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医》水月风

10、第 10 章

　　父皇似乎真的生气了呢！已经三天没理我了，不仅如此，还重兵把守，不许我跨入他的寝宫一步！不过，还好他没把密道给封了，否则我可就真的见不到他了。
　　从密道出来，就看见某人正卷缩着身体在床上，这三天几乎每天都是这样。虽然他不理我，但我却是不能不理他的，否则还真不知道他会把自己搞成什么样呢！轻轻地走到床边，脱下外衣，然后朝床上一躺，伸手把他揽进怀里。
　　我知道他并未睡着，但也知道他还在生气，难得会见他生这么长时间的气，有点不怎么明白，究竟我犯了什么事让他这么生气？最近，我真是越来越有点弄不懂他了，说他生气吧，我反倒更觉得他是在闹别扭。
　　“父皇，别再生气了好么？”我决定还是把事情搞清楚的好，否则一直这样下去很麻烦。
　　怀里的人丝毫不出声，把脸埋在我胸前，虽然不理我，但却非常依赖我身上的温暖。
　　“父皇，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不问还好，一问上官苍黎觉得他心里更难过了，而且还是那种说不清楚的难过。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其实那天听了暗卫报告了御书房内他们谈论的内容，他其实也没什么，因为尘儿说过婚事都由他做主，所以他很笃定尘儿绝对不会擅自订婚约的。后来尘儿没有马上回来，他除了有些不悦和奇怪外，也没其他情绪，毕竟尘儿一向都以他的事为重，没想到这次居然没有立刻回来，所以才会有的奇怪。之后，问了暗卫后才知道尘儿回东宫去接待那些别国的皇子公主了。于是，他也想看看尘儿在和他之外的别人相处时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当看到后，自己竟然会这么生气！就连他自己也没想到，一向没有任何起伏的他，居然会这么生气，生气到胸口异常难过，那种难过并不是病发时的感觉，但却比他病发时更觉心痛，甚至还有点想哭！渐渐地，他开始明白尘儿跟他所说的那些喜怒哀乐和酸甜苦辣了！但是，他却发现自己一点都不想明白，因为那种说不清楚的难过，已经让他的生气已经升级为愤怒了，所以这几天他才会不理尘儿，也不想看见尘儿。原以为这种感觉会好些，却不料，看不到尘儿，他更难过了，所幸虽然自己重兵把守不许尘儿入殿，但尘儿却从密道进来，而且每天都来，这又不禁让他的难过减少了些。
　　其实，说老实话，他也不想再生气，可是又忍俊不住，那种说不清楚的感觉不断纠缠着他，让他越来越烦躁和愤怒！但是，面对尘儿，他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无法表达那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感觉！只能双手紧紧地揪住尘儿胸前的衣服，似图传达着自己的想法，希望尘儿能够明白。
　　看着怀里那双因揪着自己衣服而泛白的双手，忍不住叹口气，覆上他的双手。“父皇，你想说什么？”
　　“朕……朕……”抬脸看了尘儿半天，他还是不知道该怎样说，该说些什么，他不懂自己现在心里荡漾的是种什么样的感觉，因为没有人教过他。
　　“父皇，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很生气的？”看他那样，八成是自己也不知道该怎样说或者是说些什么。
　　“东宫花园。”
　　“是因为和皇叔议事后没有马上去看你？”
　　摇了摇头。
　　“那是不是因为看见我和别人在一起？”如果不是前者，那就绝对是后者了，毕竟我这位父皇的独占欲不是一般的强烈！
　　“开心！”他的双眼充满了指控。他从来没见过尘儿和自己在一起时非常开心的样子，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与纵容，虽然他很享受来自尘儿的温柔，但是在那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更希望尘儿与自己在一起时也是开心的！他甚至还发现，自己似乎总是在勉强尘儿，有时甚至在威胁，用很多东西威胁，其中还包括了自己的生命，因为他知道尘儿是不会对自己坐视不理的！但是，现在他却发现，这种种的行为让自己变得很无助、很漂浮不定，明明紧紧抓着尘儿，却依旧有种抓不住的感觉。
　　“呵呵……父皇啊，你多虑了！”面对这样的父皇，我忍不住有些失笑，于是情不自禁的吻上了他的额头。“那不是开心，那是对别人的一种礼仪，毕竟对方可都是些皇子公主！我只有和父皇在一起的时候，才是最开心的！”
　　“真的？”额头上那柔软而微凉的触感，让上官苍黎的心里划过一丝从未有过的酥麻和无力，不知道这是种什么感觉，却莫名的让他有些喜欢。
　　“嗯。”看他脸上的表情渐渐放开，应该不生气了！“父皇，我决定下个月代你出使洛珩国。”
　　“朕也去。”脸上的表情变化虽然不大，但是我能感觉到他的得意和愉悦。
　　“珋溟都跟你说了？”唉，珋溟也真够可怜的，堂堂暗卫首领竟然老被我那父皇当成小厮般使用，什么传声筒、听墙角的事，都要他亲力亲为，反而暗卫的事一件都没做过，害得他暗阁里办公桌上的文件已经快要堆成山了！虽然向我诉了几次苦，但每次我只要一面对父皇，就只能委屈他了！所以，他现在也不诉苦水了，反倒是忙着找接班人，就算不能替代他的位置，至少也要能帮他分担处理暗阁里德事！
　　“嗯。”
　　“那你要乖乖的养好身体，如果生病了，我就不带你去了。”
　　“不会。”
　　“最好如此！”把他搂进怀里，调整姿势让他睡好。“不早了，快睡吧，明天有花灯会。”
　　“嗯。”还是尘儿的怀里舒服，很暖。

　　其实花灯会每年都有，只是因为今年来了许多他国使者，其中更不泛皇族贵胄，所以今年的花灯会搞得特别隆重盛大且别出心裁！而我，说老实话，至今为止还没见识过这古代的花灯节，也算有点兴趣吧！
　　不过，我的外貌太过于醒目——白发灰眸，只要往人群里一站，立刻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份。所以这一次的出行，我还是做了些改变，但是却没有易容，因为父皇不喜欢。
　　而且，这次出宫我并未带天雪一起出来，毕竟他的目标太大，几乎可算是和我一样醒目了，所以为了补偿它，我把乌月留在了宫里陪它。但为了保险，我还是带了暗卫，毕竟我再厉害，也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那些，干嘛？”透过窗，上官苍黎望着湖面上那一盏盏明亮却又风格迥异的小灯问道。
　　“那是许愿灯。”其实我很想说那是引魂灯，只是我如果这么说出来的话，肯定会引起众怒的吧！唉，也没办法，谁叫我是个异类呢！不但死过，还在地府徘徊五百多年，自然对于死后的世界格外了解！孟婆曾说过，除了冥河边的彼岸花可以将生界的人带入冥界外，也就只有这生界所谓的许愿灯可以进入冥界了，因为它代表的不只只是许愿，还有思念和怀念，可以安魂，可以让那些去投胎的魂魄安心的进入轮回！
　　“朕也要！”想了想，他便开口要求道。
　　船舱的人全都一愣，这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见他有如此孩子气的要求呢！
　　“好，我们下船去买灯，然后到湖边去放。”
　　“嗯。”

　　碧湖边
　　见他蹲在湖边，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手里却是非常小心翼翼的把灯放入了湖里，然后就这么注视着那盏灯缓缓远去，并未像其他人那般合掌许愿。
　　“尘儿，不放？”
　　“不了。”我怎么能放？虽然目前是生者，但内在可是个死魂，若放了那灯，孟婆和小阎王绝对会来对我碎碎念的！
　　眯眼，有些不满的看向我，然后硬是塞了个灯给我，命令道：“放。”
　　晕，望着手中的灯，看来他不仅帮我把灯准备好，甚至连灯内愿望似乎也替我放好了。虽然不知道他放的是什么愿望，但看着他那认真的神情，我有些不忍让他失望，看来只能让小阎王和孟婆来对我碎碎念了！于是，在他的紧迫盯人下，我如他所愿的把灯放入了湖中，然后就见原本直盯着我的人，此刻正眼神悠远的注视着那盏灯渐行渐远。
　　“会实现么？”清冷声音有些飘渺而又空灵，似乎连他自己也有些不确认了。
　　“会的。”就当做是给我的引魂灯好了，所以无论你许了什么愿望，我都会让它实现的，反正我是投不了胎进不了轮回的游魂！
　　他转脸看向我，黑亮的双眸直直的与我对视了许久后，低低的应了声：“嗯。”
　　“去看灯会吧。”
　　点了下头，然后朝我伸出手，会意一笑，牵起他的手朝那人群中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我俩手牵手的关系，竟然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和议论。
　　“喂，你们俩个像什么样子，走个路有必要牵着手么？”迎面而来的五皇叔上官墨岚，皱着眉头的朝我们俩沉声道。
　　“哼。”上官苍黎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后，直接转脸不理他，拉着身旁的尘儿就朝另外一边走去。
　　“你……三哥，你看他们两个！”怒不可遏，他什么态度？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是皇帝么？一行一言，万人瞩目，居然还这么无所顾忌，也不怕被有心人看去说事？
　　“呵呵，随他去吧！”反正有尘儿护着，任何人都是伤不了他的。
　　“就是你们老这样，才会把他惯得这么无法无天的！”冷哼一声，上官墨岚气闷道。其实他更气的是自己，因为他也曾是那么的宠着苍黎，甚至为他的遭遇哭了整整好几天，更甚至发誓只要他在位一天，就永远保他高枕无忧！可是，事实上，虽然他把军权和政权放给了自己和三哥，却在内心从未相信过他们，也许尘儿没有出现的话，他会以为苍黎是信任他们的，但是尘儿的出现，打破了他们所有的自以为是！虽然他一直都很任性，但却从未像在尘儿面前那般无所顾忌；虽然他允许他们出入皇宫甚至他的寝殿，但却从未在他们面前熟睡过！三哥如此聪明的人，怎可能不发现，只是他不懂，为何三哥还可以如此淡定，甚至一如往昔！
　　“五弟，你……”注视着自己这个一直以来感情都非常丰富的弟弟良久，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墨岚，其实是我们强求了，我们从来没有想过黎儿他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可是——”三哥说的他都懂，只是就算如此，他们也都是真心的对他好，为什么他却只对尘儿敞开心扉？
　　“好了，你也不要再多想了，黎儿也不是那不明白之人，否则你以为以黎儿的手段，我们两人还能安然到现在么！”黎儿被禁锢的太久了，而他们虽然对他好，但事实上却也同样的从未对他敞开过心扉，又怎能要求他对他们敞开心扉呢！其实，黎儿应该有对他们敞开过的吧，只是他们没有发现，等注意到时，所有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就只能这么维持现状了！
　　三哥的话，让他一下子噎住了。的确，苍黎虽然看似无知，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但他却绝不是个无能之辈，或者可以说，他的睿智绝对超过了三哥和自己，毕竟是父皇一手教出来的，也许在其他方面犹如白纸，但在治国和军事方面绝对无人可及！
　　“好了，你们兄弟俩也别再说些有的没的了，现在这样不是也很好么！何必计较那么多！”华晨天受不了两人的煽情，只能出口总结。“你们到底还逛不逛这灯会了！”真搞不懂这上官墨岚感情这么丰富，到底怎么变成世人口中所传言的那个铁血无情的镇国将军的？！
　　“哼！”冷哼一声，不再多言，不过心里也的确是有些看开了。就如华晨天所说，何必计较那么多，其实现在这样真的很好了！

　　原本和父皇逛得好好的，看父皇似乎也很高兴，但万没想到在接到一张邀请函后，父皇的脸色可就好比锅底般了。忍不住暗叹，我那位三师兄可真会搞花样惹是非！正想解释，却又碰到了另一批人，真是典型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哟，这不是……唔……”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某人给捂住了嘴。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拿开捂在自己嘴上的手，质问道：“干嘛不让我说？”
　　“在外面不要乱说！”那人则很酷的回道。
　　忍不住瞥了那人一眼，没想到华玉珹居然和南宫熙情如此交好！话说这个华玉珹也怪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他似乎总是处处针对我，但每次又都非常懂得分寸，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可而止，至少被他挑衅到现在，我还真没真正生过气，以我五百多岁的高龄来说，只能把他当成是孩子心性来看了，再加上他是丞相的独子，应该也不会坏到哪里去了
　　“哼。”不满的白了那人一眼后，然后很迅速的一下子抢走了我手中的帖子，一边看一边怪声道：“哟~咱们洁身自好而又高贵的上官少爷什么时候和天香馆的花魁如此交好了呀？”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身旁的某人脸更黑了。
　　而他旁边的南宫熙情则是一脸不屑的瞥了我一眼后，也看向了那张帖子。不过，出人意料的是，他才瞄了一眼那张帖子，整张脸立马变色，嗖的一下抢过华玉珹手中的帖子仔细看了起来，一边看一边变脸，就像调色板似的。随后则是满脸愤然的撕碎了手中的帖子，惊得华玉珹一片呆愣，而我更是有些不明所以了，他怎么看到帖子居然比我父皇还生气啊？
　　南宫熙情立刻拽起华玉珹的衣领，急切的问道：“天香馆在哪里？”
　　“前面路口转弯直走就到了。”华玉珹傻傻的答道。心想这一向面瘫的南宫熙情怎么了？居然也有变脸的一天？忍不住望了望黑色的夜幕，该不会明天的太阳会从西边升上来吧？
　　“去天香馆。”这时，我身边的人也响起了冷冷的声音。
　　华玉珹一怔，这声音怎么有点耳熟啊？居然还带着纱帽，有这么见不得人吗？于是，朝眼前的人不客气的问道：“喂，他是谁啊？”
　　“我爹。”
　　“哦……什么？你说什么？你……他……”华玉珹立刻高八度的尖叫起来，这家伙的爹不就是那位么！忍不住颤抖的用手指着那两人，他…他已经说不出来了，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此刻，他终于忍不住暗骂自己有够愚蠢的，简直没事找罪受！早知道，就不应该找茬了，这回好了，要是让他老爹知道了，就算再怎么宠他，也绝对会罚他的！但是，转念又一想，他爹也是个非常洁身自好的人，是绝对不会去天香馆这种风月场所的，于是他立刻出声道：“既然你爹说想去，那就快去吧，今天那里正好有节目，早点去还可以抢个好位置！”
　　有点奇怪他的催促和积极，不过我也只能去，谁叫那个邀请我的人是我三师兄呢！还有那个南宫熙情的反应，也很奇怪，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