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医》水月风

13、第 13 章

　　大殿上，我坐在龙椅中，看着殿下的大臣们全神贯注的议着政事，可也就在这投入的时候，忽然出现门口的身影，让大殿瞬间静止了下来，接着群臣下跪参拜。“参见陛下！”
　　上官苍黎丝毫不予理会众臣子的行礼，因为他此刻眼中只有那个龙座上的人。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坐在龙椅上的清尘，而且还是以这种由下往上的视觉。那种肆意而又运筹帷幄的神情，就好像是个天生的帝王那般俯视着所有人，他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尘儿其实比自己更适合做一个帝王。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的，父皇教给自己的东西，虽然可以使一个国家强大，但是却太具有攻击性、太霸道、也太专制独断了，所以强大到一定阶段必然自取灭亡！但是尘儿不同，明明有着绝不亚于自己的残忍，以及甚过自己的冷心冷情，但是却又那么的让人臣服、让人忍不住想要追随！其实，尘儿比他更有手腕，更会驾驭人心，尘儿才是那种会让国家真正强盛起来的帝王之才！
　　“父皇，怎么了？”我从容的站起身，然后走到他眼前，一边关心的问话，一边习惯性的搭上了他的脉。
　　“琪儿睁眼了。”注视着我的双眼，他静静的说道。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是差点让众大臣们晕倒。
　　“呵呵。”只要他没事就好，其它都其次。“毒解了自然也就睁眼了。”见他皱眉，又耐心的问道：“怎么了？”
　　“一直哭，吵！”神色中有意思不耐烦，但却没有厌恶。
　　“婴儿都是这样的，以后长大了就不会了。”还想再说什么时，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太子殿下……”
　　上官苍黎不悦的冷冷瞥了那个出声的人，打断他和尘儿说话的人，他都讨厌。
　　“关于出使的事，众卿议好后再把折子递上来！现下退朝吧！”
　　“是，臣等恭送皇上、太子殿下！”
　　“恩，五皇叔和逸风一起来吧。”

　　御花园
　　还没走进御花园，便已听到了一阵阵的哭闹声以及宫仆们慌乱的轻哄声。就连我们一群人进来，他们都没发现。直到我出声，他们似乎才反应过来的朝我们行起了礼。
　　“把孩子给本宫。”由于孩子的关系，不得不调了几个宫女过来，但为了不让父皇感到不舒服，调来的都是些做事麻利且又非常老实本分的宫女。
　　“是。”
　　接过孩子，立刻奇迹般的便不哭了，躺在我怀中，黝黑的双眼正灵动而好奇的望着我。嘴角微扬，忍不住用手指逗了逗他，只见他“咯咯”的笑了起来，似乎很喜欢我。
　　父皇立刻凑过来看着我俩，然后也学着我的样子，伸出手指去逗他，只见他笑得更欢了，甚至还朝他伸出了细小的双手，似乎想要他抱。
　　而面对这一状况的父皇似乎有些无措，转脸看向我，似乎在问我该怎么办？
　　“父皇，他只是想要你抱他！”
　　有些犹豫，又有些好奇和期盼，他终于缓慢的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抱过我怀里的小家伙。而我很爽快的把孩子递了过去，他则是有些笨拙的接过孩子，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有股难言的新奇。不过，他怀里的小家伙似乎很不安分，在他怀里不停地扭着瘦小身体，看来很不舒服。没多久，那小家伙就开始皱着一张脸，嚎了起来。
　　“尘儿？”上官苍黎也皱起了眉头，同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我。
　　“父皇——”
　　“可不可以把孩子给我？”才想说话，别被人打断了，转脸看去，是那一脸焦急且期盼的上官逸风。“皇上，您抱孩子的手法不对，他这是不舒服了才哭的，绝对不是冒犯您！”
　　冷眼看着伸出双手的上官逸风，虽然有一丝犹豫，但还是递了过去，毕竟是人家的孩子嘛！最主要的是，从来没人敢说朕错了，所以他要看看他又是怎么抱的！
　　上官逸风小心翼翼的接过自己那自出生起就一直在受苦的孩子，看着手中那虽然瘦小，却充满了生气的孩子，顿时眼湿了起来。“琪儿……”沙哑的声音，带着一股心酸，让听了的人都忍不住心生同情。
　　“父王……”抱着孩子，再转向身后的父亲，同样也是一脸的期盼和心酸。这孩子，只在生下来的那天哭过，那之后就一直陷入沉睡，就连满月礼也不曾办过。也幸好是个婴儿，还未有什么思想，否则中了睡莲，即使在沉睡中也要受到如噩梦般的痛苦折磨。
　　“咯咯……”也许是被抱舒服了，小家伙又开始笑了起来，一点想象不出前一刻还在哭嚎。歪着脑袋，似乎有些不明白的望着那两个红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人，没一会儿又把脸转向了站在一旁的上官苍黎，伸出小手臂，似乎很热烈的要他抱。
　　看着小家伙这副样子，所有人的眼神都一致转向了站在一旁的上官苍黎。没想到，在众人心中冷酷残忍、喜怒无常的帝王，居然会如此受小家伙的喜爱？甚至喜欢到，连与其血脉相连的父亲也不要？
　　无奈之下，上官逸风只能又把手中的孩子递给了皇上。
　　而上官苍黎则是看向了身旁的儿子，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淡笑着举起父皇的双手，然后接过那个小家伙，就这样指挥着父皇的双手，顺便教他怎样抱孩子。“父皇，琪儿很喜欢你呢！”
　　抬眼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尘儿，虽然表情依旧清冷，但是周围的人却都能莫名的感觉到此刻帝王的心情是愉悦的。
　　看得出，怀中的小孩是真的喜欢自己，连带的他也开始喜欢这个孩子。于是忍不住低喃道：“储君……”
　　轻幽的声音，一般的人或许听不出，但是在场的全都是些功力高深的人，所以都听了个一清二楚，看来皇帝是认同了太子的提议了。不过，这对于上官墨岚父子俩来说却不是莫大的荣耀，反而是一种万分痛苦的事。因为那代表了骨肉分离，更代表了从今后只能是君臣而非亲人！
　　“五皇叔，再过段日子，我便要出使洛珩国，琪儿就暂回你岚王府。”
　　“你什么意思？”上官墨岚虽然有的时候有点刚直，但并不代表他是个木头的笨蛋，所以有很多话即使不说明白，他也已经开始明白了。
　　“等我回来，他将正式过继给我成为皇子，同时也是未来的储君！”
　　“他是我唯一的孙子！”上官墨岚克制着自己的愤怒，沉声的诉说着一个事实。
　　“我知道，所以他也将是我唯一的儿子。”不管将来怎样，上官思琪都将是我唯一认可的儿子！
　　“你——”上官墨岚看着眼前自信而又有些慵懒的侄子兼太子，一口怒气憋得提不上来。
　　“父王，我已经应了太子殿下了！”上官逸风不舍的看着帝王怀里的孩子，有些感伤的说道。从妻子怀上这个孩子的那一刻起，他就很清楚的知道，这个孩子不仅仅将是他唯一的孩子，恐怕还将是皇朝唯一的孩子，其实这个结果是早就预料到的！
　　“你们不用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他将会是我唯一的儿子，但并不会是你唯一的儿子！”有些好笑的看着这些的人神情，搞得我好像谋害这个孩子似的！
　　“你什么意思？”上官逸风眼一挑，立刻问道。
　　“王妃的身体，只要好好调养，还是可以再生的！”
　　“可是，你……你师父说不宜再怀孕了呀！”
　　“呵，你也说他只是说了不宜，却并没有说不可以！”微笑着看向他，我自己说的话，能不知道么！其实当时，我也只是怕麻烦而已，但如今这情况，也只能再麻烦一次了！
　　“可是——”
　　“算了，实话告诉你吧！”打断他，实在不想再废话，真是越怕麻烦，麻烦也就越跟着你，反正无聊，就当打发时间好了。“没有所谓的师父，我就是邪医！”
　　“嗯，啊？你……你说什么？”虽然心里有那么点猜测，但是当事实在眼前被证实时，那种震惊还是很强烈。
　　“就是你听到的。”好了，现在该说清的都已经说清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因为我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都散了吧，药方我会让墨枫送给你的。”转身走向还在一心逗着孩子的父皇，柔声道：“父皇该回去了。”
　　“嗯。”抬起头，淡淡的瞥了众人一眼后，便维持着那有些笨拙的姿势抱着小家伙，首当其冲的朝寝宫走去了。

　　轻轻地，晚风吹过，我正靠在竹榻上看书，而父皇则是趴在我身上和婴儿床里的小家伙两两相望。
　　“尘儿？”
　　“嗯？”
　　“不带他去？”
　　“嗯。”
　　“为何？”
　　“累赘。”
　　“那朕呢？”
　　“不累赘。”就算是，我也只能说不，更何况我也愿意带着他这个累赘。
　　“真的？”虽然他除了治国什么都不会，但至少不会给尘儿添乱，而且他又那么听尘儿的话，应该是不累赘的。
　　“真的。”放下手中的书，我非常真诚的与父皇对视道。
　　“嗯。”既然尘儿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是真的。再说，小家伙除了吃就是睡，要么就是哭，而且还是越叫他别哭，就哭得越厉害的那种，真是很不听话，看来真的是很累赘了！
　　“父皇？”
　　“嗯？”
　　“很晚了，你是不是该去睡了？”
　　“他呢？”用眼神示意了下旁边的小家伙。
　　“一起睡。”
　　“嗯。”

　　那些所谓的使者都已经陆陆续续的、满怀着失望的逐渐离开了夜汐国，没办法，来时都打着如意算盘，却不料回去时不但没有实现，更是除了正式场合脸面也没见几回。但与此同时，大家也都感觉到，想要和夜汐国的太子联姻，恐怕也不是件简单的事。先不说太子本人，就光说皇帝那一关吧，还真是有点难如登天的感觉！只要是个正常人，恐怕都能感觉出那皇帝对太子有着超乎常人的依赖与独占欲；再加上，只要是个有正常思考能力的人，就也能感觉的出，那父子俩之间恐怕有着某种超越伦常的情愫和暧昧！
　　看了看还在逗弄着小家伙的父皇，我还真是有点无奈。“父皇，琪儿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再这么戳他，他可又要醒过来哭了，到时我们可就走不了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小家伙似乎特别喜欢父皇，无论父皇怎么折腾他，即使折腾到哭，哭过后他还是喜欢粘着父皇，只有父皇不在的时候，他才会退而求其次的要我抱抱！
　　听了我的话，他立刻收起了手指头，不过眼神却似乎啊还是有些恋恋不舍。而这时，天雪正好走了进来，眼神对上了我的。
　　‘墨枫这家伙溜了。’
　　‘溜了？去哪了？’
　　‘可能先你一步去洛珩国了。’
　　‘算了，这家伙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肯定是去看热闹了。’
　　‘哼，无聊的人类。’
　　‘呵，对了，天雪，这次去洛珩国分两路，你到时把原身缩小，再放个分身在玉的身边。’
　　‘你们人类就是麻烦！’
　　‘呵呵，那谁叫你不去飞升，还跑来和我一起找麻烦？’甚至还为此而折损了自己那好几百年的修为？
　　‘哼！’
　　‘好了，反正也麻烦了，你就麻烦到底吧！把小家伙送到岚王府去吧。’
　　‘乌月呢？’
　　‘自然是和我们一路了。’这家伙现在视乎对乌月有着超常的关注呢！
　　‘哼。’得到满意的答案后，冷哼一声，便叼起婴儿篮，转身跃了出去。
　　看着天雪离开后，才想转身，便有些意外的发现父皇竟然就站在我身边，黝黑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我看。“怎么了父皇？”
　　“你在和天雪说话！”他发现，从天雪进来后，尘儿的双眼就一直注视着它，而那雪狼却是一会儿鄙视不屑一会儿又冷哼的眼神，虽然无声也无言，但他就是觉得他们在对话。所以，他对尘儿说出口的并非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难得他终于发现了，奖励般的亲了亲他额头。
　　“为何？”难怪他总是觉得这雪狼和尘儿之间有着一种难以言语的默契，原来是他们俩可以对话的。
　　“路上慢慢再告诉你。”既然我已经决定让他成为我的半身，所以有些事还是应该让他知道的好，免得到时节外生枝，那就比较麻烦了。
　　看着我的眼睛良久，他终是吐出了一个字：“好。”
　　“放心，我上官清尘，此生纵然有事瞒你，但也绝不会欺骗你、伤害你、背叛你！”这算是我的诺言，今生唯一的承诺！
　　“嗯，朕亦是。”淡淡的扬起了嘴角，声音之中更是有了平时没有的温度。此刻，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种被填满的感觉，很温暖，也很快乐，甚至觉得有点心跳加快，但是这种快速的心跳不再让他感到痛苦，反而感到前所有未有的满足和欣喜，甚至就算会这样跳到心疾发作，他也觉得无所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