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确乎如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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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守一先生，你因诱拐儿童、涉嫌一起凶杀案被捕。”
这个声音……？
诸伏景光猛然加速，视野随着脚步而变得开阔——校门口停着一辆小卡车，原本应该等待收取他们换洗衣物的洗衣店店长正被几个警员压在地上，双手扭到背后，而那个声音的主人背对太阳低头看向地上的外守一。
“高明哥？”诸伏景光望着熟悉的侧影，脱口而出。
没等诸伏高明转过头，外守一就睁大布满血丝的眼睛，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音调拔高：“我就知道，只要跟着你就一定能找到有里，现在我的有里回来了……有里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哈……有里该饿了……放开我！”
有里。
诸伏景光脑海深处的恐怖回忆再次浮现。
「?没事了哟，出来吧，有里?……」尖锐而诡异的歌声带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诱惑，是诸伏景光忘不掉的梦魇。
外守一扭曲的声音与记忆中的歌声重合在一起，他睁大眼睛紧紧盯着地上的人。
“景光……”诸伏高明身形一顿，转过身。
没有亲身经历过那个充满铁锈味的夜晚，只在回来后看到狼藉一片的现场，以及睡梦中仍然流露出惊恐神色的弟弟，他能想象到那样的经历对景光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父母过世后，兄弟二人被收养在不同的家庭，身为哥哥，他没能在弟弟需要的时候陪伴在身边。幸运的是，一度患上失语症的景光在东京交到了要好的朋友。
“诸伏？发生什么……”伊达航放开推车跟上诸伏景光，迎面撞上另一双上挑的蓝色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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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高明亲手为外守一戴上手铐，兄弟两人在外守洗衣店救出了因安眠药昏睡着被绑起来的小女孩，并且在洗衣机后发现了未制作完成的炸弹。
盘踞在心头十几年的阴影骤然被驱散，诸伏景光仍有些不真实感。
“天网恢恢，疏而不失。”诸伏高明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诸伏景光回过头，蓝色猫眼中难掩茫然。
父母被杀的原因荒唐而可笑，一个可悲的父亲讽刺般地夺走了另一个完整的家庭，有里不会再回来，他们的父母也已经深埋地下。
调查了十几年的凶手竟然就一直徘徊在他身边，用没有回应的渴望追寻一个不可能的结果。
而就在今天，制造了他们迄今为止最大痛苦的罪魁祸首落网，诸伏景光本该卸下心头的重担，他却感觉脚底下轻飘飘地，仿佛踩在棉花上。
“高明哥哥，”他听见自己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诸伏高明隶属长野县警察署，外守一诱拐儿童的案件属于东京都的警视厅，而且……他是如何确定外守一就是当年杀害他们父母的凶手？
“附近的居民举报洗衣店店长曾经抱着一个睡着的小女孩回去，但是他恰好在前几天见过这个小女孩，”诸伏高明把小女孩送还给父母，与弟弟一同走向暂时关押外守一的审讯室，“而在同一天，长野警署接到举报电话，对方称是外守一的岳母，搬家整理东西时发现地下室藏着沾有陈年血迹的凶器和衣物，联想到女婿在接连失去妻子和女儿后的精神状态，她最终决定报警。”
乍一看十分合理，但两件事发生的时间过于巧合，让诸伏高明起了一丝疑心，尤其是在沾有血液的证物一直放置在地下室，没有太阳直射，干涸血液中的基因信息保存完好——经过DNA鉴定，证物上的血液主人与他是亲属关系。
他与外守一的岳母见了一面，得知对方搬家的原因是开发商想要征地建立游乐场，经过商量，当地的住户绝大多数选择同意换取更高额的补偿金，她也下定决心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开发商选择这块地的原因很简单，地块交通便利、周围潜在客户多，更重要的是，铃木财团不缺钱，也是铃木夫妇试图在培养女儿的管理能力。
这条线就断在了这里。
另一方面，长野县警署与警视厅联络之后，派出与本案关系最直接的诸伏高明以及另外两名警官前往东京都联合调查。
举报外守一的居民是附近的便利店员工，与外守一有过交集，对方曾经提起自己唯一的女儿有多可爱；员工也见过被诱拐的小女孩，她是另一对夫妇的女儿，这样一来，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是因为平时外守一的老好人性格，他纠结了一段时间才选择报警。
毫无破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毫无破绽，仿佛只是天然的巧合。
完整的逻辑和证据链都明明白白地摊开在他眼前——一切只是恰好了那么一点点。
异常顺利地调查到了洗衣店里藏匿的炸弹，逮捕时犯人还十分配合地自曝了过去的作案过程。
就像是……隐隐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动着。
萦绕在鼻尖的浓烈铁锈味淡去，诸伏景光也总算从轻飘飘的感觉中走出，他低下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我们终于可以把杀害父母的凶手绳之以法了吗？”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但适应性良好的他已经逐渐从那种不真实感中走出，针对外守一的证据充足，不出所料的话他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分居两地的兄弟二人也再次重逢。
诸伏高明打开审讯室的门，里面只有外守一和暂时看守对方的警员——大和敢助。
见到诸伏景光，外守一激动地想要从椅子上坐起，又立刻被大和敢助按住。
“老实点！”
面相凶狠的警官先生看向自家好友，以及对方时常挂在嘴边的优秀弟弟。
他与诸伏高明自小学起就是同学，在那年血腥的夏天，他们还一起参加了夏令营。
诸伏高明缓步走到外守一面前，挡住对方赤/裸/裸而令人不适的视线，他低头看了一会儿那张脸——那张属于他和弟弟追查了十几年、导致他们家破人亡的元凶的脸。
他褪去了平常所佩戴的友善面具，一道道皱纹深深刻在脸上，奇怪的是，他身上没有散发任何恶意，只是带着一种不正常的扭曲表情，仿佛透过他的身体看到了诸伏景光，看到了那个天真烂漫、蹦蹦跳跳的小女孩。
“可见天意有定，如此巧合。”诸伏高明喟然而叹。
被拐走的那个小女孩外貌确实与外守有里极其相似，也许冥冥之中确有名为命运的大手暗中推动。
随后他又在心里摇摇头，命运啊……它指生死、贫富、悲欢、离合，无法改变的过去和无法预知的未来，既然无法预知，即是仍未注定。
不过……
外守一眼前黑影一闪，感觉脸颊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击中，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向一边，一时间七荤八素地直不起身。
双手仍然被手铐束缚在椅子上，外守一恍惚间看到了女儿趴在自己腿上，一双杏眼亮晶晶地望着他。
“高明哥哥？！”
“高明……”
诸伏高明淡然地收回拳头，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情。
不过他和景光这些年来所承受的痛苦，总要收些利息回来。
……
“不许私自对嫌犯使用暴力！”跟随两人一起来到东京的长官虽然满脸严厉，心中却是放下一块重石。
诸伏高明生性冷静温和，目睹父母倒在家里的场景也能沉着报警，救出柜子里的弟弟，但谁都知道人不能一直压抑着自己，何况杀害父母的凶手此刻就在面前。
大和敢助面无表情地说道：“是犯人的脸自己撞上高明的手。”
诸伏高明似乎是对友人不走心的反驳感到有些丢人，忍不住扶额。
他在下手之前就做好了承担相应责罚的准备，不管怎么说——一拳过后，他的心情舒畅不少。
虽然这样可能给景光做了个不太好的榜样……
“我作证，高明哥哥站在原地一动也没有动。”诸伏景光脑海中闪过哥哥帅气挥拳的画面，蓝宝石般的眼睛恢复灵动鲜活，紧跟着大和敢助说道。
诸伏高明当然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只是恰好抬了一下手，然后外守一就自己用脸和高明哥的拳头进行了片刻的亲密接触。
诸伏高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旋即轻咳一声，掩住声音里不明显的笑意：“确乎如此。”
按理来说，他们兄弟二人不能相互作证。
长官：“……”他当时就坐在单向玻璃后面，看得可是清清楚楚。
然而诸伏高明的一拳下手并不重，临时使用的审讯室也还没有装备监控摄像头。
“仅此一次。”
长官面不改色地移开视线，选择性无视了外守一已经肿起来的半边脸和青紫的嘴角。
几人暗暗对视一眼，眸中一片轻松。
“怎么样，嫌疑人认罪了吗？”门被轻轻打开，一位二十六七岁的警官探出头。
诸伏景光身体一僵：不会被看到了吧？
当他不知所措地眨了眨眼时，却见自家兄长一行人面不改色。
“山本君，”长官的表情毫无破绽，“他认了，具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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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洗衣店的店长诱拐了小女孩？而且是杀害诸伏父母的凶手？！」
在话筒对面的咆哮到达之前，伊达航镇定地将电话拿开了一些。
事发突然，他在跟着诸伏兄弟来到警局时才发现自己没带手机，凭借几人之间的互动得到事情真相的伊达航选择用警局内的座机给鬼塚八藏报告情况。
发现自家学员送换洗衣物送着送着人到了警局的鬼塚八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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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确乎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