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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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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书烟傍晚的时候已经睡了很久,加上和林亦时确定关系,现在整个人还有点飘飘然,洗完澡在床上躺了好久还没睡,便进书房抄经书。
她抄得很投入,一抄就抄到半夜,差不多天亮了才有一点困意,索性趴在书桌上眯了一会。
周书烟生物钟很准,大概睡了两个小时,早上六点半的时候就自然醒过来,从桌子上起来,伸了伸懒腰,感觉后颈有点不太舒服,松了好一会才缓过劲来。
她把手机放在卧室,回卧室换衣服刚好看见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过来一看,满满一屏幕全是林亦时发过来的消息,心一慌,赶紧点进去看。
第一条,是凌晨一点半,那时候她在书房。
林杨树:【睡了吗?】
接着是下面的。
林杨树:【明天早上可能不能给你送早餐了。】
林杨树:【我以前贵州有一个战友的奶奶出了点事】
林杨树:【战友不在了,我得过去处理。】
林杨树:【我处理完就马上赶回来。】
他没说尽量早点回来,而是说处理完就马上回来。
林杨树:【对不起。】
林杨树:【恋爱第二天男朋友就不在身边。】
最后三条是语音,凌晨四点半,那时候她刚睡着没多久。
林杨树:【我上飞机了。】
林杨树:【那边山里信号不好,不一定能联系上,不要担心我,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林杨树:【对不起。】
林杨树:【爱你。】
林杨树:【想你。】
林亦时不敢打电话,怕惊扰周书烟睡觉,他心里也愧疚,知道周书烟心思敏感,担心她多想,但这件事情他不能推卸责任,他必须去处理,只能一条条消息发过来道歉。
周书烟坐在床沿上,低头划屏幕,看着一条条消息,她不知道为什么他战友奶奶出事他要立刻赶过去,奶奶家里没有人了吗?或者说他和战友之间有什么约定吗?
但她没有问,林亦时已经够着急了,没必要再去询问他给他找麻烦。
林亦时虽然正直义气,但算不上什么傻子老好人,能让他连夜赶过去的,那必定是很重要的人。
而对周书烟来说,能给她发来这么消息解释就已经够了。
林亦时从头到尾都在表示自己的愧疚,把所有的错揽在自己身上,说清楚自己要干什么,没有任何掩饰遮盖,没有任何推卸责任,更没有硬要周书烟理解他。
这就是安全感,这就是重视,这就是把你放在心上,她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被别人重视过。
她一直很爱自己,一直用尽办法给足自己安全感,但现在,终于,好像有人要来爱她了,好像有人也可以给她稳稳当当的安全感。
周书烟看着最后两条消息,压了压眼睛的酸涩,刚要动手打字回复他,一阵门铃声打断她的动作,她心觉着奇怪,这时候怎么会有人敲门,放下手机,走到玄关,看了眼猫眼,是外卖员,手里还提着一袋外卖。
她没点外卖啊。
周书烟没把门开全,只开了一小条缝,探出头,“你好,我没点外卖啊。”
外卖员看了眼门牌号,“没错啊.....703。”
“聚福楼的早茶不是你的?”
周书烟一听聚福楼三个字,立马反应过来,猛点头:“是我!”
可聚福楼没有开外卖啊!?
“我就说嘛。” 外卖小哥把袋子递给她,抱怨道:“昨晚半夜接的跑腿单。这聚福楼的队真是长,排了我老半天。”
周书烟也差不多听懂了,应该是林亦时昨晚订的跑退单,她只能讪笑:“辛苦你了。”
外卖小哥没想到周书烟会对他说辛苦,毕竟自己只是习惯性抱怨,感觉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说没事。
周书烟把外卖放到餐桌,拿出手机给林亦时回消息。
*
贵州天气很冷,天气阴沉,风里带着雨夹雪,林亦时刚下飞机,立马赶到医院,匆匆忙忙找到病房。
单人病房,惨白墙壁,空荡空间,环境很阴沉,整个房间都被死神笼罩着,让人打心底发慌。宋梅躺在最后一张床位,她的身体瘦得不成人样,搭在床沿上的手都能看到骨头,不知是因为身体疼痛还是因为什么,她喘气声很重,像轨道上驶过的老火车,听着令人心碎难受。
林亦时走上前,看着床上岌岌可危的老人,她正用尽全身力气呼吸,整个胸腔都在鼓动,那个给他们往西北寄特产的奶奶好像不见了,只剩下现在这幅不成人样的残败身体。
“吱呀”一声,门从外推开,林亦时回头,是宋梅的主治医生。
医生冲他点点头,招手示意他出来。
林亦时跟着进办公室,反手把门关上,给医生打招呼:“陈医生。”
陈医生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显然是一天没睡,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林亦时坐:“今早过来的?”
“是。” 林亦时点头,抹了把下巴,问:“宋奶奶.....她现在什么情况。”
“不乐观。” 陈医生说:“......应该也没剩下多少日子了。”
林亦时手一颤,低下头,虽然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结局,但并不代表他能很快接受这个事实。
“那家人来了没?”
陈医生自然知道林亦时口中的那家人是谁,说:“送来医院就走了,说事情都交给你处理。”
陈医生叹气:“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让你摊上这么一家人。”
林亦时抬起头,眼睛泛红明显,声音生涩:“我该的。”
“该个屁!” 陈医生心里说。
林亦时出了科室后,没再进病房,在护士站找了充电线,蹲在过道上把手机充上电,手机一开机,立马蹦出好几条消息,有林清文的,有江历的,有宋齐的,还有周书烟的。
他先点进和周书烟的聊天页面。
Lover:【我知道了,不用对不起的。】
Lover:【注意身体,贵州那边很冷的,要多穿点。】
Lover:【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Lover:【无论出了什么事,但请你一定相信,都会好的。】
Lover:【我也爱你,也想你。】
林亦时知道周书烟今天有课,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让她费神,便给她回语音:“我到了。下飞机的时候手机没电了,现在才给你能给你保平安。”
“我很好,穿得很暖和,别担心我。”
“还有.....谢谢你。”
谢谢你和我说一切都会好的。
他嘴唇贴着手机,放低声音:“我真的爱你,真的想你,周书烟。”
然后又一一给知道他去贵州的朋友回复消息。
*
周书烟今天状态不太好,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也可能是因为林亦时的事情,灌了好几杯咖啡才勉强上完两节课,就连邻桌老师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摆摆手说没事,就是昨晚没怎么睡好。
今晚没有晚自习看班,周书烟下了班就赶紧回家,刚出电梯,被站在门前的人吓了一跳,捂着心脏,惊呼道:“你干嘛你!?”
“吓死我了!”
林清文看她不惊吓的样子,撇撇嘴,把手里的饭盒在她面前晃了晃,“你亲爱的林老师给你送温暖啊。”
“你不来蹭饭我就大吉大利了。”
林清文上前揽住她的肩,靠着她说:“这回还真不是。”
周书烟开门让林清文进去,自己回房间换了件家居服,刚要把头发送下来,听见林清文在客厅大喊:“周书烟!醒酒器在哪?!”
“酒柜第二层!。”
“得嘞。”
周书烟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林清文已经翘着二郎腿躺在阳台的躺椅上,小桌子上放着她打包带过来晚餐,旁边放着两瓶红酒,看样子应该是要赖在这里。
她走过去踢了踢林清文的脚尖,扬扬下巴:“明哥呢?”
“出差。”
得,一个两个的男人都不在。
“喏。” 林清文指了指桌子上放的餐盒,说:“给你带的晚餐,垫垫肚子咱连个喝两杯。”
周书烟应了声好,低头看一眼,浅蓝色的包装,没见过,应该是新开的店面,她打开餐盒,一份意面,一份牛排,还有一份清补炖汤。
她接过林清文递过来的筷子,两条腿盘上躺椅,端起餐盒,一口一口开始吃,她今天中午没什么胃口,只吃了两片面包,现在正好饿了,一会儿就把桌面的晚餐解决了,除了那份牛排没怎动。
林清文看她抽纸巾擦嘴,便着手倒了杯红酒,递给她:“这酒味道不错。”
周书烟把餐后垃圾收拾好,伸手接过酒杯,唇抿住杯沿,微仰头,一口干了一半,浓烈的酒味在口腔中散开,很醇厚的桑葚酒,是她喜欢的味道。
林清文看她这个架势,扯了扯嘴角:“这么猛?”
周书烟不以为然,耸耸肩,又喝了一口,空酒杯伸过去,点点下巴:“再来一杯。”
“不是吧。” 林清文又给她倒了一杯,说:“你这是因为谈恋爱高兴啊还是因为男朋友不在难过啊?”
周书烟送给她一个白眼:“难过个屁。”
解释道:“多喝点等会好睡觉。”
周书烟一说睡觉,林清文就立马噤声,嘴唇张了张,但还是没发出声音,欲言又止的样子惹得周书烟皱眉,她放下酒杯,看向林清文:“想说什么?”
林清文垂着眸,眼睛盯着周书烟手腕上的佛珠出神,她吸了口气,最终还是问出来:“你最近怎么样?”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了,秋冬季节,是周书烟最痛苦最崩溃的季节。她永远记得周书烟刚回来南城的那个冬天,周书烟嘶声竭力的哭喊,凌乱疲惫的面容,血痕淋淋的伤口,还有散落一地的药物和酒瓶。
周书烟征了征,淡声道:“挺好的。”
周书烟视线转向阳台外,看着外面的光景,正是日落时分,一片紫红映入眼帘,还有楼下休闲区玩耍嬉戏的小孩,一切很漂亮也很美好。
“清姐。” 她突然喊了声林清文,看向她,嘴唇动了动:“我最近过得真的很好,很平静很开心。”
林清文松了口气,打心眼里松了口气。
她说的不再是挺好,而是很好。
都是有一个好字,前者是无奈,后者是真心。
“虽然依旧是失眠,但我这个秋冬一次都没有.....没有崩溃过,就连上次在上海,我都没有。”
林清文问:“经书还在抄吗?”
周书烟点头:“抄,这个不碍事,静心挺好的。”
她又问:“去过寺庙吗?”
“打算这周末去。” 周书烟想了想,接着说:“去还愿.....还有祈福。”
“给阿时?” 林清文问。
周书烟想到林亦时,忽然就勾唇笑了笑,点头说是。
两人静下声,在夕阳缓落下饮酒。
“是因为阿时吗?” 林清文突然没由头地问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