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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功成名就·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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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起来很梦幻,但就是事实。
转眼间,我的十九岁将至,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今天是10月4日,和往常一样,六点多就起床了。
仔细一想,自从十七岁离家后就再也没见过爸妈,反正离生日还有半个月,今天决定回去看他们最后一眼。
我掀开被子,穿上鞋出去洗漱,一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范涵道。看见他,我还挺意外的,毕竟他居然会那么早就起来,看他那整整齐齐的模样,肯定起的比我还早。
“十九昙逝女士,你的十九岁快到了。”范涵道说。
听完他说,我没有回答他什么,我不敢回答,因为我看到他的嘴角微搐了一下,“微搐”本来也没什么,但是从这一点可以看出他很不情愿。他很不情愿过这个生日?
想必是见我呆站在门口不说话,他又说:“距离那天还有些日子,不回家看看吗?”
“嗯,今天就回去,回去住两三天就回来了。”我走向他,然后越过他,“那我和你一起吧?”他的话语中参杂了点疑问,似乎在恳求说“我想和你一起去”。
越过他,走到卫生间,拿起杯子,“嗯,好。”
这“好”字一落下,我们也不再接什么话。他其实知道我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为了缓和气氛,他在我刷牙的时候突然略带微笑地迎面朝我走来,刚刚一脸的愁容好似早已消散在九霄云外去了,脸变回了往常的样子。
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去,洗漱好了,吃早餐了,现在正在收拾行李。收拾完行李之后呢,就出发了。
我走前面,他走后面,他拿行李,我开门。我握住门把手打开了这个小“家”的门,平时隔壁家都很安静,但今天,我和范涵道都听到了不同往常的声音。声音嘛,很平常也正常,那是家长训孩子的声音。
妈妈的声音很大,她的声音差不多快要把孩子的哭声给掩盖住。我和他在原地顿了几分钟,也大致地听清了孩子犯了什么错,那小孩九岁,是个小男孩,因为跟弟弟抢玩具就被打了一顿,打完之后,妈妈给他灌输了大的要让着小的的思想,通俗点的说法就是哥哥要让着弟弟。
听完最后一句辱骂,我轻叹一声气,从口袋里掏出便利贴和笔,给便利贴写上字,然后贴在了邻家的门上。
最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当时心里想,希望他们能反思。
这次,他提行李走在前面,不过多久,我们就走完了楼梯到了楼下,最后打车回“家”。
上了车,开始了真正的行程,我和他们居住在同一个城市里,相隔不大远,也就十多公里。
我们坐在后座,他眼神凝重地看着前方,我则是瘫坐在那。
反正等待的时候时间流逝的很慢,所以每分每秒对我来说都是煎熬,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我们到了“家”。范涵道稍作休整我们就下车、付钱、拿行李,然后上楼、敲门,一系列都行云流水。
我和他在“家”门口迟疑了片刻,我的手指距离门铃钮有大约五厘米多近但却悬在了半空中,范涵道见我下不去手,他在我按之前抢先按了下去。
“叮咚。”一声,门铃响了,几秒后,有个扎着高马尾的人从里面迅速的打开了门。那个人在打开门之后脸上浮现着些许激动与喜悦,但看到是我们之后脸上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好像不怎么待见我们。而我却对她视而不见,直接越过她走了进去。
他见我直接走进去也跟着我,跟我进去之后安置好我的行李就走了,“千晨,我先走了。”
“再见。”
我看着他的背影,目送他离开。
在他消失在我的视野后,他在微信给我发了两条条消息“死亡才是使你能解脱的东西,我不能改变什么,所以你想自杀的话我不会拦着你,陈千晨我永远是你的朋友。”
陈皮儿:我尊重你的意愿
千晨:谢谢
跟他道完谢,我爸和我妈从房间里出来,我和他们对视了一会儿。
他们很激动,红了眼眶,而我什么都没有表达,脸上的表情依旧不变,心里也没有任何波澜。
我妈先开了口,说:“对不起,原谅我们。”
然后出现了一米五的我妈走向前抱住了一米七的我。
“我早就原谅你们了,况且也没什么好气的。”
听到我说“我早就原谅你们了”,她松开了我,用手擦干眼泪又说:“我现在就去给你整理房间,哦对了,你的东西我都没扔,我每天都打扫呢。”边说边倒了杯水给我。
我接过她递来的水,“没事,反正只是柜子桌子,没有必要打扫。”突然,后面传来一句话,说:“怎么?舍得回家了?”
这次依旧不变,我还是无视了她,因为我了解她那性子,她一定会对我不依不挠,无视她已经算得上是个好办法了。
可就算是这样……果不其然,她还是对我做起了动作,她在后面把手搭在我的肩上。
“陈晓息!你别再闹了,”我爸呵斥她,“她是你姐,你要尊重她。”
她听完,虽然脸上一万个不愿意,但还是把手伸走了,“我为什么要尊重她啊?她那点破事谁不知道,因为她离家出走不回来?”
她说完,我抿了一口水放下杯子,自觉地拉着行李箱回房间去收拾行李,给他们父女俩腾吵架的空间。
他们就这样一闹,我回到了房间,进去后直接关门反锁,可以说是丝毫没有影响他俩发挥吵架技能。我的身子背面贴着门,正面看着我妈在那里整理床单,我真的很感慨,因为她居然会帮我整理……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的温柔。
我妈看见我关门反锁,细声问我:“怎么了?他们吵架?很吵很烦吧?”她一连串的连续问了三个问题。
“嗯,吵。”我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衣服挂在衣柜里。
“我弄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你想怎样就怎样。”然后她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慢慢的,我整理完那些东西。坐在书桌前,打开笔记电脑登上微博,然后准备发一条新的微博消息(帖子),我在那敲打着键盘:《十九岁》已经完结一阵子了,我打算开一个短篇,名字叫《无言说》……
最后发出去。真奇怪啊,昨晚我想了很久才想到帖子该说什么,但是现在全都忘了,索性宣布文章的事吧。
我移动鼠标退出微博,进入某写作平台,点击个人主页里的挖新坑,输入书名等其他信息,最后开始更新。
结果一个小时多过去,我马马虎虎地就写了两千多字。总之我想说的是,我的注意力变得很差,根本就没有办法正常的更新,写的内容变得有一段没一段。
此刻的我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明明构思了全部内容,但就是写不出来。我关了电脑,站了起来,走向床边向后一倒,躺到了床上,眼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脑中想起了那张贴在邻家门上的便利贴。也不知道那位母亲看到了没有,希望她能反思自己的行为,不要再拿道德来绑架孩子了。可是,我忘记了,我忘记了便利贴上写了什么,好像是“……请尊重你的孩子……”,前后都忘了,我只记得“请尊重你的孩子”。
“笃笃笃…”外面有人敲门。
“进来吧。”我坐起来。
是我爸开门进来,“你离开的那些日子过得还好吗?”
“挺好的。”
“病加重了吗?”他又问。
“应该没有吧。”
他听到后一脸诧异,追问,“没去检查吗?”
因为懒得回答,随口脱了句,“不知道。”
他也知道这么一连串地问这些有点不好,开始转移说起其他话题,“最近在干什么?”,“写小说。”我正儿八经地回答。
他对我笑了笑又说,“应该写得不错吧,有人看吗?”
他说完,我沉默了。以防他再问,我全盘托出,“我在一年前签约,因为没签约之前有存稿,所以写了大约七八本小说,笔名叫十九昙逝,你可以在百度上搜索我的笔名。我不想再回答问题了,别再问了。”
我说完,他掏出手机。我想应该是去搜索吧,那本书我最不希望被他们看到,不过小说那么多本,他们应该不会注意到《十九岁》,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随后,他收起手机。
“那我先不打扰你了。”又是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他走了,房间安静了,我一头扎进枕头里。晚上睡不着,早上又困死,谁想这样啊,别提有多烦。
哎,睡一觉就好了。
“千晨,吃饭了。”半睡半醒的我听到了我妈叫我吃饭。
我又坐了起来,擦了擦眼睛,睁开眼看到我旁边有一张纸,上面说:我已经帮你写好《无言说》了。
我猜这是夏洛写的,安乐她可不会这样。我拿着那张纸,走下床,光着脚丫子跑到书桌那,拿起笔在下面回复她:你最近都不跟我说话了,我不管,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咳咳,人之常情嘛,每个人都会耍小脾气,我也会的,但我只会对我最亲近的人耍而已。
“我还是先去吃饭吧。”
……
此时的我已经坐上饭桌,我妹坐在我的对面,一家人吃饭都不说话那多没意思。然后我看到我妹在瞪我,我伸起筷子夹在她前面的那盘糖醋排骨。可能是她觉得我在挑衅她吧,她就故意跟我抢排骨,我心想:一块排骨而已,至于吗?
最终我爸看不下去了,把那盘排骨移到我前面。
她看到陈浩民这样就不乐意了,“为什么要移到她面前?”
趁势,我立即反驳,“那你为什么跟我抢?我夹哪块你就抢哪块,这样有意思吗?”还没等她回答,我眼前变得黝黑,说不了话也听不到声音,四周黑漆漆的。
安乐视角:
陈千晨的妹妹陈某某,听到陈千晨那样说,变得心虚,不在理直气壮。
然后我低头吃碗里的排骨。
那个陈某某看到我低头吃排骨,又说了一些废话,“刚才送你回来的那位是你男朋友吧。”
“放屁,陈千晨的朋友,而且陈千晨爱的是夏洛,关我什么事。”我低声咕哝。
瞬间全场气氛变得安静,除了我,其他人都沉默了。
然后我开始自言自语,“你啊,真的非常有学校混混的气质,装不了绿茶就别秀。丢人现眼,平日里没少干坏事吧?叛逆少女……”
陈某某站了起来,“我不吃了,真他*吊胃口。”
啊这,我有点无语,我还没飙脏话呢,她的素质怎么能这样。
她转过身想溜之大吉,而我也站了起来,“你他*一言不合就说脏话,我还没说呢。”
可想而知,接下来开始了互怼。
她:“你急了。”
“我急了也没你急。”
“拽姐,在我面前嚣张,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垃圾。”
“我怎么在别人面前唯唯诺诺了?你说我可以,说千晨绝对不行。”
……
结局可想而知,我留在了饭桌上吃饭,陈某某跑回了房间。
“呃,抱歉,等一下千晨问发生了什么的话,你们就叫她听这个录音。”我对陈千晨的爸妈说,然后伸手机过去给他们看手机里的录音标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恢复,但…关于我刚才在吃饭,现在在睡觉这件事。
而且我爸妈在我的房间里坐着盯我。他们把手机递给我,絮絮叨叨的说完事就走了,留我一人在原地迷茫。按照他们所说,我打开录音,听那语气都知道安乐,她们好像在互怼,结果安乐赢了。
她们骂完,录音还没有结束,后面还有几秒,她说:“千晨最温柔了。”
我听她这句话之后愣了愣,只是在想,她最近怎么了?变得好奇怪。
也不知道陈晓息现在这样了,是在跟她的狐朋狗友分享这件事吗?或者在网上发泄情绪?管她的,我干嘛要关心她,我并不温柔,也并不善良。
在别人评价自己之前要认清自己,不然只会听信谗言,别人的话未必是真的。
我认为我,很谨慎,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谨慎,所以一点也不温柔。
现在还是先看夏洛写的《无言说》吧。
拿起手机返回主页,用一个读者号去某写作平台看《无言说》,一个短篇一万字应该就可以了。
因为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我大致的看了一下,内容过于真实,写得好像日记。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日记呢,应该吧,夏洛写的那些事情有点难受,我还是不要问她才好。没准,真的是真的。
那现在又该怎么办,再开一章?我还剩十五天的时间了,想写长篇但不行,继续开短篇吧,书名就叫《三观》。
写《三观》可能会触雷,因为人的观点个不相同,以防万一我应该在简介上写:“本内容仅是个人观点,如果我说的不对的话请不要相信,不然只会是听信谗言,但如果对的话请大胆地相信我。”这样子说应该是可以了吧。
晚上九点,我躺在床上。果然在家里住的挺不习惯的,一边有个妹妹在耳边胡搅蛮缠,一边又没有写文的耐心,一搬回来我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本来想住两天再走,但明天是不走不行了。可是,最后的十五天怎么过啊,总不能一直写作吧,很久没有去外面玩了,总是在昏暗的房间里,一出门那些光就刺得我眼睛疼。
经过半小时的思考,我立刻去收拾东西准备明天的到来。
又是半个小时过去,我现在生不如死,好想睡觉,睡不着。
我趴在床上,打开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时间,然后把手机扔到一边,跑下床把笔记电脑拿上,最后关灯跑上床。又打开手机和电脑,码了一会儿字,看一下手机,最后的最后手机没电了,时间也到了凌晨两点半,我顿时对码字没了兴趣,把手机和电脑放到了旁边的圆吧台上。
思来想去,我想到了《十九岁》,眼里忽然多了数不尽的委屈,我也不想哭啊,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只能自我安慰的一遍又一遍的说:“不哭不哭,千晨不怕……”几乎每天晚上都这样,渐渐就习惯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但视线变得模糊。
第二天早上六点,我醒来,在我旁边的还有那张纸,夏洛回复我了,她说:“千晨不哭,千晨不哭,不哭……”
我在原地呆呆的看着她写的话,她安慰我别哭,可是看到她写得话,真的忍不住哭起来,因为她明明也哭了。
我回过神来,把那张纸揉作一团,扔进垃圾桶去。抓紧时间洗漱,收拾乱七八糟的房间,最后离开这个“家”。
六点四十分,我把留言写在便利贴上,贴在饭桌上的杯子上。但是,在我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个人在我后面对我说,“对不起。”
我隐约知道是谁,为了给她留点面子,我没有转过身去看,回答她,“没关系,再见。”
“再…再见。”她的嗓音变得沙哑。
“Love you walk alone in the dark alley, love you don't knee…”手机电话铃突然响起,播放的是英语版孤勇者。
打电话来的是范涵道,“千晨,昨晚过得怎么样,还好吗?”
“挺好的。”
“那我就不打扰你了,别老是窝在房间里,多出去走走。”
“嗯,好。”
七点零八分,我走在楼梯间,还有几步就到“家”了,然后转弯口走下来一个女孩,她紧紧的抱着一本白黑色的书,眼眶红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起来很伤心。
而楼上传来一声怒吼,“整天买这些有用没用的东西,走了你就别回来了,去死去吧。”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她听后更伤心了,眼泪再也按耐不住流了出来。真不知道现在的家长怎么想的,不是重男轻女就是重小轻大,毫无公平可言。我安置好我的行李箱后,跟着那个女孩,我跟着她一路走到了广场,她在广场的角落的长椅那停了下来,可能是不知道该去哪吧,就在那坐下抱着书哭,我走到她旁边也跟着坐下。
“你怎么了?”我问她。
她擦擦眼泪又摇摇头,“没事,没事。”
“虽然我跟你不认识,但你能把那本书给我看看吗?觉得很眼熟的样子。”我笑着对她说。
她听完,原来的伤心中突然夹了一丝激动,“你,你也知道十九岁吗?可是我这里是盗版。”明明还激动着呢,但后面那句又让她垂头了下去。
我挺无奈的。她把书给了我,确实是盗版。连一本盗版书都紧紧的护着,可见她有多么爱啊。
我现在已经能猜到她为什么哭了,“因为这本书,你才那么伤心的吗?”,“如果是的话就把它扔了吧,我不希望我的书让人伤心。”
她愣了一下,变得慌张起来,“不是,不是,是因为我的同学。”,“我们班里有五六个喜欢看小说,但因为我买的是盗版,所以不仅是学校里还是网络上,她们都在骂我。”
怕她再哭,我不敢多说那个话题,“那你现在怎么办?回不了家了该去哪?如果…你信我,先来我家应付一段时间吧。”
我这样说,有点让人觉得是骗子,她应该不会答应吧。毕竟只有那种不在乎的人才会相信。
“我信你,不过你得回答我一个问题。”
真的挺不敢相信的,难以置信,她居然那么容易相信别人,万一我真的是骗子呢,我觉得她像白纸一样纯洁,可惜被那些人弄“脏”了。
“好。”
“你觉得十九岁里哪句话惊艳你?应该没有吧。”她对我说出了那个问题。
我摇头,“把自己写进书里,然后在书里活着。”,“其实每个人都会有的。”
然后她也接了两句书里的句子,“人人都说如果不爱请别伤害,但是又有几个人听得下这句话。”,“所谓的黑子,只不过是以蹭流量而骂人的人而已,他们不是神。”
现在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只好站起来向她伸出手,“嗯,那走吧?”
她握住我的手。
带她回家后,我收拾东西拉她进我的房间,“因为这里只有两个房间,我晚上也不怎么睡觉,所以你睡我的床吧,中午你再去买生活用品。”
她把书放到我的书桌上,“好的。”
我放下手中的短衬,走到书柜的角落拿了那本《十九岁》,“给,正版的。”我递给她,在她伸手接的那瞬间,我又收了回来,“等等。”我从口袋掏出一支笔,在两本《十九岁》中都签了字。
重新递给她。
“十九昙逝大大,我这是盗版,不应该签上你名字的。”她面色凝的对我说。
“随便吧,爱就是爱,热爱也是爱,所以不管是盗是正,我的签名永远也抵不过爱,何况是热爱呢。”我说完之后,连我都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说出这个,太傻了,她能不能体会我的用意就看她自己了。
对她来说,我可能是开玩笑的,但谁会用自己的笔名来开玩笑啊,“可是版权,这已经不是爱不爱的问题了,在别人眼里买盗版就是假热爱。”她低头,小声地说。
确实,她这句话说的不错,“别人说的话不一定是真确的,”我忍不住上前捂着她的双耳,“捂住耳朵继续爱。”
“谢谢,”她小心地拨开我的手,“真奇怪。在你的小说里,你说自己不温柔,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难相处的人。”
她说完,我暂时没有回答。
我蹲下,把电脑摆上桌。开机后,再去外面倒杯水,而她坐在床头看书,看起来也不着急得到回答。
“不要被表面所迷惑。”我在电脑前敲打键盘,“你也不用疑惑我为什么在这里,我向编辑请假了,也先校方请假了。”
“哦哦。”
我继续码字。
下午六点,我还在码字,她在床上看其他的书。我怕今晚不小心睡着,就关了电脑趴在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我已经闭上眼睛,我感觉到有人在我旁边,应该是她吧。我听见她用笔在乱画。然后她去把窗帘拉开,又出去把门关了,现在房间里变得昏昏暗暗。
叮叮,嗒嗒,外面也许是下雨了。刚离开的她匆匆开门跑了进来,声音弄得很响,随后她蹑手蹑脚地去关窗,再路过我时,她给我盖了一张毯子。
又走了。
最后没了动静,我无聊的睡了过去。
……
“千晨,醒醒,吃饭了。”有人叫我。
我不情愿地用手把头撑起来,皱皱眉,拉着长音说,“好。”
然后我半梦半醒地站起来,感觉到有人用浸过热水的毛巾撸我的脸。我瞬间清醒过来,“啊好好好,吃饭,吃饭……”
“可算醒了啊你。”范涵道无奈的说。
“呵呵,啊对对对,你说得什么都对。”我心虚似的溜了出去。
一出房门就看到她在那吃饭,我也坐过去吃,范涵道在我房间里走出来,“你俩慢点吃。”
“慢不下来,十九大大的厨艺与你的厨艺是一个在地下,一个在天上,地下的连鬼都不吃。”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过了一会儿后,范某在我旁边狂笑,“你们别这样,我做的饭起码吃不死人。”,“只是有一点点难吃而已。”我为自己辩解。
“好了好了,不说了,好好吃饭吧。”范涵道大圆场。
他伸手拉出桌子下的椅子坐下,拿起筷子给我夹了一块排骨,接着又夹了一个鸡腿。
“哎,你叫什么名字?”他问她。
“本来叫江兮友,现在叫江叶子。”
……在他们聊天之际,我伸出筷子给江叶子夹了剩下的另一个鸡腿。
他们在聊关于江叶子是怎么来这里的事,没人理我,他们在聊,我在吃,显得格格不入又乖巧。
“江叶子,你能跟我说具体发生了什么吗。”范涵道随口一提。
我瞪向他,“别说这个,江叶子早上的时候还很难过呢。”
他听了我说的话,看向江叶子,目光在她眼睛停留了一下,“对不起。”
看得出来她现在心里很不好受,内心一定五味杂陈。可她却没有做出反应,只是默默地伸筷子夹了一块排骨给我,简直冷静得可怕。
然后,她才开口说,“没事啊,正因为这件事我才遇到了十九先生,”拿起碗抿了口汤,“你们想知道的话也没什么关系的,今天是我人生中最开心的一天。”她笑着。
我和范涵道不谋而合地点点头。
她放下碗,凝视着碗里的汤说,“这件事发生在近一个星期内,我们班里的看小说的那些人,包括我,都买了你的书。但是只有我买的是盗版,她们就开始排挤我,用恶心的语言骂我,她们今天说这个,明天说那个,在我耳边滔滔不绝。比如,‘你买盗版就是不尊重作者。’,‘买盗版下贱。’,‘有钱买盗版没钱买正版?’,‘买正版就是比你们买盗版的高人一等。’,‘盗版狗,我看你就是跟风喜欢那位作者。’。不仅如此,她们在网上说得更恶心。在学校里被骂,在网上被网暴,这件事之后,我妈知道了我看的是耽美,两男的,两女的,她嫌恶心,就这样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若无其事的啃着排骨,范涵道吃完饭拿碗去洗碗槽了,“你们慢慢吃吧,我先去洗澡了。”他放好碗,走回自己的房间。
我吃完最后一口饭,斜眼看她,“我也吃完了。”我用右手推开椅子,收拾碗筷放到洗碗槽去,我扭头看了一眼。看见她像没事人一样若无其事地坐在那里,心里不好受。
或许,那件事会是她以后的一块伤口,可能会是块永远结不了痂的伤口。
算了,我连自己都顾不上了,怎么还有精力去想别人。还是放好碗筷,回房码字吧,该做的都做后走到门口,本来已经不想再想关于她的事情了,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再多看她一眼。
但那时候好巧不巧,电话铃响了。我两三步走到书桌前,低头一看,那是我妈打来的。
但我不想接,我怕他们絮絮叨叨一大堆,那样有点让人心烦,我需要安静。在经过不断思考,我还是接听了。
“喂?有什么事?妈。”
“噢,你早上就走了的吗?我和你爸工作忙没注意到,你走是不是因为住家里不舒服啊。”她的语气极其温和。
“嗯,我住不习惯,家里有点吵。”
对方沉默了,“那好吧,我有事先挂了。”
“哦,”我还没说后面的,她就把电话挂了。
我就站在那原地,把左手抵在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用食指勾勾鼻梁。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最后安安静静码字,就在我挪动电脑的时候,我看到了旁边的书,那是江叶子的那本盗版。我在想,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理智又有版权意识的人呢,只不过她买的是盗版,而且盗版有亲签这是一件不切实的事我知道,可她会怎么想。
我翻开那本盗版,翻开后的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我都不能用难以置信来形容了,这是真的惊叹到我,她真的不像其他人那样。我看到,我写在盗版上的笔名被圆珠笔涂掉了。这是不是很普通?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不仅仅是很普通,这表明她并没有推崇盗版,她有版权意识。在你们看来,应该是很不解的,我也深刻的知道别人不可能明白其中的含义。
“笃笃笃。”
听到声音,我回过神向门望去,看到她在门口看着我。“十九大大,”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我问她。
“没事,就是想借你其他的书看。”
“哦,”我的目光从她回到电脑屏幕上,“你自己拿吧。”
然后她从门口走到我旁边的那个书柜前,踮着脚想拿最顶上的书。我记得顶层角落的那八本书都是我的作品。“够不着吗?我帮你吧。”我推开凳子站起身。
“嗯。”
“要哪本?”我抬起头看书柜的顶层,“喵狼。”她说出书名后,捂着脸偷偷笑了。
她一笑,我立刻就明白了。虽说喵狼前面是虐的,但后面是甜的,所以呢剧情的走向也就让人兴奋了起来。
她笑着笑着,就问我,“十九大大,你为什么写的都是虐文?”
“因为现实中可没有那么多甜,”回答她的问题,又说,“你别再一个大大一个大大的叫我了,直接叫我的文圈化名就行。”我把书拿给了她。
“好的,十九先生。”
很快,两个小时就过去了,从九点吃饭的我到十一点半洗完澡的我再到现在正在码字的我,真快。
她说,今天一天没有去学校,所以她要早点睡,早点去学校复习。
由此夜深人静,我突然感慨,范涵道睡了,江叶子也睡了,整间屋子唯一亮着的是开着的电脑,如果把电脑关了,月光就会从窗户外悄悄地爬进来,可是窗帘是拉开的,月光会被挡在外面,但窗帘上会有栏杆的影子。
“唉,”我用手托着腮,“夏洛怎么了,她以前每天都会跟我说话的,现在却了无音讯。”我现在的状态只能用那四个字来形容—怀疑人生。
现如今,最重要的还是码字,除了它,我已经没什么可干的了。
早上六点二十分。趴在桌子上的我醒过来,江叶子在梳理头发。
六点五十分,同住屋檐下的我们正已从饭桌离开。
“江叶子,你要带什么吗?”我问她。
“我可以带你的书到学校看吗?”
“随便吧,顺便我送你。”
“谢谢。”话音刚落,她立马跑到房间拿书。
我和范涵道出门,在外面等她,过了一会儿,她拿着喵狼跑出来。范涵道关门,把钥匙给了我。
“千晨,昨天下午我把钥匙落学校了,差点进不去,现在这是你的。”
我接过钥匙,对他没好气地说,“我劝你快点走。”
“哦,我不走,我跑着。”范涵道傻笑着。
嘴说着还不如行动,他真跑了,一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像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范涵道跑得很快,现在只有我和江叶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走到街上的时候,空气中满是烟火味。她抱着书走在我右边,“十九先生,你要去哪啊。”
“我闲着无聊送你去上学呀。”话中加了点玩笑的意思。
“哈哈,身为作者的你,不应该沉稳且注重大局吗?怎么像个小孩一样。”她捂嘴偷笑。
“谁说的,作者就不能幼稚吗?我是没有标签的。”
“原谅我不厚道的笑了。”
“ 嗯哼。”
“我的学校离这不远,前面拐角再走七百米就到了。”她用手指着右边的拐角。
“你多少岁了?”我再次问她。
“十四。”
“哦。”
我们很快就走到拐角,拐角处有一家卖早点的铺子。走过那家包子铺,拐弯时第一缕晨光照射在我们的背影,地上出现了影子。
最后,我和她一路直行走到了学校。告别她,我又回去码字。
直到晚上,新一轮的故事又将开始。他们中午在学校,下午才回来,江叶子比范涵道回来的早,她回来后就迫不及待的给我讲今天所发生的事。
她说,今天去到学校的二十分钟后,同学陆续走进教室。有一个人在路过她的时候低声说了一句“盗版狗”。
当时,她在认真看书,她知道有人会说这样的话,但没想到会那么突然,“还行吧,但我没把盗版供成宝。”江叶子回答那个人。
可谁知道那人那么不受气,对方直接回头想与江叶子对骂。
“江叶子,你跟我去趟办公室。”教室外传来老师的声音。
“哦。”她走出教室跟在老师后面。
在走向办公室的路上,老师一言不发。进了办公室她才开始说,“你昨晚去哪了?出去过夜也不跟你爸妈说一声,像你这样的女孩子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江叶子低下头,“是他们叫我滚的,我能有什么办法。”
“可你爸妈明明说是你先惹的事。”老师皱紧眉。
“那好吧,老师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江叶子撇眼看向门口。
“嗯,”老师背过身,在桌子上翻出了一张语文卷子,她把卷子拿给江叶子,“这是昨天的练习卷。”
“谢谢。”
江叶子拿到试卷,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此时此刻她心中最担心的是《喵狼》,很害怕被她们发现。
她用最快的速度跑回教室,但还是晚了几步,再次见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已经围成一团议论她了。
有人说,“哎,她怎么会有喵狼,不是绝版了吗。”
有人说,“谁知道啊。”
“说不定是偷的?”
“你们先别说了,她回来了。”某个人提醒之后,她们散开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离江叶子远的两个人正虎视眈眈的盯着她。
江叶子拿着卷子走回座位,“放心吧,我不偷不抢,这是别人借我的。”她回复她们。
“盗版狗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坐在江叶子前面的说。
江叶子立即反驳,“啊对对对,因为你是狗,我是人,我们语言不同,所以你听不懂我说的话。”
“呵呵,有本事你今晚等着,在网上把你骂成狗。”
“好呀好呀。”为了添加气氛,还给她们鼓掌拍手。
本来应该是个悲惨的故事,但她说完之后,是个人都忍不住笑。
“你笑什么。”江叶子略感无语。
“你对你同学说的话咋阴阳怪气的,和平时一点也不像。”
她叹了口气,“对付无耻的人就要比他们更无耻。”
确实。
“那你先写作业吧,范涵道还没回来,所以我去做饭。”我打开冰箱拿出菜。
“哈?”
“怎么了?”我挑好要炒的菜,然后走到客厅看她,“呃,人凭空消失了。”
重新回到厨房,范涵道就回来了。
过了九天,整整几天来,我不是在码字的路上,就是在码字的途中。
今天,又下雨了。江叶子没带伞,我得去接她。再过两天,就是我的生日了。
我撑着伞走到她的学校,她就站在校门口,“十九先生,你怎么来了。”她看到我,大喊。
“接你。”我在距离她五米处的树下说。
说实话,江叶子是个活泼好动的人,她什么时候都能笑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那些跟她闹的同学都成了她的朋友,好朋友只有她身后现在站着的扎着双马尾的人。
我打量着两人,后面那位拿着伞,“走吧,我带你们去看江景。”我走到她身边。
她不明白我说什么,“什么jiangjing?”
我们走在人行道,那条江离这里不远,九百米而已。“我是说,我要带你去江边看景色,下雨的时候那里景色更好。”
下雨的江边是没有人的,现在左道有三个人走向了江边,她们两矮一高。
我们坐在江边的亭子里看着江对岸,江对岸种有一丛竹子,下雨时显清幽也显美。如果现在是夏天的话,可以在这里吹着风,看着景。
心头突然一颤,想到了十九岁,我思考再三,对江叶子说,“如果你找不到我了,就去离家最近的江河边吧。”
江叶子:“啊?离家最近的江河不就是这里吗。”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眼神凝重的盯着江面。坐在她身边的好朋友林又开口笑着对我说,“你的那句话让人觉得有点奇怪。”
确实。
10月19日,我的生日,买的蛋糕已经放到了冰箱里。我又从白天码字码到了下午,可惜的是我没办法玩成这本小说了,搁谁谁都会不甘心,我亦是如此。
然后,我登上微博又发了一条帖子:人间太冷,下次,再也不来了。
接着,我还是不放心,我决定给江叶子留下一些想对她说的话:过了今晚你回家吧,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希望你每天开开心心、快快乐乐别和我一样把快乐弄丢。除了这些话,我再也没有合适的话语了,再见。
这下,我放心了。
到了下午六点三十分,我去到了那江边坐了很久很久,江叶子和范涵道应该到家了吧,我也要走了吧。
我从亭子走到桥上,跳了下去。跳下去之后画面逐渐模糊。恍惚间,我看到有一个人在桥上,她的头发是短的,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她看到了我,想救我。
我闭上眼,不再看周围的事物。
下次,再也不来了。
再也不来了。
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