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天堂》诉川

8、第八章

　　“谢谢配合，后续如果还有问题的话，我们可能还会向您求证，希望您能尽量帮助我们。”
　　问完事情经过，警员站起来向他点头。
　　顾承灵站起来把他送到门口。
　　警车又鸣起警笛开走。
　　楼下没了那具女尸，只留了一圈□□描着画出来的轮廓。
　　大雨冲刷地面，白线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邻居家空了，那家的男主人看见女主人跳楼后就害怕的跑了，警察还没有来得及抓到他。
　　顾承灵盯着那圈白线。
　　死亡是一种什么感觉？
　　如果我也像她一样，死在楼下。
　　我的母亲会为我哭泣吗？
　　我的同学会为我惋惜吗？
　　我的疾病会被他们遗忘吗？
　　会吗……
　　会吗？
　　顾承灵抱住自己的脑袋，柔软的头发被用手抓乱，神情慌张又混乱。
　　没听到门被高跟鞋踹开那一声巨响。
　　“小畜生你在那里干嘛呢！你也想学那小娘们跳楼啊？！”
　　顾承灵慢慢回过头来，绝望空洞的眼神让刚刚进门的女人恨得牙痒痒。
　　就是这个小畜生！害我离了婚！丢了工作！还被人嘲笑！全都怪你！
　　你怎么还不去死！！！
　　怒意直冲脑门，暴力再次占据上风。
　　她上前一把抓了顾承灵的头发，不顾他正在发病，直接扔进了阳台。
　　“别让老娘看见你这幅模样！”
　　顾承灵一下磕在阳台边的墙上，额上鲜血顺着他脸的轮廓滑下来。
　　剧痛席卷了所有意识，抑郁悲观的情绪被这么一撞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痛。
　　风声敲打窗户，雨点胡乱砸在玻璃上。
　　顾承灵捂住出血的额头蜷缩起身子，痛的牙关打颤。
　　等到外面大雨停了，顾承灵才慢慢靠着墙坐起身。
　　我只是想做个正常人……
　　只是……
　　妄想而已……
　　顾承灵站起身来，看着屋里他妈已经吃完饭到床上躺着去了。
　　他什么胃口也没有。
　　开门进去，把碗筷都收拾干净。整个家一尘不染。
　　都是顾承灵做的。
　　却总被破坏被弄乱。
　　一切又得从头开始。
　　都是常态。
　　“给我倒杯水！”顾承灵他妈在主卧喊了一句。
　　顾承灵从电水壶里倒了杯温水送过去。
　　“警察找你谈话了是吧？”
　　他妈在床上倚着床头玩手机。
　　顾承灵点点头。
　　“你可别把我打你这件事说出去，否则……”
　　如果让警察知道她家暴这个小畜生，会判她坐牢的！她才不要去吃牢饭！那得遭多少人的白眼嘲笑啊？说不定以后见到前夫都抬不起头来！
　　他妈掐着顾承灵的胳膊，攥出一圈青紫的印记。
　　顾承灵依旧是点了点头，痛的发抖。
　　“你知道你该做什么。”他妈松开他的手腕，挥挥手让他离开她的房间，省的弄脏了她的地板。
　　顾承灵沉默着关上门，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后，他把换下来的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才坐下写作业。
　　两盒药和一包棉签收进存放着所有对他没有那么大恶意他的人给他的东西那个抽屉里。
　　打开手机一看，关老师问了他好几遍他在不在，看到作业了没有。
　　他打开键盘，手指停在上面犹豫了几次。
　　【顾承灵】：谢谢老师。
　　那边秒回。
　　【关老师】：不用客气，快写作业吧，记得手臂要涂药。
　　顾承灵不知道该怎么回，就只好打开图片写作业。
　　夜深人静。
　　大雨再次倾盆而下，雷鸣电闪。
　　暴雨要来了。
　　顾承灵把书都收进包里，关上了灯。
　　外面一声惊雷。
　　闪电把整个房间都映亮了。
　　恍惚之间，顾承灵觉得自己好像没了双腿，丢了双臂，只剩下一副躯干还在苟活。
　　世界越隔越远，变得光怪陆离，诱人又危险，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遥远的没有边际。
　　发病越来越频繁了……
　　他就睁着眼看着天花板，熬过了一夜。
　　雷雨过去，天边才颤颤巍巍的露出一抹亮色。云层还没有完全消失，掩住了一些光亮。
　　顾承灵倚靠在床头坐起身。
　　一身汗水。
　　他用力闭了闭眼睛缓解干涩，拿上换洗的衣服进了卫生间。
　　镜子里，昳丽精致的少年穿了一身湖蓝色的短袖睡衣，头发被汗水打湿，乖顺的贴在额头上。
　　碎发的掩盖下，一个凝固了鲜血的伤口给他添了一丝病态。
　　长期待在室内而异常白皙的皮肤上遍布青青紫紫的伤痕，白色的纱布突兀显眼，手腕处更是紫了一圈。
　　热水器被打开，水汽氤氲。
　　顾承灵洗掉身上的汗水，却洗不掉一身疲惫。
　　伤口上的血被热水烫开，带来一丝钝痛。
　　顾承灵洗干净伤口关上热水器，镇定的对着镜子消毒涂药贴纱布。
　　洗完出来，他妈醒了。
　　见顾承灵从卫生间擦着头发出来，翻了个白眼。
　　“洗这么勤快不浪费水？不是你交水费你无所谓是吧？”
　　顾承灵抿了抿嘴，低声说了句：
　　“对不起。”
　　他妈听了，“哼”的一声又翻了个白眼才进卫生间洗漱。
　　顾承灵沉默，放下毛巾进厨房做早餐。
　　早餐很简单，煎了两份煎蛋，烙了三张葱花饼，配了小米粥。
　　顾承灵没等他妈，自己吃完就拿上伞和书包手机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