当中有潜力的人才吗?”

      诸伏景光轻笑一声,同样不失恶意地说着:“说起来,这样的行动风格……更像卧底的不是你吗,琴酒?”

      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确实足够有风险——毕竟组织的Top killer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不过身为卧底,本就是在钢丝上跳舞;有用的情报,往往正是与风险共存。

      他的那句试探并不是毫无根据的。甚至,当诸伏景光把整句话问出口以后,自己的心中也有了七分肯定。

      从刚才琴酒怀疑他也是卧底的态度上来看,虽然这件事确实会给未来留下很多的隐患,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好消息——那位疑似隐藏在警方高层的来自组织的卧底,似乎对这次来接头的人员似乎也并不清楚,甚至,本身就只是一种推测……

      否则,在对方传回的情报中,就一定会明确标出——那个打入组织当中的卧底,究竟是男是女?今天过来接头的卧底,究竟有几个人?

      但是情报上,对此却没有半点描述。

      再结合琴酒疑似对公安卧底接头的具体地点似乎也并不清楚、只知道一个大致范围的这件事……

      一个答案,在诸伏景光的脑海中就这样呼之欲出。

      ——琴酒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试探!

      卧底或许确有其事,但在那人传回的情报中,绝对没有明确提到……公安派出的人究竟是谁,而今晚来接头的人,又到底是谁。

      说到底,千岛鹤也只不过是拥有嫌疑罢了。虽然组织一向宁可错杀、不想放过,但这种事情也是要分人的。

      以千岛鹤如今在朗姆、琴酒以及苏格兰威士忌处得到的庞大的组织关系网,在嫌疑还没有高到令人无法忽视的情况下,生命安全可以保证暂时无虞。

      更别提诸伏景光和千岛鹤今天确实是在这附近做任务,琴酒虽然对他们的话依旧持怀疑态度,但从身为一向杀伐果断的Top killer竟然没有直接一枪崩了他所认定的卧底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

      包括琴酒本人,也无法确定本身就在这附近做任务的千岛鹤是否真的拥有嫌疑。

      只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总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大树——这件事留给以后的隐患绝对是巨大的。

      ……但至少现在还没有到足够危急的阶段。

      五指紧握成拳,一片沉默当中,通过电话,诸伏景光甚至可以听到对方依旧平稳的呼吸声。

      不愧是琴酒,真是足够谨慎。诸伏景光心中叹道,把自己对于琴酒的提防与警惕又再次往上拉了一个等级。

      ……但再谨慎的人,面对突发情况时的态度,也总有一丝马脚露出来不是吗?

      而事实证明,他的这句试探绝对足够有用。

      琴酒虽然没有放松警惕地顺势应下来、也没有可疑地直接反驳,但从他的态度上,也可以窥见许多事情的真相。

      ——组织派往警界高层的卧底的权限绝对足够高,否则也不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情。

      事实上,诸伏景光很清楚:千岛鹤所隶属的警察厅的安保等级,绝对比他所隶属的警视厅公安部更高。更别提从各种蛛丝马迹上看,小鹤的事情绝对是机密当中的机密。能打探到这种情报的人的职位,绝对不简单。

      但这个卧底的工作职务,和小鹤工作小组那边绝对沾的边也不多——否则也不会对这么关键的信息知之甚少,甚至……如此模糊化处理。

      根据琴酒行动时间倒推回来,以及组织很可能掌握的情报范围……那名卧底很可能是借助职务之便,调看了风见裕也的资料,然后通过情报整理与分析,从这名在警察厅供职的公安的行动轨迹上,做出了一个可能性极大的推测——

      风见裕也很可能会在今晚,与警察厅派往组织的一名公安卧底进行接头。

      他把这条情报传递给了组织……于是才有了之后的一幕幕。

      诸伏景光陷入了思考当中,两人都没有再讲话,尽管局势已经不必紧张,但其中依旧充斥着许多可疑的沉默。

      而这份沉默终于被琴酒听后那一声冷笑打破了。

      “苏格兰,你最好保证自己不是老鼠。”琴酒的声音此刻充满了冷意,冰冷彻骨,就如同他本来那已经被完全浸入骨子里的黑暗一般。

      可就在琴酒话音刚落之时,诸伏景光就直接轻笑出声。他的心中打定了主意,与琴酒的对峙也变得更加有了底气。

      “不要这么偏激嘛,琴酒……”诸伏景光慢条斯理地说着,温和的语调像是在叙述着什么平淡无奇的事情,“你也知道的……狙击是需要耐心的,干多了总是有些无聊。我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吧?”

      想了想,还没等琴酒接话,诸伏景光又垂下眼帘,补充说道:“其实帕图斯如果真的是老鼠,对我来说似乎也没有什么损失呢。”

      “唔,”他说着,带着笑意的语调中,似乎还有些苦恼与期待,“如果她真的是老鼠的话,我倒是希望,你能把她送给我呢……毕竟一个不听话的伴侣,又怎会比得上一只被卸下獠牙与利爪的不屈的灵魂令人愉悦呢?”

      真是到了这种时候,安排一次假死,绝对是最合适的计划。诸伏景光在心中已经列好了众多计划的备用方案。

      ……啊,反正做的也是这种朝不保夕的工作,有备无患嘛。

      “你说呢?琴酒?”诸伏景光问。

      琴酒听到了这堪比变态的嚣张发言,做出一副被恶心到了的表情,语气更加不善:“组织的审讯室会处理好叛徒。不需要你来插手。”

      “哇,那还真是可惜……”诸伏景光有些淡漠道,没有丝毫掩饰自己情绪,直接就把自己的不爽明摆了出来,“看上一个猎物可不容易……从组织的审讯室进去以后,就很难完好出来了吧?啧,我以为你至少知道我对破烂的人偶没有兴趣。”

      只要没有受致命伤……即使得到救治,就依旧可以转危为安。如果能用自己的名头,为小鹤再上一层保险,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都是一件好事。

      身处组织当中,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又有太多的力不能及。

      但无论如何,他会拼上他的性命,竭尽全力,让千岛鹤……能拥有好好地回归光明的那一天。

      他知道小鹤的身上有许多秘密,也许从一开始,千岛鹤本身就和与组织的红黑对抗纠缠不清。可哪怕身处这个复杂而令人绝望的漩涡当中,他依旧希望,如果真的有迫不得已的那一天,至少让他,为对方再多争取来一线生机。

      琴酒只以为苏格兰威士忌是因为看上的猎物被抢而感到不喜,但帕图斯本来毕竟也是组织的一名新起之秀代号成员,听到苏格兰这样的描述,他的心中也产生了一种微妙的不爽。

      “……苏格兰,收起你那副恶心的假笑,真是令人反胃。”

      “好吧好吧,”诸伏景光对来自琴酒的嘲讽也不怎么在意。他耸了耸肩,摆出一副妥协的样子,“如果事情真的到了那一步,请务必把处决帕图斯的任务交给我吧?……至少还能给我换点好处?”

      至少如果真的有那一天……用自己给对方留条后路,那也是好的。

      “呵,”琴酒绷着一张脸,冷声道,“你倒是还真的挺无情。”

      事实上,这句话由琴酒说出来,反而让诸伏景光感到有些大跌眼镜:“——当然,彼此彼此。”

      毕竟要是说到无情,谁又能比得上组织当中大名鼎鼎的Top killer呢?!

      当不起当不起。

      沉默了一会儿后,诸伏景光突然又笑了起来。温柔的笑声听起来就像是正在大学里打闹着的学生,但说出口的话,却依旧充满了威胁之意。

      ——面对身份比自己高的人,毒蛇当然不会自取其辱。但无论伪装得多么天然纯良、温和无害,那种阴冷危险的气息,又总是无法完全掩饰住的。

      像是诱人进入深渊的甜蜜却温柔的低语,看似平淡,却处处都是陷阱,暗藏杀机。

      “对了,琴酒……你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你的行踪,还特意打了这个电话过来吗?”诸伏景光像是想要留下悬念一般地,放缓了语调说着,“我本身就在这附近,自然知道这边的动向……但确实也需要一些小小的情报支持,不是吗?”

      他为了让琴酒拥有充裕的思考时间,还特意再次停顿了一下,然后才道:“我给你打这通电话,我承认私心确实是一方面的原因……不过另一方面才是决定性的因素。”

      “——这可是朗姆的命令呢。”诸伏景光自己回答了自己抛出的问题,有些调侃地笑道,“虽然我还是更乐于呆在行动组,也不打算跟你口中的那个青天白日梦的老疯子朗姆酒站在一块……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狙击手,又怎敢随意违抗来自组织二把手的命令呢?”

      整段的试探下来,自然到浑然天成的地步,实在无懈可击。

      诸伏景光好整以待,等待着来自琴酒的交锋。

      琴酒强压怒火,语气更加冰冷:“……朗姆酒想让你传达什么话?”

      “啊,这个嘛……”诸伏景光沉吟片刻,读出了那来自朗姆的简讯内容,“他说:‘帕图斯是不是卧底可不该由你来判断。相反,身为组织的一份子,你应该尽力保证她不再受伤。’”

      这话可是原话,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挑不出任何毛病。诸伏景光心中暗想,朗姆现在无疑是千岛鹤的保命符,但根据自己掌握的有关朗姆的情报……

      他湛蓝色的眼中,藏着更深切的担忧之色。

      而就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便听到从电话声中传来一声枪响。

      诸伏景光心中猛地一惊,通过狙击镜往琴酒与千岛鹤的方向观察。不过还好,千岛鹤似乎并没有受伤……那应该是琴酒听了朗姆的话后心中不爽,朝着不知哪团空气开了一枪。

      最后大抵也只是哪棵无辜的树被殃及了池鱼。

      “啧啧,Gin……我记得朗姆以前好像也提醒过你,出门在外,不要这么张扬高调呢。万一你让组织的存在在公众面前曝光了,那么,也许下一个要清理的,可就是你自己了。”

      诸伏景光说着,还特意又加了一句:“我这可都是肺腑之言……组织现在是庇护我的好地方,所以,清道夫先生倒也不必对我持有这么高的怀疑呢。”

      话里话外,都在提醒着琴酒组织二把手朗姆酒的存在。

      琴酒:……

      所以就是说!他对朗姆酒总是有意见,还是有原因的!

      诸伏景光隔着手机仿佛也能想象到琴酒此刻难看的脸色,却没有丝毫犹豫地往上再添了一把火:“也就是说,从现在起,帕图斯就由我接手了。”

      琴酒:……

      行吧,反正朗姆都护上了,他现在也不能对这个女人做什么……与其留下,还不如尽快离开,免得更加糟蹋自己的心情。

      “快点滚过来。”琴酒把自己现在所处的地点报了出来,冷笑道,“别让我怀疑你的能力。”

      诸伏景光笑道:“放心吧,我可不是只会狙击。”

      *

      公园的小路上,并没有多少月光能够从树冠的缝隙中漏下来,晚风吹得周围的树叶婆娑舞动,沙沙作响。已达深夜,四周更是人迹罕至,万籁俱静。

      在诸伏景光赶来以后,琴酒也十分直接地转身离开,半刻都不想多待。

      诸伏景光开了他的玛莎拉蒂过来,离开也非常方便——

      ……呃,如果忽略了一直在场的另外一个人的话。

      千岛鹤看向那名面容熟悉的褐发少年,心中的感情也十分复杂。要她把少年搭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她和诸伏景光的身份,现在都处于危险期。

      但她对刚才的事情又有些在意。直觉告诉她,有些事情如果不弄明白,她也许会抱憾憾终生。

      耳麦中传来的声音并没有杂音,她检查了一下,附近也没有窃听器之类的存在。千岛鹤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兰利的手臂——由于用力过猛,她的指甲甚至把对方衣料覆盖之外的皮肤划出了一条血痕。

      但,此刻并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

      千岛鹤看向代号为“兰利”的褐发少年,对方浅褐色的头发与蜜糖色的眼睛同前辈如出一辙——那张令她熟悉无比的照片上的面容,只是曾经那放荡不羁的笑容,换成了如今淡漠的表情。

      她紧紧盯着少年,好像在期待着什么似地,放缓语气问道。

      “你……为什么叫我姐姐?”

      她有些担忧,又有些紧张,就像是追寻许久的命运画卷终于在她面前徐徐展开,不知道少年究竟会说出怎样的答案。

      但少年只有看了她一眼,神色间却十分漠然,与他说出口的话十分不相符。

      他说——

      “你的身上,有姐姐的气息。”

      “气息?”千岛鹤一下子竟然被这句回答给梗住了,却又无从反驳,只能无奈地再次开口问道,“那你姐姐究竟长什么样?”

      无论如何都不能打草惊蛇,但千岛鹤只要控制在一定限度内,多尝试一下,能打探到点情报也是好的。

      事实证明:冒险——在很多时候,总是值得的。

      令人意外的是,听到这个问题后,少年反而好像一瞬间被注入了灵魂,用着非常认真的语气,郑重回答道:“姐姐和我长得很像。”

      “……很像?!”

      千岛鹤看看自己,再看看那站在自己面前的褐发少年。

      ?好嘛。

      自己的眼睛和对方的眼睛,绝对有一个人是不正常的吧!

      自己是黑色卷发和金色的眼睛,而对方是浅褐色的头发和蜜糖色的下垂眼……不能说是十分相似,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叹了一口气,千岛鹤也不打算再继续追问下去——反正这种事情,以后也还有机会。现在如果问得过多,反而过犹而不及。

      然而,正当她转身准备离开时,却又被少年一句话叫停了脚步。

      “姐姐,怎样才算是正确?”

      褐发少年突然没头没尾地问出了这样一句话。

      他好像一瞬间就变得有些迷茫,神色忧愁却又充斥着令人看不懂的变化。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人,突然产生了一种藏于不安之下的不受控制的依赖感,借着这个问题的提出,一下子尽数释放出来。

      可不知道为什么,千岛鹤看着那挺直地站在自己面前的褐发少年,在他那虽仍显青涩实际上却线条流畅锋利的面庞之上,总是有一种……脆弱的神经却随时会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断的感觉。

      千岛鹤笑了起来,就连眉目也变得温柔了许多。

      她像是想起了些什么,抱着坚定的信念回答道。

      “问心无愧。”

      她用着最肯定的语气说:“——问心无愧,就算正确。”

      她看向了褐发少年那张和前辈别无二致的脸。

      兰利,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够帮助你从黑暗当中挣扎出来。

      至少,也许我们都将能够问心无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问心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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