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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米饭 ...


  •   一大早阿尔法就往下来,在电墙前面站住了脚。

      光幕里的人平白睡得安稳,四仰八叉的躺着,半条被子压在左腿下,半条被子耷拉在地上,一床大被半点没有用上,只有肚脐上执着地压了一个被角。

      阿尔法双手环胸,手指在臂膀上敲来敲去,还是见不得她睡得这么香。

      砰、砰、砰。

      脚踩着地板,发出有节奏的声音。

      “谁干啥?”噪音实在吵人,朝夕一把掀了被,捡起还有余温的枕头照着声源处就扔了过去,“咋踏马这么不做人呢?”

      电墙前,枕头理所当然地、小小地开出了一朵火花,灿烂一瞬间之后化为了一团灰烬。

      “起来,上机器。”

      看着她抓狂,阿尔法久违地感受到了从容,抱着手臂冷眼看她发脾气,还有心情学她之前的做派还治其身:

      “我只是在这这么一站,谁知道你怎么就睡不着了?”

      扰人清梦、话里有话、无故寻衅、倒打一耙。

      “上泥马机器上机器!”朝夕阴森森地看他,眼神浮漂儿地落在一处,大概是刚醒脑筋转不过来,喊了这一句之后她很正经地问:“你要吵架吗?”

      睡迷瞪又被吵醒的人,满腔怒火差一点引燃的火星就要化为战火,顶着一脑袋的小炸毛,像裹着芨芨草的炸药包。

      “.....”

      现在要是把她扔下矿坑,估计凭她自己轰开一个大矿。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爱撒泼?”

      生着气,陪着疯子吵架,让她再上医疗舱休息个一二三四五六天,他就长得这么像冤大头?

      有人是光脚的,他却不是没穿鞋。

      “.....我给你送营养液,”阿尔法自忖是个顾全大局的人,往后退,隐去身形,微微咬牙道:“你也就会逞点口舌之利。”

      ~

      “你怎么还没起来?”

      “醒觉。”朝夕披着被盘腿而坐,一手搭在腿上一手支着下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有话说有屁放。”

      “上机器。”

      阿尔法抬手推开墙上的开关,十几米的电墙一下子销声匿迹,他抬脚跨了进来,捡起一个计量器掂上掂下。

      “我会在这里,一直帮你提升到蓝色。”

      帮她?

      给猪烀够猪食,帮它好好长大、长到够刀儿也叫帮它。

      “你可真执着。”朝夕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瞟一眼变得毫无遮拦的甬道,“对我也过于放心了吧?”

      “你大可以试试,”阿尔法打量着一地的健材,暗自安排她接下来的计划,有一搭没一搭地提醒,“前两天新换的安保系统。”

      “切~”朝夕仰头一倒,对私逃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手一伸问道:“我营养液呢?”

      “......”

      困了睡,醒了吃,她倒是省事。

      阿尔法将手里的那瓶握出温度的营养液扔过去,提醒她,“吃完就来试试。”

      贼心不死。

      朝夕哦了一声,努力拽瓶盖的手一顿,连瓶带水一点没少地给他扔回去。

      “我不吃了。”

      笑话,大型哺乳动物能让这一口吃的威胁了?

      营养液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要砸到阿尔法头顶的时候被他伸手一捞。

      “你又犯什么病?”他有点不耐烦,“不是说好今天上机器的?”

      说这个她可就不困了,

      “说好的,谁跟你说好的?谁和你说的你找谁去啊。”

      朝夕抬起双腿在空中那么划,一个鲤鱼打挺就坐了起来,指着阿尔法火力全开。

      “我发现你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咋滴,衡量着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得什么算盘呢?是我哭着求着请你们把我整这来得吗?呦,用得着姑奶奶了,不打商量地把姑奶奶往这一关,现在一句软和话没有,还好像老子上赶着给你们送菜的?”

      “绑架、拘禁、关押,啥都让你们干了,这要是搁我家早特么够让你们蹲十几回笆篱子、吃几十颗花生米了,就特么在你们这个破地方,无法无天、无天无法的,让你好意思和我要人情了,咋,我特么一个受害者还得领你们这种死人情,咋就特么不让我再给你们烧点纸钱呢?”

      “别说老子没答应,就是答应了你能怎么着,老子不干就是不干,能整死我你就整死我,我谢谢您嘞。”

      “砰”的一声,手里的计量仪被阿尔法摔了一个四分五裂。

      “谁给你的勇气,”阿尔法一个瞬移,就掐上了朝夕的脖子,“叫你总拿这个威胁我?”

      生死之间,总有大恐怖。

      可谁也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畏生惧死的。

      小时候作业多得写不完,那时候就总想:我咋就不嘎嘣一下死喽呢,死喽不就不用写作业了?

      大了,年岁增长了,反而越活越畏缩,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赶紧跑去医院,“医生,我这没啥大问题吧?”。

      人活一辈子就是一个不停地往身上背牵挂的过程,牵挂了这个,牵挂了那个,牵挂多了在生死这问题上面就看不太清,

      一无所有,又何尝不是一无畏惧?

      朝夕都懒得去转脖子,下巴一抬,请他自便。

      说不定一睁眼就回家了,还能赶上吃妈妈买的月饼。

      “帝国哪个人不珍惜提升力量的机会,是得有多么无能的人才会满于现状,你就算不知道一天下|贱,一生下|贱的道理,难道还喜欢上这一潭死水、受制于人的日子了?”

      朝夕对这番苦口婆心不置可否。

      猪也听养殖户的话好好吃饭、好好长大了,等它白白胖胖的时候,杀猪的人对它留手了吗?

      就像她,总惹她这个“狱卒”跳脚,却还是活到了今天,难道是因为狱卒的脾气格外好吗?

      “出了这个门,你就不想问乔伊一句为何,打路西法的脸让他道歉,成为新的牧羊人扬名布利泽德吗?”

      画大饼?可惜她却不是报复心这么强的人:人在囚室,无故提这些岂不是引人发笑?

      朝夕撅起嘴吹了一口刘海,充耳不闻。

      “上机器就能拥有力量,有了力量就能改变任人宰割的命运,你难道也甘心一直待在坑底,任人钳制吗?”

      确实谆谆善诱,可面对着头上满满登登的摄像头,越来越透着一股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味儿。

      “凡是敌人所支持的,我们就要反对;凡是敌人所反对的,我们就要支持”。

      朝夕闭起眼睛,昏昏欲睡。

      “.....”

      掐着别人命门的阿尔法头一回觉得狗咬刺猬,无从下嘴。

      收回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把营养液塞到她手里。

      不见人伸手来接,阿尔法就放到了她的枕头边。

      “.....反正你好好想想。”

      朝夕终于有了反应,伸出一只手朝他摆摆。

      好走不送。

      ~

      就这样昏昏沉沉睡了一觉,醒了打眼一看:光幕居然还没拉起来?

      空荡荡的甬道毫无遮拦地呈现着一派坦然,诱惑着人探索。

      朝夕瞟了一眼,慢条斯理地坐起来把被子板板正正地叠成豆腐块儿,叠好了被,把枕头压在上面,露出了她狱卒留给她的那瓶营养液。

      范老师说得好:拿这个考验干部?哪个干部禁不起这样的考验?

      朝夕哼笑一声,捡起营养液,朝大敞四开的甬道又瞥去一眼。

      是你自己开的。

      朝夕提脚就往外迈步。

      那她可就不客气了。

      身后摄像头的红光闪成一片,滴滴滴的一遍又一遍地叫着:

      “警报”

      “目标人物消失”

      “警报”

      “目标人物消失”

      甬道看似很长,可实际走过会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十几二十几步就到了头。

      封死了?

      银灰色的涂层材料涂满了甬道每一个角落,给人一种视觉上的错觉。

      “你做什么?”

      银灰色的甬道上一个脑袋凭空地飘出来了。

      “握草!”是阿尔法从看守室里伸的脑袋来,朝夕让他冷不丁的一句吓得一跳,恼羞成怒道:“你是魂啊,冷不丁地窜出来吓人一跳?”

      “你怎么总这么不爱讲道理?”看着擅自越狱的亚人,阿尔法搁下手里捧着的叉子,皱着眉饶有兴趣地问道:“你这是,想跑啊?”

      就这个智商,跑出去也得饿死吧?

      “呸!”朝夕表示了不屑一顾,推开他就往他身后的房间里挤,不知道她看见了什么,突然大喊:“阿尔法,你怎么这么不地道啊?”

      她怎么会知道他的名字?

      看见升降梯了?

      升降梯确实在他身后的房间里,可就她那小脑萎缩的智商会用吗?

      想着想着阿尔法就回了头,一回头脸唰的一下就黑了。

      “你给我放下,没人教过你不要乱动别人的食物吗?”

      自从见面之后,一直狗里狗气、爱搭不惜理的亚人头一回笑得这么灿烂,抱着餐桌上比她自己脑袋都大的饭盒,好像狼见到了肉、狗见到了屎,死死抱着不肯放手。

      “再说一遍,你给我放下!”

      阿尔法的眼睛都变红了,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一副随时动手的架势。

      呀,这么护食啊?

      朝夕诧异地抬眼打量了他一眼,手上力道不松反紧,反而抱得更严实了。

      不巧了,今天这盒东西,杀了她她也让不了。

      “死囚临行前还有顿饱饭呢,这顿就当你补给我的!”

      她也不计较菜色少了。

      怪不了她,让一个吃惯了酸甜苦辣的Z国胃喝上整整三个月没滋没味的营养液,没把她直接喝抑郁了,那都是她天生心大,不爱自己为难自己。

      现在让无意减肥、无肉不欢、挚爱碳水、却三个月顿顿喝水的她见到了一盆大米饭,那还不是只有贪婪、贪婪、更贪婪?

      “好,”阿尔法冷笑一声,“没人教你我教你!”

      他这回是来真的,十个手指的指甲霎时间就长得多老长,指甲尖上还泛着金属的光泽;脸部也异化成了吻部,犬牙尖尖,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哦,是只狼啊,怪不得呢。

      狼牙磕在朝夕的肩膀头子上,毫不费力地洞穿了肩胛骨。

      朝夕一只手把饭盒压在身下暗中动作,一只手从桌子上胡乱的扫下来什么东西去凿狼眼。

      就特么你护食呀?

      老子死也要当个饱死鬼!

      鲜血从狼头流到朝夕的脸上,她刚刚随手拽得是把餐刀,如今给狼头开了一道小瓢。

      狼已经是一条完整的狼了,被血腥味一激更是凶性大发。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低沉声音,张着一张狼口就冲着朝夕的脖子去了。

      朝夕突然从身底取出了已经被打开的饭盒,朝着狼脸一扬。

      狼被这突兀的动作整得一懵,歪着脑袋满是困惑地在饭盒和朝夕之间来回打转。

      盯饭盒一眼,盯朝夕一眼。

      服软了?

      他稍稍地抬起爪子,就要让朝夕起身。

      “呸呸呸,看我口水大法!”

      朝夕歪过头,照着饭盒就喷几口。

      其实只是虚张声势,真要吐了口水她自己也没法吃。

      可阿尔法实在是一匹爱干净的狼,干净到有洁癖的那种。

      他懵了一瞬,脑袋里名为理智的那一根弦彻底崩了。

      这世界上怎么有这么恶心的人?

      这世界上不该有这么恶心的人!

      他微微俯下身,摆出了蓄势待发的架势,一种有点发蓝的光芒裹上了他的牙齿。

      “阿尔法!”

      没想到阿尔法这里也有摄像头,里面传出来路西法那富有辨识度的声音:

      “别忘了你的玫瑰。”

      净说屁话,这时候不寻思救她,提什么玫瑰?

      凭这狼的狗脾气,不得养啥死啥,还整啥罗曼蒂克?

      可阿尔法真听进去了,恨恨得盯了朝夕一眼,松了爪子,呼噜呼噜地跑到另一边趴着了。

      玫瑰的力量确实大啊。

      朝夕坐起来咳嗽了两声,捞过米饭双手抱着,眼睛滴溜溜地转悠。

      “路西法,你真不地道,给你家的狼吃大米饭,让我喝白开水?”

      “不要欺负他,朝夕。”摄像头那边的人轻笑了一声,“阿尔法是卓有功勋的战士,那是他应得的东西,你却连能提升自己力量的机器都不愿意上,又谈何待遇?”

      “不愿意上机器?”朝夕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谁说的,狼?”

      “你看,你连一声阿尔法都不愿意叫。”路西法似乎微微地叹了一口气。

      墙上的摄像头左右轻松地转了一个头,“你知道的,没什么能逃过我的眼睛。”

      “我前途未明,命都系在别人的喜怒之间。”朝夕偏头打量一眼自己被咬穿了的肩膀,语气平平,“哪敢有什么自己的意愿。”

      “不管你怎么想,在这里你确实是只会得,没有失。”

      亚人或许都是如此多疑。

      “若能全力配合阿尔法,你说不定还可以早点出去。”

      能荣耀玫瑰的人们,根本犯不上互相为难。

      朝夕点点头,貌似是信了。

      .......

      “这样,你上机器,营养液换下来,吃的让阿尔法按他自己的份量准备。”

      “让阿尔法准备,他有啥我有啥?”

      “对,他有什么,你就有什么。”

      “包括米饭?”

      路西法揉了揉额角,他现在倒是比亚人还想自己能出去,“只要你听话。”

      “哎,”一个人的脸真的可以变得这么快,“好嘞!”

      面色如纸、好似只剩一口气的亚人从地上一跃而起,转而笑得见牙不见眼。

      “大人,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见怪不怪不见怪!”她扭头找到阿尔法,也不管人家乐不乐意一把拽过人家的手,使劲儿地上下左右都摇到了位,“以后多多关照,多多关照。”

      “从今天起,阿尔法大人说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只要钱到位,啥活儿咱不会?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米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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