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除》十口鱼

1、不被信任之人

　　吱呀一声，沉重的木门被打开，“老板，有事吗？”慵懒的声音随着门被推开逐渐传来。“克劳德，你来了。让我们来谈谈关于你这个月工作情况吧。”商人抬起头，让自己的目光离开了汇报。

　　克劳德有些提不起兴致，驼着背，踩着轻浮的脚步来到沙发前然后坐下。他不是不知道刻莫斯特现在很生气，苍白的眼睛朝四周转一圈，果不其然这个房间已经充满了黑烟。

　　幸亏刻莫斯特看不见，不然他会马上嚎叫地让爱丽兹过来帮他进行负面消除。但克劳德也可惜他看不见，因为克劳德并不喜欢这些负面情绪离他太近。

　　“哦～我的工作情况啊?每个月都差不到哪去，一般般吧。”克劳德语气不善地回答，向商人老板恶劣地笑起来。“克劳德！你这个月不仅接待的客人比上个月少，而且消除质量也直线下降，客人对你的投诉都把我的邮箱塞爆了！你真是个不值得让人注目的废物。”商人不再掩饰他的愤怒，对克劳德抱怨着，宣泄着，辱骂着。

　　克劳德对商人的所做所说似乎已习惯，他给商人翻了个白眼，在沙发上瘫的更彻底了：“哦哦～，但这些并没有打破我们的契约，刻莫斯特。我达到了你要的顾客量就够了，为什么我还需要管理其他的无关因素。”

　　“爱丽兹和利克雷和你签的都是一样的条款，但他们比你更努力，更有价值，你为什么不能做到呢？克劳德。”商人冷静下来，他像个好人企图劝说那个好像误入歧途的孩子，“现在清除者的数量正在下降，我保证只要你认真工作，你会拥有更高的身价。”

　　克劳德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这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况且他们努力是他们的事，他们不要命也是他们的事，我为什么非得跟他们一样呢?”再睁开眼睛时，克劳德带上了嘲讽的表情，“刻莫斯特，我不是商品。你也不用假装什么好老板，劝我‘改邪归正’。”

　　房间里更黑了，克劳德想着。刻莫斯特他不是一个好老板，但他是一位优秀的商人。作为商人，他有基本的契约精神，但也正因为他作为商人，所以为了长远的利益他才叫克劳德来到这里。

　　“似乎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了。”刻莫斯特露出商人的标准笑容。“把‘似乎’去掉，自信点，商人。”克劳德嬉笑看着他的表情再次垮掉。“既然已经决定了，那么作为违约人的你记得把钱打我账上。再见，刻莫斯特。”

　　克劳德打着哈欠，站起来朝门走去。

　　“等等。”刻莫斯特突然叫住他。

　　“有事?”

　　“去把利克雷给我叫过来。”

　　“加个‘请’字，我可以勉为其难地答应你。”

　　“......你t”刻莫斯特深吸一口气，“请你帮我把利克雷叫我过。”

　　克劳德满意地点点头，没有回答就走出办公室，关上了木门。办公室只留下他眼中被黑烟包裹着的刻莫斯特。

　　克劳德十分清闲，他没有把日常用品放在工作地的习惯，所以辞职后的他只有落在茶水间充电的手机没拿。

　　进到茶水间，爱丽兹在补着妆容，利克雷在翻越着书籍。他们都没有抬头看向这个失业者，而是继续做着自己手上的事。

　　“嘿，利克雷，刻莫斯特叫你过去，说不定是加薪好事哦。”克劳德过去拔掉了充电器，朝利克雷微笑。利克雷像平常一样沉默，眼睛看了克劳德一眼，走出了茶水间。

　　“加薪?克劳德，老板不会把你开除后多出来的钱分给我们了吧?”爱丽兹看着镜子认真补妆，但不影响她刺人的话语从嘴里吐出。“唉，你应该感到很可惜吧？毕竟失了那么‘轻松’又高薪的工作。”

　　克劳德耸耸肩，动作无比流畅地拿起桌上不属于自己的蛋糕啃起来。“艹，这是我的蛋糕！”爱丽兹终于将脸移开了镜子，面目狰狞地对着克劳德。

　　“一个蛋糕而已，反正你也要加薪了。辛苦劳动的你不会连一个蛋糕都不舍得给一个可怜的失业者吧?”克劳德边吃，边用欠打的声音回应爱丽兹的讽刺。

　　一说完，克劳德眼中的爱丽兹也冒起黑烟。但与之相反的是，爱丽兹一句话没再说过，她继续面对镜子。克劳德觉得无聊极了，准备离开。前脚刚踏出门，后脚就扭过头说：“哦～温馨提示，劝你和利克雷最近最好休息一下哦～”

　　没有回答，爱丽兹只是看着镜中被化妆品掩盖的自己。克劳德从她的脸上看出她的不屑，于是识趣地离开了这里，离开了这家清除所。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看来是要下雨。克劳德沿着临海的人行道散步，顺便走进了一家便利店。克劳德拿起一包烟向店员结账，他可以感受到店员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的白色瞳孔，但他已经习惯，所以并不建议。

　　克劳德靠在临海人行道的栏杆上，拿起一根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他能感受到那丝苦涩在肺中炸开，也能感受到脑内的甜蜜逐渐扩散。

　　吐出那口浓烟，它们飘向远方。克劳德望向在海边们游玩的人们，即使是在阴天，他们依然带着纯粹的笑容玩耍。

　　这不含半分杂志的喜悦，出于清除者们之手。这个世界是多么简单，又是多么复杂。由普通人和清除者两种人构成简单，而他们的关系让一切复杂化。

　　普通人付给清除者报酬，清除者带走普通人的负面情绪，似乎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吗？幸福率直线上升，清除者数量直线下降的结果好像否定了这个观点。

　　上帝不会那么仁慈，祂喜欢看到的是人们在绝望中对祂求助。清除者虽然也会以负面情绪为食，但他们也会被所吸收的情绪影响，说不定还会突然得失心疯，然后用自己的能力杀死普通人。这是清除者不容易的其中一点。

　　二嘛，就是负面情绪积攒会使另一个空间的怪物们变得强大。偶尔一不小心怪物们就会从那个空间跑出来，对普通人生活影响蛮大的。怪物还是很强的，清除者要是能力不行，死了也正常。

　　但只要你击杀掉怪物，恭喜你获得一枚负核。这可是强化你能力的一个重要道具哦～成功吸收它，能力增强不说，你吸收负面情绪临界值也会提高。但如果吸收失败呢？恭喜你获得永久变身怪物体验卡哦，简单说就是迟早被同行杀死，所以清除者太难了。

　　而作为清除者之一的克劳德，对于以上死亡威胁表示：“啊，小事情的啦！”他上班摸鱼划水嘲讽都手到擒来，一日三餐气同事九次，骂老板十五次不在话下。就是因为太屑了吧，所以现在被辞退。

　　克劳德微微眯起眼，看向那融入天空的白烟。但这个世界怎么可能只会有笑容呢？就像那股白烟一样，迟早会汇入阴沉的天空。有负面情绪后人们又会去到清除处，而不会自己调节、消化情绪，难怪清除者会越来越少。

　　烟头被克劳德掐灭，扔进了垃圾桶。他没有再次看向欢乐的人群，而是走向灰沉的远方。

　　回到家中，克劳德打开冰箱热了些剩菜吃。接着洗完澡，穿着白T恤和黑短裤坐在床头边擦头发边玩手机。他看着当日的新闻，情不自禁笑出了声。

　　“警惕，清除者数量极剧减少！”“情绪怪物近日已多次出现在市中心。”“自我情绪调节能力是否应该加强?”一条条引人注目的新闻标题映入克劳德的瞳孔，他当这些是娱乐活动，笑着看完这些新闻。

　　头发干后，克劳德就放下手机进入梦乡。或许是今天发生了太多事了，很久没有做梦的克劳德今晚并不好受。

　　他梦到以前活泼开朗的爱丽兹和害羞沉默的利克雷，“克劳德先生，这枚负核是我和利克雷一起作战得到的，用来感谢您这些日子对我和利克雷的教导。”爱丽兹嬉皮笑脸，用手拍了拍利克雷的头，利克雷耳郭红红的，小声地附和了一声是。

　　克劳德沉默看着他们，摆摆手：“不了，谢谢你们。”拒绝的同时，爱丽兹和利克雷也扭曲起来：“克劳德先生，你为什么不收下?”它们开始融化了，克劳德没有回应。

　　融化的血肉组成了一张张稚嫩的面孔，他们的脸克劳德至死也不会忘，毕竟是自己杀了他们。“克劳德，为什么你不收下?”他们裂开大嘴笑起来，血红的眼睛始终盯着克劳德，克劳德只是站在那里看着。

　　没有得到回答的血肉开始不满，它开始怒吼：“克劳德，为什么你要收下?！”血肉将克劳德吞噬，他感到窒息，他的耳朵里充满了血肉的质问，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神经。我要死了，他想。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将克劳德吵醒，他感到头疼极了，眼下的黑眼圈更加严重，眼皮子止不住地往下垂。他拿起手机看时间才六点半！哪个神经病大早上不睡觉来敲门，是急着见上帝，还是急得下地狱，还是赶着被送葬啊？！

　　克劳德没有理会敲门声，走进浴室刷牙洗脸。在这期间，外面敲门声反而越敲越大。克劳德吐掉嘴里的漱口水，不紧不慢地接了另一杯水。他走向门，打开，泼水，一气呵成，还笑眯眯礼貌地问：“你好，你有病吗？”

　　一块机械板被举起，上面写着：“你好，我没病。我找克劳德.乌鸦。”克劳德目光往下移，看到的是比他矮两个头的小人，那人的口罩和黑色头发都被淋湿，灰黑色的衬衫也呈现深色。那人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克劳德，两双眼睛彼此对视着，场面一度尴尬。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