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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渴望死亡的少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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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感到很尴尬。
理查德总是笑眯眯的盯着人家看,一进屋就开始贴过去,做出一副知心大哥哥的样子要跟她谈天说地。
煌就躲到布鲁斯身后,迪克又绕过去,举高双手高呼。“抓到你了~”这么大岁数却还是幼稚的不行。这只猫猫就再躲,两人围绕着布鲁斯转起圈子。
“你喜欢什么呀,今年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啊?”以往迪克这个能够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在这里却失去应有的效果,煌不理他,转而轻轻拉扯布鲁斯的衣袖。
“请,请问......这是谁啊?”
迪克和提姆面面相觑,转而迪克又露出自信满满又亲和力极高的微笑。
“我是布鲁斯的大儿子,我叫理查德·格雷森,当然你也可以叫我迪克。”
......煌沉默了一瞬,迪克吃不准她的态度,直到她开口。
“请问,布鲁斯是谁?还有迪克......是我以为的那个迪克么?”(dick有生/殖器的意思)
这下二人彻底震惊了,什么叫布鲁斯是谁?哥谭市的首富布鲁斯韦恩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她难道连自己结婚对象的名字都不知道么?
“布鲁斯,就是他啊。”迪克指向布鲁斯,同时他清清楚楚的看清对方脸上震惊的神情,不似作假。“他叫做布鲁斯韦恩......不然你以为他叫什么?”
事态变得严重了,两兄弟对视一眼。布鲁斯居然用假名字就骗了一个跟他女儿差不多大的姑娘来结婚,真不愧是布鲁斯,啊不对,渣男。
顿时,他们的视线充满了谴责,顶着这样巨大的压力布鲁斯依旧泰山压顶而混然不动,甚至端起超人图案的被子喝了一口。
“是的,我是布鲁斯韦恩。”他对着煌说。“火柴马龙只是我的一重装扮。”
“所以你不是混混,也不是这家的佣人么?”布鲁斯被这话逗笑了。“当然不是。”
“哦。”煌点头,表情里只是纯粹的‘我知道了’,没有掺杂任何复杂的成分,正常来说自己嫁了个混混却发现他是个大富豪,如此巨大的落差,正常女人都会被这种前所未闻,梦幻虚假如童话故事般的消息冲昏头脑。就算怎么会演戏也至少应该有喜悦之类的情绪泄露。煌这种平淡的反应反而引起了房间里这三只蝙蝠的警觉,要么她是早就知道,要么,她是真不在乎。可能么?
但是此时房间里,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来这种怀疑,布鲁斯神情温和的安排迪克带煌‘四处转转’,转而就在暗示提姆去往蝙蝠洞。
正在这时,煌突然的震惊吓了他们一跳。
“这么说来你是......”她捂着嘴,却是对着迪克说的。
“你有孩子是么?”她又转身,用有点委屈的眼神看着布鲁斯。“也对......可是......”
“我是他的二儿子哟~”提姆笑眯眯的举手示意,煌大叫一声‘又一个’。
接连打击之下,又也许是低血糖发作,煌开始站立不稳,最后直接蹲了下来。口中似乎还念念有词,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地凑近,想听清她在说什么。
只听见她小声的说:“我只是想成为妻子罢了.....还没有想要这么快去做母亲.....好恐怖啊......怎么会这样呢......”
好恐怖啊布鲁斯,迪克用视线对着布鲁斯传达道,你这个男人真是好恐怖啊。
对着无辜少女痛下黑手,这就是蝙蝠侠么?哥谭市已经没救了。提姆留下面条宽的泪水。
面对着自己的两个戏精儿子,布鲁斯一阵无语,自己居然能够读懂他们想说什么,更加无语。
就在三人无语凝噎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老人焦急的声音。
“煌小姐,你怎么了?”
布鲁斯急忙低头,只见原本蹲在地上的煌已经软趴趴的倒下了。她的嘴唇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眼睛也是无意识迷茫形态的半睁着。
“只是,有点晕。”她无力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小,就像是沉入水底的岩石,最后一串泡泡上浮,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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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是布丁,谢谢阿福。”
少女盯着西装革履的老人揭开盖子,双眼闪闪发亮。
盘子里微微摇晃的是奶黄色的鸡蛋布丁,琥珀色的焦糖正在缓缓的顺着布丁娇/嫩的身体往下流,煌用勺子轻轻一碰就弹起来了。
“布鲁斯老爷的特别叮嘱,希望您会喜欢。”
三个大男人没有一个注意到新来的女孩子有多么不舒服,连理查德少爷也只顾着逗人家玩,愈想管家阿尔弗雷德就觉得愈发生气,在直升机上他不是没注意到女孩苍白的脸色和渗出的冷汗,原本阿福以为只是晕机,却没想到是要命的低血糖。
突然他觉得,对于这个女孩来说,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不该来的。这个家里的人看似有多么友善,却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身体上的不适,满脑子满心思都是猜忌,却戴上一张张笑脸面具。
“对不起,我的吃相吓到你了么?”将他的思绪拉回的是煌低落的声音。
“哦,上帝啊,怎么会。”老人掩饰性的擦了擦眼睛。“向您这样毫无保留的表达对食物的赞美,我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看见了。老爷和少爷们总是很忙,他们总是急匆匆的吃完一顿,只留下空掉的盘子和碗......我很感激您脸上的笑容,是对一个老人家辛苦忙碌最好的礼物了。”
“没有您说的那样好......”煌又拢起被子,从后面探出羞红的脸。
正在这时,门响了。
来者正是迪克·格雷森,最引人注目的就是迎面而来他手中捧着的花束。
“感觉好点了么?”他英俊的脸露出歉意的表情,和手中整束的白雏菊相映成趣。
“哦,上帝啊。”跟他一同约好在房门前碰面的提姆用手捂住脸,小声的对着迪克私语。“理查德格雷森,你都究竟干了些什么。”
“嗯?送花有什么不对么?”迪克显然不明白自己的兄弟为什么是这个反应。在他看来,道歉要有道歉的诚意,给小姑娘送上鲜花和恰到好处妥帖的安慰的言语,这是他一贯的绅士之道,怎么突然就被质疑了。
连阿福也用不赞同的眼神看着他,一个人能够迟钝到如此地步,提姆感到一阵心累。
“可是那是送给死人的花。”他小小声揭晓谜底,同时疑惑就这种家伙是怎么交到那么多女朋友的。
一道炸雷瞬间从迪克的心头炸开,他看看手里的花束又看看自己,原本他还彻底查了雏菊的花语永远的快乐,天真什么的,妈/的该死的我忘了颜色。
天啊,他一边悄无声息的把手上的花藏到身后,一边尴尬到恨不得钻进地板,尤其是人家小姑娘还用这么天真无邪的眼神看着他,罪恶感更是加倍。
正在这时,煌开口了。
“那是给我的么?”
“......是......我很抱歉......”迪克低头认错。
“为什么?我觉得很好看啊。”煌张开双臂示意。“给我吧,谢谢你。”
“可是这个”就算她没想到那层意思迪克也很愧疚。可是煌轻拍身边,示意迪克放下,他照做了。
“你是不喜欢它的颜色么?”她果然知道,迪克真的很想掏出手边的什么东西弥补上去,甚至想把自己身上这件正装脱下来塞过去,可是煌熙熙簌簌从包装纸里抽出一朵,放到唇边细嗅。
迪克心中的窘迫被这样的场景治愈了。
“谢谢你,我很喜欢。”煌招手示意。“请凑上前来,让我来变个魔术作为回礼吧。”
迪克下意识上前,女孩的脸颊突然凑近,迪克下意识的一惊,随后脸颊感觉气血上涌,从这个距离,他甚至能够看见女孩纤密的眼睫,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看的到,还没等他过多反应,少女忽然后撤,从他耳边变出一朵小小白色的雏菊花来。
这个魔术......房间里的大家都笑了,原本有点生硬尴尬的氛围也如同冰雪般消融,尤其是迪克戴花的样子实为可笑,这家伙还颇有戏剧天分的抛了个媚眼,尤其是还挺合适的......让提姆觉得更恶心了。
煌又做了一个张开手擦过迪克发丝的动作,雏菊不见了,这次倒是有点意思。随后她又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在左手,还是在右手?她轻巧的变换双手,都不是。她双手合十,随后张开,雏菊如同自然生长般从双手的夹缝间缓缓上升,她拿着花做出递的动作,迪克伸手去接。
然而在他即将碰到前,煌却突然转了一下手臂,不让他立刻拿到。逗弄和通过变魔术送给女孩子花,都是迪克还是个年轻小伙子时常用的撩妹手段,没想到会转而有一天用在自己身上,迪克不禁哑然失笑。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猛然回归注意力,突然看到。在阳光的照射下,这朵白色的鲜花从花瓣底端泛起蓝色的细纹,最后,整朵花都开始缓慢的变成蓝色。
煌又施展戏法把蓝色的雏菊重新插回这只呆傻的大蓝鸟发间。 “这下不是白色的了。”她说。
“喂,回神。”离开房间,提姆在自己还在呆愣的兄弟眼前摆手。
“她是怎么......”
“一个戏法而已,事先在掌心藏好蘸了墨水的棉花,随后握住花的根部,墨水就会将花瓣染成自己想要的颜色。”提姆斜眼看向迪克。“据说在十九世纪末,传闻大炼金术术士利维坦就是用这一招偷走了苏维尔王朝王后的心......迪克格雷森,你的心不会也被偷走了吧?”
迪克吃了一惊,随后脸上晕起一片酡红,一直扩散开来,直到耳尖,这种反应得到了提姆大大的白眼。
但是他们谁也没注意到,煌张开手后雪白无暇的掌心,和等她离开房间时,窗台上,整整一束蔚蓝的雏菊随风摇曳。唯有韦恩家宅邸无处不在的摄像头忠实的记录下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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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
煌在打营养液,她偷偷拔掉针头。
她感到沉闷又无趣,为了打发时间,书架上的书她已经看掉好几本,一次性摄取大量知识的后果是眼皮发沉,头疼的要命。
她叹了一口气,四处寻找自己的衣服和鞋子,一无所获,倒是在衣柜里看见簇新的衣服和鞋,换上后尺寸刚好,看来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So sweet,但是,她得走了。
轻轻从房门探出头去,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人鱼形状的壁灯在默默发光,突然,她回头。
只见身后站着一位和蔼的老人家,手里还托着金色的托盘,打扮的好像位侍者或是管家。羊毛地毯吞没了牛津的鞋底踩的一切声响。
“您好,多么美丽的夜晚,煌小姐。”是阿福,这么晚了,他依旧在为韦恩宅邸的事情操劳。
“晚上好,阿福。”煌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因为正常人看她穿着打扮整齐的样子一定也能够猜到了。
那么就只能先行作罢,煌默默后退,退回到房门里,打算当作无事发生。
但是这时阿福先开了口。“小姐打扮的这么整齐,不如我带着小姐你参观一下庄园如何?总是呆在房间里是不是太闷了?”
他贴心的将煌的行为诠释成:屋子里太闷了想要透透气。走下台阶的时候还绅士的伸出手来邀请。邀请煌挽住自己的手臂。
少女微低着头避免被台阶和过长的裙摆绊倒,阿福走的很稳,目视前方。
明明人种不同,两人走在一起却融洽的仿佛一对祖孙。
走下台阶后,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一副巨大的画像,阿福邀请她在桌边坐下,将手中的烛台置于桌面,又用不知几百年历史的精美瓷器奉上红茶。
“这座庄园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布鲁斯老爷的曾曾曾——”他故意把尾音拉得很长,逗弄着煌露出笑容。“不知多少代曾祖父大流士.韦恩着手开始建造的。”
“不过真正建造完成还是在十九世纪,由查尔斯·韦恩先生完工。经由二百年后交到布鲁斯老爷手里。”
阿福像是想到了些什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们坐在那副巨大的油画前,上面的一家三口仿佛在无声的凝视他们。煌转头与其中美丽的夫人,英俊的丈夫,还有那个笼罩于幸福之下的男孩遥遥相望,母亲的手搭在男孩的肩头,在画师的高超技艺下一家人仿佛活过来一般的生动。
“这画的是布鲁斯和他的父母么?”
“是。”阿福点头。
“那么他们都去了哪里。”煌隐约察觉了,但她依旧想获得答案。
“天堂,孩子,是天堂。”老人的眼里流淌着无言的悲伤。“如今这世上只孤零零的剩下布鲁斯·韦恩一人了。”
“岁月的车轮总是无情的碾过每一个人,我亲眼见证一个失去父母的男孩究竟是如何孤独的长大,如何在人生的道路上一步一步挣扎,我知道自己帮不了他什么,我所能做的无非只是准备好每日的餐点,洗澡时放好热水,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每分每秒都在跟这个世界搏斗。”
“布鲁斯没有父亲,而我也深知自己代替不了那个位置。我亲眼见着他从少爷,慢慢的长大,慢慢的成长,最后成为现在的布鲁斯老爷。现如今,他已经四十岁了,已经比他的父亲还要年长了。”
“现在,孩子,你愿意同这个孤独的老人家讲讲你的故事么?”
煌默默的望着他,许久许久,喀哒一声轻响,是她拔开笔帽。她在纸上慢慢涂写,每一笔都落得极为沉重。写到一半,她突然开始大面积的划掉原来写的东西,最后甚至直接将纸撕下来,团成一团。
如此反复撕去了差不多有四五页,她再次沉吟许久,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最后一次她快速的在本子上写好了。
“阿福你,一定活了很久吧。”
阿福不解其意,但还是点头。“六十三岁。”
“我想我可能活不了那么久”煌写下,又再次翻页。阿福吃惊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是生病了么?”
煌点点头,却又摇头。“是心里层面上的”她写道。
“所以我想在一切结束前,能够走完身为人类的一生”翻页,这一次她把字写的很小,想说的话很多。“我不知道怎样定义完整的人生,所以我想,这辈子我还没有谈过恋爱。”
“那么就先从嫁给某人,成为一个妻子开始吧。”
“那天布鲁斯,还是叫他火柴马龙先生吧,我问他愿不愿意娶我。”
“他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