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7、番外2 ...
-
太医院的刘太医常年为淑太妃把脉,医术精湛,听到祝姜描述的症状,刘太医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让祝姜伸出手,为她诊下脉。
过了会,刘太医神情凝重,眉头紧皱。他这幅模样让祝姜紧张不已,“刘太医,本宫这是怎么了?”
像是确定了什么一般,刘太医收回手,恭敬对着祝姜行了个礼,“恭喜娘娘,娘娘已经怀孕三月有余,近日来的嗜睡也是因为这个,娘娘身子康健,不必忧虑。”
听到刘太医的话,祝姜眨了眨眼睛,以为自己幻听了。
怀孕?她居然怀孕了?!
右手慢慢摸上依旧平坦的小腹,祝姜有些不敢相信这里正在孕育着一个生命。想到这些日子以来魏炀的反常,宫里上下对自己的紧张程度,以及姑母的欲言又止,祝姜又觉得一切是那么的合理。
刘太医给祝姜开了些安胎的药,让她保持心情愉悦,叮嘱些怀孕期间的注意事项后离开了。
青枝表现得十分开心,已经想到祝姜肚子里怀的是小殿下还是小公主,“娘娘,你说皇上更喜欢哪一个?”
话落,青枝才发觉祝姜有些走神,试着叫了声“娘娘?”
随后祝姜反应过来,“我没事,怀孕这件事先装作不知情,既然皇上选择不说,想必是有自己的打算”
青枝呆呆的点头。
冬天似乎过得尤为漫长,雪落了一场又一场,坤宁宫的殿外始终干净整洁。
二月雪停时,大魏对蒙古发动了战争,魏炀亲自出征,陈淮担任主将。
出征的前一晚,祝姜辗转难眠,她有听到前朝的消息,只是没有亲自开口问过魏炀,而魏炀也没打算告诉她。
魏炀将人揽在怀里,黑暗中嗓音带了点蛊惑,“皇后若是睡不着,天还未亮,不如朕陪你做些有意义的事?”
边说边伸手解开了祝姜的衣带,祝姜感受到一只温热的手在自己身上游走,脸色倏然红透。
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人,但屋内灯火早已熄灭,所以她看不清男人的面容,不过能想象出他此时是如何的假正经。
祝姜往身后退了退,想到什么道:“不行”
后者也没生气,只是将人再次拉到怀里,柔声安慰:“朕只是想缓解下你的焦虑,有什么想说的,现在说还来得及”
一肚子想要倾诉的话卡在喉咙里,祝姜想让他别去,留在大魏。
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照顾好自己,我和孩子等着你回来”
黑暗中,祝姜感受到一道灼热的目光盯着自己,良久,她听见男人一声沉沉地低叹。“嗯,朕答应你”
大魏同蒙古的这场仗打了许久,金人觊觎大魏国土已久,两国之间罅隙颇深,西域刚刚归顺,魏炀便急着将蒙古拿下,朝中不少大臣不认同。
可魏炀却执意出兵,让祝衡监国,自己亲自出征,表明了决心。
桂花开的时候,从前线传回了捷报,蒙古可汗愿意归顺大魏,魏炀写信回来,军队不日就要班师回朝。
消息传回坤宁宫,阖宫上下都十分开心。
淑太妃陪祝姜在院子里晒太阳,祝姜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太医让她平日里多走动些,有助于以后的生产。
听到魏炀要回来的消息,淑太妃握着祝姜的手,“总算能回来了,若是再晚些,恐怕你都生了”
祝姜点点头,双手摸了摸肚子。
在心里默默道:是啊,这场仗打得太久了。
当天晚上祝姜做了个梦,梦见书中原主的一生轨迹,魏炀没有喜欢上自己,原主会死,祝家也会被流放,梦境太过真实,以至于祝姜醒来时冷汗涔涔。
屋外星光黯淡,祝姜感受到腹部紧缩,疼痛得厉害,她皱着眉头,伸手打翻了一旁的茶盏。
青枝听到动静赶过来时,看到眼前的场景惊呼出声,祝姜的裙摆上不知何时流出了许多血,脸色苍白,虚弱无比。
青枝害怕得哭出了声,“娘娘,你这是怎么了?”
“快...快传太医......我要生了......”
祝姜艰难地说完这句话,闻言,青枝匆匆唤人过来。
夜深,坤宁宫灯火璀璨,宫内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淑太妃神色焦急地等在门外,她刚睡下,就听到祝姜要生了的消息,顾不上仪容便赶了过来。
魏宁也跟着一同过来,听见里面传来的声音,内心揪紧,“母妃,表姐会不会有事?”
产婆从屋里端出一盆盆血水,淑太妃脸色更是不好看,呵斥了魏宁“有什么事?!你表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只是听着屋里的动静,淑太妃也有几分拿不准。
在产婆端着有一盆血水出来时,淑太妃拉住了人,“怎么回事?生孩子怎么会出血?”
产婆一脸战战兢兢,这屋里屋外的都是贵人,她要是一个不小心,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可里面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皇后娘娘胎位不正,生起来只怕是不容易”
闻言,淑太妃目光更是不善,冰冷道:“哀家要皇后连同皇子都平安,这些你可懂?若是皇后有一星半点的差池,哀家就要拿你们是问!”
产婆“噗通”一生跪在地下,叩首道:“太妃娘娘饶命,老奴一定尽力!”
说着再次回到屋里。
祝姜从没想到会有一天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疼痛,她拼了命想要把孩子生下来,想到远在千里的魏炀,他还没给孩子取名字,自己还没见他最后一面,心中就有着浓浓不甘。
可她的力气早就用尽了,无论产婆在她耳边说些什么,祝姜只觉得血越流越多。
“娘娘,您再用点力!再加把劲啊!”
她好累,眼前有道白光闪过,面前出现了一道长长的路。
祝姜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一直往前走,她就能回家。
祝姜有些犹豫,她还没见到魏炀,若是她回家了,那这个世界的自己是不是就不存在了,他要是知道了,岂不是很伤心。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那道熟悉的声音再次在耳畔响起,“皇后,朕回来了”
祝姜感受到她被人紧紧抱着,试着缓慢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略显粗糙却不失俊美的脸庞,魏炀深沉的目光落在祝姜身上,他还穿着铠甲,刘海凌乱,鬓角上的胡茬还未来得及清理,戴着战场上的肃杀就这么闯进了产房。
魏炀握着她的手,唤着祝姜小名“姜儿,我回来了,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这时祝姜才想起,自己有多狼狈,她推搡着魏炀,让他先出去。
他抖着手,目光专注地盯着祝姜,即使黏腻的汗让祝姜看起来狼狈不堪,但魏炀的眼神里流露出的深情却让她心脏一颤。
产房里血腥味重,皇上身为九五之尊,更是忌讳这个。
祝姜费力地从嗓子里发声,只说了一个字,“滚”
产婆没想到皇上竟然一点不生气,还乖乖听话离开了,等人离开后,虽然过程仍十分艰辛,好在皇后一直咬牙坚持住了。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坤宁宫时,婴孩的啼哭声从屋里传出来,屋外守候着的众人松了一口气。
一身盔甲的魏炀再次往屋内而去,产婆抱着怀里的孩子,笑眯眯的对魏炀说着恭喜的话,“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是位小皇子”
可魏炀连眼神分都没分给产婆一眼,径直往床榻走去。
因着刚刚生产过,祝姜脸上毫无血色,她疲惫地躺在一旁,魏炀坐在床前,握着她的手亲了亲,“姜儿,你受累了”
已经没有力气的祝姜眨了眨眼,并不想给他什么回应,男人的指腹粗粝而又宽厚,祝姜只觉得安心,渐渐睡了过去。
就没听到男人最后说的那句话。
小皇子一出生,魏炀就立他为太子,交给淑太妃抚养,而魏炀本人除了每日上朝,下了朝就去坤宁宫陪祝姜。
魏炀给小太子取名为魏璨,与他出生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有关,希望他的人生璀璨。
在坐月子期间,祝姜可谓是清闲,因着她没有母乳,小太子交给了乳娘,平日里又有淑太妃帮她照看孩子,所以祝姜还没怎么体会过带孩子的辛酸。
只是生完孩子之后,有一点不好,就是她的身材有些走样,肚子上长了许多妊娠纹。
起初她还为这个闷闷不乐了许久,不知魏炀是如何注意到的,于是他便借着涂药的理由将祝姜怀孕期间所忍受的全都讨要了回来。
出月子后,祝姜不仅身上恢复了光滑细腻,更添了抹成熟的韵味。
也正是因为日夜相处,祝姜才有机会看到魏炀身上的伤疤,那些在信中的轻描淡写,背后都是各种各样的九死一生。
祝姜不懂,魏炀为何一定要收回蒙古,她问出了自己的疑问,魏炀只是说了句:你迟早会懂的。
——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太子逐渐长大,性子像极了魏炀,整日里不苟言笑,活像个老学究。
每日不是读书就是写字,连请安的姿势都是一板一眼。
“儿臣给母后请安”魏璨用稚嫩的嗓音说道,手上做出的动作比教导嬷嬷还要标准。
祝姜躺在美人榻上,看见自己的亲亲儿子来了,扔掉手上的话本,将人拉到怀里蹭了蹭,“阿璨来啦,快让母后香一个”
说着,便用力在魏璨嫩呼呼的脸颊上“啵”了一个,近距离看,还有留下的口水。
魏璨习以为常,从祝姜怀里退出来,目光瞥见榻上的话本,忍不住叹了口气,“母后,父皇说过,不许您再看这些无用的书籍”
小孩耷拉着脑袋,那操心的模样像极了祝姜家长。
闻言,祝姜摸了摸魏璨的小脑袋,“没事,你父皇不会知道的,倒是你整日里都呆在学堂,每天读书,会不会很辛苦?”
魏璨摇摇头,“不辛苦,儿臣喜欢读书”
他这句话,让祝姜没法接。
眼前的小人如今才四岁,可认识的汉字就已经比祝姜还要多,更何况还认得西域和蒙古的汉字,完美继承了魏炀的刻苦。
祝姜看着与某人如出一辙的眉眼,不由得有些埋怨,“阿璨难道就不想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出去玩吗?整日闷在学堂里会闷坏的”
祝姜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父皇说身为储君,就要有担当,夫子也说过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儿臣不觉得闷”魏璨眨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祝姜,倒是让她觉得更加惭愧了。
她咳嗽两声,“今天不听他们的,母后带你出去玩,我们去放风筝好不好?”
说着,祝姜牵起魏璨的小手,领着他去了御花园放风筝。
两人选了只小老虎形状的风筝,祝姜看着魏璨眼里的好奇,不由得生出一股自豪“阿璨没玩过这个对不对?母后给你示范一遍”
接着让青枝拿着风筝在后面跑,自己握着线,试图让它飞起来。
可是无论祝姜怎么努力,风筝还是飞不起来。
魏璨伸出小手,“要不...母后让儿臣试试?”
祝姜看着小萝卜头,犹豫着把线递了过。
“青枝姑姑,你试着慢慢跑起来,等我把线收一收,然后再放出去”魏璨指挥着,青枝按照他说的做,很快,小老虎飞在了天空上。
祝姜觉得脸有点疼,下一秒,胖胖的小手将线轴重新放在她手中。
“母后,儿臣还是放不好,还是你来吧”
祝姜看了眼乖儿子越发顺眼,接过来后,兴高采烈地玩起了风筝。
一时间忘了是谁要带魏璨出来玩。
在两人不远处的身后,穿着一身明黄色龙袍的魏炀不知看了多久,目光落在女子身上,魏璨注意到后,恭敬地朝着男人行了个礼,“父皇”
后者淡淡“嗯”了声,目光仍不曾移开。
而祝姜则沉迷在风筝上,她的线又长又远,还从未放过这么高的风筝,祝姜并未注意到魏炀。
突然一阵风刮过,风筝线不受控制的飘到了树上。
祝姜神情沮丧,回头看时,才发觉一大一小站在槐树下,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挠了挠鼻子,走了过去,质问的语气开口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说一声?”
“刚来,没多久”魏炀撒了谎。
魏璨抬头看了父皇一眼,很快又低下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闻言,祝姜松了口气,还好没让他看到自己窘迫地从儿子手里抢风筝,于是祝姜又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你说说你,儿子还这么小,就让他学这么多东西,能不能让他有个快乐的童年?有你这样的父亲吗?”
越说祝姜越生气,魏炀仍是一副冰山模样,在祝姜实在气不过时,将人拉在怀里,哄了句“他是储君,以后这江山都是他的,若是什么也不会,朕怎么放心”
虽然魏炀说得这些祝姜也都知道。可仍心疼儿子“那也不能逼得这么紧”祝姜小声嘟囔了句。
随后男人像是妥协了一般,低头对魏璨说道:“以后戌时过后便不用再学其他”
“儿臣不觉得辛苦,一切照旧即可,母后不必为儿臣担心,儿臣能承受得了”魏璨小脸上一本正经,祝姜听了之后,反而觉得自己这是在耽误儿子的上进心。
“今日还有骑射课,儿臣先行告退”
说完,魏璨便离开了这里,将地方留给两人。
祝姜忍不住嗔怒了句:“都怪你,小时候不让我和儿子多亲近,他现在都和我疏远了许多”
谁能想到这人除了不让自己喂母乳以外,竟然直接让年仅一岁的婴儿进了御书房,跟着他耳濡目染,完全不给祝姜与孩子培养感情的机会。
现在好了,儿子眼里只有学习,都没有她这个母后了。
闻言,魏炀在她额头亲了亲,低声道:“你有朕就够了”
话落,祝姜耳廓红透了,只觉得这人越来越不正经了。
大魏在魏炀的治理下,百姓们安居乐业,没有了外敌侵扰,大魏走上了日益繁荣的道路。
可每日也会有处理不完的政事,往往每到夜深,祝姜还能看到坐在桌案前批奏折的男人。
他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孤寂,想到这样的生活,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的,祝姜心里便有些说不清的滋味。
于是她总是想,要是这个人没有这么重的担子就好了,然后就有点懂了他为什么对阿璨的要求这么严格。
原来只是因为曾经的宣安帝也是这般要求的他。
每当这个时候,祝姜便会牺牲自我,让魏炀早点休息,虽然废了点体力,但是效果管用就行,祝姜这样安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