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云之空寥》水澜汐

18、第七章 血染的樱花

　　樱花的红是用鲜血一点点染上的。
　　而在这樱花飘零的时节逝去，也不知是该欣慰，还是应该痛哭流涕。

　　***
　　依旧是樱花漫空飞舞的时节，可同往年不同的，只是气氛。
　　空气中所充斥着的，是满满的悲意。
　　所有该发生的，不想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早就该想到的，万事不可能尽如人意。

　　那一天上午的理论课，课上到一半，老管家却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身旁站着神情严肃、紧皱着眉头的浦原喜助。老管家同理论课的老师低语了几句话后，理论课的老师便同样神情严肃地来到云空的身旁，用略带悲伤、同情和惋惜的眼神看着云空说，“云空，你先回家去吧！没有关系的！”
　　云空感到十分奇怪，但没有多问便站起身来向老管家走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身后老师的声音，“不要太过伤心了。”轻柔地就像潺潺的流水。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云空不知道，可是她却隐约感觉到，等待着她的，会是极其不愉快的事情。

　　“管家爷爷，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在来到老管家面前后，云空问他。
　　“小姐……”老管家没有抬头看她，“老爷他……早已病危了，只是他一直不肯让我告诉你和少爷。现在……恐怕……将不久于人世。”
　　震惊、震惊，满满地，都只有震惊。
　　在话音落地的瞬间，诧异地睁大了她那双血色的眸子。

　　“怎么会……”
　　“事已至此，老奴能做的也就只有将小姐和少爷带到老爷床前，至少……至少也要让老爷再见你们一面，或者说，是让小姐和少爷见到老爷最后一面。”
　　“那么，就快回去吧！”云空说着向前走去。老管家和浦原喜助紧随其后。

　　***
　　如果、如果这条路一直都没有尽头的话，是否会好一些。
　　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不用亲眼证实那些悲哀的事实。那样的话，还是可以一直怀抱着希冀的吧。一直。一直。
　　尽管明明知道，这样，仅仅只是自欺欺人。
　　仅仅只是不愿面对现实，一味地沉溺于幻象与想象。

　　在马车缓慢地驶向浦原府的路上。
　　云空有想过很多。
　　如果浦原恒崎死了的话，她该怎么办？
　　那样一个人死了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在很久以后，回想起当时的想法。会觉得毫无意义，尤其是第二个。
　　浦原恒崎的死，会给她、浦原喜助还有浦原府上下的所有人带来伤害。
　　可浦原恒崎的死，却无法对这个世界造成什么影响。哪怕只有一分一毫。

　　***
　　躺在床上的浦原恒崎面如土色。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听到进门的声响后，浦原恒崎勉强坐起身来。
　　“父亲大人。”浦原喜助说。
　　“父亲……”云空说。
　　“啊，你们来啦。”浦原恒崎勉强露出了微笑。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病了的事情？”浦原喜助问他。
　　“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即使告诉你们也没有什么用啊，我得的可是不治之症啊。所以还是让你们安安心心地在真央学习的好。”
　　“真的治不好了吗……？”云空问他，神情黯淡。
　　“我得的是肺结核，没有可能治好了。”浦原恒崎说。
　　之后没有人再开口。整个空间没有一点声响，安静得，太不真实。却依旧是事实。

　　***
　　之后的几天里，云空和浦原喜助留在了浦原府，没有回到真央。而是轮流照顾浦原恒崎。
　　在照顾浦原恒崎的那几天里，无论是云空还是浦原喜助都已经明白，浦原恒崎的病情似乎真的已经无力回天了。
　　每一次撕心裂肺的咳嗽，都会带出斑斑的血迹。

　　红色。鲜血的颜色。
　　偏偏庭院里的樱花开得正灿烂，那颜色也是惨烈的红。红得太过耀眼。

　　心里满满的都是恐惧，害怕失去。失去她所珍视的人。

　　***
　　只是，一切的努力都敌不过命运。
　　该来的总会来，即使没有人希望着。

　　这一年的四月，樱花祭将要结束时，浦原恒崎因不治之症逝世。
　　葬礼那一天，静灵庭的众多死神都到场了，其中包括多位队长。蓝染和风间千羽也前来参加。
　　风间一见到云空，便搂住她，柔声不住地说着，“云空，不要难过啊，伯父在天之灵，也希望你好好的。”
　　“风间啊，为什么我觉得逝去的人像是你的亲人一样呢？”云空淡淡地笑着，“相比起你来，我就像一个前来参加葬礼的，互不相干的人。”
　　“云空……”风间松开搂住云空的手，微微皱着眉头，看着她，“为什么要这么说？”

　　“你看，你看起来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而我呢，却是淡淡地笑着的。”云空说，“怎么办……我连哭都不会啊……甚至都不会感到悲伤……我究竟……该怎么办……？”
　　“云空……”风间略带悲哀地看着云空，说，“怎么会……你怎么会……”
　　“风间，你没有发现吗？我从来都没有哭过。”
　　“嗯……嗯，发现了。可是……”
　　云空打断了她的话，“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吧。”

　　抬头看了一眼身后随风飘下的樱花瓣，淡淡地说，“樱花还开着呢，父亲应该会有些小小的庆幸吧，毕竟他生前最喜欢的就是樱花了，所以才会栽了满院的樱花。”
　　“云空……”风间轻声唤她的名字。
　　“风间，你说父亲他会不会转世呢？”说完，却又立马推翻了方才自己所说的话，“不、不，怎么可能呢？死神转世的几率真的很小很小啊，父亲他……只可能变成灵子吧。”
　　“云空……”
　　“对不起，结果倒是自己又说起这种话了。”云空说，“时间差不多到了，快点进去吧。”

　　在众人一一向浦原恒崎的棺材鞠躬时，云空同浦原喜助站在一旁。
　　当充满悲意的音乐声响起时，与浦原恒崎交情至深的夜一的父亲的眼角有了眼泪，云空也隐约看见浦原喜助被刘海遮住的眼睛，似乎因为泪光而折射出光芒来。
　　可自己，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是否辜负了浦原恒崎对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养育之恩？
　　云空感到恨，恨自己无法哭泣，连宣泄都做不到。

　　葬礼结束，人作鸟兽散。
　　老管家将一封信递交给浦原喜助，浦原喜助狐疑地拆开信，看到浦原恒崎的字迹后，便赶忙看下去。
　　喜助：
　　当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这世上。我只是想嘱托你几件事情。首先，在毕业之后要打理好浦原家上下事务。其次，替我照顾好云空，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了。云空她有时候还是太过单纯了些，所以需要有人及时提醒她、帮助她。还有便是，云空她不会感到悲伤，不会哭泣，这一点是在和她相处了那么多年之后才得出的。所以，我想请你帮助云空学会感到悲伤吧，我不知道是否必要，但悲伤这种情感是每个人都具备的。
　　最后，喜助，你和云空都要好好生活下去啊！
　　浦原恒崎

　　看完之后，浦原喜助在心里发誓，一定会按照浦原恒崎的话去做的。

　　樱花开放的时节，空气中，充斥着悲意。
　　庭院里的樱花，正在随风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