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是》宋词

4、蜕变

　　英国伦敦。
　　林城睡得正香，突然被一阵手机铃声惊醒，半梦半醒的从床头柜上摸过来，“喂。”
　　“希尔顿酒店，十点。”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却让他的睡意去了大半。
　　半坐起身子，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才想起来是在电话里，对方看不见，赶忙应着，“是，大哥。”几乎在他话音刚落的那一瞬间，电话就被莫立远果断的挂断。
　　他就着这个姿势坐着抽烟，心底突然有些空茫，说不清是甚么滋味。在伦敦三年，他已经渐渐习惯，每过几个月莫立远就会飞过来见他一面，处理这边公司的事物或者考察他的学习情况。
　　有的时候，他也会想，当初为什么就会答应了莫立远来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为什么就会相信他能帮自己报仇，为什么就在这一待就是三年？但是说不清，终究就是应了，信了，来了。
　　三年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但已足够把有些东西磨平，就像心境，当初满脑子的都是去与东方禹拼命，似乎他多活一天就是在剥夺自己活命的空气。然而三年之后反倒淡然许多，即便是恨也是隐在旁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在网上看到齐泰业绩整整日上、总裁东方禹旧爱新欢不断，他也能够面不改色的一页页读下去，末了还能平心静气的分析背后的利益牵扯，仿若那些恨入骨髓的事从不曾发生过。
　　可是怎么不可能真的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书桌抽屉里锁着的爸爸和黎江的合影，一到阴雨天气就会疼痛难忍的腿，都在提醒着过去。
　　虽然不知道莫立远是因为什么才帮助自己，不可否认的是，当时他为自己安排的这条路，的确是他能够选择的路中最好的一条，所以，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将手中的半根烟在床头的烟灰缸里摁灭，林城迅速的起床梳洗，站在世界闻名的希尔顿酒店门口时，已是九点半。
　　顺着服务生的指引，搭电梯上楼，在莫立远房间门口站定，直到确定自己无甚不妥时，才抬手摁门铃。
　　开门的是莫立远的助理，一见是他，就笑，“林先生，先生还未起，您恐怕得等一下。”
　　林城客气的笑了笑，“麻烦陈哥了。”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陈助理端了咖啡过来，“林先生，我现在要赶去分公司交待先生吩咐的事，您先在这等着，估计再过一会儿，先生就该起了。”
　　林城赶忙起身接住他递过来的咖啡，微笑回应，“陈哥有事就去忙吧！大哥的习惯我是知道的，他若是起了，我伺候着就是。”
　　陈助理满意的点了点头，拿了东西出门，一时间整个房间安静下来，静得他似乎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太阳从巨大的落地窗照进来，给整个房间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米白色的沙发，华美的落地灯，长及垂地的乳白色窗帘，都让他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心绪来。闭着眼靠在沙发上，执着于心得那些怨恨，似乎在这一刻，都淡如晨烟，渐渐飘远。
　　还记得刚到英国的时候，独在异乡，又满心的都揣着不甘与怨恨，整个人便萎靡下去。说不清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绝望和寂寥，那一段时间便变得放荡不堪，整晚整晚的泡在酒吧里，带不同的女孩子回公寓过夜，然后白天逃课在家睡觉。
　　昏昏噩噩的日子，也过得特别快。以至于两个月后，当有一天凌晨他在浴室的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时，几乎吓了一大跳。尖削的下巴，凸出的颧骨，浓重的黑眼圈，微微勾起的唇角满是不耐和烦躁，哪里还有半分从前清俊的少年模样。
　　这次的认知让他抑郁很久，之后便是变本加厉的疯狂。
　　到英国三个月后的一个清晨，莫立远敲开了他的门，在他惊慌的目光中走进客厅。卧室的门大开着，一眼就可以看见床上的犹在睡梦中的应招女郎，他记得当时莫立远回过头来，目光森冷的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几分钟，脸绷得紧紧的，他被看得背上都出了冷汗。莫立远最后无声的指了指他，冷冰冰的丢下一句，“你最好给我记住，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然后转身离开。从那以后，莫立远再也没有踏进那座公寓一步，每次来都在酒店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