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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知所踪 ...


  •   一

      故事发生在1986年。

      省城有名的南风师范学院中文系校花唐雪媛失踪了。学校在她失踪后的第20天选择了报案,报案的这天是5月10日,离她四年大学生涯结束毕业也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了。
      警车尖锐的警笛声在校园风一样的穿梭不停;学校女生宿舍楼第8舍门前,也拉起了警戒线,红白相间的带子把进出口大门都封死了,进出的每一个学生都得接受盘查。
      大家也都惶惑不已。

      随着警方调查的深入,一些细节也开始浮出水面。
      作为中文系出身的校花,唐雪媛又担任了校学生会主席,她的交游非常广泛,身边也不乏众多的追求者。
      近两年来,叫得上名字的追求者就有好几位,当然,没有一位得到她亲口承认。
      唐雪媛平日交往的女同学不多,她素来是独来独往,和老师接触较多,和同学来往很少。但同寝室有个许红霞,号称校花第二,却是她的闺蜜,和她走得很近,有时甚至形影不离。一个中文系出了两朵校花,有时并肩进进出出,也真是羡煞旁人。
      据许红霞交代,在失踪的前夜,她和唐雪媛还在一起上过夜自习。夜自习的阶梯教室,离宿舍不过100米的距离。她们俩晚上9点半同到寝室,之后许红霞单独到楼下吃了夜宵,再然后就洗了洗衣服,不多时就困了,很快就睡了。
      也就是说,晚上9点半以后,她就没有和唐雪媛在一起的记录。唐雪媛应该是在这个时节外出,而后消失不见了。
      学校的女生一般晚上10点出门被男友约走散步聊天,都很正常。女生宿舍晚上熄灯,是11点半,非常准时。

      令警方感到蹊跷的是,在整理唐雪媛的物件时,竟然发现她什么都没有带走。据寝室其他的7位女生一致确认,她穿的衣服、鞋子,披的外套,以及仅有的两个手提包,全部仍在原先该在的位置;作为外出必备的行李箱,也摆在床头柜台上,甚至连移动的痕迹都没有。从这一点看,她好像又没有离开学校。
      警方特意问询了门卫,门卫对那一天有没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深夜外出也没有什么印象。而且,钱包、钢笔,甚至口红,样样都在。
      在搜寻她的往来信件时,警方也大失所望。近四年来,她留下的信件除了和念初中的弟弟廖廖无几的两三封外,也一无所有。
      按理,她的名声在校内外也够大的了,加上又是学校文艺部刊物《钟声》的主编,也发表了大量的文学作品,慕名者和追求者应该如过江之鲫,飞向她的信件应该数以千计才是。
      但许红梅揭开了这个谜底,因为唐雪媛对每一封来信,拆开一看就会立马撕毁;她浏览的速度特别快,不管是一页还是几页,几十秒之内就看完了,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
      她撕毁信件后,马上也会把信封撕毁。好像她对于所有内容都已了然于胸,因而没必要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还好,警方在她的抽屉一角,摸到了一本笔记本。翻开笔记本,有她日常生活的零星记载,虽然每篇都只有简短的几句,但时间跨度够长。

      二

      南风师范学院是一所综合性的本科院校,属于提前录取的第一批师范大学。作为师范大学,它的主要功能是为该省源源不断地提供各级教育所需要的教师,有大学教师,也有中小学甚至幼儿园教师。
      由于国家对教育的高度重视,师范大学不仅不收学生的学杂费(仅象征性收一点),反而每个月都给学生发放饭菜票,每个月有40元。
      学生每天的伙食费大约一元贰角左右,即早上贰角,可以买两个肉包加一碗稀饭(小菜是免费的),这里食堂的肉包子特别大,肉丸特别丰满,一咬开,肉汁就溢满了嘴,肉香会把旁边的人的口水咂出来的。
      中饭和晚饭标准都是五角钱,可以吃到4两米饭加三菜一汤,菜是两荤一素,菜的特色也是量大,就算是饭量大的体育系男生,也管饱。
      一般的女生,只要出个三毛钱,打一荤一素也够吃了。而且,所有的饭菜票在学校里可以当货币流通。学校的各个小卖部,所有的商品,饭菜票和钞票是一样的,不仅购买东西是等值的,还可以互换。
      有的同学由于经常请客吃饭,一个月下来吃得饭票不够了,不需要到后勤处的窗口买,只需要到小卖部去用钱换;有的学生一个月还剩下上十元的饭菜票,也可以去换成上十元的钞票存起来。
      总言之,学校按月发饭菜票,等于是按月给学生发工资。

      南风师范学院的校园环境也十分优雅、美丽。学院的前身是解放前某著名外国传教士创办的教会学校。
      校门是气派的汉白玉石拱门,门上是醒目的白底红字的校名。进校后,有一条宽阔毕直的柏油路将学校一分为二,两边有偌大的草坪和花圃。教学楼在左侧,办公楼和图书馆在右侧。
      办公楼是一幢一幢紧挨在一起的红色小洋房,上中下三层,也被戏称为“红楼”。
      最吸引人的,是横贯学楼左右也就是东西两侧的丽晶河,这条人工河河水清澈,河面宽广,有活水连接到校外的城河。河的两岸遍植了柳树、樱花树以及夹竹桃,岸上部分地块还有珍贵的杉树林。石凳石椅,假山阁楼点缀其中,河中莲花盛开,凉风习习。
      或清晨,或黄昏,一个个青年学子在河边读书散步。而一到夜晚,只要是有空隙处,就有一对对情侣,他们拥抱接吻,低语缠绵,好像时间也静止似的,不肯松开。
      不屑说,这条河是名副其实、远近有名的爱河,甚至是全国范围内,都知道这句口头禅,“学在南风,爱在丽晶”。
      无疑,报考南风师范学院的学生数量是全省之最,录取竞争异常激烈。从招生的情况看,由于是省一本,十分之一的生源要留给外省,四分之一的比例要留给省城,因为生活在省城的学生都有现成的户口,不会造成学生毕业留在省城要解决户口的难题。余下的招生名额则由遍布全省十多个地级市,以及五六十个自然县所有的高考考生竞争了。
      一般来说,市一级的高中高考成绩较好,考上一本的比例占9%左右,而县一级的大约在4%,最差的是县里面乡一级的高中,参加高考基本上是来打酱油的,考上一本能有百里挑一,就得烧高香、放鞭炮了。

      三

      这年二月,位于南方的福建某地,发生一起女大学生校园遇袭案,光天化日之下在学校操场被她的男友持刀砍伤,所幸抢救及时,没有发生命案。
      四月,地处北方的河北某市又出现大学生斗殴案,而且是集体群殴,原因是两个大学生争夺一名女友,两个男生据说都是学校学生会骨干,能量都很大,各自发动自己的学弟,要把对方往死里揍,导致重伤三人,轻伤七人,该事件震惊了全国。
      而现在地处全国中部省份的南乡师范学院又出了这个离奇的女大学生失踪案,警方的压力可想而知。
      已经二十多天了,人在哪里呢?专案组迅速成立了。虽然根据物件整理,她不像有外出的迹象,但被人在晚上叫到门口再出去,也属于情理之中。
      但如果在校内,很大的可能性是遇害了,要么是被人因色起意,最后后灭口,要么就是蓄意被人霸占后反抗,最后也会被灭口,否则,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真是遇害,尸体又会藏在哪里呢?学校进出校门的车辆,一个月起来,要么是个别领导的小轿车,要么就是后勤处买菜购物的三轮车,没有任何基建车辆进出,要想藏个人基本上不大可能。学校可能藏匿的地方,除了一些旯旮角落,最大的可能就是丽晶河了,如果沉尸河底,倒是一个公开的阳谋。而作案地点,可以是深夜的某个草丛、墙角等人迹罕至处,也可能是单人教工宿舍。这都是校内组目前思考的重点。
      至于丽晶河,最好是做校方的工作,以整修固堤的名义彻底抽干河水,就水落石出了。
      关键的是,哪些人有作案动机?失踪者在学校的社会关系要一一排查,不漏过任何蛛丝马迹,在这一问题上,她留下的日记可能是突破口。

      专案组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少,先是要在南乡日报和晚报刊登寻人启事,还要专程去她的老家调查社会面背景,各种亲戚的近年往来关系,有没有经济方面的债务;还要排查因为文学社对外联谊而形成的社交网络。因为唐雪媛从来不保留书信,书信内容只记肚里,也等于是烂在肚里,这方面的排查任务就显得艰难。
      不过,自她失踪后,全国各地和同城大学生的信件仍在源源不断地寄过来,她人不在,无法接触到这些“新鲜的内容”,所有共二百多封来信,完好如初地塞满了中文系她的个人邮箱,最后呈现在警方面前。
      根据惯性定理,即使她上个月无法回复,倾吐给她的内容通过信箱照样会顺利到达终点的。
      几天后,女生宿舍8舍楼前的警戒线撤了,警方带走了和案件有关的材料。专案组已全部进驻红楼第1号楼。表面上,一切都风平浪静波澜不惊,但在当天晚上开始,学校所有的保安人员,全都不动声色地换上了便衣警察。

      四

      喧嚣躁动过后,校园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丽晶河,开始固堤整修了,沿岸洒下了一条白色的石灰条,绑上了带子,竖起了施工的铭牌。
      这在喜欢搞绿化的南风师范学院,也着实谈不上新鲜,每年,不都是要折腾一阵子吗?只是今年施工的力度很大,要清理淤泥,加固河堤。河被水坝截成了四段,一段一段开始抽水,抽一段整一段。学生们都抽空看热闹,很少去想别的什么。
      上课学习休息之余,也有不少学生和老师在一号红楼进进出出。他们大多数是配合调查作笔录的。许红霞应该是被叫去问询得最多的一个,有时甚至一天要过去三四次,接待她的是一个专属女民警,胸前的牌子上写着她的名字:边文美。
      边警察对许红霞说,叫我边大姐好了,小许。以后你这边的情况都由我一个调查了解。
      边警察大约三十四五岁,有一个女孩上幼儿园,老公在市交警大队做队长。她主动和许红霞聊过自己的家庭,重点是要告诉对方:我是过来人,有什么话都可以直说。
      几次聊天谈话后,许红霞也觉得彼此距离很近,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她问许红霞,你和唐雪媛大一的时候关系就很密切,你估计,她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现在有男朋友吗?或者说,现在和谁在处对象?仅有一人吗?
      许红霞告诉她,大一大二的时候唐雪媛肯定没有,大三的时候开始在谈吧,因为大四就毕业了,而且大四很短的,半个学期结束各门功课,半个学期就要实习、找工作了。但她恋爱并不顺利。
      她有点好奇,怎么?没有谈成吗?
      许红霞说,我知道的是,她喜欢的是班长刘成霖,也主动向他示好过,但刘成霖心里另有他人。
      她就问,哦,那刘成霖的对象是谁呵?
      许红霞告诉她,刘成霖的对象是学校政法系副主任马老师的女儿,在市二幼当幼儿园老师。现在就等刘成霖毕业,毕业后马上就结婚。
      边文美继续问,那,她后来和谁了?
      许红霞眨了眨眼,后来嘛,追她的人也有几个,她也偶尔和他们约约会,定关系的好像还没有。你看,时间过得也很快,一下子就到了大四的下学期,也快接近尾声了。
      她也表示认同,就说,是的,过得很快。另外,她的日记里,反复提到了这几个人,你能确认他们是谁吗?
      许红霞也带着好奇的心情,瞄了边警察一眼,双方就靠在一起,就着桌子看边警察手中的日记。

      边文美指着日记问,这里,反复提到了一个猥琐男,说是跟踪她过几次,有一两次还是上厕所时。对了,你看这里,她还说和你在一起时,那个人还跟在后面哩。
      许红霞想了一下,说,具体是谁,我不清楚,平时我们走在一起时,很多人行注目礼是事实,但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还是比较少的。但有一次,唐雪媛告诉我,这个人也可能是在暗中保护她,因为晚上自己多次遇险脱险,这个人就在她身边。对,如果走夜路,身边多个人,也不是坏事。
      边文美又问,这个何仙童是谁呢?日记里提及的最多。
      她告诉她,这位嘛,是她高中时的笔友,据说是高二时通过书信认识的,他是哈尔滨十九中文学社社长,一门心思搞文学,那时候就开始写长篇小说了,但写一部退回一部,没有一部是成功的。可是,学习成绩就很差劲了,数学和英语课高考只得四五十分。语文成绩再好也是白搭呀,这不,唐雪媛大学都快毕业了,他还在高三补习,当然也有可能缀学在家,但通信地址仍用原校的,因为据他自己说,他的家就在学校旁边。什么?唐雪媛会不会去找他私会?不会的,这个可能性几乎是零。事实上,叫他何仙童就是调侃他永远是三岁小孩,长不大的。他实名何劲刚,现在写情书给唐雪媛,也只是把她当女神崇拜,自己也知道配不上的。估计这最近二十来天,他的来信不下三十封。他还把唐雪媛发表过的作品编了个年表,每月份更新一次。他会把这个年表隔月寄一份给唐雪媛过目,如果她没回音更正,两个人就互相默认了。对,这个月的来信中,应该有这个作品年表。
      说到这里,他俩也轻轻地叹了口气,同时翻了翻桌子上整理出来的寄给唐雪媛的信件,果然,来自哈尔滨十九中何劲刚处的,就有二十几封。
      特别的是,每封信的背面,都写有同一段座右铭:只要心里的青藤不死,在失落许多希望的地方,还会长出新的芽苗。
      字迹刚劲有力,可谓力透纸背,但不知道是指他的文学梦,还是对唐雪媛的爱情梦。
      两人相视一笑。
      一会儿,边文美又问,这位诗杰是谁?他们好像挺投缘的。
      她知道了,就说,这是我们班上有名的全国校园诗人冷杰,大一大二追过唐雪媛,但没有成功。后来,他被班上另一个才女追到手了。
      边文美也笑了,呵呵,倒追到手?三角恋?
      她也认同,差不多吧,这么讲也对。
      她又问,这位“老不死的阿顶”,又是谁呢?好像你们俩都讨厌他?
      许红霞就说,这位嘛,是我们中文系教写作的陈功顶老师……
      边文美似乎听出了话外之音,就鼓励她,你继续说,他有什么问题?
      她忙说,好的,我来告诉你,这个陈老师一开始给我们的印象都不错,热心于搞作文比赛,第一个学期创办了南风杯全校征文比赛,很有声势。唐雪媛获得了唯一的一个特等奖,我获得了二等奖,二等奖有五名,一等奖是两名。不过,由于特等奖、一等奖和二等奖全给了女生,也招至了不少非议。一届中文系几个班?有四个班,每班有五十多人;四届加在一起也有八九百人,参赛人数是不少的。
      许红霞接着说,由于得了特等奖,陈老师就让唐雪媛帮他改作文,经常带她到他家里去帮忙,有时候我也去。去他家时,到吃饭时,他就一定要留下我们一起吃饭,拿红酒招待我们。
      见边文美认真的边听边记,她接着说,我不喝酒,唐雪媛会喝一点,但不多。吃人家的手短,我们就顺便帮他洗洗衣服什么的。这个过程有多久?有一个学期吧?第二个学期就不常去了。原因呢,还是这个陈老师动机不纯吧,他五十多岁了,还是单身。我估计他是看中唐雪媛了,一步一步让她中招。他先让她受宠,再让她自愿和他生活在一起,想最后造成既成事实。总之,是这样的套路吧。
      边文美忍不住插了一句,唐雪媛为什么不接受呢?陈老师不还是个副教授吗?
      许红霞有点不屑,叹气说道,首先是年龄上的鸿沟吧,其次,在学问上,唐雪媛也很瞧不起他。别的老师上课用的教材,都是正规出版社出版的,有的是合著的,也有别人主编,自己做编委的,这都没什么。陈老师上课用的教材,是自己找了个印刷厂自印的,质量粗制滥造不说,还盗用了一家出版社的名义,自己标了一个定价,定价有十多元。我们发下来的五本教材才15元,我记得很清楚的。然后大家在班上给他交钱,一个个地交。关键是,那书内容太陈旧了,写得也很差,完全是编摘的。唐雪媛给他的评价是:平庸无比。但碍于他是老师,也不好多说什么。别忘了,雪媛自高中时就是学校文学社社长,现在到大学了还是。她的文章在省市级报刊发表了三十多篇了。怎么会欣赏陈老师?!
      她点了点头,那现在呢?是个什么情况?
      许红霞有点无奈地说,后来陈老师每年也搞征文比赛,特等奖照例是发给看中的女生,套路还是一样的吧。但是,他上课时多次公开说,他最好最有才华的学生,还是唐雪媛。还胡说什么,唐雪媛是他的知己。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知我者,唐雪媛也。这其实也是想坏雪媛的名声吧。现在呢,他还动不动就找个理由,让唐雪媛去他家串门,因为他把最后一门课的考试放在大四上学期,得罪了他有可能不及格的。唐雪媛有时推不掉,就让我陪她一块过去。我们和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一般不超过半个小时吧。
      边警察认真地听着,记着,不时地皱一下眉头,又摇摇头。
      她突然问,那唐雪缓为什么不向学校反映这个情况呢?毕竟三四年了。
      许红霞立马说,这种事摊在女孩子身上,是说不清的。如果学校来调查,陈老师会一口咬定唐雪媛是个狐狸精,上他家是主动的、自愿的。那样,女孩子这方,是百口莫辩的。
      许红霞看了对方一眼,得到赞同的目光,又补充说,好像唐雪媛写过不少小说,小说中肯定写到了这一面。你还知道那个何仙童吧?他每个月都会整理一下唐雪媛的作品发表明细,说是以后给雪媛出一个传记时附上她的创作年谱。我是偶尔听她讲过的。
      过了一会,边文美又问,这个“不屈的明灯”又是谁呢?你们好像都很熟?
      许红霞就告诉她道,这是我们上一届的师兄范明。他很有才华,是我们学校文学社上一任社长。由于没有入党,毕业时学校里没有向省里的报社推荐,当然也有一种说法,是竞争这一个名额失利了。省里没有留下来,关系就转回到他们县了。结果县里又没有关系,分配就落到他们乡里的一所高中,比较可惜。
      她也认同,哦,那真有一种明珠暗投的意思。
      许红霞就说,不过,范明有理想,有抱负,不会永远呆在那个乡村高中的。
      边文美问,范明毕业后,一直与你们有书信来往吗?
      许红霞想了一下,说,有的,主要是乡下的中学买不到什么资料,订不到什么杂志。他主要是托我们代订杂志,也买一些资料。他知道唐雪媛从不留信,担心她记不住,所以给唐雪媛交待的内容,也会寄给我一份。有时,也确实是我在办。他教什么课?好像很杂的,什么课都有。我给他订的杂志中,高中的语数英,甚至是历史、地理和政治都有,但也有可能是帮其他的老师订。没多问。总之,乡村中学信息很闭塞的。
      边警察就招呼许红霞,让她靠得再近一点。
      又过了一会儿,她指着日记本专门用红笔描过的几个地方问:这个“梁大人”,和“梁大才子”,是一个人吧?她对他比较客气。
      许红霞也来了兴致,嗯嗯,是的,这位是我们中文系的骨干老师梁宏伟,毕业于北京的大学,他年轻有为,在全国的学术界崭露头角,名气颇大,同学们都称他为大才子。
      边文美问,他生活方面怎么样?
      许红霞告诉她,他有女朋友,好像是另一所大学的数学系老师,平时不在一起的,周末过来住。说到和我们女生的关系,可以用一字形容:好;或者用两个字来形容:很好。
      这怎么说呢?边警察饶有兴趣,期待许红霞往下说。
      这么说吧,就是,许红霞说着,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如果你是女生,当然漂亮更好,不很漂亮也不打紧,梁老师都对你特别的好,有什么事需要他出面,他总是满怀激情去做,事无巨细。对,是激情,这个激情是装不出来的。但是………
      但是什么呢?
      但是,如果你是男生,就别指望得到他的青睐了,包括他的男同事,被他弄得狼狈不堪的时候居多。
      边文美一声惊呼,原来这样呵。没人批评他吗?
      许红霞说,比较难。因为他名气大,系里还需要他来申请各种项目研究经费,很多全国性的,只有他带头,别人才认可。
      边警察就叹了口气,说,看来,象牙塔里也不单纯,里面的水也蛮深的。

      五

      此刻,是下午三四点钟的光景,阳光透过窗户斜照进来,一缕缕灰尘似乎就悬在半空。边警察和许红霞就坐在沙发上,一边聊,一边分析。
      半晌,边警察突然记起了什么,拿起日记本,侧身问许红霞,她的日记中提到过一位“莫名其妙的猪”,每次提及,都用黑色的圆圈记述,什么也没说。只有去年十月份,提到你和她一起去电脑房学脑了。你有印象吗?
      许红霞想了想,压低了声音说,这个人就是我们中文系副主任朱祖国,主管学生日常生活,也带公共课。现在因特网开始兴起了,谁学会了打字上网,毕业找工作时就非常有利。学校只给了我们系两台电脑,我们第一次去学就是那个时候的事。
      边文美又问,那,这个“流氓猪”呢?
      应该是同一个人,许红霞说,现在,我也马上就毕业了,关于朱主任的事情,你还可以向其他同学多多了解。
      边文美就合上了记录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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