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流的爱情》尘千洛

4、第 4 章

　　何大爷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确保屋内每一件物品都摆放得恰到好处，干净到找不到一丝灰尘，就像老伴在世时一样。

　　老伴有重度洁癖，每天房间必须打扫好几遍，家里的家具都是擦了又擦，直到能泛出光亮来为止。

　　何大爷曾为此头疼不已，因此，在老伴去世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不曾认真打扫过房间，直到房间角落里积满了灰尘。

　　但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何大爷一个星期前开始对这套老房子进行大扫除，直到今天，他终于对自己的劳动成果表示满意。

　　清晨四点，何大爷便早早起了床，认认真真为自己理了发，刮了胡须，穿上那套他最喜爱的中山装，然后为自己煮了一碗面条，加上最爱吃的荷包蛋，美美的吃了一顿早餐。

　　然后，他躺到那把老藤椅上，打起瞌睡来。他做了一个漫长而又极其简单的梦：梦里，他几乎回顾了他的整整一生——小时候父亲全神贯注帮他做弹弓的样子，母亲心疼地抚摸他因摔跤而变得青紫的膝盖的样子，他和老伴那磕磕绊绊又相依相偎的一生，以及他们的儿子踉踉跄跄奔向他的身影......

　　该是时候了！醒来后的何大爷心想。他站起身来，朝窗边走去。他想最后再看一眼外面的世界，然后关上窗，也关上这个世界。

　　来到窗边，他却被窗沿上扒拉的一个脑袋吓了一大跳。

　　仔细一看，不由破口大骂道：“刘小艾，你个闲的蛋疼的二流子，这么无声无气扒人家窗户做什么？”

　　果然，刘小艾带着痞笑的脸从窗台上伸了进来：“哎呦诶，我说何大爷，您把自己拾掇得这么清爽干什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搞个黄昏恋呢！”

　　“去去去，赶紧给我滚，今天没时间跟你瞎扯。”

　　“别呀！来都来了，就让我进来讨杯茶水喝呗。”说着，刘小艾利索地翻过窗台，自顾自走到桌边，端起茶壶就往嘴里倒。

　　“我说何大爷，您家里的好东西可真不少！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哈！就说这茶壶吧，怎么着也有上百年历史了，就是小了点，要不借我用用。”说着，不等何大爷答应，刘小艾兀自将茶壶塞进了上衣袋里。

　　“你个没脸没皮的刘小艾，你在这里\'借\'的东西还少么？上次是我的真皮皮带，上上次是我孙子从瑞士给我寄回来的手表......你借了还有的还么？行了，你拿着东西赶紧走吧，我还有事就不送了。”

　　“嗨，你能有什么事？一个人在家不还是寂寞得紧，要不我陪您一起到老孙家去搓两盘麻将？”

　　“说什么呢？你说谁寂寞了？”何大爷气得涨红了脸，“我......我孙子可出息了，他马上就会来接我去城里享清福了。”

　　“得了，老何，这话你都说了几十年了，以前是\'我儿子会回来接我的\'，后来变成了\'我孙子会回来接我的\'，可是这么多年，除了钞票，他们回来过一回吗？”

　　“你......我孙子真的会回来接我的。”何大爷声音都颤抖了。

　　“行行行，要不我们打个赌？只要你孙子回来，我就立刻把所有东西都还回来。”正在这时，刘小艾裤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按了拒接，继续说道：“我还有事，要不这样，我晚上再过来，我们立字据为证，行不？”

　　“赌就赌，谁怕谁？我就在这等着。敢说我孙子不是，你也配？”事关孙儿的名声，何大爷犟劲上来了，完全忘了自己原来的打算，坐回老藤椅，生起闷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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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小艾来到工作的工地，跟组里的工友交代好一天的工作安排后，准备离开。

　　“二哥，二哥！”身后传来叫唤声，刘小艾转过头，见是经理秘书李悦京，便问道：“是陈经理找我有事吗？”

　　李悦京听了奉承道：“二哥就是厉害，就是陈经理请我来的。”

　　“哦，他在哪儿？”

　　“您随我来就是。”李悦京弯着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引着刘小艾往前走，一边拍马道：“二哥就是厉害，您不知道，在您的英明指挥下，您这一组的队友总是最早下班的，不知道羡慕死多少人呢？那个，兄弟求您一个事可以不？就是我有个表哥，他在三组，想转到您这一组来，您看......”

　　不等李悦京说完，刘小艾直摇手道：“不行，我们组人员已经够了。\"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换个人？\"

　　“换个人？”刘小艾停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李悦京，吓得李悦京急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经理就在前面办公室，我带路。”说着逃也似的往前跑去。

　　经理办公室，陈经理见刘小艾进来，急忙起身道：“呀，小艾，你来了，快请坐。”

　　刘小艾并不坐下，问道：“陈经理，有什么事直接说吧！”

　　陈经理也不着恼，亲自给刘小艾递上一杯茶，说道：“是这样的，你的管理能力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看看你们2组的工期进度和完成质量就知道了。所以......这次我是希望能给你升职，帮忙管理下整个工地的进度安排，当然，待遇这方面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如果是这个事，那没得谈，我没时间！”刘小艾说着往门外走去。

　　“小艾，别这样，如果......”

　　“你会炒我鱿鱼吗？”

　　“啊？不不不，当然不会，我们......”

　　“那就行了，我先走了。”说完，刘小艾大步走出办公室，留下目瞪口呆的陈经理和李悦京。

　　离开办公室的刘小艾来到一块空地，熟练地点起一根烟，深吸一口气，目光迷离地望着远方。

　　正在这时，好友阿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踉跄着跑过来，喊道：“二哥，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