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盲文的纸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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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明盲文的任务落在了姬昭明的肩上，可她对此毫无头绪。这边没有思路，那边制作碳棒灯丝还有了进展，所以姬昭明这头就有些消极怠工。
二公主带着七皇弟找了她两回，姬昭明都嚷着“发明电灯到了紧要关头”，把自己关进了实验室。
但也不是完全不配合，姬昭明特意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姐弟俩“办公”，还备了两套《天福字典》。
总之，姬昭明做好后勤保障，但她自己不打算出力。
七皇子委屈巴巴地跟皇姐讨主意：“皇姐，昭明这是在躲着我们吗？我要是带人闯进去抓她，她会不会生气？”
做了十多年皇子，七皇子第一次尝到被人避而不见的滋味。生气是不生气的，姬昭明于他就相当于第三个姐姐，所以他更多的是觉得新奇，甚至心情很好地考虑“闹”上一闹。
然而一向纵着他的皇姐，这次却立刻抬手拍了下他的头。
“出门前怎么答应我的？那是新学的研究室，机密重地，我都不敢擅入，你还想进去抓人？你干脆带人去闯卫尉寺好了！”
军备武器在军器监制造、检查后，便会在规定时间内运送到卫尉寺的武库署中妥善保存。
无令擅闯，可视为谋逆。
这个罪名，哪怕尊贵如皇子公主也担不住，被二公主训斥，七皇子不敢开玩笑了。
“说笑，说笑。我在宫里就日日读书，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来玩，却是换个地方看书，闷得狠了，才和皇姐说笑两句，皇姐莫吓唬我了。”
二公主复瞪他一眼：“有些话，哪怕是玩笑也不能说。昭明的实验室，你就当做是第二个军器监，除非你是光明正大进去做事的，不然就离远些，眼神都不要往门里探。”
说得这么详细，七皇子作为皇室中人，此时完全明白了严肃性，乖巧地拱手认错：“嘉裕知错了，嘉裕乖乖跟在皇姐身后，绝不多看。”
二公主的面色这才缓和过来，又揉了揉七皇子的额头，温声说道：“身为皇子皇女，咱们的言行有无数耳目盯着，所以得谨言慎行。”
七皇子继续乖巧应是，然后问道：“昭明忙的是要紧事，可是盲文是父皇交给我们的任务，等两三日无妨，等久了……我们先琢磨着？皇姐有什么思路？”
“先找几个盲人问问吧，或许会有思路。”二公主有些发愁：“咱们若是一点用处都没有，就成了平白分功劳的，昭明不高兴见我们也不奇怪。”
七皇子觉得皇姐想多了：“不会的，昭明不是小气的人。”
二公主却不大乐观：“昭明现在整日关在实验室里，一定是有要紧的事。但她只言片语都没多留给我们，应该是有些不高兴的。她以前在恩科上花了多少心力，终于有些规模，好差事就被大皇兄得了去。现在盲文刚提出来，我们又参与进来了，等到有所成，咱们两个要分去多少功劳？”
被说成白蹭功劳的，七皇子并不赞同：“咱们又不是白占便宜，也是要出力的，不算欺负昭明。至于恩科，大皇兄说昭明没有一丝芥蒂，还很高兴呢。”
二公主看着弟弟直叹气：“咱俩有多少本事，能出多少力？换别人辅助，说不定进展更快，论功行赏时却不会抢昭明的风头。咱们看的字典都是她父亲主编的，昭明想要什么帮手没有？”
“皇姐你现在也是很有名的才女啊，我……先生们也总夸我的课业的。”七皇子到底是少年，被亲姐姐这样说，当下就想反驳。可是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凭据，不免有些沮丧。
不过小少年还是很有活力的。七皇子想了想，转身看向身后的侍卫：“找一条发带来。”
接过侍卫递来的发带，七皇子一边把自己的眼睛遮起来，一边解说道：“既然是要造盲人用的字，我就先体会下做盲人的感觉罢。”
蒙好了眼睛，自信满满的少年大步地向印象中桌案后的座椅走去。
然而，人在失去视觉参照物后，若是未经训练，左右步长是会略微不同的。所以，七皇子以为自己是潇洒地直线走向座椅，其实有一点歪。
他迈大步的动作很潇洒，也有些快，侍卫只来得及扶住他，他的脚却狠狠地踢在了桌腿上。栽倒时，手还在桌边蹭过。
此时的七皇子有些许的狼狈，手也痛、脚也痛，倒在侍卫怀里可怜得很。
二公主脸上心疼，嘴上却笑出声来：“再过几年都该娶媳妇了，这么莽撞，谁家贵女愿意嫁你？别是盲文的事儿一笔都没出，你先去昭明家的小作坊里改进轮椅去了。”
七皇子被侍卫扶起来，哼了一声然后坐好，经侍卫简单查看过确认没有扭伤，才回道：“我明明看准了位置，已目测过距离，在心中算好了的。皇姐总爱欺负我，刚刚是不是你偷偷绊我？”
二公主可不背这口锅：“你是自己拐着弯撞上去的，可别想赖我，不信让你的人和你说。”
七皇子身后的侍卫没有贸然接话，看好自己主子的神态，才小心开口：“殿下有所不知，常人若是蒙上双眼，双足迈出的步长并不相同。若是在没有阻碍的空地上行走，心中是向着一个方向直行，实际上却会绕一个圆圈走回来。”
七皇子撇撇嘴，不再接茬，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桌案上。
他这回没有急着蒙眼睛，而是先拿起纸币端详。
二公主看了会儿，收了笑问他：“可看出什么来了？以往昭明若是这样看一会儿，马上就会做出好东西了。”
七皇子还真有了些想法：“你眼里昭明最厉害，要是母后答应，你恨不得拿我去姬家把昭明换走，少个百般嫌弃的亲弟弟、多个满心喜欢的好妹妹是吧？皇姐你总是小瞧我，我可已经有想法了！”
二公主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却先教训七皇子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私下里说好几回了，羡慕姬云瑞那小子有个好姐姐？昭明可是卫王叔家的女儿，宗正寺里留了档的，她本来就是我妹妹，你也得乖乖叫姐姐。”
不让弟弟反驳，二公主又说笑道：“再说了，昭明给她亲弟弟准备的东西，哪样你没有？那小子和昭明不知闹过多少别扭，说什么他的姐姐跑去皇宫里给别人当姐姐、把唯一的亲弟弟给忘了。为了哄他，昭明的点心份例，有一半都送出宫去了。”
听到二公主的话，七皇子心情大好：“那个不成器的，如何与我比？我已经有想法了。盲文用于记录和阅读，总得先写，才有读。而若要写，就得先有趁手的工具。”
二公主赞同地点头。
七皇子举起手中的毛笔，继续说道：“如果说阅读盲文是依靠触摸，那么用的纸笔就得不同。纸不能太柔软，也不能太轻薄，得是像木板、石板一样，可以长期保存痕迹。”
“想留下痕迹，软笔尖也不合适。可以考虑做成钢笔的样式，笔尖用更坚硬的材料做，才能保证‘字迹’清晰完整。”
硬笔在藜国已经不是新鲜事物了，虽然文人们大都还是只认可软笔书法，但在需要快速记录的场合，硬笔的优势还是得以展现的。
官衙里的专业人员暂且不说，弘文馆中的学生们，都能写一手大方的硬笔字。毕竟，在记课堂笔记的时候，硬笔不仅写字速度更快，也相对更省力些。
二公主觉得弟弟说得很好，全都记在纸上后，又补充了一句：“笔尖要打磨得圆润光滑，不要有锋利的地方，以免误伤。笔的两头形状也要做些区分，方便盲人分辨。”
七皇子的功课上佳，他平时可是没少用钢笔写字。宽的窄的、长的短的，各色钢笔他有一小箱，姬昭明的小作坊里不论新做出什么样的钢笔，都会有他的一份。他平时常用，所以此刻也果断选择了硬笔做为改造的基础。
“那便天圆地方吧，笔尖这头，手握指捏之处做成方形，好找，持笔时也更省力。尾端做成圆形，可以加一小孔，以丝线系之，方便取放。”
就此，便算是初步定下了“笔”的样子。
七皇子拿起钢笔，试着闭目在纸上写写画画。睁开眼后，看着扭曲的“字”，十分不满意。
二公主若有所思：“既然蒙上眼后，习惯的步长也会有误差，那书写盲文时，笔画的长度、位置大概也会容易有误差，这个问题必然需要考虑。”
“行路时，眼睛衡量的尺，那么盲人写字时，也需要感受到尺才好。”
“像咱们练字时用的米字格、回字格？刻成垫板放在纸下，或许可以通过细微的触感不同，来确定起笔的位置？”
“或可一用，让人去准备些，咱们蒙上眼试试吧。”
……
此后几天，姐弟俩便是蒙眼“刻字”度过的。为了感受什么样的字形适宜书写和辨认，两人下足了功夫。
等姬昭明举着第一盏炭极弧光灯从实验室里冲出来，路过姐弟俩所在的小厅，余光中就扫到了练习蒙眼写字大法的姐弟俩。
姬昭明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事，把东西交给小雪，让人先去整理材料。
拿手帕擦擦手，然后脱掉身上罩着的大围裙，姬昭明不好意思地走过来：“嘉和，七皇子，对不起啊，实验室的事情多，这边只让你们受累了。”
可算听见姬昭明的声音，二公主她们一把扯下丝带，很有经验地用手挡住光，轻轻地眨眼适应了光线，才看向姬昭明。
她们本来是想埋怨两句的，但看见姬昭明沾着灰的小脸，就说不出来了。
二公主夸张地说道：“小七，我许是蒙眼太久，便新开了一只天眼！我怎么看见有一个炭块变的妖精？”
七皇子本来还有些愣，此时被逗得笑出声来，拍着手应道：“是极，是极。我也有天眼，我也看见了。这炭精很是机灵，知道这里是谁主管的地界，五官都是照着昭明的样子捏的。”
姬昭明心里的愧疚一丝都不剩了：“今日太晚了，我还得整理材料，就不招待你俩了。”
二公主止住笑，好脾气地应道：“快去洗洗你的小花脸，然后好好吃一顿，再乖乖地睡一觉。盲文的事儿等你休息好了再说，你不在，我们也有很多进展，回头慢慢讲给你听。”
作者有话说
第151章 盲文的纸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