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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杂乱无章,井然有序 ...

  •   送到了医院,杜欲晓心里乱成了一团,梁梦舸的嘴似乎一直在流血,脸色从惨白惨白的变成了一种浅浅的白绿色,太难看了,一句话也不说,搞什么搞啊?这一刻,杜欲晓发现,人都是渺小的,不管你平时怎么作,真的如果上帝让你出事,你完全无能为力,善待,自己和别人,杜欲晓忽然觉得是个很重要的事情。

      格格让自己等电话,这里头到底有什么含义?有什么意义?欧西林?为什么是他?小尧已经上飞机了吧,不接小尧的电话又是为了什么?

      进医院,最好的办法是找熟人,杜欲晓有的是熟人,大夫很快出来了,全国知名的人物,他点点头,对着高晗和杜欲晓说,“没事儿,别担心,吐血是因为他的食道被玉米的一个底角给划破了,那不是大问题,肋骨四根和五根开放性骨折,所幸的是没有形成气胸,只是断了,已经接好了,有轻微的脑震荡,所以他会吐,但是,他很快就会清醒过来,麻醉的药剂会很快的稀释,疼是肯定的,后背有大面积的擦伤,也都已经处理过了,放心,没有生命的危险。”

      杜欲晓和高晗不由自主的拥抱了一下,两个人握着大夫的手,就知道说谢谢。

      进去病房,已经从急救室转到了高级的单间病房,杜欲晓伸手摸摸梁梦舸的头发,脑子里是刚才在大雨里,大雨落满他的身体时的样子,杜欲晓的表情很难形容,“我从他还在肚子里头的时候就认识他了,那时候,大院儿里的人总是聚在一起聊天儿,我妈总是扯着我指着梁妈妈的肚子问,‘弟弟还是妹妹?’我总是说是个弟弟,我妈就说,要是妹妹就好了,将来给晓儿做媳妇儿。”杜欲晓说到这儿笑了一下,“真的,高姐,他要是个妹妹就好了,我就能保护他,不让他受伤了,长大了给我做媳妇儿,我想,我的人生就是另一个样子了…”

      高晗刚开始并不喜欢杜欲晓,这个粗壮鲁莽的汉子,不骂人不说话,一说话必然要骂人,从来不想什么生活的细节,好像除了吃喝嫖赌,生活了无生趣,可是,每个人都有细致的内心,只是有时候被粗糙的现实给涵盖了,涵盖的优雅从容,显得本人更加的鄙俗,现在,杜欲晓说这样的话,高晗一点儿也不奇怪,杜欲晓好像并不是说给高晗听的,他继续看着梁梦舸,“是个弟弟,却是我老大,我服从他,听他的,看看现在,他又受伤了…”

      高晗挤出一个微笑,梁梦舸没事儿了,高晗心里却充满了事情,梁梦舸临晕倒的时候的话,清晰的印在自己的脑子里,欧西林,应该是格格在海边等欧西林吗?那么,欧西林为什么不来?高晗没有和欧西林说过关于格格的任何事情,高晗和欧西林是同一类人,满含着一个时代给他们留下的触目惊心的悲怆,专注于这些悲怆,甚至不能展望未来,高晗现在知道错了,生活不是累加烦恼,而是交错的应对,快乐,悲伤,无奈,寂寞,喜悦,收获和失去,这些话,是梁梦舸告诉她的,大概也就是这些话,还有梁梦舸主动的,不在乎是不是会别拒绝的打开了高晗关于重新生活的大门,高晗才觉得,梁梦舸是自己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而且,他似乎和自己的过去有着某种隐晦的联系,那种联系,高晗细想觉得触目惊心,人和人之间,真的是有某种潜在的缘分的,很微妙,那么,高晗生怕,历史会重演,现在,高晗心里悲苦的祈求着上帝,启迪,总是以循环来付出代价的吗?

      梁梦舸的电话有了响动,杜欲晓看到一条短信,落款是西林,‘亲爱的宝贝,你睡了吗?今天有些事情没能赴约,你懂得对吗?’杜欲晓险些扔掉手机,这是给格格的吗?这是给格格的。杜欲晓呆呆的坐在那儿,高晗问怎么了,杜欲晓惨笑了一下,没事儿,姐,你回去吧,我送你回去。

      我哪儿也不去,我没什么亲人了,我在这儿陪着他。

      杜欲晓看看高晗,高姐,今天的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对谁也别说,行吗?高晗还是点了点头。

      杜欲晓想了想,回了生命中第一条充满了爱情的短信,杜欲晓曾经想过爱情的样子,但是,被截断了,因为别人看来,杜欲晓这种人,没有爱情,或者爱情因为他好多东西的来路不正而不配给,杜欲晓尽量去揣测梁梦舸,去理解他的眼神和话语。

      短信是这样的:嘘,亲爱的,别说话,多亏今天我们彼此爽约,我还担心你会去呢,没打电话给你,你是知道的,对吗?我老爸让我去看望他的一位老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无儿无女,让我一定要尽孝道,可能几日不能见呢,会想你的。格格。

      这些话,耗费了杜欲晓所有的爱情细胞,发过去,再来:一定要照顾自己,夜雨如注,思心如潮,切切,西林。

      杜欲晓回放心,然后,趴在梁梦舸的病床上。

      候机大厅灯火通明,每个夜晚的候机大厅,都有种安详的疲惫,叶鼎尧总有这种感觉,和顾勒两个坐在椅子上,想想看,心境一定完全不同,顾勒接到了一个电话,笑靥如花,“是啊,你这个坏人,怎么总也不给我打电话,哈哈,我有收到你的邮件啊,人家忙嘛,是啊,是啊,一毕业就有工作,而且薪金不菲呢,哈哈…我知道,我们找工作其实挺难的,我也不想在国外发展,也许有钱了会去定居吧,哈哈,羡慕我吧?恩,公司的确蛮有名的,而且已经开始了我的第一个case呢,很好啊,特有挑战性,哈哈,好啦,好啦,不刺激你啦,你还在投简历吗?哦,考虑转行啊…那就先过渡一下吧,别老念书啦,现实不是书本儿啊,有时候和你的付出不成正比的…恩…不要灰心,适应嘛,有时候…在象牙塔里呆久了就得学会适应,也许不是生活辜负了我们,而是我们没有适应生活…哈哈,你打来电话为了骂我的呀?是,是,我站着说话不腰疼,恩…好啦,有时间请你吃饭,我赶着上飞机呢…和老板…哈哈…”顾勒说着,偷眼看了看叶鼎尧,他并没有注意自己打电话,而是心不在焉的坐在那儿,手里的手机在手里旋转,顾勒的回眸似乎惊醒了他,他站起来,“喝咖啡吗?”

      顾勒点点头,叶鼎尧站起来走了,但是,他的钱包却滑脱出来,叶鼎尧走的很快,顾勒并没有喊他,而是对着电话小声说,“我的老板?哈哈,说来你又吃醋了,帅哥一只啊,很帅很帅的那种,中规中矩的帅,什么啊,不是那种模型帅哥啦,我的意思是,中规中矩的,无可指摘的…哈哈…找小开固然好啦,不过,我老板不是那种人,真的,你看见就知道啦…不说了,怪费钱的,恩…如果有机会,介绍你来公司,好的,我记住了,拜。”

      顾勒挂线,自己的确蛮幸运的,相比起自己那些在社会上漂泊多年的同学,有的有了些成绩,有的在漂泊中渐渐的迷航,有的则渐渐的麻木,不再介意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而有的则在漂泊中渐渐的真相,死死的要耗尽力气去寻找一个可靠的饭票,人们太喜欢用未来来折磨现在了,安享现在成了空口白话,好像,人一结婚,一生的幸福或者不幸就嘎巴一声关闭了,好像人一有钱,一生的期盼和寄托就嘎巴一生停止了,好像人一落魄,就一生的念想和意义就嘎巴一生结束了,嘎巴一生,又脆又响的在每个人的生命力回荡,害死人啊…

      顾勒捡起叶鼎尧的钱包,这个男人,无一处细节不带着优雅的感觉,现在这个世道,你想找个中规中矩的好男人,势比登天,要么头发三天不洗,要么内裤半月不换,要么吃饭嘴角儿冒白沫儿,要么闲暇时搓脚气当乐趣,要么胆小如鼠,要么莽撞牛逼,而这个男人,完全符合顾勒的一切关于好男人的想象,除了不能屈从于她的爱情。

      这个钱包有软硬适度的皮质,没有明显的LOGO,打开来,顾勒愣住了,在相片夹,看到了一张照片,好像是什么活动的场面,因为可以看到焰火,在焰火和人群中,梁梦舸骑在叶鼎尧的脖子上,两个人的笑容都很安适,梁梦舸似乎在拍欢乐的人群,他就像坐在一张沙发上一样舒适,因为他有个坚强的依撑,叶鼎尧安适的笑着,手随意的搂着梁梦舸的腿,好像一点儿也不因为负载着一个大活人而为难,这张一点儿都不为难的照片,透露出一种浓的化不开的东西,在安然和平静之中,隔绝所有人的欢乐独处一隅,任何人都不可以打搅。

      顾勒的心,没来由的酸了一下子,好像一件惊天的秘密被突然知晓了,不是兴奋,不是绝望,而是浑身的血都涌了起来,堵在那儿,胃里难过,手指一时都发麻,看到叶鼎尧远远的走来,他穿着休闲的衣服,这休闲的衣服有点儿拖沓,不修边幅,在成百上千的候机大厅的白色顶灯的照耀下,完全的不同寻常,顾勒永远都没办法把叶鼎尧和人群混淆起来,因为,没法儿相融,他端着两杯咖啡走过来,灯光把他的样子的边缘给曝光了一些,仍旧鹤立鸡群。

      叶鼎尧走过来,看到顾勒手里的钱包,一点儿都不以为意,好像这个遗失或者脱落是他故意的,“哦?多亏我有装零钱的习惯。”

      顾勒接过咖啡,并不像隐瞒自己知道了秘密,是秘密吗?顾勒不确定,从欧西林那里出来之后,顾勒就觉得自己一直多心,叶鼎尧坐下,看了看时间,没有标的的说了一句,“哦,保守秘密是件为难的事儿,但是,有些人生来就得保守秘密,我有个爱人,形影相随,一刻也没有离开过,这是最好的事情。”

      不是多心,一切,喀嚓一声落地,顾勒没说话,直到换登机牌,直到过安检,直到上了飞机坐在叶鼎尧的身边,直到广播过飞行须知,直到空姐儿给大家盖被子,直到叶鼎尧带着耳机把座位放下,空姐只照顾十几位乘客,所以特别的殷勤,顾勒第一次坐头等舱,但是,没时间为这些事情新奇,只是坐着,空姐送来口感很好的小蛋挞,也没心思吃。

      飞机起飞了,顾勒一直的盯着电视的屏幕,叶鼎尧摊开文件,一边听音乐一边看,一场爱情,如果说你不答应,怎么表达都是伤害,迄今为止,哪位高超的心理学家给爱情了个不吃药的方子?顾勒自己都不能。

      “小尧?你是怯懦的吧?还是你的爱人丢了?”

      场合一点儿也不私密,但是,没人会在乎周围人的看法,头等舱只坐了四名乘客,那两名离的不近,顾勒顾不得那么多了,心里的话左冲右突,不说出来,会憋死的。

      “那我得先知道你怎么定义勇敢。”

      “不顾一切,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没有不顾一切,仍旧很幸福。”

      “你心不在焉,你的爱人丢了。”

      叶鼎尧不确定顾勒知道多少,他笑了一下,没回答。

      “看不住自己爱人的人是可耻的。”顾勒知道,要向引得叶鼎尧说话,是件相当不容易的事情。

      “恩…”叶鼎尧在文件上做删改,“爱人是个不正确的定位,你的爱人,不要把这个词儿强加给爱人这个本身,爱人也是自由的,何况这个社会并没有什么东西保障爱人这个称呼,结婚证也不能,更何况我们。”

      “你们,你指的是GAY吧,但是,GAY更应该坚强,不该像你这样怯懦,不声不响就想拥有一切,那是不可能的。”

      叶鼎尧抬起头来,看着身边的顾勒,“同志不需要革命,起码我这里不需要革命,只需要用自己的方式固守幸福,任何事情,一旦搞的轰轰烈烈,结局一定是骑虎难下的荒凉,人不是从我们在一起开始,更不是以此结束,我很有幸,在最初就遇到了一个爱人,不需要在博客里征婚,更不需要到论坛里去申冤,也不需要到419上去找乐子,我只需要平常的幸福,甚至不必让别人知道。”

      “难道用自身的幸福去影响别人,给别人以希望也不需要吗?”

      “不需要,我没那么高尚,任何公之于众的爱情,最终的结局都不会很好看,因为流言蜚语无法控制,如果你拥有了不平常的,更容易成为目标,一辈子,姑娘,不是那么容易的。”

      “可是,你总不能像个没事人一样,你的爱人甚至不知道你是爱他的吧?”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都没准备好,不急。”

      “你追求名利和地位对吗?这些让你讳莫如深,你不敢说。”

      叶鼎尧笑了起来,顾勒看着他,真的,他为什么那么让人难忘,笑起来的线条像细致勾画的漫画人物,有种说不出的意境美,“姑娘,说这个话,你自己都不信吧?还有我不敢干的事儿?或者说,还有他不敢干的事儿?”

      顾勒心思烦乱,大口大口的喝咖啡,这些伪造的蓝山,总是酸的没话说,即使再调配也那个德行,“反正你弄丢了你的爱人。”

      “他丢在哪儿了?我知道的地方就不算丢。”

      顾勒重重的把咖啡放在小桌上,使劲儿的看着叶鼎尧,打算打败他,“你太要面子,你怕说出来伤害你现在的一切,可是却拼命的给自己找借口。”

      叶鼎尧严肃的看着顾勒,倒是喝了一口眼前的威士忌,“顾勒,每个人都要面子,GAY更要面子,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起码不想让现在周围的人知道,一个圈子要捂死任何一样东西都轻而易举,我的确是追求名利,我从来也没掩饰过…”

      顾勒大大的舒了一口气,意思是,你看,就是这样,“那么,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叶鼎尧喝干了那小杯的威士忌,目光放向了对面的窗口,那边是无尽的星云,里面藏着无数的星星,通往浩瀚的宇宙,“我追求名利,因为这个社会,有些事被人看成是错误的,你只有用主流的成功概念去掩饰主流的认为的缺点和错误,那样的话,你的所谓的缺点和错误就会变的很小,被接受起来也容易,甚至,还会被当成一种崇高的坚持和信仰给很多人歌颂,没错,我就是个世俗的人,世俗的近乎市侩,我只会这么做,这样的答案,顾勒你——满意吗?”

      顾勒的心里下起了大雨,就想他们离开的那个城市此刻正下起瓢泼一样的大雨一样,“小尧,现在我想倚在你肩头睡觉,可以吗?”

      叶鼎尧笑了一下,“你会发现,其实,躺在椅子上比躺在我肩膀上要舒适的多…”

      “是的,但是,依偎会让人很虚假的觉得不寂寞。”

      练成一个像叶鼎尧这么冷血又不寂寞的人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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