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玉》盛锦意

9、回家

　　每年过年温尔都会在温家住一个月，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还有十天要过年了，她正准备收拾一下回温家。这天晚上在饭桌上和宋听风说了这事，对方只叮嘱她:“按时吃饭，按时睡觉。”
　　“爸爸，妈妈，还有哥哥会照顾好我的，请您放心。”温尔道。
　　“温尔。”宋听风停下用餐。
　　“嗯?”温尔与之对视。
　　“可以不用您吗?”宋听风微笑，却没有多少笑意。
　　“...唔..”温尔企图蒙混过去。宋听风似乎对她对他用尊称这件事很在意。
　　宋听风看着她发窘的样子，没再难为她：“吃饭吧。”

　　“欢迎回家！小温儿。”温言给了她一个拥抱。
　　“哥哥，晚上好。”温尔甜甜一笑。
　　“哎，小温儿，就你一个人嘛!”温言探寻的目光早已将温尔的身后打量了一遍。
　　“嗯。”温尔点头：“怎么了?”
　　“宋听风不送你吗?”温言道。
　　“他为什么要送我？他不是还有工作么?”温尔疑惑。
　　“工作是不送女朋友回家的理由吗？我也有工作，不是还特意在家等着我的小温儿嘛。”温言又捏她的脸。
　　“哥哥，你误会了，我和他才没有男女朋友的关系，就算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温尔试图扒掉他的手。
　　“那天在爸的生日宴上...”温言欲言又止，他看宋听风是挺认真的啊，这是还没有追到？
　　想到这，温言不禁得意起来，不愧是他的小温儿，美色当前，抵得住诱惑。
　　“也许是逢场作戏吧。”温尔放弃扒下他的手。
　　“唔....那就是在欺负我们小温儿。”温言若有所思。
　　“没有，哥哥你的戏太多了。”
　　“如果小温儿被欺负了，一定要告诉哥哥哦，哥哥不会放过他的。”温言摸了摸她的头。
　　温尔做出无奈的样子。

　　温尔回到自己的房间，一切陈设都是按照她的喜好来的，房间每天都会打扫。温尔微微一笑，打开窗,靠在窗边站了许久，直到温夫人喊她去吃饭。

　　温尔在家待了两天，每天除了写作之外,还多了一件事，就是陪温夫人喝茶聊天。
　　温夫人近日似乎对宋听风很感兴趣，拉着温尔问东问西，温尔说不清楚，温夫人仍是不肯罢休，告诉她不要害羞，还说哪天请宋听风来家中坐坐。
　　温夫人已经从温父那里知道，宋听风是个不错的小伙子，而且她的朋友们对宋听风的评价也不错，不像之前的陆子丰。
　　温尔直言，这样不妥,她与他没什么关系。
　　温夫人再要继续追问，怎么就没关系了。被来人热情的声音打断了，来人是苏彩阳，人如其名，一个非常阳光的女孩子，与温尔一同长大，也是她的准嫂子。
　　苏彩阳是来找温尔逛街的。温夫人对其也是特别喜爱，和和气气地放了行。

　　然而，温尔没想到竟会在商场遇到宋听风，他和一位年轻女性在金店中,似乎很亲密的样子，温尔看着他们，心中忽然有些烦闷。
　　苏彩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认出来是宋听风，她听温言提起过宋听风和温尔的事。
　　苏彩阳打趣道：“看起来的确是一个不错的男人。”眼睛一转：“我们去看看。”不由温尔拒绝，便拉着温尔走向金店。
　　温尔表面云淡风清地帮她看戒指，心思却一点都没在选戒指上，思绪也不知飘向了何处，宋听风和那位女士是什么关系？是恋人吗？
　　“这边没什么好看的，小温儿，你那里呢?”苏彩阳的声音响起，她故意提高了声音。
　　温尔回过神来,答道：“嗯，没有。”
　　“那好吧，我们去别处看看。”苏彩阳无奈地说，但温尔已听出了她的愉悦。她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对上宋听风的目光，动了动唇，说了句：“宋学长。”
　　宋听风点点头，走到她身旁：“温尔，好巧。”
　　温尔低下头，咬了咬唇:“没有。”

　　“哎，你们认识啊?”苏彩阳凑过来，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嗯。他是我学长，宋听风。”温尔抬头，“这是我朋友,苏彩阳。”
　　“你好!”苏彩阳礼貌伸出手,对方也礼貌地回礼:“你好。”
　　“陪女朋友逛街啊?”苏彩阳看了看那位女士。
　　“宋儿，过来。”宋听风喊她，女士不疾不徐走过来：“怎么啦?”手挽上他的胳膊。
　　温尔看到这一幕又别开目光。
　　宋听风扒掉她的手，介绍道：“这是我表妹，贺宋儿,宋儿，这是温尔，这位是她朋友，苏小姐。”
　　宋听风看向温尔,目光灼灼。温尔却在听到表妹二字时烦闷的心情一扫而空。
　　“哦...”贺宋儿将声音拉得很长，她听顾斯年说过温尔，上下打量了一番:“可爱，想亲！”说罢便作势要扑上去，宋听风及时出手拦他了她。
　　温尔一脸惊魂未定不知所措的样子。
　　“哈哈。”贺宋儿似乎被逗笑了，意味深长地扫了宋听风一眼：“这么巧，不如一起吃晚饭吧。”
　　“不了...”温尔正要柜绝,却被苏彩阳打断：“好啊，时间也差不多了，这就去吧。”

　　随意找了家餐厅坐下，温尔有些拘谨,她不太擅长与陌生人接触。倒是苏彩阳与贺宋儿聊得很好。宋听风有时也会礼貌回应。
　　但是温尔想不明白，她在埋头吃饭,怎么还会有问题落在她身上。所以她一边咀嚼着一边思考她欣赏什么类型的男人。
　　“应该是成熟的吧。”
　　“太笼统了。”苏彩阳吐嘈。
　　“食不言，寝不语。”
　　“......”
　　好吧，她冷场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很快便到了除夕。吃过晚饭后，大家一起守岁，看烟火，一起倒计时。温尔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突然想起了宋听风，这个时候不知他睡了没有。
　　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编辑了“新年快乐”发给了宋听风。
　　发完后，温尔愣了，手捂住脸,她都做了什么啊?这样做似乎不太好，毕竟大半夜的。她们的关系好像也没熟到那种地步吧。

　　就在她祈祷宋听风已经睡下没看到她的信息时，对方已经打了电话过来，温尔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键：“宋学长。”
　　“还没睡?”听筒里传来他低沉的声者。
　　“嗯。在守岁。”温尔如实回答。
　　对方却再没有回话。
　　温尔屏息等待了几分钟，轻声地问：“宋学长，睡了?”
　　在温尔以为他睡了，将要挂断电话时，宋听风突然说话了，像是叹了一口气，道:“温尔，我想你了。”
　　“啊?”温尔一时没明白。
　　对方却没有回答的意思，良久，宋听风说：“睡吧，晚安。”
　　“哦，晚安。”温尔点头，挂断了电话。
　　宋听风站在温尔房间的窗边看着夜空，黑色双眸中情绪涌动。

　　温尔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全是宋听风那句“我想你了。”她想不通，宋听风为何要这样说。更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向他发消息，在接到他的电话时为何会那样惊慌。

　　第二天，温尔除了陪温夫人见了些客人，其余时间都在自己房间看着手机，宋听风自昨晚之后就没有找过她，不知为何，温尔心中有些希望他能找她。

　　大年初二，苏彩阳来温家玩，温夫人让温尔和她一起玩。温尔表示压力很大，因为她真的不知道怎么玩，于是结果,是苏彩阳在她的房间里看她写的书.而她对着草稿纸发呆。
　　不知何时苏彩阳凑过来:“小温儿，你发呆的名字换了。”
　　温尔回过神来，草稿纸上重复写着同一个名字，宋听风。温尔愣住了。
　　“前几天见过的么?不是活蹦乱跳的么?”
　　“彩阳......”温尔叫停她。
　　“好好好，他和许悠远不同吧？”
　　许悠远走后，温尔常在发呆时写他的名字，心情自然也是低落，但是刚刚她写下宋听风时，心绪很乱，似不知该怎么办。
　　“不同，我，我也不知道。许悠远是很好，但我对他只有愧疚，宋听风,我也不知怎么了，最近对他有关的事总是不像自己，感觉很陌生。”
　　“你讨厌他吗?”苏彩阳认真地看着她。
　　“没有。”温尔一脸迷茫。
　　“或许是春天到了吧。”苏彩阳道。
　　温尔自然是听懂了她话里的意思，没再说话。她其实是惧怕的。害怕和宋听风靠太近伤到他。

　　傍晚，温言回来，还带来了宋听风，温尔见到他是诧异的，却也夹杂了一丝惊喜，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笑意已在嘴角蔓延：“宋学长，你怎么来了?”
　　“温尔，除夕的时候我说了，我想你，所以来看你了”。宋听风走到她身边道。
　　温尔的心漏跳了几拍，慌乱低下头，一时竟不知该回答些什么，转头看到温言带苏彩阳出了门，便问了句:“哥哥，晚饭不在家里吃了吗?”
　　温言点头道:“我和彩阳约会去啦。”
　　“唔...加油!”如果，没记错的话,温言是打最近几天去向苏彩阳求婚的。
　　温夫人此时却没有像前几天那样对宋听风好奇，倒是建议温尔也带宋听风去玩一玩，约约会什么的，温尔欲反驳，却被宋听风拉走了,临走还不忘对温夫人道谢。

　　此时，坐在宋听风车里的温尔仍一本正经地向宋听风道歉：“我妈妈可能有些误会，我回去以后会向她解释清楚的，请您别介意...”
　　“温尔，我什么时候介意过？”宋听风打断她的话，目光深沉，不管是大学的时候，还是温父生日宴，亦或是今天，他都没有介意过。甚至，这些误会都是他亲手营造的。
　　温尔缩回座椅里，并没有说话，表情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
　　宋听风看着她这个样子，终且不忍再责备，叹了口气：“温尔，我希望我们能平等些。”
　　无论以前还是现在，就算她就在身旁，都让他觉得，他和她的距离很远，他不喜欢她对他用敬称，太疏远了，甚至，他宁愿她直呼他姓名。
　　温尔眸光闪动：“对不起，宋学长，我...”
　　“叫我听风吧，温尔。”
　　“这样不太好吧。”
　　“温尔!”宋听风皱起眉头，沉默了一会儿，终是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他不想对她发火，也没办法对她发火。每次看到她，他的心都会柔软起来，他身边的每个人，都看出他对她的不同，唯独她看不出。

　　“宋...听风?”温尔试探性地叫他，觉着两人一直这样沉默似乎不太好，鲁迅先生不是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吗，看样子宋听风是不会灭亡的，那就只有爆发了。
　　宋听风已被她的称呼安抚到了，情绪已经缓和了许多，但仍是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嗯了一声。
　　“我们，要去哪儿啊?”就像是闲谈，随意抛出这个新问题。
　　“你想去那儿？”宋听风征求她的意见。
　　“唔...” 温尔思考了一会儿，她平时是不怎么出门的，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而此刻她在想，如果说她要回家，会不会被宋听风打一顿，最终她选择了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回家吧。”
　　宋听风很平淡地嗯了一声,嘴角却有了一丝笑意。
　　温尔小心地观察他的反应, 终是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听到她说要回家会变得心情好起来。

　　待车停下，温尔才意识到，宋听风所理解的回家和她说的是不一样的。但她也坦然接受了这个事实，随宋听风走进去。
　　李伯走上来迎接她们，乐呵呵地问：“温小姐回来啦?”
　　温尔礼貌地点点头。
　　“你们先吃饭吧，我们等下自己做。” 宋听风对李伯道。李伯了然地点点头。

　　温尔倚在厨房门口，安静地看着宋听风在厨房忙碌。她并不会做饭，却依然觉得宋听风这样挺有魅力的。两人吃的饭菜不需要多丰盛，很快便完成了，温尔似乎还意犹未尽。
　　“怎么了？”宋听风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没想到宋学长还会做菜。”温尔回神,将发丝拢到耳后。
　　宋听风灿然一笑：“来吃吧。”
　　温尔尝了一口，又道：“如果当初在学校的时候大家知道宋学长厨艺也很好的话，也许会有更多您的迷妹吧。”
　　宋听风挑眉：“就当你在夸我吧。”
　　“就是在夸你啊。”温尔一脸认真。

　　吃完饭，温尔在地毯上盘腿坐了会儿，因为没什么事做，觉得有些发困，便打了几个哈欠，宋听风看她这样，便说：“走吧，我送你回去。”
　　温尔点点头，接过宋听风递来的外套。
　　刚打开门，寒气扑面而来，顿时睡意全无。
　　“现在街道上的人们会是什么景象呢？”温尔自言自语。
　　“要去看看吗?”宋听风询问。
　　“也行。”

　　刚下车,温尔还是觉得有些冷的，不自觉颤栗了一下，被宋听风捕捉到了:“冷么?”温尔思索着要说不冷时，已被宋听风带回了车上：“换个地方看吧。”
　　温尔怀疑他刚刚是用疑问的语气说了陈述句。

　　宋听风的办公司楼层很高，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没有平时那么热闹，许多店铺还未开业，陡然生出一种冷清的感觉。温尔轻叹了一口气。
　　“温尔，你有遇到过吸引你的人吗?”宋听风突然发问。
　　“嗯,有吧。”温尔似在认真回想。
　　“那，我呢?”
　　“嗯...宋学长呢?” 温尔含糊其词。
　　“有。”宋听风走近她，目光深沉，仔细看着她：“你。“
　　温尔的心跳因他的靠近快了起来，一时也不知该回答什么，两人就这样静默地对视了几分钟。
　　“我...我想回去睡觉了。”温尔别过头去，慌乱道。
　　宋听风似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却没说什么，看来还是他太着急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温家门口，温尔打开车门，正欲下车，宋听风拉住她：“温尔。”
　　温尔回过头来，对上他的目光，黑暗中涌动着情绪，温尔不知所措，尔后，宋听风放开手，似是压抑着什么，道：“过完年，早些回家吧。”
　　“嗯。再见。”温尔慌乱下车离开。
　　宋听风看着她的背影，揉了揉太阳穴，刚刚他差点控制不住想去吻她。但是他不能，他不想让她觉得他随意轻浮。

作者有话说

　　苏彩阳、贺宋儿：助攻小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