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定菜鸡闯关实录》玉桂酒

2、选秀（2）副本

　　戚岚尉回到电梯前，就地找了个地方坐下，王远志想贴着他，被戚岚尉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再动，老老实实地在与他隔了两个拳头的距离坐下。

　　他拿出手机，这地方并没有信号，看着设为手机桌面的照片上一家四口幸福的笑容，王远志苦笑，控制不住地又湿了眼眶。

　　他抹了抹泪，一转头发现戚岚尉正看着自己，他犹豫一瞬，还是把手机递到这个冷淡的年轻人眼前，“这是我的家人，我……我真的很爱他们。”

　　与名字不同，王远志这辈子都没什么大本事，上学时成绩中不溜秋，工作后也十年如一日的是个小职员。他老实善良，没什么脾气，工作上也是个被人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人到中年，终于攒足了买房的首付，背上了几百万的房贷。每日早出晚归，为了那点工资奔波卖命。

　　王远志只是芸芸众生中非常普通的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在地铁上听到了一个低语，为了保命他提前下了车，然后就来到了这里。

　　他不明白，为什么碰上这些事情的会是自己。

　　戚岚尉垂着眼，目光落在男人的全家福上，浓密的眼睫在脸上投射出大片阴影，他到现在都没有摘口罩，王远志只能看到他舒展的眉宇。

　　“你的孩子很可爱，他们还需要你。”

　　他的声音低沉，此时显得有些闷。王远志没有听出来这细微的变化，这句鼓励戳中了他的心窝。

　　“你说得对，”他缓慢隔着屏幕抚摸了一下家人的脸，收起手机，“你说得对，他们还需要我，还在等我。”

　　王远志对戚岚尉笑了笑，后者依旧冷漠，刚才的片刻柔软仿佛是一场幻觉。王远志不在意，他知道这个小哥虽然看着难以接近，却是个好人。

　　电梯这时再次开始运转，片刻后重返十八楼，在二人警惕的目光中，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男人带着一个哭泣的女生，和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走了出来。

　　“你们好。”

　　年轻男人首先自我介绍，他说他叫做张新文，是第四次进副本，算是有经验，如果大家需要帮忙可以找他。

　　他穿着西装，看起来也是个上班族，只是比起同样穿着西装的王远志，前者自然而然就流露着一股上位者的气息。

　　张新文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王远志对于这种比自己厉害的人有着天然的信任和崇拜，他立刻上前，抓着他开始询问各种问题，张新文也耐心一一解答。

　　他们老玩家有些称这里为游戏副本，有些称这里为异度空间，他们也都是偶然之下进入，具体的原因他们也不清楚，但需要知道的是他们必须努力活下来，因为在副本里死亡的人，现实中也会死。

　　王远志得到了答案，魂不守舍地回到原位，恍惚的神情写满了难以接受。

　　在哭的女生听了直接崩溃，旁边的少年嗤笑一声，“这么扯淡的话你们也信？有病要赶紧治。”

　　张新文被骂了也不恼，只推了推眼镜，他环视一圈，最后走到戚岚尉跟前，脚尖对着脚尖，“你好，我叫张新文，你呢？”

　　男人逆着光居高临下，明明笑容温和，却因为笼罩在阴影中而显得阴森。

　　“……漆蓝。”

　　戚岚尉挪开脚，姿态抗拒，张新文却直接坐在了他旁边，饶有兴趣道：“哪个漆哪个蓝？”

　　“漆黑的漆，蓝色的蓝。”

　　张新文笑，“好名字。”

　　“你是第几次进游戏？”

　　“……第二次。”

　　“那就是两个老手，三个新手，”张新文看了看女生和少年，“如果就我们五个人的话，那说明这次游戏并不是很难。”

　　女生：“这，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新人的第一次一般会比较简单，而且人少的副本也比人多的副本容易。一般来说超过二十人的大型副本死亡率是最高的，有些时候甚至会团灭。”

　　看到众人立刻紧张起来的表情，张新文又笑了，“不过游戏里的大型副本不多，很少能碰到，不用太担心。”

　　“不是吧？你们真的信了？”青春期少年还在独自睿智，“还老手新手，你们可真会演啊。”

　　作为真的亲眼目睹过怪物的人，王远志好心规劝，“孩子，他说的都是真的，这不是开玩笑的，可千万不要大意。”

　　大约是他的语气过于家长，少年突然就炸了，“你管我？你哪根葱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窝囊废！”

　　王远志就算被骂，也还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反驳，反而让少年更加嚣张，张新文适时开始充当调停的角色，把少年拉去一边做思想工作。

　　王远志有些沮丧，偏头发现戚岚尉在看自己，于是勉强笑道：“还好碰到了张先生，对吧？”

　　后者头抵着墙，目光虚落在张新文身上，没有说话。

　　“不过，”王远志想起方才他的话，凑近轻声问：“戚小哥，你为什么要告诉他假名啊？还有你不是跟我一样都是第一次进来吗？”

　　戚岚尉与他拉开距离，声音却依旧控制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见的大小，“给你一个忠告王远志，你最好不要太轻易就相信别人。”

　　“什么？”

　　青年说完，缩到一边又不理人了。

　　王远志被戚岚尉一句话说的冒冷汗，正一肚子问题想问，电梯门再次打开，这回来了六个人。三男三女，一个在哭三个面色刷白，还剩下一对紧张兮兮的男女。

　　张新文花了几分钟稳住局面，也交流了信息，六个人里四个是新人，剩下的都是第二次进游戏。

　　“跟你一样。”张新文望向独自坐在角落的“漆蓝”，用口型对他说，似乎在安抚他的情绪。

　　面对这个多次对他施以额外关注的男人，戚岚尉口罩下的嘴角牵出一个冷笑，你眼睛里的欲望都能吵到我了，傻逼。

　　戚岚尉不用想都知道这人在盘算些什么，无非是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绝境会激发人的潜能，也会让披着人皮的变态无所遁形。

　　又是一声叮咚，电梯开合，这次走出来的却是一个戴着工牌的女生。

　　是之前遇到的那个职员，戚岚尉眯起眼，然而现在的她看上去是无比正常，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也没有那二分之一的分界线。

　　“大家来的都挺早啊，”女生说，“你们好，我叫何颖，是节目的统筹PD，你们叫我何导或者何PD都行。”

　　何颖环视一圈，清点了人数，“还有几个人没到，你们先跟我去休息室坐会儿吧。”

　　“PD，请问这是个什么节目啊？”

　　始终不信众人所言的少年，见此情景更加肯定这是个真人秀。他兴奋地举起手就问，真人秀，最重要的就是出戏啊。

　　“嗯？”何颖眯起眼，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少年开朗的笑脸，“你们通过了海选，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节目？”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偏偏那少年还没察觉到不对，“什么海选？你在说唔——”

　　张新文一把捂住他的嘴将人拖到自己身后，自己对着何颖赔笑，“我们当然知道这是什么节目，这孩子不懂事，他刚才是跟您开玩笑的。”

　　何颖却上前一步，“是吗？那你说说这是个什么节目？”

　　大有说不出来，就当场拧掉你脑袋的架势。

　　张新文冷汗津津，还是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这是全世界最出名的素人综艺，我们来这里是想成为大明星的。”

　　随着恐怖的威压消失，张新文知道自己答对了。

　　何颖瞥了一眼被按在后面的少年，目光颇有些意味深长，“话说的稍微有点多了，你们先跟我来吧。”

　　何颖用工作证刷开走廊尽头的一间练习室，“你们在这儿等会吧，到时间了我会来叫你们的。”

　　随着她转身离开，张新文这才松开捂着少年的手，而后一拳将人砸在了地上。

　　“你有病啊！”少年尖叫。

　　张新文掐着他的脸颊，满脸戾气，“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都做了什么！好说歹说你不听，你要是想走没人拦你，你要死也别拉着别人垫背！”

　　少年环视周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有人的眼神甚至比张新文还可怕，好像恨不得要将他拆吃入腹。

　　原本坚定的三观动摇了，难道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张新文重新站起，理了理西装的褶皱，“不好意思各位，该说的我都说了，你们一定要作死我不拦着，但请你们作死的时候不要连累别人。”

　　有人立刻表示赞同，有人向张新文表忠心，人群逐渐向得势者靠拢，一个简陋的队伍形成了。

　　“大家把来的时候遇到的事情都跟我说说吧，我们看看能不能总结出线索。”

　　那边在叽叽喳喳，激不起戚岚尉半点兴趣。王远志看着他们，表情显然也是想过去加入大部队。

　　纠结了许久，王远志还是没忍住，悄悄说：“戚小哥，我们真的不过去吗？”

　　戚岚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满脸都是“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和“我不想搭理他们，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远志看着他蹙起的眉，以为他是不乐意被质疑，于是缩头缩脑挪到一边，自觉闭了嘴。

　　“……”

　　戚岚尉面无表情地想，王远志这样的人一定经常被诈骗吧。

　　他们现在已经有十一个人，还有人没到，张新文刚才说人数超过二十就算大型副本，那他们这个本距离被认定为大型副本还差多少，还能差多少？

　　这不会是个简单的副本，甚至很有可能是死亡率奇高，还有可能团灭的大型副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