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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要学会智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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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到带上白境漾出发的那天,龙吟的情绪难得地出现了波动——从早上起床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就不淡定了。
“人呢……”龙吟睡眼朦胧,扭头眯着眼看隔壁床,看看要不要叫白境漾起床,然而他只能看见空无一人的床铺。
龙吟慢悠悠地去刷牙,刷到一半,听见外面有声响,回头一看,是白境漾买早餐回来了。
龙吟的眼睛蓦地睁大。
他在心里默默地感叹:安得光和方家耀的床帘还挺厚实的,买挺好,隔光、隔音还隔味儿,不然白境漾买回来的精致广式早茶,能把他俩从周公的棋盘里勾出来。
龙吟刷完牙先拿手机,白境漾出门前给他留了信息,没出声,怕吵到人,回了信息答复。
【镜子】:买早餐。
【龙吟】:谢谢。
两人沉默地吃完一顿早餐,出门的时候有记得把垃圾带上,天气热,寝室垃圾要及时清理。
“起挺早。”两人去拿车,龙吟随口一说。
白境漾一下子就来劲了,这是认可,这是夸赞,这是他龙哥对他能力的肯定,如果他有尾巴,现在一定翘上天了:“你喜欢这个早餐就好。”
龙吟读不懂这个语气,还是认真地回应白境漾:“很喜欢,很好吃。”
确实很好,好到哪怕他是早睡早起的人,也从来都抢不过那些蹲守食堂的吃货们。
夜,能熬;早,能冲。
“哦,对了,开谁的车去?”丢完垃圾,白境漾想起来了这个问题,积极表现,“什么车型,我都有。没有的,我可以现在去买。”
有钱的白少爷,其实有很多贵车,不止他的小电驴。
“不用,谢谢,开我的五菱。”龙吟将车钥匙抛给白境漾。
白境漾稳当地接在手里,以为他是不知道,嘴上开启了碎嘴子模式:“我有四个轮的。”
“太贵了,不抗造。”
“……”
龙吟听了一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跟着导航走,白境漾到敬老院门前就犯难了,周围都是居民的自建房,稍微有点位置的,是人家门口、私家车的地盘,随便停吧,也妨碍路,不太道德。
龙吟看出白境漾的麻烦,凑前去看导航,随意地滑动几下屏幕看周围的建筑,很快就心里有数。
“直走,前面路口左转。”龙吟边往窗外看边指挥。
白境漾照做,柳暗花明又一村,还真给他开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把车往墙角跟一停就是了。
“你来过这儿?”白境漾把车钥匙还回去,跟着龙吟走几步回到敬老院。
龙吟摇头,告诉他:“那边是酒堂,村里摆酒席的地方。那块是人家的停车场。”
“那我们外来车能停进去?”白境漾是外地考大学过来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市区,对地方文化了解得不多,特别佩服龙吟对这些人文风俗的“能说会道”。
“公共用地,平时还用来晒谷,不能浪费土地资源。”
龙吟笑了笑没再说。
两人见到带队老师,最早扫码签到,换上了红马甲,见时间还早,干坐着也无聊,告知一声后就先顺手扫扫操场,顺便等其他搭档过来。
白境漾在扫枯枝落叶,扫着扫着就跑远了,左顾右盼看不到人,人在远的一边,就扯着嗓子喊:“龙哥,树叶倒哪儿!”
“树头,当肥。”龙吟声音不大且字句清晰。
这边的树是被围起来的,砖砌得很高,不怕里面的树叶吹出来。
白境漾知道了,情到深处,癫到上头,不由得吟诗一首,抒发出自己“对大自然的喜爱之情”:“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
龙吟要用垃圾铲,找来找去,找到了白境漾在拿垃圾铲当拐杖,cosplay五柳先生植杖吟诗,无奈地过去给熊孩子做一个扫兴的家长,平静祥和脸:“别占着垃圾铲不扫地,这跟‘占着茅坑不拉屎’有什么区别。”
“我错了。”白境漾光速把枯枝烂叶一铲一倒,把垃圾铲双手奉上,狗腿得像太监伺候皇上,“龙哥,给。”
硬质树叶划拉水泥地的声音窸窸窣窣,操场的一角一时静谧,白境漾坐在树围上,托着下巴,看龙崽挥舞着扫把扫地。
“走了。”龙吟收拾好工具,边走边说。
“来啦。”白境漾屁颠屁颠地跟上。
负责签到的周姐给剩下几个签完到分配好任务,正要去把扫树叶的那两个叫回来,白境漾大老远的就先叫起来了:“周姐,我们扫完了。”
周姐“哟”了一声,打趣道:“真准时。”
龙吟走近了,叫了声“周姐”,然后归队。
“嗯,乖了。”周姐笑着点点头,指着旁边一栋楼的三楼给两人看,给他们分配任务,“那几间,进屋,给老爷爷老太太们扫扫地、扔个垃圾。”
两人被分配好任务,边走边聊,上到二楼楼梯口,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阵争执的声音。
“龙哥,那边好像在吵架。”
两人站在中间楼梯这边观望,看向二楼那一头,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扯着一位同穿红马甲的女生不撒手,女生不断地跟她掰扯。
事有轻重缓急,一位年纪大、骨头脆,一位年纪小、力气弱,伤到谁都不好,两人怕出事,都决定先过去帮忙。
“哎!婆婆,小心手——干什么呢这是,手太用力了,容易肉疼。”龙吟跟长辈相处得比较熟,自有一份经验,好声好气地握住老婆婆的手,引导她先撒开手。
白境漾就知道他家龙崽对长辈自带亲和力buff,见老婆婆真的松开手了,连忙插进两人中间挡住一下,在背后打手势,示意女生离开一点。
龙吟关心地说了几句贴心话,知道了老婆婆姓李,又问:“婆婆,您这是有什么需要吗?”
“需要?我哪敢啊。”李婆婆对着龙吟那叫一个“大吐苦水”,长吁短叹,“这丫头咯,把我的东西乱丢也就算了,动作毛毛躁躁的,还把我香炉给打翻了,小伙子你说说,这算个什么事吧……”
龙吟把视线移到这个有些眼熟的女孩子身上,见她脸色苍白,声音带着哭腔说:“奶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会收拾好的……”
“收拾好、收拾好……”李婆婆喋喋不休,大有想跟她再扯一回的架势,“那可是香炉啊,撞倒了会晦气的!”
龙吟往屋里瞟了一眼,看墙上的红印,门边原来应该是贴着墙、放了一张四方的红木凳,上面是铁的红色月饼盒,里面是薄金属做的香炉,现在都倒了一地。不幸中的万幸,他在心里舒了口气:还好不是他家里的那种陶瓷香炉,不然不抗摔,场面更加难看。
白境漾不知道龙吟能不能帮忙解决这种问题,给他递了个眼色,问他要不要去搬救兵。
龙吟回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婆婆,我是来换班的。搞卫生也是体力活,可能小林累了,力不从心,还请您见谅。”龙吟说着就进去把倒了的凳子扶正,整理好香炉,双手恭恭敬敬地托着放进月饼盒,再一起放回凳面。
他方才也想起来这个让他觉得眼熟的女孩子是谁——他高中同桌,林可雅。
白境漾十分有眼力见地抄家伙,扫起地上的香灰。
李婆婆见状也松了眉头,不再盯着林可雅看,进屋去看看龙吟收拾得好不好。
林可雅犹犹豫豫,也跟着进屋。
不大的屋里,摆放了基本所需的家具,能看出来,这里的一切都上了年头,没太多能看出个人风格的装饰,跟其他房间是大同小异。
龙吟用手拂开月饼盒和香炉上糊的两个“大吉”沾染的香灰,动作顿了顿,拿随身的湿巾擦干净其他位置的灰尘,然后拿出一张一块钱的纸币,拿小刀在身上的红马甲上、裁掉了快一片布料都掉下来的内袋,跟一块钱一起折好成小红包,塞进香炉里,用香灰埋上。
“婆婆,您看,再让小林上柱香,诚心诚意的,老天不会过多怪罪。”
“嗯,那就算了。”看完龙吟一连串的动作,李婆婆这才满意地点头,殷切地跟他说话,“看不出来,你这小年轻的,还挺会这些习俗嘛。”
龙吟不好意思地说:“哪里的话,我只是照猫画虎。我下班路上也看见,小学的孩子们放学蹦蹦跳跳的,不小心碰倒过街边商铺的香炉几次,都是这么干的,我算耳濡目染了。”
“小林,来。”龙吟从地上的篮子里抽出一柱香,点燃后招呼林可雅过来,把香递给她,嘱咐她,“诚心地上柱香,婆婆就原谅你了。”
林可雅小鸡啄米般点头,照着平时她老妈拽她去景区道观里的那样做,先鞠个九十度角的大躬,再上香,末了还不够放心,又双手合十拜了几下。
“你,拍什么呢!”悄悄摸摸的另一边,李婆婆注意到白境漾举起手机的动作,大声喝斥。
白境漾也不是个吃干饭的,反转手机把界面给李婆婆瞧,讨好地道:“李奶奶,这垃圾铲里的香灰肯定是不能再倒回去的,我们得赔啊,不能叫你平白无故的,就受到损失。我拍照搜过了,这个颜色最像,还是寺庙开过光的香灰,法力高强——要赔,我们是真心道歉的。”
林可雅在一边不敢出声。这两人的道歉态度以及售后服务比她这个当事人都实诚,她可不敢打扰了,毕竟自己容易“好心办坏事”。
就像龙吟和他朋友没来前,她只是想帮李婆婆把没用的纸皮箱拿去丢了,结果……就坏事了。
也是她自己自作主张。
李婆婆应该是接受了白境漾的提议,摆摆手满不在意地笑道:“算了,老婆子看到你们的真心了,早就原谅你们了。至于网购什么的,麻烦,老人家不懂门道,就不要你们赔了。”
“不麻烦。”龙吟劝说,“我们交代一声,东西到了,保安大哥会帮忙拿上来,也就明天的事。”
“对对对,本地发货,寄速运,绝对快。”白境漾连忙附和。
李婆婆最后也是点了头:“行,就依你们的。”
龙吟的手背在身后,悄悄打手势让两人先走。白境漾看见了,笑呵呵的:“李奶奶,看您这么喜欢我们小龙,就留他下来帮您,我们就不打扰了,去看别地方的活儿。”
“好,你们去忙吧。”李婆婆应了声,就不送了,跟在龙吟身边在他干活的时候和他说说话。
白境漾带着林可雅,两人一直走到一楼才敢躲在一边说话。
“是叫你‘小林’对吧……”白境漾先开口。
林可雅点头:“对,我叫林可雅,小龙高中同桌,就是跟你一起的那个男生。”
“我是小龙室友,白境漾,你可以叫我小白。”白境漾礼貌打过招呼,问林可雅刚刚是怎么一回事。
林可雅简单概括了一遍,然后揉着自己刚刚被抓住的地方吐槽道:“老人家的手劲大得跟铁钳似的,抓得我生疼。”
“老一辈多劳动,力气大点在所难免。”白境漾安慰她。
没说几句,林可雅就要走了。跟她一起来的搭子在另一边干活,她俩是想着分开做事可以快一点,现在林可雅可不敢自己一个人。
“可以麻烦你帮我跟龙吟先说声谢谢吗?”林可雅现在还有任务在身,不能去找龙吟,她浅浅地笑道,“谢谢小白。”
“不客气。”
龙吟猜到白境漾会在一楼,还没上三楼,他回来的时间刚好跟林可雅走的时间错开,所以什么话都是听白境漾转述的。
“事情解决了就好。”三楼,龙吟跟白境漾一起帮忙搬装棉衣的木箱,边回他的话,“现在皆大欢喜。”
白境漾笑道:“能帮上忙,是挺快乐的。”
一直做到大中午,快十二点半了,几个志愿者做完劳动从各个楼层下来,到操场的树荫底下休息,等到时间签退。
“龙哥,跟你混,我觉得我离这优秀毕业生的纪念品大礼包不远了。”白境漾仰天长叹,太热血了,有点累,跟龙吟背靠背休息。
龙吟不知道白境漾还对大礼包感兴趣,问道:“你喜欢那些戒指、印章?”
“不不不……”白境漾有点直脾气,不太喜欢那些情怀周边,就比如以前学校的徽章,一到手,没几天,包不见的,“我对那个充电宝和U盘感兴趣,离了它,谁给我在电子产品这个坑里精挑细选。”
“实在人。”龙吟话又说回来,“其实我想的跟你一样。”
两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说说笑笑,那笑容比天上的日头更热烈。
林可雅那边才跟小姐妹蛐蛐完刚刚的倒霉事,还没等她去找龙吟,就到时间走了,就在签退的时候跟他说上几句话。
走去拿车的时候,白境漾好奇龙吟跟林可雅的渊源。
“她是我高二、高三的同桌,班上刚好男女都是单数,全理班人多,我和她也都是书虫,老师就叫我们一起进步,坐一起,她放心。”
其实让老师放心的是,龙吟走读,课余时间不在学校,没时间早恋。比如,晚修下课,他不像别的小情侣一样去校园的角角落落里谈恋爱,他要出校门回家。
“我们那的高中,要求女孩子留短发,所有人都要天天穿校服,她现在是长发,打扮落落大方,我一开始没怎么认出来。”
“落落大方?”白境漾认同般点点头,“能用这词,你老师是挺放心的。”
没有暧昧,夸得很正人君子。
龙吟面无表情地给他看手机里的毕业照:“因为这套校服猥琐加老气,自己的常服至少还像个人样。”
“你们的正面……哈哈……”白境漾伸手比划龙吟高中校服的色彩组合跟版型,忍不住笑出声,“挺好的、挺好的……”
龙吟听着听着白境漾的笑声,耳朵微动,听出一些不正常的声音。白天,村民大多要出去干活,村里会偏安静,一丁点声音都会得到放大。
“快!跑!”龙吟一瞬间完成判断,立马抓着白境漾的手开始狂奔,边大声说,“惨了!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今天有补课,跟志愿活动冲突了,不能来,我给忘了!”
白境漾听话地跟着跑,正想问他在发什么神经,身后越来越近的犬吠声就给了他答案。
“汪——汪——”
“我靠——快跑!”白境漾拐弯的时候余光中看见追着他们的那条呲牙咧嘴、流着哈喇子的大土狗,脸都白了,破口大骂,“什么东西在追我?狂犬病啊!”
“跑那么快!你核辐射变异啦!”白境漾边跑边骂骂咧咧,觉得自己穿短裤的腿都沾上了土狗嘴里呼出来的热气,小腿皮肤上能凝出它腥臭的口水。
两人看见车了,龙吟拿着车钥匙,刚好就跑在驾驶位那一边,边跑边开锁,上车、锁门一气呵成。土狗奋力一越,一下子撞上车门,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音响起,爪子在车窗玻璃上划下了几道深可破窗的抓痕。
龙吟动作淡定地打火倒车,谁管那条土狗会不会被撞到,反正是死过一次的。他神色冷静地提速,远远地甩开这个地方,整个人一直散发出一种杀人犯杀人后的癫狂感。
白境漾上车后一直扭头往后看那条土狗的情况,要不是四个轮的速度足够快过它的四条腿,它又得撞上来了。
简直是没有理智。
直到把车开到大公路上,周围是车水马龙,有一种独属于活人世界的喧嚣,这样的“吵闹”,反而让龙吟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
白境漾也是,抓了抓头发,这时才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要不是你耳朵灵让我们跑早了几步,就那条土狗的速度,铁定能追上来,真要打起来,狗爪子可比那天的筷子危险多了。”
龙吟观察车流,换了条车道,嘲讽地笑了:“这还不是真的危险,最怕回去后,没完没了的,熬到我俩残。”
“你干了什么——”白境漾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龙吟,控诉他,“我以为我的偷拍已经够过分了,你把人家的底线踩到哪个地步?”
这就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吗?真狗啊。
龙吟伸直了靠白境漾那边的胳膊,轻轻一抖搂,像一位优雅的魔术师变化出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献给心爱的贵宾。
——白境漾震惊出表情包,手颤颤巍巍地接下眼前的一根拜神香。
“龙哥,你是有什么副业吗……”白境漾小声地讲,难以想象在三双眼睛一起注视的情况下,龙吟是怎么把这根拜神香偷出来的,还能保持着若无其事的态度瞒他到现在。
“没有。”龙吟收回手,很难具体描述当时的场景,简单说道,“我给小林拿香的时候一次性捏住四根,借黑色防晒衣的袖管掩护,用无名指蹭着其中一根一勾,就藏进去了。”
白境漾凝视着龙吟,接着问:“还有没有?”
“没拿了,我又不是‘三只手’。”龙吟无奈地笑。
有惊无险地过了这关,两个人回去复盘,龙吟一张线索清单列出来,白境漾才知道这厮手是没拿了,眼睛倒是“拿”了不少,藏在脑子里的有多没少,可怕得很。
“这里。”白境漾指着上面某一条,问龙吟,“你是怎么知道追我们的那条土狗是死的,还在李婆婆的房间呆过。”
那畜牲追杀他们的时候可是精神抖擞得很呐,死了都这样,那活着还得了?
两人现在呆的房子是白境漾买的,在学校附近,周边还是经济区。这里方便说话,住得也舒服。
龙吟找白境漾借了把美工刀,慢慢地把那根拜神香割下来一厘米的小段,边回答。
处理香炉事件的时候所有人都在门附近,通风好,空气里没什么特别味道。后面,在白境漾和林可雅两人走后,龙吟进屋里打扫卫生,虽然只是扫扫地,但他发现在家具底下能扫出来几根狗毛。同时,他会时不时地闻到一股腐烂的味道。然后是打扫后阳台,地方旧,青苔多,陈年老垢厚,仔细一看,角落里长菌了,腐肉长毛的那种菌,不注意看很容易漏掉。
“你五感比我要强,但你是怎么判断出那条狗在追我们,以那个距离,要听到或者闻到什么,很难做到吧。”白境漾搂着抱枕坐到沙发上,提出新的疑问。
龙吟放下美工刀,打包好桌上的物品,承认道:“我的确做不到。我是等后面土狗追得紧,经过观察,才得到这些线索。至于一开始,我只有不祥的预感。”
以两人今天的表现来看,他们的戏绝对不会引人怀疑。观察、拍照、藏拜神香这些动作都进行得巧妙,有理有据,没有显眼的地方。
唯独已经拿在手里的拜神香,而龙吟对非科学的事情又不得不防。在李婆婆那里,他后面故意找她借剪刀,想试探她一下:“婆婆,我袖子破了,刚刚被门框上的铁皮勾到了,能不能借我个剪刀剪剪?”
而那只袖子正是龙吟藏拜神香的那只,拜神香就在两层布料的夹层里。这个破口,是他特意为今天准备的。
现在,是特意让李婆婆知道的。
再是搞完卫生洗手的时候,龙吟装作苦恼地挠那只手,还建议李婆婆:“婆婆,最近蚊子多,您小心,我这手臂的皮肤老是不舒服,可能就是刚刚给毒蚊子咬的。”
这一套下来,龙吟是故意暴露的,为了等最后被发现时,可以营造成一个“意外”——拜神香是不小心被勾进衣服的。
有句话叫“夜长梦多”,走的时候,龙吟怕这几步路会出现什么意外,已经想让白境漾一起跑两步。这个想法冒头时,他先是听到周围的狗在叫。
来的时候龙吟有留意,一路上大部分房前都养了看门狗,会大规模地叫,一定是出现了它们认为需要提醒的东西,还是会走动的。
在传统习俗里,狗是十分有灵性的动物,面对邪祟,它们往往能起到有效的预警。
这样一来,已经有足够的理由去驱使他做出行动。
等土狗靠近,龙吟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再趁机看两眼,发现这条土狗不是杂毛,而是皮肤长出了毛菌,混杂在狗毛里。
这条土狗是死是活,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分析到这里,白境漾跟上了龙吟的思路,说:“所以你‘做戏做全套’,那个‘补课’,是为了给我们突然跑起来编一个理由。”
龙吟挑眉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若要人知,最好己为。”
“你还有什么大道理?”白境漾微笑。
“要在最合适的时机,把水搅混。”龙吟笑得无辜,“我一早就打开好软件,跑的时候,我拿手机拍了那条狗的视频,给它上报有关部门了。”
“又让一波人马加入进来,你真行啊。”白境漾躺下来,探头探脑地看龙吟的脸,掐着手指数数,“我算算,食品监察、卫生防疫、动物管理,都是人手,没一件是你亲自动手的,你真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过奖。”龙吟扭开钢笔帽,坐在地毯上慢条斯理地写信,工整的字体排列在麻辣烫外卖给的垫纸的空白背面,这纸质量还挺好,别浪费了,边说道,“把那个香灰下单吧,你说的,做戏做全套,顺便给本地知名景点的网店加笔订单,钱我等下转你。”
白境漾躺着看手机,光速下单,把订单号给龙吟念一遍,方便他写上,然后无所谓地说:“好兄弟,谈钱伤感情……我跟人家说的是寺庙开光?”
但宫玉的单位是道观。
龙吟把这句话听进去了,也写进去了,折好纸,一股脑地把所有东西都塞进随便找的黑色垃圾袋里,绑好结,给宫玉发信息叫他过来拿东西。
“局我已经铺好了,要不要给快递加料,加不加猛料,就看他们怎么想了。”龙吟闭目养神,长舒一口气。
白境漾看龙吟今天用脑过度,累得不轻,坐起来,心疼地看着他:“龙哥,我帮你送,你那朋友哪栋楼的?”
白境漾跟宫玉住一个小区的,所以龙吟才跟白境漾回来住,不想又去一趟景区。不然,他真的办卡算了。
“我没那么贴心给他送货上门,我叫他过来咱们楼下拿,到了发信息。”龙吟说着话,就收到信息了,说,“他到了。”
白境漾拿走垃圾袋,边拖着拖鞋走,边一连串的解释:“我去,别怕麻烦我,有电梯,就举手之劳。”
龙吟无奈地看着白境漾离开的背影,心说自己其实也不想动弹,正开心着呢,没半点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