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女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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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望，我亲爱的孩子。”
溪亭小区82号
沈湛透过猫眼望见漆黑一片，模模糊糊看不真切。猫眼本就是让里面的人看外面的，现在倒是外面的人看里面，看不真切也是正常。
徐蔚站在他身后上下打量着，当然不是打量沈湛，这玩意儿莫名其妙地拉一个画家来探案，真不知道他脑子里装的是什么。他打量的是面前这套两层别墅，不同于其他住户沉闷的美式风格，这栋别墅简洁得很，外壁通体白色乳胶漆，只有突兀的外沿上刷上装饰性的黑灰，显得格外干净大方，不由得让人眼前一亮。眼前这扇木门也是一样，乳白色给人一种暖意，不知用什么材料制造出的颗粒感，清爽得像是刚刷上去一样，却透出一种违和感。
还未叩响木门，门上猫眼中昏暗的灯光猛然一亮。沈湛正紧盯着里面的动机，时刻警惕着可能冲出的歹徒，报警单说了两个字就挂了，很有可能是被绑架威胁了，但是这别墅白白净净的，应该算这群“老古董”中的“小年轻”，歹徒能那么好心？绑个人还专门买套房附加精装，这绑的是全球首富啊？里面的人似乎早早地预料到了有人会到来，门把手一低，门被猛地拉开了。
“警察？”女孩儿斜长的双眸从下到上端详着沈湛，稍紧的警服把肌肉毫无遮掩地暴露出来，不枉费沈队长天天半夜三更睡不着到健身房狂练三小时，不错不错。呦！沈湛同女孩儿的动作几乎同步，连眼底里的那抹亮光都一模一样，要不是在办正事，沈湛现在就要拿出他的拿手好戏——流氓哨了。
女孩儿约莫着十五六岁，眼睛里却染上了媚色，一米七的身高，完全打破了沈湛对与少女及笄时那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娇嫩小雏菊形象，活脱脱的一朵怒放的玫瑰，让人只看一眼便欲l火中烧。绝顶佳人啊！现在小孩儿都打了激素吗？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养的，这要是去当童星，不得火到大西洋去啊？可惜啊可惜！要不是我是个gay…不对不对！这是在办案啊！你是警察啊沈湛！沈湛出神一秒便把混沌的念头甩了出去。
沈湛沉默地环视四周，这看来也没啥危险啊，白胆战心惊一场，腰间的枪被握得沾上了手汗（沈湛坚信那是热出来的），把着枪的手也随机松懈下来。徐蔚很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眼底一闪而过的光，但也没有太在意，毕竟看到美人，是个男人都得心动一下吧。徐蔚直视着女孩儿的眼睛，可那双眼睛里已深邃得不见一丝光亮，沉得见不着底。
“你一个人？”沈湛看女孩儿平静的模样，顿觉不是什么大事，不会是报的假警吧？他抬首望屋里望了望，试图看看是否是其他人报的案，后又觉得可笑，人家两层大别墅要是金屋藏娇咱们也望不到，但既然她不想说，那我们也管不着。女孩儿轻轻颔首，算是默认了。“刑侦支队队长沈湛。”沈湛点了点手里的证件，终于想起还未自我介绍。“徐蔚。”徐蔚见对方还是个女孩儿，年纪尚幼，又没啥恶意，处于对报案人的尊敬，浅浅地冲她微笑了一下。
女孩儿见徐蔚并未穿着警服，衣袖上还沾上了些许颜料，已经干硬凝固在布料上，大概也猜到了他的身份。她也报以笑容，道：“‘东风送寒去，蔚温温香縠。’”徐蔚一愣，从未有人提及他名字的来历，也从未有人注意过，蒙在心中的那层厚重却看上去颇为轻薄的纱轻轻地揭开了一个角，他回了一句：“不，这是出自《像这样细细的听》，是外国诗人写的，比较小众，你可能没听说过。”
女孩儿眼眸里透出一丝惊愕，似乎是没想到竟然这位中国人的名字是从外国诗词中提取的，这单单一个“蔚”字，却从中可见他的父母是多么喜爱外国文化。她在脑海里寻找着有关这首诗的信息，但也只是思索了一秒恍然大悟般叹道：“是茨维塔耶娃写的那首？她是位伟大的诗人。”徐蔚也没想到女孩儿知道的那么多，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可不是学识渊博，只是碰巧在书上…”女孩儿正想给徐蔚解释，沈湛看得他俩有问有答，聊得不亦乐乎，一个没查案人的样，一个没报案人的样，脸直接黑了一度，打断道：“别聊了，说正事。”
女孩儿十分不满被打断，语气染上了轻佻：“鲁迅曾经说过…”沈湛以为她又要扯什么心灵鸡汤，想要再次打断时，女孩儿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接了下去，“警察都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动物。”沈湛感觉后半句如机关枪般突突突地射进心脏，大少爷脾气让他拳头一硬，但对方是报案人，就算再欠揍，那也打不得骂不得啊。徐蔚就看着沈湛的脸色从黑转绿，又由绿变紫，总之就是“五彩斑斓”，不自觉地笑出了声。沈湛敏锐地捕捉到了笑声，回头瞪了徐蔚一眼：“你不也是警察吗？”吼！这是…恼羞成怒了？“担不起担不起，我只是个穷画画的。”徐蔚眼角一弯，没办法似的耸耸肩，嗓音带点玩笑的意味。难得说超过十个字的句子，真不像他平时的风格，沈湛一愣，脸色却不自觉地好了不少。
女孩儿也不打趣了，自己确实又些磨叽了，闲事可以私下聊。她启唇声音沉了下来：“别站外面了，我也累，进来说。”随后偏开身，让出位置让两人进去，随后拉上了门，一提把手锁上了门锁。
徐蔚这才瞧见屋内的装修，跟屋外如出一辙，墙上没有被父母长辈深爱的大红墙纸，甚至连一点儿花花绿绿的装饰都没有，刷上暖白色，柜体饰面则全是灰蓝真皮，简约到了极致，仿佛多年没人住般，但又不落一丝灰尘。
桌子如同一个摆设，上面单单摆了一瓶市场价五千左右的“便宜”葡萄酒，记得是产自木桐酒庄的，醇香浓厚，带有独特的花草气息。高脚杯里干红葡萄酒似乎是被一饮而尽的，杯壁上微挂的些许酒珠悄悄滑落，积成一层浅浅的底，玻璃杯透着漫山的卡罗拉，由红宝石打磨般，吻上了正午的骄阳，熠熠生辉，给死气沉沉的空间增添了一点儿生活气息。
女孩儿的牛仔裤皱出数道纹路，单人沙发微微陷进去一块儿。她的目光饶有趣味地随着徐蔚的步伐移动，在望见桌上那瓶喝了一半的葡萄酒时，眼底的光终于消失殆尽。她不喜欢这种葡萄酒的味道，或许说，她根本不喜欢葡萄酒，她总觉得那种入口酸涩回味甘甜的味道令人捉摸不透，待人揣摩。
女孩儿睫毛垂了下来：“叔叔，现在不是审犯人，没必要让人监听吧？”徐蔚早察觉了女孩儿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认为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身子一顿，连忙查看口袋里是否装有监听器，却听沈湛轻笑道：“这不是方便办案嘛。”徐蔚口袋里的手一顿，愣愣地看向沈湛。沈湛面上虽笑着，但骨子里的寒气却直接冒出了头，不知是因为女孩儿点破了他的“监听”，抑或是那声语气略重的“叔叔”。他垂首爽快地把手机从口袋里摸出，女孩儿眼神转移到了亮起的屏幕上：范骄齐。果然在电话嘛……
女孩儿呼出一口气：“我叫俞清歌，我父亲叫俞军平，我母亲叫杜思娜。上周五晚上七点，我父母驾车去往新装修好的房子那儿庆祝收工，并且准备住两天。那栋房子的地址我不记得了，你们随便查查应该就可以知道了。这很寻常，我父母对这栋养老房很看重，每个星期五都会去那里监工，星期日晚上回来，不过大部分他们回来时我已经睡了，具体时间也没太在意。”
俞清歌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一样，一口气说完前提，顿了顿：“但是，你们知道的，现在已经是周三了，他们还没有回来，这就很反常了，我父母是很注重时间观念的，不可能晚三天，所以我报了警。”
沈湛眯起眼，待俞清歌把话语说完，对电话那头传了句消息，不再做声，气氛便凝固了下来。徐蔚眉头蹙起，上下端详着俞清歌，不放过她的一丝微表情。她脸上透着一股镇定自若的感觉，仿佛已经料到了事情的结尾，但脸部紧绷的肌肉与眼底那份惊恐却藏在面具背后，只露出一点马脚，微不可查。
刻不容缓，三人立即起身准备前往话中新屋，俞清歌指尖一寸寸划过墙壁、沙发，最后落在餐桌，神游时双指并拢轻点两下，反应过来错愕地摇摇头，后拿过酒瓶猛灌一口，苦涩夺命般突如其来，呛得俞清歌咳嗽了几声。
她望了望窗外旭阳慵懒，贪婪地依偎在高耸入云的山峦怀中，金光撞上绵绸，像极了那年年少轻狂。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女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