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为我而落》玥十六

2、叙旧

　　咦？
　　就这么被认出来了？
　　学霸的记忆力都那么惊人吗？
　　竟然还会记得一个八年没见过面的老同学！

　　被认出来的温冉，僵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温冉。”

　　逼近的声音令温冉身子颤了一下。

　　她长吐出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子才发现她距离陈屿光只有不到半臂的距离。
　　很近了。

　　她茫然无措地瞪着眼睛，呆呆的样子倒是很像睡裙上的那只小黄鸭。

　　陈屿光看她这般模样，牵了牵唇角，“怎么，不认识我了？”

　　“…不是…怎么会…”温冉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舌头就像是打了结一样，张口说话很艰难。

　　“哦，那我是谁？”陈屿光又笑了下。

　　“陈屿光。”她脱口而出。

　　再紧张的情况下，喊他的名字总还是很顺溜，因为念得次数太多了，念到只要一说出“陈”这个字，剩下的两个字就会顺着说出来。

　　“嗯，刚才看你的样子，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陈屿光语气轻松，没有丝毫怪罪温冉的意思，倒是觉得她刚才的反应有些可爱。

　　“没有…主要是因为走廊的灯光有点暗，我还近视，没有戴眼镜，所以没有看清楚。”温冉稳住纷乱的思绪，想到了一个比较合理的解释。

　　她怎么会忘记他呢？
　　她只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他。
　　或是说，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曾经的青春。

　　而且，为什么这么多年后一见面就社死啊！！！

　　“哦这样。”

　　温冉觉得陈屿光是相信的了，于是又寒暄道：“好巧，你也来这边旅游啊。”

　　“嗯，一直听蔚宁的风景不错，出差刚好到这边，顺便来旅游。”

　　哦…出差啊。

　　温冉忘记听哪个同学提过一嘴说，陈屿光毕业后就和同学一起创业，开办了一家公司，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是他们那一届最成功的学生。

　　“你一个人？”陈屿光问。

　　“嗯是。”温冉笑得有些干巴。

　　气氛微微有些尴尬。

　　她实在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聊的了，但是就这么离开又好像不太甘心。

　　倒是陈屿光给了她一个台阶。

　　“你是要下楼吃饭吗？”

　　“啊对，老板娘说晚上有免费的椰子汁可以喝。”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出来的理由。

　　温冉指了指楼梯间说：“那我先下去了。”

　　“嗯。”

　　温冉哆哆嗦嗦地跑下去，然后又原路走上来。她在楼梯拐角处停下，将身子藏在墙后，只露出一个脑袋，亲眼看到陈屿光进入房门后，她才出来，飞快地跑进房间，把行李箱里的吹风机拿出来吹干头发，又挑了件碎花小白裙换上，坐在镜子前开始化妆。

　　她因为之前的主持人梦想，苦学过化妆。但是做电台主持人后，她也就懒得化妆了。现在化妆技术生疏不说，就连一套像样的化妆品都找不出来。

　　她翻遍了行李箱，总算找到了之前在网上淘到的一些，还有一些是粉丝送的，很多还没有拆封。牌子都很好，但是温冉之前没有用过。她盲挑了几个拆开，简单地画了个淡妆。然后就快速下楼。

　　温冉这一番收拾花费了不少时间。

　　她怀着忐忑的心情下楼时，陈屿光已经吃完了一盘煎小排。

　　“温小姐长得真漂亮。”杨茹端着一杯椰子汁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正在下楼梯的温冉。

　　“啊，谢谢。”

　　陈屿光听到她的声音，回头看到此时此刻收拾的正式端庄的温冉，又想起来在走廊上她穿的小黄鸭睡裙，不自觉地提了提唇角，顺着杨茹的话说：“是挺漂亮的。”

　　温冉听到他的话，面颊顿时热了起来，呼吸也有些不畅。

　　他刚刚是在夸她漂亮？
　　她是不是在做梦啊？
　　看来这个妆没白化！

　　温冉开心地冒泡，步履轻快地下了楼。

　　一楼的空间不是很大，这个时候吃晚饭的客人有些多，温冉环视了一圈，发现只剩下陈屿光对面的一个位置和他旁边的一个双人圆桌还没有人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那个双人圆桌。

　　蔚海晚上的气温比着白天降低了些，海风吹得人从头到脚都是凉爽的。但温冉却觉得整个人心浮气躁的。

　　她忙碌了一下午，早就饿了，但只要了一杯椰子汁，用吸管小口小口地喝着，时不时地用余光瞥向身边的陈屿光。

　　灯光照在陈屿光脸上，高挺的鼻梁下落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他在很认真地翻阅一本杂志，温冉也不好意思和他说话。于是她也从一旁的书篮里拿出一本杂志，装模作样地读了起来。

　　好像这样做，他们就是同一种人了。

　　温冉的眼睛虽然盯着杂志上的图画和字，但她的思绪却早已飘回了高中时代。

　　她想起了第一次遇见陈屿光时的情景。

　　那是高一开学分班考试的结束的那个下午。她考完数学恍恍惚惚地走出考场，脑袋中一直在思索选择题最后一题的答案。

　　快走到班门口时，她听见前面的两个男生笑着对着答案。

　　“暧，屿光，数学选择最后一题你选得什么啊？”

　　陈屿光挑眉反问：“你选的什么？”

　　“我？”男生摸摸脑袋，说：“我感觉是D啊。”

　　“那你漏掉一种情况。”陈屿光拍拍他的肩膀，一字一顿：“分、类、讨、论。”说着笑着快步向前走，双手随意地抄在校服裤兜里面，风吹起他的校服外衣和黑色的短发，他步履轻快，脚下生风，背影潇洒，留那个男生站在原地细想。

　　温冉在那一刻间，忘记了自己最后一题的答案，眼里，心里都是前面那个恣意的少年背影。

　　该怎么去形容高中时候的陈屿光呢？

　　他大概就是那种标准的校园青春偶像剧的男主角，长相和成绩都优越的过分，而且什么都会。眼底永远透着少年人的朝气骄傲。
　　分明不切实际，却活生生地出现在温冉寡淡无味的青春里。

　　温冉记得高中的时候，每次考试结束，她都会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对答案，更正错题，但是陈屿光总是懒懒散散地靠在走廊边的蓝色栏杆上，和旁边的一群男生插科打诨，脸上挂着随性的笑。

　　他们的声音并不算大，但总会传进温冉的耳朵里。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时候的温冉才知道一道道压轴题的答案和思路就是在他们的谈笑风生间得出来的。陈屿光不经意的一句话，就可能点醒一个困在自己解题思路出不来的同学，比如当时正在死死盯着答案却百思不得其解的温冉。

　　往往就是陈屿光随口说一句，温冉“啊”了一声，然后赶紧低头做笔记。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虽然用在这里多少有些不合适，但是却很能贴切地去形容温冉当时的感受。

　　他们谈笑，她“灰飞烟灭”。

　　温冉正遥想着时，一对夫妇朝陈屿光这边走过来，对他说了什么，陈屿光笑着点点头，就走过来在温冉对面落座。

　　看到陈屿光坐下，温冉差点没咬到舌头。

　　“你……怎么坐在这里了？”

　　陈屿光淡淡瞥了眼旁边桌的那对夫妇说；“成人之美。”

　　温冉这才发现她和陈屿光选择的位置都是情侣桌，而陈屿光刚才是给那对夫妇让座。

　　“哦，这样啊。”温冉把头埋的很低，继续喝着椰汁。

　　“这样不挺好的吗？”

　　“啊？”

　　温冉抬起头，不明所以。

　　陈屿光把杂志合上，眼里染着笑意，缓声：“靠的近一些，方便咱们老同学叙叙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