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苏荏

4、第 4 章

　　四
　　深呼吸……深呼吸……
　　申彗星觉得自己18岁第一次登台都没这么紧张过。偷偷瞥了一眼主位上那个一副看好戏表情的假ET后，彗星视死如归地开了口：
　　“……我拒绝演唱。”
　　一片寂静。
　　“……什么？”几秒钟后，文皇帝静静地问，嘴角那欠揍的玩味笑容瞬间消失，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一丝审视，还有……很多“丝”兴趣。
　　“我说……我拒绝演唱。”申彗星在周围一片讶异的窃窃私语声中梗着脖子抬起头，与这个浑身散发着压迫感的冒牌ET直视。
　　“为什么？”文皇帝的嘴角再次上扬，这次的笑容比上一次还要欠揍一百倍。
　　要是上辈子，申彗星早就一脚踢飞这只贱兔子了，可他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现在他面对的是一个皇帝，一个随时能把他这样的小角色捏死还可以轻松地弹弹手指的权力至尊。他当然不想激怒他，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女为悦己者容，”申彗星好不容易想起了那句古语，故作镇定地说，“我为悦己者歌。”
　　周围的嘈杂声立刻变得更大了，甚至有一个男孩儿放肆地骂了一句：“真不识好歹！”
　　文政赫扬了扬手，周围立刻恢复了平静，他摸摸下巴，笑得更深了：“你是说……朕不是你的‘悦己者’。”
　　彗星的嘴比他的脑子反应得更快：“我进宫两年，皇上连我叫什么都是刚从李公公那儿问来的，自然不算‘悦己者’。”
　　申彗星说完就想给自己一巴掌，这句话说的，怎么、怎么那么像个妒妇？！
　　果然，文政赫很快眯起眼睛：“你这是在怨朕了？”
　　“不敢不敢。”彗星急忙补救。
　　“不敢？”文政赫哼笑道，“可是你满脸都写着‘我敢’呢！”
　　这下申彗星彻底没词儿了，就在他想象自己扑倒在文政赫脚边求饶的场景时，文政赫突然又说：
　　“不想唱就不唱吧。来，过来坐。”
　　嗳？！申彗星不敢置信地抬起头，见文政赫竟然指着主位旁的一块空地，示意他走过去。
　　这、这是什么情况？置之死地而后生？被小太监扶到文政赫身边坐下的申彗星扶着额头想到。

　　宴会继续进行，文政赫跟其他男孩儿谈笑自如，再也没有看申彗星一眼。别的男孩儿自然也不敢跟这个以前惟命是从今天却突然鬼上身的男孩儿说话。被晾在一边的申彗星很快恢复了酒鬼本性，开始是为了平复激烈的心跳，后来……他不愿承认是因为那近在咫尺的，Eric的气息。
　　喝到后来，身边这个“Eric”的身影反而越来越清晰了，彗星痴痴地望着，这个Eric应该有三十岁了，因为他跟自己前世记忆里最后的那个Eric好像……如果像的是十七八岁时的Eric就好了，那时候的Eric多可爱啊……

　　彗星和Eric在美国读高中时就认识了，同样的韩国人的身份，让两个同龄的大男孩儿几乎从第一天起就成了亲密无间的好朋友。还记得那时彗星兄弟俩刚到美国没多久，连英语都说不太好，父母又不在身边，在学校里很容易受欺负，Eric总是跟前跟后地帮着他、护着他。现在想起来，大概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开始下意识地依赖这个明明跟他一样大的男孩儿，开始把对方当成自己特别的存在了吧。
　　后来他报名参加了韩国SM公司的歌手选秀，他很舍不得Eric，可是他真的很想唱歌。没想到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告诉Eric时，这个从来没唱过一句歌的男孩儿竟然立刻说服爸妈也去报了名！问他为什么，他说……
　　他说：“我想和你站在同一个舞台上。”
　　多美的一句话，他还记得当时那个傻傻的大男孩儿说这句话时眼里的神采……以至于，很多年以后的申彗星，每当回想起这句话，都好想回到那个时候，但到底是为了那时的心无杂念，还是为了那时的无所顾忌，他不敢去想……
　　朦胧中，那个十八岁的Eric好像又出现在他的面前，揽住他自豪地说：
　　“我们弼教有一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哦！”
　　彗星由衷地笑了，伸手搂住眼前的男孩儿。Eric，这副被天使吻过的嗓子，从此只为你歌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