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伴寒刀》高树寒山

101、疯子

　　穆明得到消息后，便立刻回去，调集人手，准备趁着月色潜入二殿下府上。

　　曾桓说要与她配合，可穆明不想再将他牵连进去，只要人手足够，声东击西的法子就行。

　　怎料还未出发，就被梁素拦住，手里呈上一份图纸，道:“大人，曾桓公子命人送来的，不知是何物。”

　　穆明接过图纸，心中大概已经有了答案，这是二殿下府里的布行图，处处攻防，皆有标注。

　　穆明握住图纸，道:“他还说什么？”

　　梁素答道:“曾公子还说大人子时正刻到便可。”

　　穆明点头，望着天边月色。

　　“现在是什么时辰？”

　　“已经是亥时。”

　　穆明将图纸放于桌上，起身道:“召集人马，现在便去。”

　　梁素面带不解，道:“可是大人……曾公子说的……”

　　穆明垂眸，道:“他是他，我是我，何况风险未定，不能将所有人都至于险地。”

　　整顿召集一队人马，顺着夜色往二殿下府上赶去。

　　怎料刚到拐角处，便看到两人从里面出来。

　　定睛一看，曾桓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一前一后走出大门。

　　穆明眼底一沉，曾桓应该是早就猜到她会提前来此处，骗穆明不能阻止他的行动。

　　两人走远后，拐角出口一个小书童模样的人，走到穆明面前。

　　声音稚嫩，带着童音，道:“姐姐，大哥哥说现在你们可以从后院进去了，到子时出来，没有大问题。”

　　穆明眉毛微皱，弯腰问道:“小孩，那个大哥哥有没有跟你说，他要去哪里？”

　　小书童摇头，道:“大哥哥给了我钱和糖葫芦，让我在这里等一个浑身穿黑衣服的姐姐。”

　　曾桓心思缜密，如今只留给她一条路走，便是进去救人。

　　穆明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从袖口掏出一袋银钱，道:“天色晚了，快些回家吧。”

　　小书童完成任务，点头转身跑着离开。

　　穆明转头交代梁素，带人去保证曾桓安全。

　　穆明带人从二殿下后院翻进去，府内烛灯大多熄灭，四处漆黑。

　　按照曾桓给的府中图纸，很快便找到了图中圈画的房间。

　　一处隐秘的柴房。

　　破门而入，见沈音浑身是血的靠在干草垛上，脸色苍白，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

　　穆明瞳孔骤缩，心脏猛跳。

　　那么干净漂亮的姑娘，如今浑身是血，气脉虚弱的昏死在脏乱的柴草房里。

　　愣怔片刻，踉跄着走到她身旁。

　　“阿音，醒醒，咱们回家了。”穆明声音带着颤抖。

　　近乎昏死的沈音听到穆明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

　　“明……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的。”

　　穆明心痛的握住沈音的手，道:“咱们这就走。”

　　此时守在外面盯梢的梁素，压低声音道:“大人，外面有傀儡出现。”

　　穆明意料之中，拍了拍沈音的手，道:“阿音，你先跟他们回去医治，我随后便去找你。”

　　沈音浑身上下没有一丝力气，想抓住穆明的手，却怎么也提不起胳膊。

　　“梁素，带着阿音，从后门出去，我来断后。”

　　“不行，大人你们先走，如今傀儡越来越多，恐怕是咱们被人发现了。”

　　穆明起身，眼神强势，不容置疑盯着梁素，道:“我再说一遍，带沈音离开，找郎中去穆府，其他的不是，你们不用担心。”

　　梁素无奈形式危机，只能点头答应。

　　背起沈音，带着人马借着穆明开出的路，朝后院那边跑去。

　　穆明站在院里中央，柳华高高站在不远处的高台上。

　　身后是数十名傀儡尸身。

　　“穆明，你的能耐倒是很大嘛，曾二那样的人精，都能为你不顾生死，看来之前是我小看你了。”

　　穆明如今手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只有一把短刀，紧握刀柄，沉默不语，只是眼神异常平静地看着柳华。

　　柳华望着那双熟悉而陌生的眼眸，一样的凝视一样的令人讨厌。

　　“华妃娘娘，你究竟想要什么？”

　　柳华似乎被一句华妃娘娘惹怒，居高临下的审视穆明，道:“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叫我，好啊，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我便直接了当告诉你，我就是要整个京城，整个大凉，都变成尸山血海，我就是让你们的皇帝陛下，临死之前看看，他不管不顾守护的江山，是怎么被我毁掉的！”

　　“你像一个疯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是疯子，可你不也是死人了？”说着柳华振臂一挥，身前的傀儡尸身瞬间朝穆明扑来。

　　穆明从袖口掏出一枚银针，干脆利落的插在后颈处。

　　瞬间爆炸般的力量贯穿全身，手中短刀持于臂侧，带出阵阵凤鸣。

　　傀儡近身之际，穆明身形如同鬼魅般躲闪而过，手中短刀直取心脏。

　　长此以往，穆明发现这些傀儡大多都是不成器的半成品，只要直取命门，便不会复活起身。

　　柳华意料之中，手中笛子放在嘴边，缓缓吹动。

　　伴随着抑扬顿挫的曲调，大批的傀儡从外面进来。

　　不同于方才的是，这些傀儡身上腐肉更少，有些心脏初已经被腐烂消融掉。

　　这些傀儡实力高于方才的残次品，数量巨大，杀不死，也杀不完。

　　穆明脑袋昏沉，眼睛开始变得浑浊，关节开始慢慢变的麻木。

　　她每次强行贯通力量，便会加重身上的尸毒。

　　强大力量之下，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穆明同傀儡进行了激烈的打斗，黑色的衣服也因为伤口渗出的血迹而潮湿黏腻。

　　身体越来越沉重，搏斗的动作一点没有松懈下来。

　　傀儡已经进来大半，穆明手中的短刀已经卷刃，单刀匹马，若从这些傀儡中闯出去，恐怕几率不大。

　　眼看就要弹尽粮绝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声音。

　　“明，接好了！”

　　阿卓从不远处，朝穆明扔来一样东西。

　　穆明伸手接过，熟悉的质感，心中不禁一紧。

　　低头看过去，竟然是寒山刀！

　　寒山刀刀穗下面绑着一个火折子。

　　阿卓用尽全力朝穆明喊道:“明，什么都别怕，和你的刀，斩断黑暗！”

　　阿卓还想再说什么，就被柳华手下一把拽住，捂住嘴巴，钳制起来。

　　柳华见到寒山刀的瞬间，眼睛瞬间瞪大，熟悉的恐惧和溃败再次迎上心头。

　　穆明闭眼，感受着许久未曾挥动的寒山刀。

　　仿佛多年不见的战友伙伴，如今重逢，心中的不安，被尽数挥散。

　　寒山刀刀锋锐利，带着古朴的厚重，在穆明手里，一刀一刀挥向面容恐惧的傀儡尸身。

　　一群傀儡中，她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嗜血修罗，不再隐藏锋芒。

　　万夫当关，一夫莫开之底气，刀气纵横，将傀儡斩于刀下。

　　尸身的头颅被直接砍断，身子却依旧在扭曲挣扎。

　　穆明伸手手臂，寒山刀刃一下便在上面划出一道不浅的伤口。

　　鲜血顺着胳膊滴落在地上，特殊的味道引着剩下的傀儡仿佛失去控制般，朝穆明伸手够过去。

　　穆明心中猜想得到证实，直接往后退步到柴房之中，取柱的鲜血洒落在干草上。

　　傀儡彻底失去控制，纷纷涌入柴房。

　　鲜血浸湿草垛，穆明见情况差不多，打开火折子，一把扔到干枯的草垛上。

　　星火猛起，顿时成了吞人的大火，浓烟四起，傀儡们还在不管不顾的往前走。

　　穆明一脚踹开一旁的窗户，一跃而出，锁紧柴房的房门。

　　几乎是尽数的傀儡，全部被困在火海之中。

　　穆明强行动气，如今又是失血过多，脸色苍白的抬头看着高台上的柳华。

　　方才还嚣张得意的她，此时眼中尽是慌张，手拿匕首，挟持阿卓。

　　“你别过来，再往前一步，我就杀了她！”

　　柳华已经疯了，为了复仇，她已经走上了众叛亲离的道路。

　　阿卓脸色未动分毫，平静地朝穆明喊道:“明！不用管我，你只管做你想做的！”

　　穆明放下寒山刀，身后是熊熊烈火，傀儡身上干枯的腐肉，噼里啪啦的响动。

　　“我要的只是沈音，至于你的性命，自然会有人终结。”话音稍落，穆明握着寒山刀，按着原路，离开了二殿下府上。

　　柳华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穆明会放弃掉这个，杀她的大好机会。

　　怀里被挟持的阿卓，开口道:“姑姑，穆明不是你，她珍视自己的伙伴，不会伤害无辜的人。”

　　柳华松开手，一脚将阿卓踢倒在地，道:“呵，伤害无辜，好啊，那我今天就杀了你，看看，会怎么样！”

　　阿卓早就被下了身子疲软的药，可依旧梗着脖子，直视柳华，道:“你可以杀了我，只不过你再也不会得到父亲和哥哥的支持，你将失去你所有的亲人，直到自己孤独的死去！”

　　柳华拼命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为什么我过得这么痛苦，你却一点也不能理解我，凭什么过错的人，依旧好好活着！”

　　阿卓扶着旁边的柱子站起来，脸色苍白，道:“因为你的仇恨，你和皇帝的烂事，死的人难道还少吗？无辜的人失去性命，姑姑，如今你真的是为了复仇吗？你已经变了，恐怖又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