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始言午

4、雨天

　　“干嘛？”

　　余亍半靠在墙上，不耐烦的玩弄着打火机，不耐烦的撇了一眼商乔乔。
　　她眼睛水汪汪的抬头看余亍，蠢蠢欲动的想要去勾他的手，一脸的可怜，开口道，

　　“余亍，我就是想问清楚，你现在是在跟我谈恋爱，为什么不承认我？”

　　她倔强着昂这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她的一字一句落入余亍的耳朵，他缓缓仰头睨了她一眼。
　　随后开口道，

　　“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不是你一直贴着我吗，我有明确的跟你说过，跟你在一起？”

　　商乔乔听到他的话，面露灰白，她死死咬着嘴唇，没有接话，只是含着泪的眼一直盯着余亍。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说是给你留脸。”

　　商乔乔心里咯噔一下，一抹惶恐的神色露出，转瞬即逝，她的眼睛透着丝丝精明，不懂的开口，

　　“什么？”

　　余亍大抵是料想到她会不承认，装不知道，也没有挑破，只是说了个名字。
　　商乔乔一瞬间的不知所措，仰头看着余亍，眼里满是泪光，她伸手想要去拉他的臂膀，余亍躲开，脸上依旧丝毫没有表情。
　　商乔乔的手悬在半空中，她收回了手，抱着自己的臂膀，蹲在地上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咬着下嘴唇，没有发出声响。
　　沉默了片刻后，余亍没打算继续在这里耗着，忽视了她的举动，起身准备走，走之前也没有再看商乔乔一眼，只是悠悠说了句，

　　“商乔乔，你别这么贱，掉价。”

　　余亍听到响铃没有急着去教室，他走进了一个旁窄小的过道，掏出手机，双手在屏幕上敲打，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大抵是在发消息，不到半分钟就把手机缓缓装进口袋。
　　他半倚在墙上，头微低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衣角的金属扣子，打磨时间。

　　不到一会儿功夫，陈毅行就来了，他弯臂膀间搭了件外套，

　　“亍哥，咋了？”他张口就问余亍，以为是有什么事才给他发信息。
　　余亍微微抬了头，没有继续摆弄扣子，回答他的话，

　　“没咋，辛千还有几个三中的约着出去，去不？”

　　“出去玩呀？哪呀，走呗。”陈毅行应下，把外套披上，跟着余亍抬步出了过道。

　　正处上课期间的走廊上，一个人也没有，零零散散传来上课的声音，余亍手上拿着手机，和陈毅行一起都像是与这环境格格不入的。
　　微微燥热的风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少年的衣角，带着末夏独具的气息。

　　……

　　……

　　“十三点”招牌灯即使在白天，也闪的分外晃眼，乍一看，这在夜里也是灯红酒绿的意思。
　　这个小酒吧的位置不偏，估摸着也算得上是市中心，明明这会儿才是中午十一点多，人流量却也不是很少，一眼望去，都是嘈杂的人群。

　　“哟，阿亍，逃课来的？”
　　余亍还没走近，辛千就看见了他，大幅度的挥了挥手，昂起头问他。
　　辛千旁边还稀稀疏疏的坐了些人，余亍看了眼，有些有点印象，还有些应该是三中那伙来的。

　　“屁话，要不然呢？”

　　陈毅行翻了个白眼，开口就是怼他，怼完就一屁股坐在了辛千旁边。

　　余亍也没吭声，找了个空一点的位置坐了下去，这个位置微微有点偏，旁边没人，刚好也免得吵。
　　他一般被叫出来，就是找个位置，一个人默不作声的打游戏，时不时的应一下他们的话，他逃课出来，无非不过是觉得上课无聊，玩手机会被没收，出来玩会轻松点，不用买新机罢了。

　　余亍刚坐下没多久，又陆续来了些人，应该是早就来了，只是去抽烟才回来，他坐在那里，猛的问到一股强烈的烟味。余亍不厌烟味，毕竟他自己也是抽烟的，可是一股混合二手烟随着人群涌来，还是让他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他微微侧了一下身，没吭声继续打游戏。
　　在场的人都知道余亍的性格，也没有去当霉头招惹他，只是他的脸摆在那里，还是使得几个女生不顾碰壁，也想忍不住去跟他说话。

　　“你看你几个傻逼，亍哥都有对象了还去，真的是，亍哥走哪都有些人忍不住往上凑。”
　　陈毅行顺手拿了杯果酒，开口道。
　　“这些女的也就是胆大，她们也不怕商乔乔。”旁边一个三中的男生附和。
　　商乔乔的名气很大，几乎那个小圈子里的人，没人不认识她，一是她好看会玩，二是她男朋友大多都是要么有钱，要么有颜的，说是余亍这种样样都好的，都叫他谈上了，她的名气更是大了。
　　几个女生怯生生的走向余亍，为首的女生，在推搡间大胆上前，开口道：

　　“余亍，你好，就是我可以加你个联系方式吗？”
　　她大抵是怕直接被拒绝，忙不迭的补充，
　　“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相互认识一下，我不会打扰你的。”说罢，掏出手机。
　　余亍听到了，但是没有抬头，一如既往的操作着手上的游戏，也根本没理她。
　　“余亍？余亍，我不会打扰……”　那个女生还没说完，就被余亍打断。
　　他把手机摁熄，仰头盯着她，缓缓开口，
　　“抱歉啊，你还是打扰到我了。”
　　女生低下头，羞涩的掰弄着手指，“不好意思，我就是想要跟你认识一下，没有有意打扰你。”
　　“那就让你失望了，我不加女生联系方式的，抱歉。”余亍嘴角扬了下，吐息间平静的看不出来是在拒绝别人。

　　“千，你说亍哥为啥不直接说商乔乔是她对象？”陈毅行半仰在沙发座上，边划拉手机，边吐出这句话。
　　“不知道。”辛千敷衍的回他，回答他的是一记白眼。

　　下午还有课，但是余亍也不打算回学校，他也没等陈毅行，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天气被压的闷热，太阳没有似火那般毒，甚至还有些看不见，天上飘了些乌云，笼着这座嘈杂的城市。
　　林亦恙望了望窗外，树叶被刮的沙沙作响，时不时落下几片，思绪万千被风引着，握着笔的手，在纸上顿了顿，回过头来，赫然写在几个字 ：墨云围城，独倒其中
　　她很盼着下雨，下雨天就是新一方净土。她喜欢坐着听雨声，有序井然，时而又轰轰烈烈，张扬有热烈。

　　雨霹雳啪啦的砸在地面，一阵喧嚣后，又落为平静，缠缠绵雨下个不停，展在叶间，扬在洼池。

　　余亍打了个出租，回了家。
　　雨下的大，避免不了他淋了些。推开门，家里摆布的井然整洁，整体是简约的白色建筑，房子很大，矗在市中心附近，是一个高档公寓。
　　客厅的茶几上随意的摆了包烟，还有一个打火机，甚至是一包餐巾纸也没有，不露一丝烟火气。
　　他一进门就进卧室拿了件短袖进了浴室，水声哗啦啦的响着，没一会儿便停了。

　　他踩着朦胧水雾，进了卧室。

　　他脖颈处搭了条灰色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擦拭着，顺手捞起丢在书桌上的手机。
　　信息一栏，赫然出现几个红点，余亍点进去，是陈毅行发的。
　　一大串语音，他随手点开一个。
　　“这他妈一个个傻逼！这么大雨让我回学校，当老子智障啊！不就旷个课，真他妈无语！”
　　声音很大，充斥在整个房间里，他接着点开下一个，不是语音，是他拍的一个视频。
　　声音嘈杂，下雨天冲刷的积水声，雨声，人群喧嚣的闹声，震的耳朵疼。
　　余亍刚想退出来，就看见了，倚在窗边的女孩，规规矩矩的穿着校服，她嘴角挂着笑，眉眼弯弯的，歪着头跟旁边的人讲话。就一瞬，镜头转了过来陈毅行的脸占满整个屏幕，
　　“老闫就是有病，喊我来学校，说了几句话就让我走，都放学了，还下这么大雨，他就是成心的！太过分了，亍哥！”
　　陈毅行又忙不迭的跟他抱怨起遭遇来。
　　余亍没回他，看了眼手机，还有几个未接电话，都是夏闫打的，他回拨了个电话给他。
　　没一会儿就接了，夏闫悠悠的声音传来，“谁啊？”
　　余亍应声答，他倒也没说什么，就说最近教育局查的严，旷课要写假条，下一次找班长要假条才能走。
　　余亍一一应下，挂断了电话。

　　他摁熄了手机，抬手擦了下头发，一些细小的水珠顺着他的脖梗流下，部分若有若无的滴在锁骨处，还有些流进领口。

　　他出了卧室，在冰箱的冷冻层拿了瓶冰水，大口灌进嘴里，冰凉渗透过身体，他顺势走了几步，坐在沙发上。
　　客厅透过玻璃，看到雨势并没有减小，与刚刚那般瓢泼大雨比起来，还是小了些，稀里哗啦的落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冲洗这个城市。

　　学校里的人渐渐散去，任湫家和林亦恙家不顺路，但是她还是把林亦恙送到校门口，林亦恙没有拒绝。

　　任湫走后，她便矗在门卫室的屋檐下，她望着路上稀疏散去的人，默默叹了口气，抓着书包挂带，准备一鼓作气冲回家，也不能等到天黑，爸妈都去了外婆家，也不能等他们来送伞，想来想去，就只能这样。

　　刚迈出脚，就被一道声音喊了回来。
　　“林同学！”
　　林亦恙回头，是徐子阳，他打了把深蓝色的伞，缓缓走过来，带着些许羞涩，他缓缓开口，
　　“林同学，我有伞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回家。”
　　林亦恙盯着他，可是她刚刚明明看见他早就走了，也可能是她看错了，她没理会，
　　“啊，不过会不会不顺路呀，如果不顺路的话，那好麻烦。”林亦恙微微笑了下，缓慢开口道。
　　“不会的，是顺路的。”徐子阳摸了摸耳朵，拘谨的回她的话。
　　林亦恙点了点头，看了眼他举着的那把伞，很大，完全足够两个人打。
　　她应下，“那就谢谢徐同学啦。”

　　雨中朦胧，林亦恙赶在天黑之前回家了，向徐子阳又道了声谢后，便进了家门。
　　雨下的大，溅下的雨水，滴滴落在鞋上，不小心打湿了鞋，刚刚还觉得没什么，一到家，干燥的环境与其对比异常鲜明，打湿的地方立马就难受了起来。
　　林亦恙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一边擦拭着头发，一边听着手机里播放着的孙燕姿的《雨天》。

　　过去那些大雨落下的瞬间
　　我突然发现
　　谁能体谅我的雨天
　　所以情愿回你身边
　　此刻脚步会慢一些
　　如此坚决
　　你却越来越远
　　……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本来是刚好播到这一首，现在倒是应景的不行。